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认识的郝履安老师

亮堂堂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所认识的郝履安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尚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郝履安老师是文水的教育前辈、文化学者。早在30年前我就久仰大名,知道他是文水县教师进修学校校长。近些年,我在刊物上陆续拜读了他的不少作品,诸如《两次邀请外教来文水讲学记》《文祁两县以河为界及其他》《回望文水古寺庙》《权子美老师》以及为《走近成绛卿》作的序《遍栽桃李慰平生》,为我的老同学王学礼《寻觅》作的序等等。从他的作品中,读出了他文字功底深厚、治学严谨的学者风范,感觉他阅历丰厚,语言凝练,看问题尖锐深刻,能抓住问题的特质,思想独到深刻,不愧是文水文化教育界有独立思想、个性突出的大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真正结识郝老师,是在2018年夏的一次小型聚会上,当郝老师知道我是西城村人时,问我认识不认识李兴中,我说不认识,他简单介绍李兴中后特意引出了李兴忠的叔父李士峰。说李士峰可不简单,中国知名保健专家,抗法援越战争中作为韦国清上将的保健工作人员随行赴越,曾给胡志明、武元甲等越南领导人看过病,也曾给非洲一国总统看过病并同周总理同桌共餐,科研成果颇丰。在郝老师的启发帮助下,我历时三个月搜寻素材,十几次易稿,终于完成了《军医翘楚李士峰》,被几家媒体转载,几个刊物刊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俩互加微信后,我便把自己所写的每篇文章发给郝老师,希望能得到他的指导。说实话,每次发给他我都犯难:希望得到郝老师的指教,但郝老师毕竟八十多岁了,眼睛花得厉害,自己每篇又是长文,怕给郝老师增添麻烦。没想到我的每篇文章郝老师都要看,并且都有评语,不是文章后留言就是通过微信把评价语直接发过来。</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写了《从王家的两块牌匾说起》一文,他评论道:“作者很善于讲故事。本文由两块牌匾引出了王氏家族六百年繁衍生息的故事,读之令人兴趣盎然。……本文夹叙夹议,其议论不乏妙语金句,这大大增强了文章弘扬正道的教化作用。尚立老师拨冗钩沉孜孜不倦潜心做学问的精神令人感佩。我要为白老师点个大大的赞!”对我的《学校的这间屋子》一文,郝老师这样评论:“小屋有幸,它见证了一个奋斗者的酸甜苦辣,也折射出一个时代的沧桑百态。语言朴实自然,不矫饰,不虚夸。写的是生活琐事,却胜过太多空话套话。唯其如此,读之令人时而唏嘘,时而捧腹,如临其境,如见其人。”能得到郝老师这样的评价,我脸红之余是满满的满足感与喜悦感。</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下一张照片从左至右依次为:吕梁市美术家协会会员、文水县作家协会副主席、文水县书法家协会副秘书长梁秀嶷先生,中国美丽乡村投资控股集团法人兼董事长成墨兰女士,文水教育前辈、众成中学董事长校长成绛卿老师,郝履安老师,我本人,文化学者、文水孙谦研究会会长王学礼先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0年9月30日,我随郝老师,文水教育前辈、众成中学董事长成绛卿老师,孙谦研究会会长、我的老同学王学礼,一同前往文水北辛店村贺家大院探访参观。我们都被古韵悠悠盛满晋商故事的明清古院所吸引,被青砖碧瓦、雕梁画栋、砖雕、石雕、木雕、门当、门窗、门楼所陶醉。我不懂古建筑,不时向郝老师请教,他如数解答,诸如插飞、庑殿顶、硬山顶、插廊、枋、阳刻等。参观完后,他还给我们大略讲述了古民居与寺庙的区别,文水古城墙、角楼、城楼、瓮城等。受其启发,回家后我找到郝老师的《回望文水古寺庙》再次拜读。它让我明白了:一座座古民居、古寺庙就是一处处浓缩的文化瑰宝,其建筑、雕刻、绘画等都不同程度地表现出社会风貌、哲学、宗教、历史、文学等,其内容博大精深,包罗万象,是我们祖先聪明才智的劳动结晶,是我们民族宝贵的财富。正是基于此,我仔细研判在贺家大院拍的照片,百度查找印证,用了三天时间写出了《古韵悠悠贺家院》。可以说,这篇文章源于郝老师,因而我也喜欢上了古建。之后的一年半时间,我边学习边走访收集素材,写了九篇十多万字关于古建的文章。时隔一年后同是国庆节期间,还是我们四人再次探访参观了增其新制的贺家大院。由此,我又写了一篇文章——《再访贺家院》刊登在《吕梁日报》上。</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郝履安老师1939年8月出生于文水县上段村(时属祁县),上世纪五十年代有六年时间曾在祁县中学就读,1959—1963年山西大学中文系学习,毕业后分配到文水县刘胡兰中学任教,1971年调往文水县下曲中学任教,1978年调文水县教师进修学校,1984年任校长,直至1999年退休。就我所了解而言,郝老师何止是学识渊博,有好多我们望尘莫及之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郝履安夫妻俩)</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知道,古文没有标点符号,我们后人阅读其难度可想而知。