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豆

周代申

这个春夏之交，老伴兴种的各种绿色蔬菜产品中，我们家的蚕豆吃的最多，那嫩的剝了皮的“蚕豆花”鸡蛋汤，每天中午都有，好吃多吃从不厌倦。还有清炒蚕豆花，在锅里下油，放入剝了皮的嫩蚕豆煸炒，加入生抽、食盐、葱花等，大火迅速翻炸，即刻岀锅，此是最简单的做法，却能最大程度发掘蚕豆的美味。她还储存了许多嫩蚕豆放在冰箱里慢慢食用。蚕豆隶属于五谷中的杂粮，但在生活中也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甚至可作为传统口粮。俗话说蚕豆是“立夏前三天不能吃，后三天吃不彻”，意指用嫩蚕豆做菜用时，最佳时间是在立夏节气的前后几天，立夏的前三天吃还嫌嫩了，但立夏三天过后吃就显得老了，虽然有点夸张，但说明了这段时间由于气候温度适宜，蚕豆的生长速度之快。

据说蚕豆原产于北非和地中海地区，由西汉张骞岀使西域时传入我国的，已有几千年历史了。蚕豆又名胡豆、佛豆等，明朝李时珍在《食物本草》中认为“豆荚状如老蚕，故名蚕豆》。因蚕豆不耐肥，好管理，产量高，故也是我国漫长的农耕社会的主要农作物之一。因蚕豆“种不过重阳，收不过端午”，在午季庄稼中，它成熟最早。曾几何时，在物质极其溃乏的年代，广大农村在青黄不接的季节，早熟的蚕豆曾经拯救了无数饥饿中的贫民……至今儿时吃的蚕豆粥、蚕豆饭仍然历历在目。更难忘的是大人们在煮饭时，把蚕豆放在米饭上蒸熟，然后用线把一个个蚕豆像珍珠一样串在一起，挂在孩子们的脖子上，大家一会儿拽一个吃，有时还拽给别人吃，只要是农村孩子，谁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因蚕豆不择地而生，生命力顽强，家乡人兴种蚕豆时无需深耕细作，无需施肥，就能茁壮成长，成长中无需管理，无需治虫，就能绿油油一片，成熟时，早早就能食用，可做各种美味的菜肴，成熟后用途更广，且产量高。正可谓求于人的很少，而给予人的甚多。

我喜欢欣赏蚕豆的花儿，几场春雨过后，那茁壮生长的蚕豆田头地尾随处可见，那骄嫩而又茂盛的叶子衬托着一朵朵小巧玲珑的银色花瓣，白色中夹带着那点点黑色，像猫儿眼仁似的，黑色与紫白、淡红交织，与那海洋似的油菜花各领风骚，更有“画龙点晴”之美感。蚕豆花没有油菜花的金光灿烂，也没有扑鼻的芳香，却更能显露岀独特的素雅之唯美。清代汪士慎有诗《蚕豆花香图》：“蚕豆花开映女桑，方茎碧叶吐芬芳，田间野粉无人爱，不逐东风杂众香”。

我更喜欢成熟的蚕豆，艰硬的背后是偿不尽的人生享受。当年在农村吃的最多的蚕豆有三种，一是带有沙子在铁锅里硬炒的蚕豆，坚硬坚硬但特香，有句歇后语说的是，“铁锅炒蚕豆——干干脆脆”。炒蚕豆初吃时是硬得嚼不动，甚至有人因为吃炒蚕豆而嚼掉了牙齿，待到直把牙齿咬得“发火”时，就会迫不及待的直往嘴里去丢去拼命地吃，越吃越有劲，越吃越香，直让人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后来岀现了炸泡机，坚硬的老蚕豆经过炸泡机的一翻折腾，就只有松软香酥的份了。

每年的端午节时，家家在炸各种油货时，用剪子把早已泡好的松软的老蚕豆剪上一个口子，晾干后，放到油里煎炸，那样的油炸蚕豆再浇上白糖，吃起来香酥、脆甜，是孩子们的至爱，也是男人们最好的下酒菜。那品牌商标兰花豆，与当年我们农村人的油炸蚕豆制作方法大同小异。

还有那水煮的茴香蚕豆，把干蚕豆用热水泡软加水适量放入锅中，再放入各种佐料，如八角、茴香、桂皮、香叶、食盐等，煮干水份，让蚕豆吸尽汤汁，茴香豆的制作便大功告成。食用起来可谓是满口生津，更是佐酒好菜。因鲁迅先生笔下“孔乙己茴香豆的故事”，淅江绍兴孔乙己风味茴香豆成为网上拼多多精选畅销货……

还有那时的蚕豆酱几乎每年家家都要做，比起用小麦、黄豆等做的酱味道鲜美得多。有的地方，人们把蚕豆磨成面，制作粉丝和粉皮。蚕豆闷饭更是一绝，是立夏节气的传统美食，据说云南丽江的蚕豆闷饭是有名的特色小吃。虽然各地区的风俗习惯有异，但制作蚕豆闷饭的基来原料大体一致，无外乎蚕豆、咸肉和糯米（或一半籼米）等，制作程序是通过蒸、煮、（文火）闷三道程序，结果是红、白、绿三色交织，吃起来色、香、味俱全。

蚕豆虽属五谷中的杂粮，但其营养价值较高，蛋白质含量可达百分之二十五以上，此外还富含糖、矿物质、维他命，钙和铁等多种成分，食之具有养生保健之功用。中医认为，蚕豆可补中益气、健脾益胃、清热利湿、止血降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