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老楼新梯》</p><p class="ql-block"> （不要点赞 多加评论）</p><p class="ql-block"> 内容提要</p><p class="ql-block"> 喂，朋友，你家的老旧楼安装电梯了吗？</p><p class="ql-block"> 老旧楼安装新电梯，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它不但使老建筑旧貌换新颜、增添新功能，还为原住于其内的老龄人员的出行提供了极大的便利，焕发了他们的青春活力。老旧楼安装新电梯虽为国家倡导，但它的建造却远比人们想象的要难得多，其建造过程中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连不断的演绎出一幕幕曲折离奇、古怪诡异的故事。真不敢想象，加装一个电梯，它竟然成了检验邻居关系、检验人心与人性、甚至政府官员作为和党性初心的一刀试金石！</p><p class="ql-block"> 特此声明：本故事纯属虚构演绎，切勿对号入座。如有雷同，纯属巧合。非要自愿钻窟者，敬请自我陶醉享受，谅恕在下概不奉陪！</p><p class="ql-block">（本篇小说，码字约8万，不知谁愿刊载？）</p> <p class="ql-block"> 超前结语</p><p class="ql-block"> 老李的小说一杀青，第一个看完的是他的儿子李辉。</p><p class="ql-block"> “儿子，看完了请予斧正一二。”</p><p class="ql-block"> “不敢，也不想。”</p><p class="ql-block"> “难道说一点儿感想都没有？不想说点儿什么？”</p><p class="ql-block"> “爸，你非要我说，我就说点儿。我是你小说的第一个读者，我希望我也是你小说的最后一个读者。”</p><p class="ql-block"> “你这什么意思呀？你就是把我的小说刚一出生就给枪毙了，干脆别发表了呗！”</p><p class="ql-block"> “对，爸，别发表了。”</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你写的话题对邻居、对单位、对国家都太敏感，你一发表，保准儿引火烧身，等于自焚！”</p><p class="ql-block"> “哈哈，我都这大岁数了，还怕这怕那，活着不累吗？谁死不是最后一烧啊，既然终是一烧，那就在死前先引火烧身演练一回。都大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今天晚上躺下，还不知明天早晨能不能醒来，该说的话我一定得说，得一吐为快，免得突然走了留下遗憾。”</p><p class="ql-block"> “你写了，就是说了，也算得上是一吐为快了，这就行了，至于发表嘛，就没什么意义了。”</p><p class="ql-block"> “有意义。古诗有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在此，呼叫老乡李家子，意见变法律，政府出面，单位承责，给一楼邻居适当补偿，变香喷喷米饭无沙子！呜呼，吾庐虽独破，凉热业受惯。何时眼前突兀现，见得万千老旧楼，装上玻璃电梯，助得老弱病残，放飞心情鸽燕，上下出行更方便！呜呼，黄土残躯掩半喉，何惧野火烧吾身！烧吧，烧吧！凤凰涅槃活亦足也，灰飞烟灭死而无憾！”</p> <p class="ql-block">作者简介</p><p class="ql-block"> 李永成，1951年生人，藉贯陕西富平。1969年当兵，期间上学，毕业于中国人民解放军国防科技大学计算机专业。1980年转业至某军工研究所工作，期间又考入杭州电子科技大学，企业管理工程专业毕业。</p><p class="ql-block"> 作者本人一生从事电子技术和电子工程管理工作，业余爱好文学写作。作品有，《鱼与熊掌》（小说）、《青蛙告状》（小说）、《青蛙告状》（戏曲剧本）、<span style="font-size:18px;">《爱在神剑上滴血》（电影文学剧本）、《</span>老楼新梯》（小说）。</p>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李辉乘1路公交，沿着繁华热闹的解放大道，从老河东的新开发区过来看望老爸老妈。他知道乘车时间较长，也不想看这来来回回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沿街风景，便在起始站就捡了最后一排角落的一个座位坐下，反正时间很长，不用担心坐过站，干脆就闭上眼睛养神儿啦。