把它变为通俗的读本则需要点校。通俗点说,点校就是把句子断开并校注成现代白话文便于阅读。要攻克这座堡垒,没有过硬的文言文功底和执着坚持的毅力意志和精神,是不可能完成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古稀之年的郝老师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校注了康熙十二年《文水县志》、光绪九年《文水县志》,后来又校注了《三晋石刻大全(文水卷)》。这是三大本厚厚的文史资料,已经不能用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字的工作量来衡量他的劳动成果了。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度过了多少不眠之夜,翻遍了多少本资料,只有他自己知道。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古文校注郝老师真正做到了一字不苟。清光绪九年《文水县志(卷十二)》艺文志(上)中有元朝《揭傒斯梁丞相神道碑》一文,其中第二句“四子:伯江西道肃政廉访司中宪奉议……”,“中宪”之“中”,原标作符号方框。《梁丞相神道碑》一文在康熙十二年《文水县志》已收入。“中”字亦标作方框,可见此字在康熙年间就已经模糊不清了。郝老师不舍得对流传后世的家乡文化造成缺失。他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在《元史》卷九一《百官志》中查得,此字应为“中”,“中宪大夫”为文散官,属正四品。他据此给予增补,解决了几百年来及后人对此的迷惑不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光绪九年《文水县志》中类似的情况还有很多。象“大咖叶”,原作中“叶”为“业”,依通行的译法改作“叶”,按“咖叶”即摩诃咖叶波,释迦十大弟子之一,他在佛弟子中年高德重,称为“大咖叶”;“饰”,原作中误为“饬”;“达鲁花赤拜”,元代官名,“赤”,原作为“木”,查《元史》卷九一《百官志》做了更正;“子夏”,原作“夏”作“贡”;“三千”,“千”,原作中误为“十”,据《史记》卷四七《孔子世家》云:“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如此种种,郝老师都据文意和典籍做了核校、改正。在郝老师这里,真正成了“尽信书则不如无书”。</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郝履安老师点校的清代康熙、光绪两种《文水县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张照片左一,下张照片前排中均为郝履安老师)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起初,有人私下里告诉我,说郝老师性格直爽,不随波逐流,个性鲜明。郝老师的直爽我算是领教过了。对于我的文章,他在肯定的基础上也毫不委婉客气而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不足。曾两次对我说,把认为写的好的文章筛选出来压缩一下出两本集子。我总是以没有什么价值与意义跟资金紧张为由推之。转而他也曾三次直接对我说:“写完后至少看两遍,竭力把可有可无的字、句、段删去,毫不可惜。”并说这是鲁迅先生的原话。我背地里查了一下,果真是鲁迅先生《二心集·答北斗杂志社问》里的原话。如果第一次是善意的提醒,那么第二次就是语重心长,第三次就是耳提面命了。而这提醒也好教诲也罢,不知蕴涵了郝老师对我的多少良苦用心?又何尝不是一位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和殷切期望呢?只可惜本人生性愚钝且愚顽倔得很,至今都没改掉冗长繁杂的坏毛病。如再不及时改正,真要愧对郝老师的这片苦心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郝履安老师与来文水教师进修校讲学的美国博士罗勃特·布莱顿和艾利斯·利布兰卡夫妇合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郝老师踏实做事求实风范是出了名的。2011年10月,在文水武则天庙正东1.3公里南300米处出土了一个重要文物。当地村民在距地表15米深的挖沙场,挖掘出一对庞然大石狮。狮子高达2.88米,基座高达1.68米,总高达到了4.56米,重22吨。两座石狮一南一北,相距60余米,坐西面东,蹲式姿势、威武神态,明显具有唐狮风格。当时巨狮的出土惊动了省考古专家,现场鉴定为昊陵神道的石狮。真是学问之人处处有心。闻讯巨狮出土的郝老师自带一把卷尺赶到出土现场,亲自测量考察并一一作了记录。他后来说:“当时我花了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作了一番测量,狮子净高2.88米,底座一米见方,下面有三层基座。两个石狮距离准确地说是62米,距石狮西七八米处有一排树桩,树桩因深埋地下并未腐朽,其直径约1.3米,我还取了两块树桩,木质坚硬,大约是松柏之类的桩,我现在还保存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郝老师就是这样事必躬亲,精益求精,那怕一件事或文章中的一个段落、一个句子乃至一个词、一个字都要考证斟酌推敲,不允许有一处那怕是一丁点儿败笔。