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随笔】“莲乡轶事”之《夜宿农家》

李虹(虹影堂)

<p class="ql-block">  【此组莲乡故事写于2011年,原本是当时为完成一个莲乡题材的拍摄计划,去莲乡驿前收素素材写的采风笔记,之所以当时不选择莲花盛开季节的七月,而是选择春耕季节的四月去莲乡,为的就是想感受一个在我的印象里不一样的莲乡。时隔多年,将它整理了冠以《莲乡轶事》系列,此为系列之二】。</p><p class="ql-block"> 夜宿农家,静听蛙声一片,窗外飘来淡淡的花的清香,夜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又到莲乡——广昌驿前镇。老朋友周承德镇长接待了我。</p><p class="ql-block"> 他们昨天晚上镇政府工作人员灭山火到凌晨2点,刚休息好起来。</p><p class="ql-block"> 周镇长坐在办公桌前接手机,见我进来手机没放下走到门边朝外喊了一声。</p><p class="ql-block"> 随即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孩走进她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周镇长向我介绍,我熟悉的揭副书记已到另外一个乡当乡长去了,这是驿前镇刚上任才半个月的分管文化和科技的雷副镇长,这两天由她专门陪同我。</p><p class="ql-block"> 雷凯!我有点诧异,雷副镇长的名字有点男性化,要不是先见到人,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周镇长要向我介绍的这个颇具男性化名字会是对一位漂亮美女的称谓。</p><p class="ql-block"> 雷副镇长刚来驿前工作还不到半个月,以前在县里的其它部门工作。</p><p class="ql-block"> 她还在南丰县盛产蜜桔的市山乡工作过,与我曾认识的一位南丰县旅游局姓过的局长共过事。</p><p class="ql-block"> 雷副镇长与镇里分管办公室工作的小陈(另一位美女)为我安排了住宿,然后雷副镇长又陪同我去找镇老年体协的老同志座谈。</p><p class="ql-block"> 看来雷镇长上任不久,但对老年体协的工作初见成效。</p><p class="ql-block"> 她对老体协的工作非常热心,老体协的老同志对她也非常信任,亲切地喊她:“雷镇长!”</p><p class="ql-block"> 七十多岁的老体协主任“赖爷”怕我们找不到他们练门球的场地,还专门到马路边上来迎接我们,一见面他就在我面前夸雷镇长工作认真负责,积极肯干。</p><p class="ql-block"> 看来周镇长有了美女副镇长做助手,工作好开展多了。</p><p class="ql-block"> 由于镇老年体协正在为参加“县老体协”的门球赛加紧操练,于是我们俩不便打扰,告别了这些热情的莲乡老人们,我们回到镇里。</p><p class="ql-block"> 晚上周镇长陪我吃饭,还有雷副镇长和小陈做陪。</p><p class="ql-block"> 饭后,周镇长和雷副镇长要赶回县里,于是由小陈陪同我到村里随便走走。</p><p class="ql-block"> 天色已晚,我们走在驿前对于我来说已是很熟悉的卵石小径上,几年来多次在这儿拍片的场景一幕幕又浮现在我的眼前。</p><p class="ql-block"> 通过几年来与时任广昌县纪委书记、县“莲花办”(广昌国际莲花节办公室的简称)主任的赖昌明书记及驿前镇周镇长的接触、交往与合作,使我对驿前渐渐有了感情,对驿前的莲花有了感情,对驿前的人也有了感情,这种发自内心的情感是真挚而纯朴的,没有半点矫揉和做作。</p><p class="ql-block"> 不知不觉,我们站在了船型屋前的木桥旁,走进了船型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屋里没有人,有些昏暗,没有主人的船型屋在夜色中显得很寂寞。</p><p class="ql-block"> 走出船型屋的后门,是我很熟悉的一户农家,印象中主人是一位热情的大姐。</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下意思地决定将此次驿前之行走访的第一家就定在这里。</p><p class="ql-block"> 小陈推开半掩的木门,没人,正在踯躅间,一位七十多岁的大爷从旁边一幢年代较近一点的屋子里探出身子,我敢忙上前说明来意,大爷热情地将我们迎进屋里。</p><p class="ql-block"> 原来我们刚推开的那间是大爷家的祖屋,现在这间是后来盖的。</p><p class="ql-block"> 打开了话匣子,于是我们跟大爷坐下来拉起了家常。</p><p class="ql-block"> 话题从大爷的小时候聊起,他们家祖辈就种莲,他也种了一辈子的莲。</p><p class="ql-block"> 在他开始懂点事的时候,正赶上红军与国民党兵在驿前前面的那座山上打仗,红军就驻扎在村里的场子上。</p><p class="ql-block"> 与他们家陛邻的赖巽祖屋“船型屋”住着几位红军的指挥官。</p><p class="ql-block"> 有一次红军的一位指挥官好好地突然躺在自己的房间的床上蹊巧地被烧死了,而他周边的物件却丝好未损。</p><p class="ql-block"> 于是又谈到了鼓楼峰红军留下的战壕(我上次拍片去找却没找到),他说当年一位土豪家的宅院被红军给拆了,所拆下来的大麻石就被拿到鼓楼峰去做战壕了,所以当年古楼峰战壕有一人多高,都是一层麻石一层粘土砌起来的。</p><p class="ql-block"> 后来红军走了,国民党又来了,直到1949年解放,红军(他还将解放军称为红军)赶跑了国民党。</p><p class="ql-block"> 后来又聊到解放后,聊到互助组、聊到大锅饭、聊到人民公社。他跟我说那时他们有个公社书记很坏,他刻骨铭心地还记得他的名字,他说那个公社书记经常让他们为集体干活饿到晚上十一、二点钟,大伙儿都不愿干。</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没饭吃,经常吃不饱。</p><p class="ql-block"> 他记忆犹心地记得有好多次他在地头吃饭都没用过碗,二两饭勺在掌心里捂着嘴巴就吃完了。