</p><p class="ql-block"> 1路公交越往西走，沿途越显得空旷荒凉起来，有些坑坑洼洼的道路，使得公交车行驶起来轻轻的颠簸着，摇摇晃晃就像是个移动的摇篮，不一会儿就使他进入了朦朦胧胧的梦乡。</p><p class="ql-block">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李辉从甜蜜喜悦的回忆中惊醒。“乘客朋友们，八一站到了，有在八一站下车的乘客，请下车了。”李辉这段时间和属下紧张的搞设计，做方案，出差，谈判，刚刚与客户敲定了一个大合同。刚才，他就在欢乐的签约回忆中被公交上的报站声给惊醒了。他睁开眼睛一看，若大一个公交车，除了司机师傅，就单单剩下了他一个人。</p><p class="ql-block"> 李辉下了车，习惯性的看了看马路对面大门口旁边矗立的那块儿偌大的牌子，上面写着：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后勤部868医院。这个医院可是北华市最大的部队野战医院，不但医疗设备精良，而且大夫们的医术也很高超。而李辉要去的单位，就在马路的这边，和868医院对门儿。因为这个单位过去也是部队，所以市政公交部门就把这一站定名为八一站，老百姓们也就习惯把868医院叫八一医院了。李辉一边走一边想，这两个单位不愧门当户对，虽然远在北华市的老西郊，但在本市却都是赫赫有名的大单位。尤其是改革开放以来，国家允许这个部队医院可以接待地方病号，使得1路公交车的人气也越来越热闹起来。</p><p class="ql-block"> 李辉来到了一个大门口，过去由英俊威武的解放军战士值勤的单位，如今换成了穿黑制服的保安。眼前这个又高又厚围墙里边的单位，就是大名鼎鼎的中国北华电子设备研究院，内行人习惯把它简称叫电设院或101，而外行人只知道101这个公布于众的社会代号，它的真正含义是中国国防第10研究院第1分院。</p><p class="ql-block"> 李辉一走进101生活区大院的大门，就觉得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因为他从小就是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对院子里的每栋房子，每条马路，或者是一草一木，实在是太熟悉了！笔直平坦的柏油马路，把一平方公里多面积的大院划分的规规矩矩、井井有条。马路两旁半抱粗的云杉松，苍劲挺拔，冠盖常青。每栋楼前的月季花，按月应时绽放着。实际上，101大院一年四季的大部分时间里，几乎都能看见鲜艳的花朵妖娆芬芳！先是春寒料峭时节，黄灿灿的迎春花就开放了，然后是高洁清香的玉兰花，接着又是繁茂缤纷的樱花，火红燃烧的石榴花，四溢飘香的槐花，……总之是这花谢了那花开，招惹得你的眼球七色烂漫、应接不暇。</p><p class="ql-block"> 在井井有条的方格子里，规规矩矩的坐落着一排排说低又高、半新不旧的六层楼房。楼与楼之间，除了阴面的一条马路，阳面多是草坪和各类花树。而毗连楼前马路的，是和该栋楼房一般长的花砖停车场。只见从每个花砖的六角方孔里，钻出一簇簇的小草，使得停车场别有一番新意！</p><p class="ql-block"> 再往院子的纵深走，呈现在你眼前的，竟然是一排排的砖瓦平房。看看它们黑灰老旧的容貌，估摸着是半个多世纪前的建筑，跟这个新兴现代化都市中心的那些个栉次鳞比的高楼大厦相比，真可算得上是经典的老古董了！</p><p class="ql-block"> 奇怪？惊讶吧？其实一点儿也不奇怪！</p><p class="ql-block"> 作为解放初期就建立起来的电设院，向来就很封闭，在外界的社会看来，这个单位可不简单，它是为国家搞尖端科研的重点保密单位，不过到底干什么？外行人谁也不清楚。总之，这个101大院，就像是每天清晨站在北华江江边晨练的人们，在观望江心那被晨雾从头到脚罩了一顶穹隆般面纱的黄沙洲一样，给人一种朦胧神秘之感！</p><p class="ql-block"> 是的，电设院的确是个卧虎藏龙的神秘之地，这里收纳了两、三千位五、六十年代中国最宝贵的知识分子大学生，他们这一生就像是一群蚂蚁或是蜜蜂，这些老旧的楼房和平房就是蚁穴和蜂巢，他们在这里进进出出，忙忙碌碌，敬业职守，终生默默的为国家奉献着自己宝贵的青春和宏智的大脑，为国家的国防科研事业，不知研制了多少先进的电子设备，创造了足有上千个技术第一，填补了数百项电子技术空白。不管是天上的，还是地上的，抑或是海里的，都有他们血汗和智慧的结晶！</p><p class="ql-block"> 这里还有另一个五、六十年代的人，那就是于五十、六十年代出生的一代人，他们该长身体时吃米糠，该学知识时下了乡。他们虽然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实际上真可谓是生不逢时啊！