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童年】童年的时光 难忘的记忆

三江源

　　人老总是怀旧，怀念过去，但我更怀念我的童年时光，怀念童年总是给我带来快乐，只要永葆童心，青春就会常在。

1954年腊月南方过小年这一天，我出生在湖南中部比较偏僻的一户农民大家庭里，上有五个哥哥和一个姐组，大哥与我年龄相差20岁，我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在我们家乡把最小的男孩叫满崽，都说满崽惹人爱，父母和哥哥嫂嫂姐姐对我也是呵护有加，我很荣幸，我的童年是在无忧无虑的环境中长大的，童年给我留下许多难忘的印记。

父亲挑着我去打工

　　在我很小的时候，大哥当兵去了部队，二哥后也去了省城读书，三哥四哥姐姐上学，五哥和我还小，全家9口人，吃饭的人多，干活的人少，因此，家里生活不富裕，常常吃不饱，有时一天吃两顿饭，而且多数是杂粮，早上基本上是喝稀饭，中晚餐虽然有时有米饭，但米饭里更多的是杂粮，如红薯或红薯渣豆腐渣等。为了增加家庭收入，改善家里生活，父亲常年在外打工，三哥农中毕业后也跟着父亲在外面干活。

那年我4岁多，父母怕我在家吃不好，就让父亲把我带出去。父亲打工的地方是在湖南与广西交界处的湖南永州市一个比较偏僻的大山里，离家有几百里路，要坐火车去，我高兴极了，便高高兴兴地跟着父亲，还有一位堂哥一起离家去父亲打工的地方。

从家到火车站有30多里，没有公路，不通汽车，并且全是山间小道，下了火车，也还有好远的路程，要翻越几座大山，路非常难走。在路上有时父亲让我坐在箩筐里，挑着我走，有时我自己走，一路上父亲非常辛苦。

这是我第一次由父亲带着我离家出远门，那天早上出发，走到火车站已是下午了。由于我没有见过火车，到了火车站，就想马上看到火车，父亲叫堂哥带我去看火车， 铁路在火车站候车室后边山腰上，从火车站候车室到铁路边要上好多台阶，堂哥比我大十来岁，他跑的快，他也没见过火车，顾不上管我了，一会儿就跑上去了，当我到了台阶一半时，听到火车轰鸣声，声音特大，我看不到火车，也不知道火车是在铁轨上跑，当时我感到火车就要冲我来了，把我吓坏了，我怕火车压着我，于是扭头就往下跑，我也不知道从多高的台阶上摔下来，额头上摔了一个好大的包，痛得我使劲哭，父亲在候车室听我的哭声，急忙跑出来，把我抱进了候车室，头上的包好长时间都没消下去，直到现在我的额头上还留下一个肉疙瘩。

乘坐的火车来了，父亲带着我上了火车，这是我第一次坐火车，心情十分激动，火车是一辆闷罐车，车厢里周围是一排木板凳，凳子不够座，我和父亲就坐在行李上，车箱窗户很小，车开的很慢，每个小站都停，坐了一个晚上。下了火车之后，父亲带着我和堂哥直接去打工的地方，我们沿着山路走了好久，见到一户人家，父亲挑纸路过这里时常在这家歇脚，与这家人比较熟，这家婶婶给我父亲开玩笑，说这孩子长的好，留下来给我做儿子吧，我听到后，以为是说真的，于是我一人往前跑了，在前面等父亲，后来一遇父亲与人说话，我就独自快步往前走，生怕父亲把我留下来。走了好长时间，终于到达父亲打工所在地。

　　父亲打工的地方是在一个远离城镇的大山深处，山上全是毛南竹，毛南竹长到一定的时候可以造纸，于是当地建了很多造纸作坊，父亲带着三哥就在其中一个作坊打工，当时那里不通公路，造出来的纸全靠人力从山间小路挑出大山，父亲每天挑纸，早出晚归，每天早上我都跟父亲和三哥早早起床，一起吃早饭，父亲把我中午的饭留在锅里，我肚子饿了，自己从锅里拿出来吃，晚上等父亲和三哥回来时再做晚饭。有时父亲和三哥怕晚上回不来，就请附近村里比我大的小姐姐小哥哥晚上陪我睡觉。

　　在父亲打工的造纸作坊那里，我虽然只有4、5岁，但学会了一些简单的烧火做饭，大人早出晚归，每天都很忙，中午没时间做饭，大人每天外出前，把饭菜准备好放到一个大锅里，到中午我光烧火就行了，蒸好后等大人们回来吃。和我父亲一起打工有个罗叔叔，他养了好多鸭，经常杀鸭吃，他把杀好的鸭放在锅里，我负责烧火帮他把鸭子蒸熟，每次他都会给我一个鸭腿吃。但有一次锅里忘记放水了，结果把鸭子烧糊了，他生气了，这次什么都没给我吃，我感到很委屈，看来我还是太小了，做事不周全。

