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车•筑路人

向焕伯

<p class="ql-block">题记——</p><p class="ql-block">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凡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人从出生开始,一辈子都是走在人生的道路上,人离不开路,有路就必然有人。</p><p class="ql-block"> 一个人出生以后,从离开襁褓开始,妈妈教他的第一件本事就是走路。当他举着小手,蹒跚学步走去的每一步,都是向人生道路上迈进。</p><p class="ql-block"> 在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路。小时候看到、走过的路,有田间阡陌小路,丘陵山地的羊肠小路,翻山越岭的盘山险路。稍大些,能夠走运了,就知道山外有山,路也不一样了,看到的是能行驶汽车的“汽路”(不知道为什么有人叫它为公路、马路),小镇上的街路(道)。上学以后,从书本上知道,还有城市的通衢大路(道),能跑火车的铁路。</p><p class="ql-block"> 路是人走的,但走路却有差别。步行是人生的本能,无论皇亲国戚,达官贵人,还是凡夫俗子,都是从步行开始走向人生之路的。记得上学的时候,家离学校十里之遥,每天清晨从家出发,途中丝毫不敢怠慢,要按时趕到学校上课。晴天倒还好说,遇到刮风下雨,或是下雪冰冻天气,那就有些麻烦。走雨天的泥泞路,必得十分小心谨慎,两眼紧盯路面,踩着前面的脚印。一不小心,下坡时就会来个“仰八叉”,上坡就是“嘴啃泥”,弄得你哭笑不得。</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50年代,为支援国家建设,农民要向国家交公粮,卖余粮。要把这些粮食送到四、五十里开外的国家粮库,然后用汽车运到大城市。每到秋收以后,络绎不绝的送粮人,肩桃着装满粮食的箩筐、布袋,汗流浃背的行走在乡村、田间阡陌小路上。有的则推着鸡公车,“吱呀!吱呀!"声不绝于耳,鱼贯而行,煞是一番风景。说起这鸡公车,在那时的农村是一种先进的运输工具,每次可装载三、四百斤粮食,比肩挑提高工效两倍以上。它与北方的独轮车可能同源,但却有本质的不同。鸡公车有两个轮,中间那个大车轮直径八十公分左右,轮沿用铁箍包住,前面有个直径约二十多公分的小轮,它的功能是在田间小路推行时,遇到要过月口时,前面的小轮在月口的另一端着地,车把式(推车手)抬起大轮很轻松的就推过月口,否则,鸡公车遇到田间的月口、水沟是无法行驶的。</p><p class="ql-block"> 乡村的路难走,也没有人想着要改变它,祖祖辈辈都如此,能改变得了吗?路走的时间长了,因为雨水的侵蚀,自然风化,特别是经常走鸡公车的送粮路,被鸡公车的车轮压得支离破碎,路中间深深的车辄更难行走。那时哪有修路或养路的人呢?当然,也有修桥补路的行善积德行为存在,但那也势单力薄,解决不了大的问题。</p><p class="ql-block"> 后来随着年龄的长大,应征入伍,从江南农村,第一次坐汽车,第一次坐轮船,第一次坐火车,来到大西北服役。尽管看到的都是新事物,体会到外面的大千世界,内心既有激动,也有不解:我们坐的闷罐车叫军列?为什么每次开动的时候,都要“咣当”的往前猛冲?直到现在也没想清楚。</p><p class="ql-block"> 到部队以后,首长告诉我们,我们当的是铁道兵,无论平时、战时,都是修铁路。真没想到,我们成了职业修路人。</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由于我们国家受到帝国主义者们的封锁、禁运,修铁路的技术落后,施工机械设备很缺乏。只能发奋图强,自力更生,采用人海战术,硬是在西方专家断言修路禁区,建起一条条钢铁大动脉。成昆铁路、襄渝铁路、青藏铁路(一期西格投),都是我们亲手参与修成的最有影响的铁路:成昆铁路被联合国评为20世纪人类征服自然的三大奇迹之一,襄渝铁路是中原与西南三线大后方连接的战略通道,青藏铁路则被藏族同胞誉为“天路”。</p><p class="ql-block"> 现代修铁路与过去的修桥补路不可同日而语。现代铁路建设是一项系统工程,集科技之大成。首先由若干工程师对线路进行勘测设计,绘制施工蓝图。然后交由有专业资质、符合承担工程施工编制体制的团体实施作业。