</p><p class="ql-block"> 不过还好，国家突然发现像101大院这种搞科研的单位，不但无米下锅，而且连难为无米之炊的巧妇也断了档儿，就赶紧把这第二种五、六十年代的生人回炉到当时已荒废十余年的大学破锅里，煮了个半生不熟就捞出来撒向了社会，这就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生。当然，101大院也进了一大批这样的‘人才’。</p><p class="ql-block"> 这第二种五、六十年代的‘工农兵’们，虽然生路坎坷，但他们跟前一种五、六十年代的老前辈们一起，无怨无悔，同样在这101大院里勤劳默默的奉献着他们的一生！</p><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神州岁岁换新貌，英雄年年增旧颜。</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的流逝，不知不觉，这两个五、六十年代曾经的热血青年，如今绝大多数皆已退休，有些已经进入耄耋垂暮之年。当年鏖战科研的老旧实验室，如今已变成高大崭新的科研楼，可他们这些当年鏖战的精英战士们，现如今却还有不少仍然蜗居在这些黑灰老旧的平房和低矮的楼房里。问题是，这些老旧的楼房，其容颜虽然跟它们的主人一样，一年一年变得更黑灰，但是它的高低依旧。可能是它的主人的背越来越驼，腰越来越弯，关节僵硬的使腿脚儿越来越不灵便，所以觉得住了一辈子的老楼，怎么感觉越来越高，越来越生疏，上下出行越来越不方便了。因此，不少的人下楼的次数明显越来越少，有些干脆就下不了楼，每天只能在自家的阳台上瞭瞭望、放放风而已，就等着那最后一次的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这101大院可真不小。走到院子的腹地，终于让你眼前一亮，总算见到了一座‘高大帅’的楼房。它虽只有十层高，但跟周围这些老旧黑灰的四层、六层矮楼和平房相比，它也确实算是鹤立鸡群了！</p><p class="ql-block"> 尤其是在它的南边，有三栋外墙全包瓷砖的六层红楼，显得格外耀眼。那可是每套四室两厅两卫一百七、八十平米的豪华房，住的都是电设院各界的领导和科研精英们，人们习惯称这三栋楼叫‘高干楼’，还有一种不雅的叫法呢，叫‘腐败楼’！当年刚盖了这栋楼后，101大院的老百姓差点儿炸了锅。因为当时国家正好抓了一个‘赖昌星大案’，赖就盖了一个专门腐蚀干部官员的红楼，那里面吃喝嫖赌抽，一条龙服务，应有尽有。正因为赖昌星红楼的映射，使得本来在一群黑灰矮旧的老楼和平房里的这三栋特殊红楼就更为炸眼。在大礼堂的年终总结大会上，有人给作报告的周书记递条子问：院里还有很多老职工住着老旧平房，还有不少新职工结了婚都没房子住，领导们住红楼豪房是不是超标搞特殊化？但正在做报告的周书记却回答说，按照国家规定，这个面积还不够呢！看他说话的样子是那样的坦然平静，一点儿都不脸红的样子，可能是真的吧！但毕竟舆论太大，所以院里决定，在101楼的北边，再盖了三栋外观与‘高干楼’一模一样的六层红楼，不过内里面积却少了许多，每套三室两厅两卫，只有高级工程师资格的技术人员才能分得，所以这三栋楼又叫‘高工楼’。</p><p class="ql-block"> 再说那座‘高大帅’的101楼可不简单，它就是101人精神和物质的交流活动中心。只见它有高大方阔的门厅脸面，凸显的二楼门楣上方站立着一排一人多高的魏碑体大字：101社区便民服务中心。实际上，电设院的行政部门，有意识的给这栋最高的楼房一个特殊的编号——101号。因此，101大院的人们，也习惯于把这栋楼称为101楼。101楼的前面，是一个空旷平坦的水泥地面小广场。此刻，正有一群大妈大叔们，踩着‘小苹果’的音响节奏，热情洋溢的跳着广场舞锻炼身体。101楼的地下一层是365生活超市，一楼是职工食堂，二楼是社区居委会和老干部活动室，三、四楼是电设院的招待所，五至十楼是单身宿舍和已结婚但还没分到房子的年轻职工夫妇们的居住房。</p><p class="ql-block"> 李辉是在101大院长大的，但他并不在这个大院里工作。他的父母就是那五、六十年代者其中之第二种，双双均已退休多年，由于年事渐高，二老腿脚也越来越不灵便。尤其是老爸，一辈子从事多为坐着的脑力科研工作，临末了落了个椎间盘膨化突出，行动更为不便。如今父母双双常年蛰居在那六层‘高工楼’的五楼家里，下楼也就渐渐变成了奢望。</p><p class="ql-block"> 李辉在河东开发区上班，一家三口倒是住着一套两室一厅一卫的电梯房，可再叫父母就是不过去住，说几十年在101大院住习惯了，还是住这边好。所以，李辉每个月在周六日总要回来三、四趟看望老爸老妈。李辉想到这里，便掏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座机电话。