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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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村烟火赵小芹和李翠美，在一个村子上居住，她们俩个人结婚时，是在同一年腊月十八，同一天嫁到南滩村的。农村有句乡话，叫有钱没钱，娶个媳妇过年，所以她们人生中，第一次成为新人，第一次在新的家庭里，度过了第一个正月阳春新年。赵小芹娘家是西边吕良人，而李翠美娘家从吕良再向北，快靠近洪泽一个叫岔河的地方。两个小媳妇同日嫁来一个村庄，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知，小赵26岁是上半年出生，而小李也是26岁，但是下半年出生，自然小李便喊小赵为姐姐。由于都是来之一个方向，娘家一条马路南北相连，虽说十里不同风，但乡村民俗基本都是一样一样的，俩个人很快，便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二月头上，她们在回娘家的公交车上又碰到一起，只见小赵一脸愁容，闷闷不乐的表情，李翠美本来就性格外向，说话从不抑着藏着，她碰了一下小赵胳膊，大声问：“大小姐怎么啦？看你一脸阴云密布的样，是想下雨啊？”赵小芹赶忙挡她嘴，示意她小声说话，并轻轻对小李讲：“我这几天老是恶心，吃什么都想吐，喝碗稀粥汤都不能消停，唉！”这时赵小芹丈夫递了茶壶过来，这个三鞭子打不出一个屁的庄稼汉，本就寡言少语，他想让小赵喝点水，并对小李结结巴巴讲：“可能是感、感冒了，过几天就、就能好的。”“哎呦呦哎呦呦，一对呆头鹅，这叫感冒啊？一不发烫二不打晃的！”“小声点、小声点！”赵小芹使劲拉李翠美的手。“真看不出来姐夫你呀，造人速度还就快呢呗？你是速效胶囊啊？”李翠美不顾嫌的扯开嗓门，嘻嘻哈哈生怕别人听不见。李翠美疯疯傻傻的两句话，让车厢前排坐的女人笑出了声，其中一个50多岁的大婶回头笑着说：“这个大匣子，把人笑死特来呢，说话直不隆冬……”车子在乡村道路上穿过，而一车笑声飞出车窗，飘在初开的油菜花上，花香笑语一田间。转眼到了十月，还没走出国庆假期…县人医妇产科，小李小赵又同在了一个病房里，俩人捧着个大肚子，从早到晚拉话绳，牵个没完没了。而小赵没忘报“一剑之仇”，她轻轻笑着讲：“妹夫也够厉害的吧？种的“豆子”一点没误时节！”李翠美被逗的哈哈笑，肩膀上的肉都被笑声抖出了波纹。“悠住悠住，动了胎气我可不负责任！” 小赵一边笑一边说着关心。午夜零点刚过，一阵哇哇哇的哭声从产房间传出，飘过窗口在走廊里回荡……寅时，又一阵相同的叫声，回旋在静静的过道上，一位搓着手，来回踮着脚尖的男人紧张的探着头……“李翠美家属呢？”“在在在！”“又是个带把子的，三点十七分落地，健康顺产。”留着漂亮刘海，戴着口罩的小护士，一双明眸靓丽，告诉站在窗口翘首的男人。早晨，阳光洒在病房窗外，几只喜鹊鸟在高高的水杉树树梢头上，蹦着叫着。李翠美妈妈第一个赶来病房，跟着，赵小芹母亲也风尘仆仆挤进了门，她提着大包小包，东西没来及放下便对着女儿讲：“乖瓜，我个匣子受苦了，妈妈急的一夜没睡着啊！”。赵小芹幸福的微笑着…接着她掀开被头，望着闭眼允嘴的外孙，细语轻声又说：“婆婆个小宝贝！婆婆个小心肝！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李翠美母亲也是刚忙停手，她逢人便笑，看到医生查房就说感谢话，激动的脸上泛红晕。她望着临床刚来的小赵妈妈，心中嘀咕疑问：“好像比我时尚嘛？小身材不胖不瘦，倒是屁股养的圆溜溜，前边不挂后面不漏，全身衣服穿的紧凑凑，在家看样子是个管钱的，说了算的主。”，她坐床沿的屁股挪了挪，右手分了两下子头发，拉了拉开司米线衫的下摆，遮盖住明显的肚肚圈，显得自来熟的招呼着，对小赵妈妈说：“您个好哎！