</p><p class="ql-block"> 铁路是行驶火车的轨道交通线,必须符合火车在轨道上安全、速度和稳定行驶的技术规范。一般来说,线路的坡度不能大于千分之十三,转弯半径在车速60km/h不得小于800——1200米。铁路因通过的地形、行车速度等的要求,要建设各类形态的建筑物,如桥梁、隧道等,其中施工难度最大的要数隧道的开挖。上世纪60年代,因为施工机械缺乏,1000米以下的隧道都是人工开挖,主要施工工具是钢钎、大锤、小推车。1000米以上的隧道才配备风钻、斗车、压风机、抽水机、发电机等设备。隧道一般采用钻爆施工法,上下道坑方案。铁道兵被誉为逢山凿路,遇水架桥的开路先锋。可开凿隧道是多么艰巨、危险的作业,其中最辛苦的是风枪手,最危险的是爆破手。据权威统计,修筑成昆铁路的铁道兵牺牲1304名官兵,几乎每修一公里路,就有2名战士献出他们年轻的生命,且多数是隧道施工中发生的。第一代隧道开凿工具是钢钎和大锤,原始的劳动工具;第二代是风钻(风枪),可风钻手的辛劳并不比挥锤打钢钎轻松,后升级为有支架的风钻;第三代是钻孔台车,全断面开挖,多钻杆同时自动钻孔;第四代进化到盾构机,自动、智能开凿隧道。今天多数长隧都用上了盾构机,要不32.465km超长新关角隧道得猴年马月才能凿通。</p><p class="ql-block"> 铁路筑路人都有一个很无奈的尴尬,他们绝大多数都没有感受到亲手劳动成果的愉悦。每当一条铁路线建成通车,修路人还未脱下工装,身上的征尘未来得及拂去,更不用说休整身心,就要立即奔向下一个工地。有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叫“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的传承。据报载,成昆铁路大凉山地区仍在开行一种绿皮客车,这是为方便沿线群众的特殊安排,国家以象征性、极低廉票价运营。每天,越西、冕宁等大山深处的彝族同胞,带着他们生产的农副产品和铁路部门破例特许带进客车的活鸡鸭、猪羊等家禽、家畜,去西昌、攀枝花等中心城市销售,然后买回他们需要的布匹、服装、家电等日用品,依靠铁路的便捷,很顺利地完成了经济学家们所说的产品的“交换、消费”环节。这在铁路修通前是不可想象的。</p><p class="ql-block"> 国家实行改革开放战略,有一句很响亮的口号叫“要想富,多修路”。进入新世纪,一个以修路为主要标志的大规模基本建设,在广袤的中国大地兴起。结果是全国县以上城市都由一张四通八达的高速公路网连接起来,市级以上的大中城市都通了高铁。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国的铁路只有3万多公里,还不及印度。经过几十年的发展,铁路营运里程超过15万公里,高速铁路突破4万公里,为世界第一。连美国佬看到都眼红,夸口要赶上中国。一个国家的强盛、经济发展、社会繁荣和人民的幸福,与“路”息息相关,无论是政治或哲学范畴的“路”,还是地理或物理摡念上的“路”。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人类社会的历史,就是一部“路”的发展史。</p><p class="ql-block"> 新中国成立70多年,全国人民发奋图强,自力更生,修路不止。国家在农村实施“村村通”工程,使昔日交通闭塞的落后面貌,得到了彻底的改观,使过去那些羊肠小道变成了水泥公路,几乎所有村民的家门口都通了公路,很多村民买了汽车、农用车,最不济的也有摩托车、电动车代步。过去那个为农民服务几代人的先进运输工具——鸡公车,早已绝迹。不知博物馆是否有收藏?我们的子孙恐怕只能在书本上才能看到它的“尊容”了。</p><p class="ql-block"> 四通八达的公路、高速公路,铁路、高速铁路,把城市和乡村,内地和边疆紧密地连成一个整体,一个经济繁荣,人民幸福的强大新中国。当人们乘坐在舒适的复兴号动车组车厢里,被高速铁路带到祖国各地,游览名山大川的惬意时,是否有想到那些修路人修路时的艰辛和付出?</p><p class="ql-block"> 中央电视台中文国际频道,有一个专栏节目《国家记忆》,时不时的播放一些铁道兵在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里,不畏艰苦、不怕牺牲、顽强拼搏、无私奉献,修建铁路的动人场景。是啊!不能忘记这些修路人——铁道兵们!</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