　　在那里只有我一个小孩，大人都喜欢我，经常逗我，一会儿说给他做儿子，一会说把我卖了，说这话大人没在意，可我害怕了，我想，万一等我父亲和三哥不在身边时，他们把我卖了怎么办？在我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一天父亲和三哥送纸出了大山，外边来了一个人，和经常逗我的一个叔叔说话，我听到一句，“这事你不用管"，我以为这位叔叔要把我卖了，于是中午饭也顾不上吃了，趁他们说话之际，我从后门遛了出去，沿着山路往父亲和三哥送纸的那条路走，去找父亲和三哥，当走了好几里路后，发现前面有一个村庄，村庄前面陆续出来好多人，这时我害怕了，不敢走了，我看周边没人，转身就往山上爬，山上树木茂盛，人一进去就看不到了，我就找一个能看到过路人的山坡上，躲在树丛里等着父亲和三哥回来。只要路上有人过，我就偷偷的往下看，我等啊等啊，天快要黑了，还不见父亲和三哥的身影，我开始害怕了。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又嘶哑带着哭腔在喊我的名字，我顿时兴奋起来，拼命地回答，三哥，我在这里。三哥听到我的声音，大喊，弟弟你在哪里，我迅速回答，我在山上。三哥立刻哭喊着朝着我的方向跑了过来，我拿着一根棍子慢慢地从山坡上下来，棍子是预备打狗用的。三哥见到我，一把把我抱在怀里，放声大哭着说，你怎么跑出来了，把我和父亲吓死了。我见到三哥就问，怎么没见你和父亲回来，三哥说，他和父亲是从另一条小路回来的，三哥告诉我父亲已从另一条小路找我去了。我把走出来的原因一五一十告诉他，他说，你傻呀，那是叔叔逗你的，是和你开玩笑。三哥这一说，我才知道，原来是叔叔们逗我的。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怕别人开玩笑了，只要有人说把我卖了，我就说，我把你卖了。

父亲和姐姐带我上山打柴火

　　在五、六十年代，我的家乡家家户户都是烧柴做饭。小时候，姐姐带我比较多，她去家附近山上拾柴也带着我去。有一次姐姐也特地给我弄了一根棍子，两头捆挷一点柴，叫我挑着，路上不是碰到这就是碰到那，最终还是把柴挑到了家，全家人和邻居们都夸我。这是我第一次挑柴，大概3岁左右。

从我8岁开始，父亲就带我去离家十几里远的大山打柴，每年都要去好多次，每次都是早上天还不亮就从家出发，要走几个小时才能到山里，打好柴已过中午，挑着柴从山上往山下走，路很陡，一天下来非常累。我记得第一次父亲带我去打柴，父亲在前面走，我挑着柴跟父亲后面，柴虽然不多，但走不多远就走不动了，开始父亲返回来接我，后来我实在挑不动了，父亲干脆把我挑的柴捆绑在他的柴上，我空手走着回家。有几次姐姐带我去打柴，路上姐姐看我没跟上，就返回来找我，帮我挑。打一次柴真的不容易，回到家后，双肩和双腿要痛好几天。打柴虽然很累，但磨炼了我吃苦耐劳的意志。

跟着哥哥一起放牛

　　因家里孩子多，生产队分了一头水牛由我家负责放养，一年给一定的工分。开始牛由五哥负责放养，五哥比我大三岁半。五哥每次去放牛都带着我，五哥在前面牵着牛，我跟在牛后面。到了山上，就把牛放了，让牛自由吃草，我和五哥一边看牛，一边与小伙伴玩耍，我们常玩的是石头子和小木棍，有时坐在山坡的草地上从上往下滑，还和小朋友们一起玩解放军与敌人打仗，我多半是扮解放军，有一次我拿着镰刀当手枪，对着“敌人”喊，举手投降，缴枪不杀，可对方“敌人"不投降，反而使劲拽着我的镰刀把，由于我手拿着刀这一头，在争夺中一下把我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割了一个好大的口子，鲜血直流，直到现在还留下一道刀疤。到天快黑时，要回家了，只要大声叫唤牛，牛就会从山上下来，五哥牵着牛，我跟在后面一起回家。