听得一阵铃声过后，有了摘机的动静。“喂？老爸，你们在家呀？”</p><p class="ql-block"> “我们不在家，还能在哪儿？”</p><p class="ql-block"> “我是说，你们应该多下楼活动活……”</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李辉说完，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他老爸极不耐烦的声音：“应该的事情多了，我们要下楼方便，还用你说呀！有事儿快说，没事儿我挂了！”</p><p class="ql-block"> “我这会儿正好走到101楼门口，问一下你们，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儿断顿了？”</p><p class="ql-block"> “这还差不多。早上听你妈说，面还有点儿，米没有了。再就是除了菜，油盐酱油什么的都有。你看着给顺便买点吧！我内急，快兜不住了，我挂了！” ‘咵嚓！’电话断了。</p><p class="ql-block"> 李辉自言自语道：“说的什么话呀，‘我挂了’，多不吉利！”他收起手机，大步朝101大楼里走去。</p><p class="ql-block"> 等李辉再从101楼出来，己是两手提了一堆东西。他走到马路对面十字路口一角儿的启事广告栏前停下了脚步，只见广告栏上面张贴了一张用毛笔写的讣告，上面写道： 讣 告 我院离休干部郭炳堂，因病于二O一四年八月六日凌晨五时许逝世，享年八十五岁。定于八月十日上午9:00在双凰山陵园祥安厅送别。根据本人遗嘱和家人意愿，不举行遗体告别仪式。遗孀杨寒梅携众子女特此敬告吾夫生前亲朋好友。公告栏上还贴有出售保健品、旅游、出租房子等的各种小广告，李辉只是瞄了一眼，就要转身回家时，却看见旁边还贴着一张通知，李辉看完通知，高兴的简直要跳起来，他转身大步流星的朝家走去。 </p><p class="ql-block"> 李辉提着东西上到五楼家里，一进门就问迎面走来的老爸：“爸，刚才在公告栏上看到，一个叫郭炳堂的，八十五岁，走了。你认识吗？” </p><p class="ql-block"> “啊，是他呀，怎么不认识呢，当年就是他把我们领进这个大院的，他原来在机关，后来下到我们研究室当书记，听说他参加过湘西剿匪，一位老革命呀，人挺好。他当年从平房刚搬到高干楼，可能还不习惯，下楼不小心摔了一跤，脑溢血，从此半身不遂了，就再也没有下楼。唉，年龄大了，住这楼房就是不好，实在是太不方便了！”老李颇为伤感的说。</p><p class="ql-block"> “爸，以后你和我妈上下楼就方便了。想下去走走，滴溜溜下去了，溜达完了，滴溜溜上来了，直上直下，快捷方便。”</p><p class="ql-block"> “瞧你说的，还滴溜溜的直上直下，你给我买驾直升机呀！”</p><p class="ql-block"> “买直升机干嘛呀，那还得给你配专职司机。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刚才我在公告栏上看到一个通知，院里要给老旧的职工居住楼安装电梯了，十几栋呢，其中就有咱家住的这栋楼。”</p><p class="ql-block"> “真的？你不会骗你老子吧？”老李有些吃惊的张大着嘴巴，投过怀疑的眼神。</p><p class="ql-block"> “是真的，没骗你！”李辉认真的说。</p><p class="ql-block"> 老李听完儿子的话，转身就去穿外套换鞋。</p><p class="ql-block"> “爸，你干嘛去？”</p><p class="ql-block"> “我下去看看去。”</p><p class="ql-block"> “那你慢点儿！”老李的老伴儿老叶说：“儿子，你带回来这消息是真是假？看把你爸高兴的。”</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老李刚一出门，就碰见一男一女的老头老婆两人上到了五楼。老李问：“请问你们找……哎呀，你不是精密加工厂的王师傅王大拿吗？”</p><p class="ql-block"> “看来你还记得我。你是不是发射机室的小李啊？”</p><p class="ql-block"> “是啊，当年我的设计图纸都是你给做、你给调，您可是做八腔变频滤波器的高手啊！”老李翘起大拇指说。</p><p class="ql-block"> “老喽，”王师傅右手比划了个八字，“八十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啦！”</p><p class="ql-block"> “真快呀，您都八十啦。