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每年的母亲节总要想起心中的母亲。其实,母亲84岁的那一年已经走了,距今已经5年了,但每次我居住在老屋,总感觉,母亲仍健在。</p><p class="ql-block"> 那一年,母亲得了胰腺癌,尤如晴天霹雳一般,让儿女悲痛欲绝,母亲卧床后那悲惨的一幕幕,时时呈现在眼前,我不愿提起,那是我心中永远的痛。在后来的几年里,我一直想多写写母亲,但总不能如愿,不知有多少次,打开电脑,手一放在键盘上,就有些颤抖,脑袋就有点浑,仿佛母亲昨天才离开,那种痛,让我无法敲动键盘。</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曾两次又来到父母亲的墓前,凝视着大理石的墓碑,看着父母亲的生前照片,我静静地、傻傻地站在那,听到墓地四周的树林里有清脆的鸟叫声,仿佛是鸟妈妈在呼唤小鸟,触景生伤情,心中产生从未有过的辛酸和无奈。</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想,无论如何都要写写母亲了,这是我未了的心愿。我把尘封的记忆一页页重启,用文字记录下来,不管怎样,这一笔一划,都是对母亲的纪念。</p><p class="ql-block"> 外公朱云山,外婆陈允莲,共生育五男一女,在哪贫穷落后的年代,只有大舅舅、四舅舅和小舅舅念过书,而排行老四的妈妈一直没有上过一天学,解放前,国民党抓壮丁,坚强、明事理的外婆把大舅和二舅藏在土墙内,保长带人上门威胁外婆交人,说:“你们家有5个儿子,必须要有儿子当兵”并对时年11岁的母亲说:“小姑娘,你大哥、二哥去哪里了,你告诉我,不然的话,把你妈妈和弟弟抓走”。懂事的母亲,看着外婆,说:“两个哥哥到荡里跟人家干活去了,我已经好多天没看到他们”。后来保长抓走了外婆和年仅5岁的小舅舅。母亲在后面紧紧跟随,撕心裂肺地高喊着“妈妈、妈妈……”。</p><p class="ql-block"> 我母亲在娘家的日子虽然贫穷,但外公、外婆对唯一的女儿呵护有加,母亲似乎是幸福的。母亲22岁嫁给了同龄的父亲,因为外婆是陈家人缘故,把女儿嫁给娘家人,她感到放心。</p><p class="ql-block"> 结婚后,我爸妈就与祖父母生活在一起,没有分家,一直共家“音瓜”近10年,我作为长孙,小时候吃的是大米饭“音推米”,待伯伯他们结婚大概两年后才分家。</p><p class="ql-block"> 父母共生育二男三女,二姐在11岁哪一年,因缺医少药不幸病故,这也是母亲一生的痛,我7岁就上了小学一年级,11岁的时候父亲去南京挖烂泥,南京迈皋桥工地,母亲一人在家带着4个孩子,还养了两头猪,猪在圈内饿的不行,总要哄圈,把伴有猪粪的砖地哄得一塌糊涂,每次发生这种情况,总是我到圈内进行修补,用木塞子塞紧打牢,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反反复复多少次。那几年有时人也吃不饱,山芋汤、山芋粥就是晚饭。而我吃山芋汤是最不喜欢的,每到晚饭,母亲总是盛一大碗粯子饭放在蒸山芋的锅里让我吃,每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外婆家和小舅舅家总要带点粮食给我家。猪的一日三餐,主要是河里的水草,拌着豆饼和糠,用来喂猪。两头猪喂了一年半,每头猪才130多斤,两头猪卖了100多元,算是一大笔收入了。</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过去很多年了,但母亲只要提到父亲去南京工地,却买了两头小猪放在家里喂养,就会感慨万千有时还是会流泪。</p><p class="ql-block"> “一粒米,七斤四两水”。粮食在母亲心中就是生命,是她的命,是孩子的命。善良温和大度的母亲,可容忍我们犯很多错,但只要我们把饭弄到桌上或地上,哪怕只是一粒,母亲都会捡起来吃,然后会和风细雨地说上一句:“粮食来之不易”。</p><p class="ql-block"> 母亲一生中,总是起早贪黑,所有针头线脑,缝缝补补一把好手,家务都要做,全部农活都能干,“不做不得吃,做了总会有。”母亲经常这样说。生活虽是苦累,却总比以前好很多,特别是土地承包到户后,日子渐渐好转。我的家是个没有暴力的家,热的冷的都没有。印象中,父母吵架很少,,打架就更没有了,连生气都很少见,但母亲却生过父亲的气。</p><p class="ql-block"> 父亲喜打牌,总是输多赢少,一次打牌后垂头丧气回到家,母亲一听,气得哭了,坐在灶房边抹眼泪,骂父亲是败家子,父亲一句话也不敢说,之后默不作声地干活。到了晚上,父母还得商量明天要做的活路。</p><p class="ql-block"> 至于对待子女,我母亲从未打过我们谁,一次也没有。骂,好像也没有,我的家从那时到现在,从来都没有过。大概是遗传吧,我们这一大家人,至今都没有谁会说下流话,不管再生气,也没有谁用下流话骂过家人或外人。而母亲,永远是内向温柔型的典范,就是喊我起床上学,总是轻言细语,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当我吃好早饭,她会拿着书包,背到我的肩上说:“用点功,多识字”。一次晚饭后,我好奇地问母亲:“妈妈,你叫我多识字,你自己会写名字吗”?谁知母亲不声不响,找来一张废纸,拿着我递过去的一支铅笔,在纸上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地写上了“朱卜英”三个字。</p><p class="ql-block"> 母亲“勤劳、善良、聪明、好学、大度”,有两次不知是什么情况,母亲曾在卫生院协助产妇科的医生帮忙接生,而且后续工作做的非常到位,产妇亲属认为母亲就是产妇医生,还专程致谢。</p><p class="ql-block"> 母亲老了,但她从不服老,一直沿袭着起早贪黑劳动人民的本色,把在自留地培植的菠菜、芹菜、雪里蕻等蔬菜挑到菜市场去卖,似乎她从来就没有过休息日,她感冒咳嗽,从不去医院,也从来不告诉谁,一扛就过去了。身体一直非常健康。</p><p class="ql-block"> 5年前的哪一年,四个子女陪她去南通附院确诊检查,扶着母亲站在院子里等医生时,突然发现母亲好矮小,好羸弱,突然之间,就想到了她能挑水、挑草的情景,天哪!不到一米六的母亲干重活不曾说过一声累,她是怎么做到的?!女本柔弱,为母则刚,不经历过,永远不会懂的。</p><p class="ql-block"> 我去当兵,母亲同意的,她能想到解放前,保长威胁外婆让舅舅去当兵时的情景,知道国民党的兵是祸害老百姓的。而她的儿子去当兵,她感到光荣和自豪。</p><p class="ql-block"> 母亲每当我遇到困难时,母亲总是说“不要怕”,每当我感到慌乱时,母亲总是说“不要急”。</p><p class="ql-block"> 让我明白了,生命中那些因你而笑的人,你可以忽略;但为你心痛而流泪的人,你必须一生铭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