</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2002年,郝履安老师参加山西大学一百周年校庆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老革命陈德照病逝,他眼含泪水强忍悲痛写出了《怀念陈德照》长文,《祭老陈》长诗;听说狄青有争议,他引经据典发掘出了研究性论文《狄青》;早几年几个地方互争武则天籍贯,他除自己研究外,谆谆教诲晚辈们深深挖掘则天文化,打好“武则天是文水人”这张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几十年来,郝老师为文水的历史文化默默无闻地耕耘着,以他独特的视角、敏锐的洞察力、尖锐深刻的分析问题能力,孜孜不倦地挖掘地域文化。</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上,2018年在瑞士琉森湖畔留影;中,2019年夏在莫斯科红场留影;下,普希金铜像前留影)</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对中国文化情有独钟的郝老师,还非常喜欢古典文学与外国文学,外国文学尤以苏联(俄罗斯)文学为要,而对著名的文学家、被许多人认为是俄国最伟大的诗人、现代俄国文学的奠基人、被誉为“俄国文学之父”的普希金则尤为崇拜。他早年就有个夙愿,就是在有生之年能亲自拜谒普希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19年夏,他的这个心愿终于如愿以偿。站在普希金铜像前,耄耋之年的他竟眼眶湿润伫立许久,继而情不自禁地吟诵起来: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从遙远的中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来到俄罗斯,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就是为了瞻仰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心中的缪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的周围花团錦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还是想献一朵小花给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想听听你的声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却一直沉默不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微风吹拂着你的衣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夕阳的余晖洒满大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你是审视这纷繁复杂的世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是否又在构思一首长诗?</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前排左五为郝履安老师,后二排右二为李兴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郝老师学识渊博,成果颇丰,又担任校长多年,但郝老师从不以长者自居,跟我们晚辈在一起总是谈笑风生,若有争议之议题,同样都各执己见据理力争,故而他亲切地称跟我们是忘年交。不论是私下交流还是公众场合,郝老师说话行事原则性强不怕得罪人,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既没有官场的套路辞令,更没有世故圆滑的设伏掩护。我想,郝老师从大学起经历了历次政治风云,他说他的权子美老师具有自我保护的政治智慧,可他自己……莫非他就是秉持了几千年中国知识分子的那根脊梁骨?!针对现下一股物欲横流躺平内卷附庸风雅的喧嚣,间或不经意间我会产生一种幻觉:满头银发精神矍铄铮铮有声的郝老师,宛若湖水中濯清涟而不妖,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的荷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早几天的一个晚上,我与郝老师微信上聊了不少,聊到人生这个话题的时候,郝老师给我发来一段话:“平淡一生。孟子曰:‘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吾有此一乐也!”也许,这就是他一生的座右铭。</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于今年初也已经退休,回想这六十年来碌碌无为、毫无思想的人生经历,与郝老师相对照,就觉得,他对我们甚至更年轻的人来说,就是一个榜样,是我们永远也读不完的一本“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2年5月11</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