你这是要找谁啊？”</p><p class="ql-block"> “不是要找谁，是我租住了小蔡这房子，以后要跟你做邻居了。”</p><p class="ql-block"> “他把房子租给你，他住哪儿去了？”</p><p class="ql-block"> “他去他老婆八一医院的房子去住了。”</p><p class="ql-block"> “老蔡腿脚也不好，可能住那边方便吧！”</p><p class="ql-block"> “听小蔡说，他老婆那边房子装电梯了，所以就长期住那边，这边房子就租出去了。我们在这院子里干了一辈子、住了一辈子，也不愿意到外面租房子，反正就两年时间，虽然高点儿不方便，我们还是决定租小蔡这房子了。”</p><p class="ql-block"> “王师傅，你把我都弄糊涂了，你租住到这儿，你原来房子呢？”</p><p class="ql-block"> “你还不知道吧？院里决定，把我们住的那一片平房都拆了盖楼房，两至三年盖好。给我们开会的时候还说，你们这些旧楼很快就要装电梯了，所以我租你们这房子过度一下。”</p><p class="ql-block"> “看来装电梯是真的了。王师傅，您老快进屋吧，以后上下楼慢点啊！”老李说着就下了楼。</p><p class="ql-block"> 老李来到101楼十字路口路边的公告栏前，仔细的看了一遍那个关于安装电梯的通知，大意是说，根据省里有关给老旧社区老旧楼房安装电梯的意见，为了本院高龄老职工出行方便，决定给十几栋老旧楼房安装电梯，望相关楼号的职工于明日上午到101便民服务中心二楼老干部活动室，签署意见，并给设计图纸提供改进意见。老李看完眉飞色舞，嘴里嘟囔着：“这事儿，明天我肯定是要去了！”</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一吃完早饭，老李就兴冲冲的来到101楼二楼的老干部活动室，看样子还没开门儿。只见门口已经挤满了二、三十个人，都是些男男女女、古稀左右的老家伙。他觉得，今天下楼走路，好像比往日轻松多了，椎间盘的腰也没那么疼了。</p><p class="ql-block"> “让一下！”说话的是离退办公室的小张，后边跟着离退办的王主任和行政保卫部的刘副主任。</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说：“今天都来的这么早，看来对这事儿都挺关心的。”</p><p class="ql-block"> 小张把门打开，人们吵吵嚷嚷的进到了活动室。</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高声说道：“大家安静，听行保部的刘副主任给大家把有关精神讲一下。”</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四十多岁，胖胖的，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根据国家和省有关文件精神，为了我院离退休老职工出行方便，院里决定给我们大院生活区的十几栋六层的居住楼安装电梯。电梯呢都安装在每栋楼的北面，根据不同楼的结构，已经设计好了图纸初样，都挂在周围的墙上，一会儿大家都可以去看一下。有两个要求：一是在征集意见表上，签署上你的大名和意见，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并注明楼、栋、门牌号。二是关于电梯的图纸，大家看了之后，觉得哪儿不合适，提出改进意见，或者更好的建议。还有一个就是，有些同志想了解一下装电梯的文件精神，由于太长，没有打印，谁如果要看，阅览室挂了一份可以看，或者回去从网上下载一下，两个文件名都在意见表的下面注明了。原则上是三分之二以上住户同意就可以安装。那个楼够格了，就先给那个楼安装。大家去看看吧！”</p><p class="ql-block"> 人们分散开去，各自寻找自己的楼号，阅览图纸。人们喜笑颜开，熟识的人相互打着招呼，赞扬院里办了件大好事。“好啊，不但装了电梯出行方便，北阳台还加宽了呢！”这主要是因为，电梯入户是走北阳台，但北阳台太窄，所以要在电梯与阳台之间加接一个出电梯后入户的暂停空间，而加接的这一块对一楼住户来说是没有的。</p><p class="ql-block"> 来的人越来越多，渐渐的出现了一个特殊的群体，发出了不同的声音。“这电梯不能装，损害我们一楼住户的利益。我已经签了反对意见。”</p><p class="ql-block"> 但也有人说：“我也住一楼，我觉得这是好事儿啊，以后住高层的老弟兄们上下楼就方便了，对我们也没什么损害啊！”</p><p class="ql-block"> “你傻啊，遮挡我们阳光不是损害啊？”</p><p class="ql-block"> “北面有啥阳光啊？”