　　我到七岁后，牛交给我负责放养。放牛一天两次，每天早晨早早起床去放牛，放完牛回来吃早饭，吃过早饭去上学，有时牛发疯到处跑，把牛弄回来上学就迟到了，那时上学迟到最大的理由是说牛发疯了，老师就不再追究了。放学回家又去放牛，一边放牛，一边学习，一直到天黑才回家。与牛相处时间长了，牛与我也有了感情，如遇到天要下雨了，叫唤着牛，牛就会过来，牵着牛我一跑牛也跟着跑，我停下来，牛也停下来，有时牛快到菜地边时，只要我大声喊，牛会自动调过头来继续吃草。有一次，我看到水田地有草，我牵着牛下到水田里，开始没什么，我在前面水里牵着牛，牛在后面吃草，牛吃着吃着，牛突然向我顶来，但没有顶到身上，我吓了一跳，以为牛发疯了，由于我离它远一点，后来又来一次，这时我想到，牛虽然不会说话，只能用行动来表示，牛是想，水这么深，周围又没有庄稼，意思是叫我上去，后来我就上来了，牛继续在水田里吃草，这件事使我记忆犹新。我把牛养的又肥又壮，农忙时为生产队犁很多地，生产队还奖励我一个斗笠，我非常自豪。牛后来因年龄大了，老死了，我好伤心。

被邻居家婶婶伴倒掉到红薯窖里

　　在我两岁多的时候，有一天，我家房后的红薯地窖里，发现了一条蛇，三哥和邻居几个人拿着石头往地窖里砸，三哥还找来一根长竹杆从上往蛇身上捣，当时有很多人围着看，我也好奇，也申着头往红薯地窖里看，邻居李婶也来看，她一转身，把我挤掉到了地窖里，地窖大约3米左右深，当时把三哥和在场的人吓坏了，因为地窖里有不少打蛇的石头，怕摔到石头上，被看到的蛇虽然已被打死，但不知道地窖里还有没有别的蛇。我不停地在哭喊着，顿时大家乱作团，有的去找我父母，有的去找长梯子，有的在地窖口边喊。后找来一把长梯子，三哥迅速下到地窖里，抱着我沿着梯子爬出地窖，大家一边安慰我，一边检查伤到没有，我只是哭不说话。三哥放下我，当时我可以站着，家里人没有看到有外伤，也没送医院。后来有一天我突然站不起来，一站就倒，母亲怀疑我是那次掉到红薯地窖里摔的，母亲从山上采了一些治跌打损伤草药，捣烂每天晚上睡觉后敷在我腿上。每天睡觉之前，母亲还要给我按摩好长时间的腿，为防止复发，母亲长期给我按摩腿，坚持给我敷药，直到我的腿完全好了为止，多亏母亲的细心照顾，我的腿到现在都还很好。

去二嫂学校过第一个暑假

　　我是1962年9月在衡阳县清潭完小读书，1963年学校放暑假，是我上学第一个暑假，这个暑假是二嫂带我去她学校度过的。

那年我母亲由于劳累过度，在干活中，摔了一跤，将右手手腕摔成骨折。二哥在部队不能回家看望母亲，于是告诉了二嫂，二嫂代替二哥从百多里外的学校赶来看望母亲，二哥二嫂当年还未结婚，二嫂刚从师范学院毕业当老师。我记得只要母亲生病，二嫂就会来家看望母亲。母亲喜欢二嫂，每次只要二嫂来，我就感到母亲的病就好了，好象没病似的，但二嫂一走，母亲病就来了，只要母亲生病，我就盼着二嫂来。二嫂喜欢我，每次来都逗我玩，我喜欢二嫂来，有一次我正在放牛，见到二嫂来了，牛还没吃饱，我就把牛牵回家了。只要二嫂一来，我就粘着二嫂，二嫂扎着又粗又长的辫子，午休时我把二嫂的辫子系在床头上，家里人说我调皮，但二嫂从来不生气。二嫂离开家时，我跟二嫂说，你来母亲病就好了，以后你多来。后来我长大一些了才知道原来母亲在二嫂来时是高兴，坚持硬撑的。