这么年纪轻轻就做外婆了，福气哈！”“你也福气欧，你也年轻撒，小外孙子肉嘟嘟的，可爱呢喃！”小赵妈妈礼貌的回着话，带着略为腼腆的笑容。接着又讲：“听我家个乖乖常说，你女儿是个开心果，对人热情，她们婆婆两家又住的不远，俩个匣子处的好呢！只是我女儿性格内向，平时话少，全跟在你女儿后面找开心！缘份真的好，真的谢谢她！”“嗯嗯嗯，是的是的！她们俩个丫头处的不错，像一个人似的。我也听女儿说过你，您个做过老师哈，难怪你比我细腻，事做的比我认真，们就是个大老粗哎，比不了你有文化，看你女儿多懂事礼貌！”李翠美妈妈像抄黄豆一样，三下五除二，从嘴里铲出一串子话。农村有句不成文的讲法，叫愁养不愁长，一晃几年过去，两个小不点都上幼儿园了，俩个虎头虎脑的小家伙，健康成长着。上小学时，赵小芹搬去了县城居住，家境略殷实的小芹妈妈，拿出多年的退休金，支助小俩口在城里买了套商品房，虽小有贷款，但凭教师五千多的高福利，月还款还是轻松有余，因为就这么一个女儿，在房子装潢好以后，小芹妈妈便随之搬来一起住，其实带外孙更是主要。李翠美也在县城买房，只是面积小了点，90年代的二手房，两室一厅显得有些拥挤，考虑儿子上学有着落，小夫妻还是一脸开心。只是首付少，面对一多半的房贷，还是常有急燥，愁眉苦脸掺杂在一日三餐之中。一个夏收结束的季节，李翠美夫妻决定外出打工，自然翠美妈妈成了带外孙的不二人选，因为公公婆婆身体不大好，还有十几亩田要种，让他们进城不现实。经老乡推荐，翠美要去苏州一家酒店做服务员，工资每月有四千左右，丈夫等着去南通一家工地做日杂，据说满勤能有六千每月。夫妻俩临动身的前一天，翠美约好小芹一起下乡玩，顺便告别一下父母。中午，公婆准备了丰盛的中餐，小鱼煮豆腐，几斤地笼网捞的龙虾，豆角烧腊肉，西红柿炒鸡蛋，辣椒茄子，弄了满满一桌子菜。席间，翠美婆婆一个劲劝小琴多吃点，还不忘挟菜给媳妇，望着孙子吃出一嘴的虾黄，婆婆似乎润泪眼眶，她捧起布围裙，用布角轻轻按了下眼角，叹口气说：“唉！都是们做上人无能，种一辈子田，余不了多少钱，让小美来我们家受罪了！”公公一旁，捏着烧到屁股尖的红溪渠烟头，咳了两声，他用腊黄的手指捂口咂嘴的讲：“现在物价涨的太离谱，农药化肥一年一个价，一瓶酒都抵得上一亩地一年的收入，而粮价，像被个什么倒头东西摁住了脖子，强压着就是不让抬头，虽说每年有那么点补贴，杯水车薪也就落个不疼不痒的名声，十几亩地两季下来，除去人情行礼，居家生活，到手的也就够看个病吃个药的，积余有限，镇上银行门朝东朝西，我这个泥腿子都不清楚往哪里开的。”下午要走了，公公最后抱过小孙子，嘱咐小夫妻俩在外一定要安全，与人处事要相善其群，偷机滑巧莫做，本分做工，只取自己勤劳所得，不可丢庄稼人的脸，常与家里保持联系！临上车，小孙子突然喊了声：“爷爷我会想你！奶奶你要来城里看我噢！”奶奶被小孙子的奶声奶气，又牵出了一眼眶泪花，她背过脸去，再一次掀起了印着碎花的布围裙……第二天；李翠美夫妻，即将登上去不同方向的大巴车，一个将去美丽的江南苏州，一个要去沿海城市南通。检票口，翠美望着旁边过道，只见丈夫左手拎包，右手提着鼓鼓蛇皮袋，嘴里衔着车票，不时转脸看一下老婆，四目一接触，他便点下头，憨憨的表情让翠美一阵心酸。进了站内，翠美忍不住跑向丈夫身边，理了理丈夫袖口，欲言又止，她侧过头，停了一会还是望着丈夫眼睛说：“你做事不藏力，遇到重活自己悠着点，空下来衣服常洗洗，头发勤理理，想家想我就打电话……”翠美说完转头嗅了下鼻腔，她怕丈夫看到自己眼中泪花，低头走向了自己的大巴车，只是刚要上车，本来木纳的丈夫却跟了过来，对着自己爱人的后背，说了句挤了半天的心里话：“老婆！你要照顾好自己，你想儿子就晚上多看看照片，到大城市要买两件好看衣服穿穿！”最后，他又补一句：“上班后不要忘记发个工作照我看看！”翠美抓住车扶杆，转头时，已是抑不住打转的泪花，她看向丈夫，轻轻点了下头“嗯！”……大巴驶向了院外，载着两颗相同的心，却去向了不同的方向……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