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毅正传

奔（陈奠华）

第二十章

蒙恩大赦

1966年开始的文化大革命把中国的社会公平正义弄的一团糟，一些共产党的领导者成了牛鬼蛇神遭夺权和批斗，农村也在造反派的煽风点火下，成了动乱前沿。此时的涂毅身在农场被保护着，成为一个勉遭批斗的幸运儿。

1969年4月1日~4月24日——中国共产党第九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宣布林彪为毛泽东的接班人，并且被写入到党章。

１９７０年，中央召开国民经济计划会，并着手研究第四个五年计划纲要（草案）。会议提出了“以阶级斗争为纲、狠抓战备，促进国民经济的新飞跃”的口号，要求“集中力量建设大三线战略后方”。

此时候，农村日子特别的贫穷和单调，低矮破旧的房子住着一家人，人们在生产队里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早上下地干活和晚上收工的时间都是由生产队长决定，每天早上生产队长站在村头敲着钟或吹着口哨，用大喇叭大声喊：出工架式啰！并告诉这一天要干什么农活和带什么农具，闻讯的人们便一个个鱼贯而出地聚拢到队长指定的地方干农活。到了中午或是晚上队长喊一声收工，人们便又飞快地往家里走，此年代虽然物质贫乏，但是人们没有什么思想压力，没有攀比，倒是邻里和睦相处的。

1971年9月13日 林彪叛国出逃 坠机身亡，政治上已开始揭露他其虚假的面目，批林批孔运动席卷华夏大地。

1972年，涂毅收来家里的喜讯，儿子志轰当爸爸了，并问他取什么名字好。闻讯后的涂毅高兴得手舞足蹈，竟用几十年前在赵公案堂班饰“生”角时的腔调，唱着“闻讯孙儿出生，满脸喜、心欢畅。此时光，怎不叫我老夫眼笑眉飞”。便马上用“益”字的派号后加一个“鲲”字，鲲是指传说中北方的大海里的一条大鱼。鲲的体积，不知大到几千里；可变化为飞鸟，名为鹏，鹏展开的双翅就像天边的云，鹏随着海上汹涌的波涛迁徙到南方的大海。涂毅寄寓孙子今后有鲲鹏之志来光宗耀祖。

1973年8月24日至28日，中国共产党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举行。大会批判了林彪反革命集团的罪行，但仍“坚持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理论，确认“九大的政治路线和组织路线都是正确的”。只是在修改的党章“总纲”中删去了关于林彪为接班人的规定，但仍未改变“文化大革命”的指导方针，国家实施的是计划经济，老百姓生活还是很艰苦，农村人一年只能在传统节日里吃上按人分配的三、四两肉，春节才有机会多吃些。

1973年2月，邓小平走出江西谪居地回到北京，重新恢复在国务院的工作。

1975年，周恩来身体状况日益恶化，邓小平实际主持国务院工作，他在毛泽东、周恩来的支持下，大张旗鼓地整顿全国各方面的工作。这一年，涂毅又收到了家中的喜报，第二个孙子又降生了。涂毅又是一番怡然自乐，便将二孙子取名为：益鹏，与大孙组合为“鲲鹏”。呼应毛泽东的《念奴娇·鸟儿问答》：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

1976年9月9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主席、中国共产党中央军事委员会主席、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全国委员会名誉主席毛泽东在北京逝世,享年83岁。

毛主席逝世后，在以华国锋，叶剑英为首的党中央一举粉碎了以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篡党夺权的“四人帮”。

1977年7月召开的党的十届三中全会，决定恢复邓小平中共中央副主席、中央军委副主席、国务院副总理、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等职务。人们期待着邓小平的复出能给中国带来新的变化。而此时的邓小平和他的战友们则冷静地思考和寻找着拨乱反正的突破口。

1979年1月11日， 中共中央发出了《关于地主、富农分子摘帽问题和地、富子女成分问题的决定》。《决定》指出，考虑到我国农村完成土地改革和实现农业集体化以后，地主、富农分子经过20多年的劳动改造，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已成为自食其力的劳动者，所以，对他们和他们的子女的成分问题，作出了适合新的情况的相应规定：凡是多年来遵守政府法令，老实劳动、不做坏事的地主、富农分子以及反、坏分子，经过群众评审，经政府批准，一律摘除帽子，给予农村人民公社社员的待遇。

经过十年服刑改造，十五年留场就业的涂毅，听到中央这个决定，激动得热泪盈眶，家人成了人民公社的合法公民，再不受管制了，孙辈们也不受上学、参军等限制。此时的涂毅如沐春风，正思索着是回家还是继续留场的个人去留问题。涂毅心里想，我在农场干了二十五年，完全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及工作环境，且有固定工资，收入比家里好，这是留下来的好处。若离开农场回家，能与妻儿朝夕想处，又是一件多么幸福美满的事，但回家后，不知政策有否变动，若再一个文革，这生不就全毁了的。左思右想后，涂毅决定向大队递上申请留下来的报告。大队长知道涂毅的心思后，主动找涂毅谈心说：涂毅，你在场部干了二十几年，你的工作过程我都了解，大家也是有目共睹于你。现中央为落实政策，对在押服或原国民党遗留下来的就业人员一律释放回家，享受国民同等政治待遇，统称公民。大队长并幽默风趣地告诉他说：涂毅别有后顾之忧，国家现在换老板了。涂毅经过大队长语重心长的政策讲解及思想开导开，于1979年11月8日回到了家乡，与亲人团聚，正式开启了人生的第二青春，享受着国家改革开放红利，为重创美好的家园而奋发拚搏着。