这次二嫂来，正好我放暑假，家里人说，你那么喜欢二嫂，你跟二嫂去学校吧，当时我满口答应，其实大人是说着玩的。第二天，四哥和姐姐带着我去车站送二嫂回学校，到了车站，等了一会来了一辆大卡车，二嫂爬上车，我跟四哥说，我要去，二嫂也跟四哥说，叫他去吧，四哥同意了，就这样我上了车。二嫂带我先去了二嫂父母家里，二嫂家里人对我很热情，给我做好吃的，在离开二嫂父母家时，还带了好多鸡蛋和腊肉腊鱼。离开二嫂家，我跟二嫂去了衡阳市，二嫂学校就在市效区，我第一次进城市，被城市的繁华吸引住了，我一边走，一边到处看，到了中午，二嫂带我进了一个馄饨馆，第一次吃馄饨，感到真好吃，吃完饭后，二嫂带我去学校，学校离市里不远，要过一个渡口，那时衡阳市只有一座公路和铁路共用桥，桥上层是公路，公路桥下面是铁路。行人过江主要是坐轮渡。过了渡口路过飞机场，翻过一座山，就到学校了。这所学校叫“东山小学”，我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月，度过了一个不平凡而快乐的暑假。二嫂暑假期很少在学校，大部分时间去了市里参加培训和开会，早上离开学校，晚上回来。学校苏老师有两个孩子，大的上五年级，小的3岁左右，我们三人一起玩，学校附近有一个村子，村子有很多小孩，我们三个经常和村里的小孩在一起玩耍，学校旁边，村子门前有一口水塘，水不深，天热我们就去水塘游泳玩水。有时候我们三人跑到村里小孩家里玩，有一次玩的很晚，二嫂从市里回到学校，看我不在学校，就往村子方向叫我，我听到二嫂叫我，就叫他们俩回学校，他们不愿意回，由于天黑，我一人回去害怕，我叫了他们好多遍，他们还是不走，二嫂一直在叫我，最后我实在没办法，硬着头皮一人回学校了，因二嫂非常当心，见到我就说了我一顿，我说听到喊我我就想回来，可他们俩不愿意回来，我一人害怕，二嫂说，以后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学校，从此，不管他们玩多久，每到天黑之前我就回到学校。

一个多月的暑假很快地过去了，学校又将开学了，四哥特地专程来到二嫂学校接我回家，这个暑假过得很快乐。

后来二嫂调到市第十中学教书，我也经常去二嫂学校，有时父亲带我去，有时跟着母亲一起去。二嫂到了市十中后，学校成了老家的中转站，无论家人还是亲戚朋友，甚至是老家乡亲到市里办事或者是路过市里，都要去二嫂那里，二嫂二哥都要接待，从不嫌麻烦。

家人疼爱有加，累累欺负五哥

　　因我最小，全家人都疼爱我，无论做什么事家里人都让着我。

小时候家里人口多，生活比较困难，一多半都是吃杂粮，有时一日三餐，有时一日两餐，而且是主粮和杂粮掺着吃，大米饭和红薯渣一起做，但我吃白米饭多，连五哥和姐姐都吃红薯渣，只吃小量的白米饭。家里有好吃的首先是让给我先吃。在吃大锅饭时期，生产队集体吃饭，母亲经常怕我吃不饱，就把自己的那份饭分一部分给我吃，后被大哥发现了，不准我吃母亲的饭，母亲要在生产队干体力活，不能饿着肚子去干活，后来我就趁大哥不在时，就偷偷跑到母亲那吃饭，发现大哥就赶紧跑开。因此，就是三年自然灾害我也没饿过肚子，我一辈子感恩父母哥哥姐姐对我的关爱。

在五个哥哥中，大哥比我大20岁，就连四哥也比我大10岁。我与五哥年龄相差不大，他只大我3岁多，从我生下来到我应征入伍之前，我们都在一起，整整19个年头。五哥体弱多病，有严重的支气管炎，上学老犯病，上了几次学都没上成，上上停停，直到我上学时，身体好一些了，又重新与我一起读一年级，我们一起读到初中毕业。

五哥从小就让着我，在我2岁多时，房前有条水沟，水沟有很深的水，我们俩拿着一根棍子玩水面上漂着的东西，我要拿棍子，他不让，我一生气，一把把他推到水沟里，咕噜咕噜喝了几囗水，母亲听到哭喊声，跑过来把五哥拉上来。

还有一次，大概我3岁多，父亲在家门口鱼塘对面整理菜地，需要砍刀，母亲不让我去，因为鱼塘水很深，怕我掉到鱼塘里，另外拿砍刀不安全，因此把砍刀交给了五哥去送，我不愿意，一直跟在五哥后面，我要拿刀，五哥开始不同意，由于我的倔强，五哥实在拗不过我，就把刀给了我，当五哥转身往前走，我举起砍刀就往五哥头上砍，因我年小没有多大力气，刀只砍破一点皮。最后还是母亲把砍刀送给了父亲。回想起来，我很愧疚，很是对不起五哥，后来我参加工作，只要他遇到难处，我总是尽量帮助他。

　　童年在我的生命里是很重要的一个阶段，既是启蒙又是为我后来人生打基础的阶段。我的童年虽然没有受过多大的苦，但也经历了不少的磨炼，正是这些经历，为我后来的人生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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