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陈毅共筹发展苏北方案

铁甲骑兵

刘少奇在新四军（七）

与陈毅共筹发展苏北方案

(解放军) 陈 兴

郭村保卫战胜利后，新四军苏南主力渡江北上，江南指挥部改称苏北指挥部，陈毅、粟裕的指挥重心由苏南转到苏北。由此，围绕发展苏北的斗争策略问题，刘少奇同陈毅之间反复进行了磋商。

当时，苏北地区四种军事力量：一是日伪军有万余人，驻扎在长江、运河沿线重要城镇扬州、南通、海门、泰县、高邮、宝应等地。二是韩德勤直接指挥的第89军、独立第6旅和10个保安旅共计5万余人，控制着东台、兴化、盐城、阜宁等地区。三是地方实力派武装有2万多人，其中有驻守泰州的李明扬、李长江部，驻守海安曲塘一带的税警总团陈泰运部。他门既属韩德勤统辖，又受到韩德勤的排挤，相互之间矛盾较深。四是新四军包括刚从苏南过江的部队总共只有7000余人。

经过半塔、郭村两次保卫战，刘少奇认为，要解决韩德勤的问题，也只有采取吸引韩德勤来进攻、固守待援的战法。固守点仍放在泰州以西、杨州以东。

陈毅却有不同看法。他提出向东挺进、以黄桥为中心创立根据地，其理由是：（一）黄桥处于泰州、泰兴、如皋、靖江之间，以黄桥为中心建立根据地，可以控制这四个县，并可向南通、海门、启东发展，与苏南部队遥相呼应，扼制长江通道，威胁日军，切断韩德勤与冷欣(国民党第三战区第二游击区副总指挥，在苏南经常制造事端，进攻新四军——笔者注)的联系。（二）盘踞黄桥的保安第4旅，是一支土匪游杂部队，一贯勾结日伪，狼狈为奸，猖狂反共，敲诈人民，久失民心，驱之有理，歼之较易。（三）黄桥地区是农民暴动中建立红14军的地方，革命影响较大，群众基础好。（四）我军开辟黄桥，韩德勤未必全力增援。侍到我军建立黄桥根据地后，韩又不能坐视不管，必然远道来攻。我军就有了一个比较理想的战场，可以进行顺利的决战。

7月14日，陈毅将东进的决心电报中共中央、新四军军部和刘少奇。

刘少奇不赞成陈毅的东进方案，他主张第一步击破韩德勤、李明扬主力，将韩德勤赶到苏南或其他地方去，最好将李明扬也同时赶走。然后，再分区肃清反动势力。发展进步势力，建立根据地。刘少奇计划采取的第一步作战部署是：

陈毅部主力即在泰州以西、扬州以东地区作战，巩固现有阵地。伺机向北发展，消灭保安第三旅，以便将来策应我由平桥、汜水渡运河的部队东进。另可派一个极强的团到黄桥地区敌后打游击、以便将来策应主力东进与八路军南下。

陈毅部主力在现有地区积极活动，让韩、李集中主力从东北方向进攻时，陈部可固守待援。

增援部队过运河后，除一部沿运河南下外，主力拟经平桥、阜宁、盐城、东台南下，作数百里大迂回，直捣韩德勤后方东台，以便在东台及其以南击溃韩、李主力，逼韩、李残部到如皋以南海门地区，并进一步逼其过江或消灭之。应注意将兴化水网地区之韩部吸引出来，不要将韩、李残部特别是韩德勤本人逼进水网地区固守，使我们一时不能解决。要让开如皋、南通、海门以至平桥的通路给韩、李退走，不要堵塞他们这一退路。

增援部队以击破韩、李主力为目的，故拟作此大迂回。为出顽方之不意，增援部队不应过早过运河，以免暴露意图、威胁顽方，使其不敢集中兵力向陈毅部进攻。韩、李如不向陈毅部进攻，我们对苏北很难有整个解决办法，这是不利的。但增援部队一过运河以后，即应长驱直入，丢开沿途的小部顽军不打，直捣韩、李后方东台。因此，彭雪枫、黄克诚应该明了这一意图，令增援部队早集中休整，整装待命。

刘少奇将以上想法以电报发出后，还在反复思考行动方案。他总觉得没有十分的把握，总觉得自己“在军事上多少还是外行”，应多听取陈毅等人的意见。

陈毅接到刘少奇来电后，同粟裕等人反复进行研究，认为：

第一，目前，苏北敌伪顽的力量均大于我军力量，我军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一举囊括苏北。要击破韩德勤，就必须分化瓦解韩德勤与李明扬、李长江、陈泰运等地方实力派及保安旅之间的关系、达到各个击破。因此，要团结争取两李、陈泰运等人，使其中立。

第二，根据郭村保卫战中待援不得的教川，在日伪顽层层阻挠和河川、湖泊阻隔下，不能把远道的增援作为战役部署的基点，而应以能单独作战完成任务为原则、战役部署的基点要立足于自身。如此，东进黄桥，要比由现地向北发展有利得多。

