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海四川北路情怀

Wendy

<p class="ql-block">上海四川北路,在我的时间刻度上承载着太多的记忆,我的童年就是在四川北路多伦路上一幢老洋房中度过的。</p><p class="ql-block">房子不是祖上老宅。父亲杭州人、浙江大学医学院毕业,母亲福州人、在上海二军医大的前身,国防大学护校毕业,后来取得了上海铁道医学院夜大文凭。用今天的话说父母都是新上海人,在上海第十人民医院工作了几年后,单位分配的住房。</p><p class="ql-block">同住这幢老洋房的还有父母的同事内科周医生,以及上海音乐学院附中校长萨老师。其他邻居我已没有印象,因为他们俩家的孩子,是我儿时的玩伴。</p> <p class="ql-block">多伦路48号西面第一间,有着两扇落地窗的房间,是我幼时住过的地方。另外北面还有一小间,是给照顾我们三个孩子的阿姨住的。阿姨是父母同事的亲戚,来自浙北山区,在上海帮人带孩子多年。我们长大后,母亲多次提起过阿姨,说阿姨人本分、识字,家里总是打理的井井有条,还将日常生活开销账目记录的清清楚楚。</p><p class="ql-block">小时候我们与阿姨相处的时间,远远超过与父母在一起的时候。常常是我们已经睡了父母还没回家,早上我们醒来父母已去上班。</p><p class="ql-block">在住院部外科手术室工作的父母,除了每月有几次值夜班,有时快到下班点,也会遇到突发情况,病人需要急救手术。而且在父母那个年代,医学院的各种讲座都是放在晚上的。例如:国内外医学新动态报告会,胸外科手术临床交流会……。</p><p class="ql-block">从我记事起至1969年,我离开上海下乡到安徽,这期间几乎每年都有一到二次,医院会派救护车来家接父亲,往医院抢救病人。救护车是城市的生命线,当它行驶在马路上,理所当然是优先的。当它开进居民住宅区,难免不被人关注。一些街坊邻居就是通过救护车接医生,这种特殊方式认识了父亲。</p> <p class="ql-block">平日里父母几乎无暇顾及家里,只有星期天父母都在家,而且要天气晴朗,父母会带我们外出走走。最常去的地方是鲁迅公园,父母让我们在草地上相互追逐一小会,说是既晒了太阳,又能让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跑上。</p><p class="ql-block">有时父母也会带我们去四川北路上的群众影剧院、永安电影院,看场儿童专场影片。像《神笔马良》《猪八戒吃西瓜》《孙悟空三打白骨精》……。还有我国第一部立体电影《魔术师的奇遇》,是在东湖电影院看的。应该说50年代末、60年代初,关于儿童题材的电影并不多。</p> <p class="ql-block">父母觉得孩子多看书,有助于形成良好的品格和健全的人格。因此给我们买了许多儿童读物,还在家附近邮局,为我们订了全年送到家的儿童刊物。其中有一本名为《儿童时代》杂志,至今让我印象深刻,杂志内容丰富,图文并茂。只是还在上幼儿园的我们,杂志中许多字不认识。父母在家时会读给我们听,父母不在时,我们只能去问阿姨,阿姨忙时让我们去问隔壁哥哥。萨老师的儿子已经上小学,他也会读给我们听。书就像人生前行中的一盏灯,始终伴随着我们成长。</p><p class="ql-block">再来四川北路,当年父母为我们订儿童刊物的这家邮局,已在2021年10月20日被命名为爱情主题邮局,墙体上是醒目的Love post office标志。橱窗中展示了鲁迅《两地书》中的一段话:“我寄你的信总要送往邮局,不喜欢放在街边绿色铁筒中,我总疑心那里是要慢一点”。质朴平淡的一段话,读来却是打动人心的。</p> <p class="ql-block">在多伦路住了几年后,父母医院有了新建的独立成套住宅房子,离四川北路并不远,我们与周医生先搬了家,后来萨老师也搬走了。</p> <p class="ql-block">虽然我们搬了家,但是母亲每隔一段时间还会到四川北路来买点东西。像一定好食品店的绿豆糕、杏仁酥、蝴蝶酥,南北货店的海燕鱼干、鱼露……,有时母亲也会带我们一起来,买好东西照旧会在小时候常吃的点心铺,吃碗点心。普普通通的江南小吃,经上海老字号品牌店做出来,感觉总有点与众不同。是的,味觉是卓越的记忆器官,一旦给你留下深刻印象,总让你忘不掉。直至今日我们还会走进这些店铺,品一下小辰光的味道。现在四川北路上还开着的店铺,有一定好食品店、四新食苑、万寿斋。