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满床书籍夜从容

巴山异人

古人既爱“醉里挑灯看剑”，也爱“一盏秋灯夜读书”，在书籍的海洋里徜徉别样的风景和风情。“满床书籍夜从容”，是宋朝诗人葛绍体《夜读》里的诗句。葛绍体习惯在夜里挑一盏油灯，与书籍对话，与明月共饮，既闻书香墨香，又品酒香茶香，氤氲在“灯烬落红烟缕碧，五更风雨咽疎钟”的从容、豁达的意境里。

三更有梦书当枕，夜半无眠月作灯。与古人一样，我也有一个爱夜读的习惯。我的床头可谓一片狼藉，这种狼藉除了书籍别无他物。床头上、枕头边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各种大大小小的书籍和读本，既有小说、散文，也有杂文和诗歌，还有其它的科普读物。在睡眠之前，总习惯性打开书本，在书页里畅游，在文字里沐浴。即便一目十行，即便随意浏览，即便只看目录，也给心底播撒了一颗清新的种子。

如果再有一点闲情和雅兴，可以酌一杯小酒，无需什么美食和美味，权当将书籍和文字作为下酒菜。在你看完一篇文章咂一口，在你读完一首诗歌抿一口的乐趣中，自然而然早已被书中的文字融化了，也被杯中的美酒微醺了。带着一丝满足，带着一丝微醉，带着一丝希冀，带着一丝憧憬，慢慢进入梦乡，一定会做一个颠覆人生的美梦。

尽管床头和枕边一片狼藉，妻子将我界定到邋遢之人的行列，但我能与书籍共枕，能与文字交融，能与古人穿越，能与文人畅谈，能与骚客交流，妻子对我的这种“加冕”，无疑是对我的一种褒奖。虽与每个作者未曾面对面、背靠背，也未曾肩并肩、踵接踵，无半点肌肤之亲，无半句话语交谈，但却一直是心连心、心交心。在书的世界里，我们早已成了挚友，早已有了挚爱，早已结了深情。

在书的世界里与文人闲聊，与哲人论道，与诗人浅吟，自有一番惬意在心头，那种轻松感和愉悦感不言而喻。即使工作再累，琐事再繁，心情再糟，只要拧开台灯，往床背一靠，拿起书本咀嚼文字，潜心与作者对话，心就自然净了下来，烦恼就自然挥之而去。看书后那种“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的从容和“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跑马”的超脱，就会孕育而生。

你不再会被纷纷扰扰的琐事烦扰，你不再会被鸡毛蒜皮的小事计较，你不再会被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闹心。你会逐渐想得开、看得开、放得开、离得开，那种洒脱和超脱从此就会伴你左右、陪你一生。“霜夜灯前读，林间静处思。”“静夜诵佳什，泠然如梦醒。”“起把离骚读幽闷，楚词还似楚江长。”只要我们在夜读时静思，就会如梦初醒，就会江水长流。

有人夜读后感悟道：“静心夜读便远离尘世之纷扰了，唯有书里精神的圣徒奔赴而出，唯有书里高洁的名字为人生杀青压卷，唯有书里的人物一时相见恨晚。”想想，的确如此。他道出了每个夜读人的心声，也说出了每个夜读者的心里话。

在小说里，你会为众多小说人物“捏一把汗”，你会为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揪一把心”，你会为悲情的主人公“流一把泪”，你会为反面人物“骂一声娘”。在散文里，你会为温润的文字和鸡汤般的语言“叫一声好”；在诗歌里，你会为一句曼妙的诗句“拍一次掌”。即便你是铮铮硬汉和铁石心肠，一见到书，一进入书的世界里，你的心就软了，你的硬气就融化了。

总之，你拿起书本，你就不是你自己，你的心随书而动，你的情随书而移。在书里，你找到了闺蜜，你寻到了挚友，你追到了知己，你看到了“诗与远方”。很多孤独的人，在书里不再孤独，很多落寞的人在书里不再落寞，很多自弃的人在书里得到了自信，很多黑暗的人在书里看见了光明。书籍的伟大，文字的力量，语言的魅力，竟如此这般有魔力和法力。

少儿好学如日出之阳，壮而好学如日中之光，老而好学如秉烛之明。中国人总能秉持“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的古训，弘扬了“一盏孤灯夜读书”的美誉。欧阳修能“挑灯夜读书，油涸意未已”，唐伯虎能“名不显时心不朽，再挑灯火看文章”，袁枚能“寒夜读书忘却眠，锦衾香烬炉无烟”，而晋平公能秉烛夜读，孙敬能悬梁刺股，匡衡能凿壁偷光，孙康能囊萤映雪，他们都是夜读的典范。

人家不必问贫富，但有读书声便佳。不管你处于贫穷还是富贵，只要你心里有书，你心里有读书之声，你就是富贵的，你就是高贵的，你就是精神的主宰者。夜读吧，给你贫瘠的心田撒一把沃土，给你饥饿的内心增一份食粮。夜读，可以放过自己，可以放逐自己，可以放下自己，让自己自然而然返璞归真，将自己还原成原本的我、原来的我。【2022年4月15日写于湖北省宣恩县贡水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