第三，半塔、郭村保卫战是成功战例，有经验可鉴，但不能把“固守待援”作为普遍经验推广。对此，在讨论中，叶飞感触最深，不同意再这样“冒险”。

7月23日，陈毅、粟裕电报中共中央、新四军军部和刘少奇：

决定让出现有阵地给两李，7月25日率部东进黄桥。东进任务是：开辟整个苏北。斗争策略是：击敌、联李、反韩；采取蚕食的逐步跃进方法，不搞一口吞并的急性办法。

刘少奇的倾向性意见虽然被陈毅否定了，但他很尊重陈毅的决定。并致电陈毅，要他准备指挥整个苏北部队。

7月30日，毛泽东亲拟电文，以同朱德、王稼样联名的名义发给刘少奇、陈毅等人：

“关于苏北战略，我们同意胡服（刘少奇在华中时的化名——笔者注)意见。（一）苏北全部为我必争之地。韩德勤南下攻我时，我应大举反攻，一举而驱逐或消灭韩部，发展苏北。据一般估计，如布置正确，可以胜利。（二）如韩部不对我进攻，我则先步步发展，待其向我进攻时，才大举反击之，以保持有理有利的原则。(三)同意陈毅意见，对两李应加强统一战线工作，争取其对我同情或中立，因此，目前不应进攻两李部队。”

毛泽东这一电示，概括了刘少奇和陈毅的意见，使发展苏北策略更加明确。

为配合陈毅部行动，刘少奇一再指示黄克诚部积极向苏北推进，罗炳辉部巩固好淮宝地区，随时准备东进增援。当韩德勤集中3万大军进攻黄桥时，刘少奇一再指示黄克诚：应以全力南下增援，以速决行动尽可能求得一鼓而消灭韩之主力，占领水网区；如不能一鼓而消灭韩顽，则必须占领盐城、宝应以北地区，尽可能向南推进或派小部队逐渐伸展，逼韩离开水网区以至苏北。罗炳辉部应向东推进，直驱兴化。同时，中原局发出政治动员令，要求八路军、新四军各部不顾一切牺牲，克服一切困难，全力增援陈毅部，打垮顽固派韩德勤。

当黄桥战役爆发时，刘少奇废寝忘食，研究敌情、调兵遣将，发布指示。直到黄桥决战胜利，他才支撑不住，和衣倒在床上呼呼睡了一觉。

10月9日，中共中央致电刘少奇、陈毅，对苏北作战予以充分肯定，指出：“你们的部署与决心是完全正确的”，“黄克诚南下增援是完全正确的”。

10月10日，陈毅部一部与黄克诚部一部在东台县白驹镇（今属大丰县）胜利会师。至此，新四军、八路军协力开辟苏北的战略任务基本达成，刘少奇长期运筹的一项宏伟规划基本实现。

就在10月10日这一天，韩德勤托人向陈毅乞和。陈毅立即电报中央、军部和刘少奇：

顽韩乞和，我已原则同意。此时是和是战，请速示。

10月11日，刘少奇两次致电陈毅并报毛泽东等人，指出：

韩德勤乞和，是惨败后的缓兵待援之计，韩之好转可能性极微。目前，我苏北八路军、新四军之任务是乘胜向兴化前进，占领兴化，彻底解决韩德勤部，建立抗日政权。并对陈毅部、黄克诚部和第5支队的进攻路线和任务作了规定。

对刘少奇的这一决策，陈毅又提出不同看法。10月12日、13日，陈毅两次致电刘少奇并报毛泽东等人，指出：

此时即攻兴化，固可以立即消灭韩德勤统一苏北，但也有不利方面。一是新四军在黄桥决战中伤亡较多，需整训补充，如现即攻兴化，只能作助攻，不能担负主攻。二是有可能把原持中立立场的李明扬、陈泰运推到韩德勤一边，与韩德勤一起反共。三是政治上不利。在黄桥决战前后，我再三强调自卫，合作抗日，深得八县士绅及李明扬、陈泰运和保1旅、保5旅等的同情，认为中共大仁大义。现在韩败乞和，我仍进攻，就可能失去他们的信任，对全国形势好转亦可能有影响。

刘少奇接到陈毅这两份电报后，觉得陈毅说得有理，拟采纳他的意见。就在刘少奇准备复电陈毅时，收到了毛泽东、朱德、王稼祥致陈毅和他的一份电报。电中指出：

鉴于韩德勤与蒋介石、顾祝同的关系，他又是战区副总司令及省主席，暂时尚不宜采取彻底消灭政策。黄克诚、罗炳辉两部可以向南迫近兴化（离兴化四五十里停止），陈毅亦可向西推进一步，目的在迫使韩放弃反共方针，承认分区抗战（我们区域划大一点）。陈毅则不拒绝和议，示我全为自卫，不为己甚。这样，可保存与李明扬、陈泰运及士绅们的统战关系，又与蒋、顾不至闹翻，一举数得。

此电还明确地说：“建设苏北根据地是很大的工作，同意陈毅统一苏北军事指挥，同意胡服去苏北与陈会合，布置一切。”

刘少奇完全拥护毛、朱、王的决定，立即着手进行到苏北的准备工作。

（未完待续）

(责编：兴 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