</p> <p class="ql-block">上世纪70年代末80年代初,是上海各行各业群众文艺演出队的鼎盛期。我们单位也不例外,组织了一支20人的文艺小分队,其中就有我。那是我从铁路苏州站,刚调入铁路南翔机务段。</p><p class="ql-block">当我得知小分队排练后,首先去南京,无锡,苏州,杭州线路上演出时,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么好的美差。</p><p class="ql-block">我们机务段承担着铁路沪宁与沪杭线的货物运输,以及苏州与无锡站的货物列车解体与编组。平日里机车乘务员在上海本段的作业停留时间最多2至3小时,但是在折返段乘务员公寓的停留时间,足有24小时以上。于是,段领导充分利用乘务员在段外的停留时间,进行政治与业务学习。</p><p class="ql-block">我们小分队来到一线现场,则用文艺形式宣传新时代、新风尚、新作为。</p><p class="ql-block">我参与的节目有群舞与话剧,说实话,群舞我倒不担心。当年我在读南京铁道职业技术学院时,学校为学成即将归国的非洲留学生,举办了一场全校师生联欢会。我们专业女生的节目就是舞蹈《祖国的边疆新西藏》。演出前的最后一晚彩排,我们系主任亲自挂帅,看完了我们的彩排,他当场表扬了我与运5班的李满娥,说我们俩跳的不错!正是这种鼓励,提升了我的自信心!</p><p class="ql-block">然而,让我犯愁的是独幕话剧中,我所扮演的角色。我的角色是火车司机的妻子,25岁女儿的母亲,当时我的岁数与剧中女儿的年龄几乎相仿,怎么演好这一角色?我找了工会领导,说出了自己的难处,领导让我转换视角,多多关注生活中50岁妇女的一言一行。不过领导还是想方设法联系了邮电行业工会,安排我们出演话剧的4人,去四川北路邮电俱乐部,观摩邮电职工的话剧演出。</p><p class="ql-block">邮电行业的职工话剧演出,历来是上海市群众文艺汇演、前三名的获得单位。更何况他们并不满足已取得的成绩,还想有所突破。为此他们专门请了当时上海青年话剧团团长娄际成,来邮电俱乐部开辅导讲座课。荣幸的是我们4人又去了,确实听后让我受益匪浅。从理论上知道了自己在舞台上,该有怎样的情绪,与形体动作上的表现。</p><p class="ql-block">虽然我们的独幕话剧演出,在上海铁路文化宫、上海铁路分局文艺汇演中没有获得演出名次,但是剧本创作者朱姗姗获得了创作奖。在歌曲类创作上,朱姗姗作词,我爱人作曲的《火车头之歌》,获得了上海市群众文艺优秀创作奖,和铁道部三等奖,并被上海文艺出版社刋登在《群众文艺优秀歌曲》一书中。</p><p class="ql-block">多年后,只要我经过四川北路邮电俱乐部,脑海中总会浮现出当年的记忆。现在邮电俱乐部,已更名为室内运动俱乐部,它距离上海邮政博物馆并不远。</p> <p class="ql-block">四川北路是一条南北走向的街道,全长3.7公里,南端苏州河是他的起点,北端鲁新公园是他的终点。半个多世纪以来,四川北路一直是仅次于南京东路和淮海中路的上海第三大商业圈。但是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城市建设蓝图的规划,老街区居民的搬迁,昔日繁华的四川北路商圈,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四川北路正以崭新的商业、休闲、文化创意模式,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整条四川北路最具代表性的景点,要数多伦路文化名人街、新潮8弄、音乐谷、四川北路公园、鲁迅公园。</p><p class="ql-block">以往我们逛四川北路,不会走进多伦路。这次来到多伦路,是在网上看到了许多人、对多伦路的留言与好评。</p><p class="ql-block">距离我们前次到多伦路,整整过去了20多年。那年多伦路刚被命名为文化名人街,我们来了,感觉还在改造中,商业气息大于文化氛围。</p> <p class="ql-block">这次从山阴路,走入多伦路文化名人街。</p> <p class="ql-block">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多伦路老路牌旁,叶圣陶与小报童的铜像。叶圣陶仿佛在问小报童,今天卖掉了多少份报纸?而我在照片中如同穿越一般,伸手也想要份报纸。</p> <p class="ql-block">镌刻着时光烙印的多伦路,反应在一块块指示标牌上,而标牌上的这些建筑,全部都有往日的一段历史。