若知重获新生的涂毅回家后干了一番什么事业？请关注第二十一章《重振家声》

第二十一章

重振家声

1979年冬，六十岁的涂毅以一个合法公民的身份回家。涂毅行走在回家路上，感觉家乡有了新的变化，过去的羊肠小道，现在修成了公路，偶尔有汽车从身边行驶过去。

涂毅这一次回家比前一次行李更多，足足有两大蛇皮袋。涂毅挑着行李走在路上，没有一点倦意，但心里却是感慨万千。二十五年的改造生活，涂毅好像从血雨腥风中走来，今天终于在回家的康庄大道上行走，从今以的生活，才是他人生中的最后归宿。

当涂毅回到家门口，迎接他的只是少了三弟先阶（因肺病1974年6月去世）却多了四个与他生活息息相关的人，媳妇和三个孙辈。当一声声幼稚和蜜一样甜的爷爷声传到耳畔时，涂毅感到特别幸福，当儿子从肩上接过行李后，涂毅来不及回答其他人的问话，便直朝孙子奔过去，一把象将孙子搂在怀里，一个个亲了又亲，尽情地享受着这天伦乐趣。

涂毅回到家后，虽然是花甲之年的老人，但他还是一个腰不弯，背不驼的壮劳动力，他知道自已在劳改期对家没有尽到一个为人子，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现在应趁着还有些力气，一定要加倍努力，尽力把过去虚度的时光抢补回来。于是，他积极投入到社会主义建设中去发挥自己的余热。他主动请缨参加修水县车联堰电站建设，西港公社占坊大队把他作为专业队的负责人员参加电站建设。他带领占坊大队的十几个民工，日夜奋战在工地上，提前完成了上级分配的土石方任务，被电站建设工程指挥部评为“先进单位”，他个人也得到了公社的表彰，重塑了人生的价值。

1982年1月1日，中共中央批转《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全面实行农村联产承包制任制。承包到集体土地后的涂毅更是发奋图强，起早摸黑带领家人种好自家的责任田，让家中的农作物年年获得丰收。农闲时，他去杨津公社做建筑工，每天挣得1.5元的工资。

1983年，他发现铜鼓县的港口哪里有商机，便邀约朋友张喜本去涂家坝打油豆腐卖。因为哪里是个林区，随着林权制的落实，这里的人很快享受到林资源带来的红利。各家各户正在按国家计划分配的指标砍伐树木出售给国家，一时间，邻省邻县的剩余男力纷纷来这里找副业。地方有钱了，生活标准就会提高。有人来这里赚钱了，生活消费就会多起来，有商业眼光的涂毅来这里做生意，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方有钱），地利（这里是他逃亡时的根据地），人和（这涂家坝全住着宗亲）。涂毅在这里淘到了改革开放的第一桶金，每天可营利10元钱，超过了当时苦力工资（每人每天3元）的3倍。生意做得红火的涂毅第二年带上了妹夫陈光明和三个外甥（奠华、奠汉、奠亚）来一起做生意，並扩大了生产规模，除生产油豆腐外，另加了制作油条、麻花的小食品作坊。为山区林农和务工者送上生活所需的小食品。为了满足消费者需求，涂毅从湖南贩售一些“酉水”牌香烟，修水食品厂生产的“五香瓜籽”等小熟食品。自此，涂毅又扮演起了山区老货郎的角色。涂毅他善解人意，服务热情，每天徒步百余里山路，无论是刮风下雨，从不间断地穿梭在崇山峻岭中，从这个山头再到另一个山头上的住户人家，成了山区老人孩子们解决口馋的“及时雨”，每到一处都被人们欢迎着，收入也是可观。每当他收工回到住处，总是被当天货物抢购一空的善悦把一天的疲惫忘得一干二净，总是哪样精神饱满，总是安排明天多生产点货，让他为满足顾客所需而卖个痛快，买个够。

就这样，他一晃就在林区度过了整整5个年头。有了这5个年头的积攒，通过他的勤劳和努力，实现了一个原风光时未能实现的宏愿。在老家占坊盖起了一栋明三暗五的砖木结构二层楼房。一家人过上了比过去做“地主”时期更富足的幸福生活。在新居落成喜庆时，涂毅按自己的人生经历写了一副对联：

度过七旬年华，目睹几番沦桑，往事休回首，喜今朝落成称觞，宾主碰杯，应感党恩施善政。

经历十载囹圄，心怀百端郁抑，旧案莫重提，欣此日乔迁开庆，骨肉同欢，勿忘邓老转方针。

若知涂毅晚年怎样？请看第二十二章《余光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