湖心亭赏月

镜子

乐乐封在娘家小院也久矣，她的心早向往外面的快乐了吧？我俩相约去“放风”。去哪儿呢？我曾经跟我的家长在饮马河溜达过，那里的风景还不错。那里溪水潺潺，芳草长堤，虽然缺乏隐隐笙歌处处随。但，那里有鸟儿翻飞，白鹭漫步……本打算白天跟乐乐在饮马河乐，晚上再邀几好友去我家相聚。筹划间，看魅影发信息:晚上湖心亭赏月？已备啤酒、零食，无菜。魅影家有小桥流水，流水之上有亭子。若三五好友坐亭上，品酒论道望明月，岂不是人生一快事？我，首先举手响应。乐乐如约而至。我俩顺饮马河溜达。我俩看两岸的绿树，看沿河的青草，看河面上铺满的柳絮，或看那杨花……绿野仙踪说，她下午办事，结束时间是四点多。我游说:“你办事结束来河边。”她说:“干脆叫魅影也来这里吧。”“你来时带吃的，我饿了。”我知道，虽然魅影来时带啤酒，但我不善饮（指啤酒），且不能饮（身体问题）；她虽然会带零食，但不是我所爱（坚果、点心类）。所以，我交代绿野仙踪带吃的。绿野仙踪来了，她带了四样小菜，带了火烧。我大朵快颐。魅影来了，夕阳西下。天还明亮，我们抓紧时间杀两把（打升级）。无意间，乐乐我俩是一家（大家以为我俩是行家），我报牌，且揭牌手气极好。魅影和仙踪不敢恋战，缴枪投降。面对魅影带的小吃，大家围而食之。太阳像一位明艳的女子，她又好似一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进退之道，太阳完全把自己隐藏了起来。西边的天空，出现了多彩的霞，紫色、蓝色、灰色，夹杂着瑰丽的不可描述的红色。我不由指着天空说:“看！”大家同时转向西边的天空。大家感叹着天上的诡异的色彩，大家赞叹着，大家欣赏着，大家拿起手机拍摄着……叶子是一个很特殊的家伙。我俩曾经是室友。我在外面水池洗衣服，她从室内出来，我提醒她:“叶子，你出来不要锁门，我没有拿钥匙。”她回答“好”字还没落地，门“啪”就被锁上了，她也没带钥匙。诸如此事，她没少干。但每读《道德经》，读到“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净为天下正。”“是以圣人被褐而怀玉。”我常常想起她。大概她就属于这类吧！我们在暮色里品美食，瞎聊天，听虫鸣。我的手机响了，是叶子！“镜镜？我在你家前面路上，怎么才能找到你们所在位置？”我们大笑！这家伙！我们所在位置，她来过，她来了好几回，她竟然还摸不着！她在如此熟悉的地方竟然不知道东西南北，她竟然一直以为清潩河的流向是东西向的！（实际是南北向）我们在电话里给她说东西南北，等于嘴上抹石灰。乐乐利索的告诉她“问路人”！夜的幕布笼盖四野。叶子终于找到我们，叶子边吃边喝，大家边聊。她们兴致勃勃，高谈阔论，指手画脚，手舞足蹈。然后，她们开始跳大绳。她们中会的，积极展示或显示；不会的，在别人的鼓励下，学会了，很有成就感。月亮出来了，我看东面的天空，我瞄一眼那月亮。我有些沉默。我不是一个沉默的人，我本是一个爱热闹，会热闹的人。也许是岁月的洗礼让我沉淀下来，岁月的风霜造就了我很多时候的不语。我以膝盖不好为由，我给她们撂大绳。她们欢快着，她们尖叫着。她们的欢快声、尖叫声划破夜空，这声音在那寂静的圆月的夜里飘荡。我看那月，又圆又亮。如果说太阳是明艳的少妇，那月亮就是一位娴静的处女。她静静的，她沿着自己的轨道运行着。她打着只有江南才有的油纸伞倒退着，好像面对着的是那出走半年，归来依是少年的情郎；她时而丢掉那油纸伞钻进云雾，好似跟那心上人玩儿捉迷藏。东方的天空现出了多姿的云彩，一道紫，一道蓝，一道晕黄，一道像落霞般的瑰丽的红。