</p><p class="ql-block">当年鲁迅就住在山阴路与多伦路口的拉摩斯公寓。</p> <p class="ql-block">孔公馆座落在多伦路250号,是1924年建造的,老旧的墙体上,还能看到伊斯兰风格的贴花图案。</p> <p class="ql-block">多伦路145号曾是中华艺术大学宿舍旧址。欧式建筑风格,拱券式柱廊特别醒目。</p> <p class="ql-block">多伦路123号老电影咖啡馆</p> <p class="ql-block">永安里是原上海四大百货公司之一的永安公司,为公司高级职员建造的新式里弄房。</p> <p class="ql-block">根据指示牌上的标注,周恩来总理在沪早期革命活动时,住在永安里44号。还有永安里的135号,曾是中共中央联络机关旧址。</p> <p class="ql-block">这幢红白相间色彩明亮的夕拾钟楼,位于多伦路119号。是1999年多伦路改造时新建的,名字取自鲁迅先生著名文集《朝花夕拾》中的夕拾两字。</p> <p class="ql-block">来了几次多伦路,常看见年轻人在此拍写真照。</p> <p class="ql-block">一座座栩栩如生的街头铜像,展现了一代文化名人的风采。</p><p class="ql-block">茅盾(1896---1981)新文化运动巨匠之一,卓越的文学家、社会活动家。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曾三次居住在这一带。</p> <p class="ql-block">丁玲(1904---1986)中国现代女作家,代表作《太阳照在桑干河上》获得了前苏联斯大林文艺奖。</p> <p class="ql-block">郭沫若(1892---1978)我国现代著名的无产阶级文学家、诗人、思想家……是继鲁迅之后,革命文化界公认的领袖。</p> <p class="ql-block">我党领导人周总理,以及这么多文化名人,在多伦路留下的身影,早已融入了老街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之中。是他们为今天这片文化名人街,增加了浓郁厚重的人文气息。</p> <p class="ql-block">鸿德堂在我小时候住过的多伦路48号斜对面,是一座具有中国古典式建筑风格的基督教堂。建于1925年,竣工于1928年10月。</p> <p class="ql-block">追寻儿时的记忆,我一次次穿梭在多伦路上。想知道曾经住过的多伦路48号,这幢巴洛克式建筑风格的花园洋房,它的原主人是谁?遗憾的是在多伦路上,我没有找到任何线索。只能隔着落地玻璃窗,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发现熟悉的壁炉架还在,当年母亲喜欢在壁炉架上放书桌相框。萨老师家看上去就像当今人家的会客室,面积明显大多了。</p> <p class="ql-block">通过网上搜索,关于多伦路48号的信息,我终于找到了一些答案。这幢房子建于清光绪年间,当时就是为经营“恒丰茶庄”而建。茶庄即卖茶叶,也供顾客喝茶、聊天、看书,所以房子底楼的格局,就是一间间茶室。两间并排的卫生间,建在座北朝东的过道上,避免了南面茶室,与北面卫生间门对门的尴尬不雅。二楼的房间带卫生间,我猜测当时的房主住在楼上。</p> <p class="ql-block">这幢房子至所以网上能捜到信息,是当时住在多伦路上的许多文化名人,喜欢聚在恒丰茶庄,所以这里又被称作名人会所。原先100多平方米的花园,拆了围墙、移了树木、铺了地板,并竖起了鲁迅与年轻作家相谈甚欢的铜像。</p> <p class="ql-block">其实上海有许多类似多伦路建筑风格的街道,但是有这么多的名人同住一条街却实属罕见。有人称当时的多伦路是卧虎藏龙之地,确实,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多伦路是文化界的大本营。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立大会,就是在中华艺术大学的旧址举办的。</p> <p class="ql-block">没想到我童年的居住地,还有着这么一段往事让人追溯,它留下的是凝固在时光里的人世风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