</p><p class="ql-block"> 正聊着,他四十多岁的女儿——我认识的那位大姐忙完家务走了进来。</p><p class="ql-block"> 于是我又跟她聊起了种莲的事。她们一家八口人分到了两亩不到的地。</p><p class="ql-block"> 去年种莲净赚了八千元,买莲种赚了两千元。</p><p class="ql-block"> 田里,不种莲的时候她们就种泽泻(一种中药材)。</p><p class="ql-block"> 莲花开过莲蓬收完以后,还有人来收购荷叶,用于食品包装和生产“荷叶茶”。</p><p class="ql-block"> 我原来还天真地以为我们平时食用的藕和开莲花结莲蓬产莲子的藕是一回事,她告诉我我们平时吃的藕是不开花不结莲蓬不产莲子的,开花产莲蓬的藕不好吃但可以收购去做藕粉。</p><p class="ql-block"> 莲农家的孩子似乎生来就会种莲,这都是从小在田间地头耳濡目染的结果。</p><p class="ql-block"> 就是现在驿前栽种的科技含量很高的“太空白莲”,也不需要很强的技术性,各家都是以传统方式种植,需要时才请莲科所的技术人员来一趟。</p><p class="ql-block"> 聊着聊着,突然停电了。</p><p class="ql-block"> 大姐起身拿来了手电筒,点上了蜡烛。</p><p class="ql-block">话题又到了白莲收购上。</p><p class="ql-block"> 大姐告诉我,在驿前的镇街上有几家是驿前镇目前最大的白莲经销商,承接对外的销售。</p><p class="ql-block"> 而驿前又有很多小白莲收购商。</p><p class="ql-block"> 他们走街串户,到莲农家里按市价收购白莲,然后又转收倒给大经销商。</p><p class="ql-block"> 莲农自家做莲,是用木碳火熏,而白莲收购贩子为了莲子颗粒饱满,白润好看,买个好价,将从莲农家里收购的莲子用硫璜熏,而到了经销商那儿,又要被更大面积地熏一遍。</p><p class="ql-block"> 目前白莲除了莲农自家种的,市场上80%——90%是被商贩用硫璜熏过的。</p><p class="ql-block"> 还有好多奸诈的白莲贩子,为了坑蒙淳朴的莲农,在外衣口袋里放上一个吸铁石,对莲农白莲收购时短斤少量;还有的莲贩子在莲农家收购白莲时,趁莲农外出或不注意,将带来的质量差的白莲与莲农家质量好的白莲进行调包,来压低收购价格。</p><p class="ql-block"> 屡屡吃亏上当,莲农也学聪明了,每次莲贩即将来收购时先在自家过遍秤,使莲贩在收购时再也耍不了诈。</p><p class="ql-block"> 还有好多白莲贩子将往年的陈莲与当年的新莲掺和在一起,充新莲卖出去。</p><p class="ql-block"> 我又有意将话题转到了近几年的莲花节。</p><p class="ql-block"> 大姐告诉我,历届莲花节给莲农带来的效益是明显的,宣传出去了,广昌和广昌白莲都出名了,来得游客多了,卖出的白莲也多了,价格也涨上去了,连年翻番。</p><p class="ql-block"> 她还跟我讲起有一年一位在北京留学的美国小伙儿专程骑车来看船型屋。</p><p class="ql-block"> 几年后的一个冬天,这位美国小伙儿又带来一位同时美国人的女伴,在她们家品尝她刚做好的霉豆腐。</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次她从县城坐车回驿前,两个香港人,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带了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向她打听船型屋。</p><p class="ql-block"> 她告诉他俩算是问对人了,她算得上是船型屋的半个主人。</p><p class="ql-block"> 言语中无不透露着自豪感。</p><p class="ql-block"> 她带两个香港人到船型屋,又指点给他们拍照的角度和方位,两位香港人诧异她一个普通农妇怎么懂这么多?</p><p class="ql-block"> 她告诉他们她看多了。</p><p class="ql-block"> 她又向两位香港人介绍住宿的旅舍,她的热情以至于被两位香港人差点误认为是旅舍的“托儿“。</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临走,香港女人送给她一条围巾和一盒香港糕点。</p><p class="ql-block"> 尽兴地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已很晚了,我居然忘记了赖姓大爷一家人还没吃饭,而小陈晚上还有事,于是起身告辞。</p><p class="ql-block"> 电还没有来,外面漆黑一片。</p><p class="ql-block"> 于是这家的大姐主动提出用手电筒送我们,一直将我和小陈送进镇政府的大门。</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镇里把我安排在临街的一个农家客栈,条件不算太好,但还干净,只是没有网。</p><p class="ql-block"> 店主大嫂提着水瓶送我上楼,并为我点上了蜡烛。</p><p class="ql-block"> 我住的房间靠里,很安静,窗户外面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春天的田野。</p><p class="ql-block"> 一会儿,电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打开电脑,准备开始记录下这一天的点滴。</p><p class="ql-block"> 夜很静,静得只能听见田野里蛙声一片,窗外飘来淡淡的花的清香,夜的清香。</p><p class="ql-block"> 我开始在电脑上打出一行字:夜宿农家,静听蛙声一片……</p><p class="ql-block"> 我突然感觉没有网的日子很安逸。</p><p class="ql-block"> 抛开了一切因网而引起的诱惑、一切因网而引起的烦躁、一切因网而引起的不安……</p><p class="ql-block"> 这一夜,蛙声虫鸣伴我入眠,直到天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