那色彩很像被称为“神的自留地”的禾木，那是一幅具有伏尔加式的油画。伴着月的是一颗明亮的星，大概这星扮演的是那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月的侍女？每天的月都是东升西落，怪不得苏东坡在《赤壁赋》里说“月出于东山之上，徘徊于斗牛之间”。大家跳大绳累了坐下来聊家常。乐乐说:“我跟他吵架，当初恋爱时，我提一个空袋子他都要帮我拿着……”她话没说完，我们哈哈大笑。不用有下文，想象那场景:恋爱中的男孩儿对心意的女孩儿百般体贴和呵护，那体贴和呵护之傻的可爱的模样令人忍俊不禁……十五之夜的月时而俯视人间；时而听这几个傻女人的私语；时而钻进云雾；时而出来把她的清辉撒向人间……我们旁边草丛里的夏虫不间断的弹奏着，吟唱着，大概它也在迎合这美好的月圆之夜吧！叶子的手机响了，她把手机递给绿野仙踪。“给我干啥？”绿野仙踪问。“你家老卜。”叶子回答。“不接！我俩吵架了！”“你就说在娘家，没见他家踪。”很多时候，我是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我告诉叶子。“你跟我家绿野仙踪在一起？”老卜问。“没有啊！我在我妈家，我正跟我姐一起在我家看月亮。”叶子老老实实按我的馊主意回答。“哦——好吧。”老卜挂了电话。接着我的电话响了，不用看，一定是老卜，找老婆又找到我这里来了。“老卜！哈喽！”“我家踪跟你在一起？”“没有啊！我跟我家赵在外面喝酒！”“哦——”老卜失望的挂掉电话。“一会儿该打乐乐的了。”大家推测道。一会儿了，乐乐的电话没有如期响起。“不行！我一会儿得告诉老卜，不能再骗人家，让人家着急。”我良心发现道。“实际你家老卜挺不错，那次那么晚，我们逛商场，你家老卜还出去买菜，那么晚还给我们做饭！”我安慰着劝慰着绿野仙踪。“一会儿我打吧。”乐乐说。“喂——？老卜！来接你家绿野仙踪吧？”“你们在哪儿？”“我们——？”“别给他说在哪儿！”我又出馊主意。“在哪儿？这是哪儿呢？”乐乐装模作样配合使坏的我。“你给我发定位吧！”“发定位？我的手机定不了位！”我们这群憋气窃听者终于憋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好一个手机定不了位！我不再是一个沉默者，我又成了多年前的爱恶作剧的、活跃的我。天上那轮明月，升到我们头顶，大地一片光明而静寂，只有我们旁边草丛里的虫儿仍不知疲倦而执着的弹唱着。夜深了。我们散了吧！我们收拾东西，打扫战场，装好垃圾，我自告奋勇揽下寻找垃圾桶，丢垃圾的活儿。我们抬头望月，月，还在俯瞰着我们，照耀着我们。“实际上，我们应该多组织这样的活动，我们应该每月十四、十五或十六一聚……”我们边走边议。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人生得意须尽欢，得意时已经够便宜了，失意时，更需尽欢，这样才对得起自己。肴核既尽，杯盘狼籍。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这是苏轼。我们无缘相与枕藉乎舟中，但我们可以相与枕藉乎帐中。我不是已建议乐乐下次带帐篷了吗？下次我们在月圆之夜搭帐篷，睡帐篷，可以像苏轼那样不知东方之既白。我想。本湖心亭赏月，但今日之观月不逊于湖心亭赏月！如湖心亭赏月，有扰民之嫌疑，而旷野中看月多了份野性与自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