</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总是站在他们立场上说话。我指的是遮挡光线啊！北面本来就暗，装了电梯，不光北阳台，连挨着的厨房光线都暗了。”</p><p class="ql-block"> “就是，楼上方便了，我们有什么好处啊？”</p><p class="ql-block"> “装了电梯，只有人家高层的好，我们一楼的害处一大堆。你们知道对一楼最大的损失是什么吗？人家高层住户的房价从此就大大增值了，我们一楼不但没增值，反而大大贬值了！傻瓜，还替人家说话！”说话的人是老陈，中等个子，黑边眼镜后面一双大大的眼睛却总爱眯缝着，好像永远都让你猜不透他在想什么。</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看问题怎么这么深远呢？”</p><p class="ql-block"> “我儿子单位去年就吵吵要安装电梯啦，他回家来常常给我念叨这事儿。”</p><p class="ql-block"> “这样啊，那我先不签了！”</p><p class="ql-block"> “我也得考虑考虑。”</p><p class="ql-block"> “不是不签，也不用考虑，直接去签，就签‘反对’。现在还有个关键问题不清楚，就是安装电梯这钱谁出？”</p><p class="ql-block"> “那你儿子单位是谁出啊？”</p><p class="ql-block"> “我儿子单位当然是要装电梯的住户掏钱啦，不过，一楼住户不但一分钱不掏，而且还要——”他故意把话音拉长说：“还要给一楼住户一次性补偿呢！”</p><p class="ql-block"> “那给补偿多少啊？”“随行就市，看你怎么讨价啦！行啦，先别问这个了，先去问问电梯的钱是谁掏吧！”人们呼啦一下都涌去了离退办王主任的办公室。</p><p class="ql-block"> 老李签完字走过来，看见老陈问：“陈书记，你好？”</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什么书记不书记的，退休了，什么都不是了，都一样，都是退休的！”</p><p class="ql-block"> “刚才一堆人在说什么呢？怎么又都走了？” </p><p class="ql-block"> “有些事儿不明白，去问问清楚。哎，老李，老是见不着你，今天正好碰见了，把今年的党费交了，你们两口子，一人一百。你们这些住五楼、六楼的，高高在上，还老是见不着人。”</p><p class="ql-block"> “我看看有呗，见不着我你就上楼转一圈嘛！”</p><p class="ql-block"> “我才懒得爬楼呢！”</p><p class="ql-block">“哎呀，今天身上没带钱，到时候我找你吧！别说你懒得上楼，我都不愿意下楼，这膝关节越来越不好使了，打不了弯儿啦！”</p><p class="ql-block"> 一群人涌进了王主任的办公室，只见王主任正和行保部的刘副主任喝茶呢。两人先是愣了一下，王主任站起来说：“你们这是……？”</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王主任把话说完，人群里就有人问：“王主任，这安装电梯，钱谁掏啊？”</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看了看刘副主任说：“院里具体主管这项工作的是行保部的刘副主任，咱们离退办只是配合。刘副主任，你给大伙儿说说吧！”</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品了口茶，放下茶杯慢慢站起来微笑着说：“关于安装电梯这钱嘛——是这样，既然院里提出给大伙儿安装电梯，那这钱的事儿，大家就先别管了，你们就多想想，多提点儿好建议就行。”</p><p class="ql-block"> “怎么叫先别管啊，既然给我们装电梯，我们就得先知道这钱是谁掏啊！”</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转过头来看看王主任，王主任说：“既然大伙儿很关心这事儿，迟早也得说，你就说吧！”</p><p class="ql-block"> “那我就给大家实话实说了吧，这次安装电梯院里自有考虑，不会让大家掏钱，大伙儿请放心吧！”</p><p class="ql-block"> 马上就有人说了：“白装电梯还不掏钱，那怎么行！”</p><p class="ql-block"> “我们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一听这话，两位主任很是吃惊，王主任不解的问：“你们都是退休的老同志了，说是出行腿脚不方便，经常有人向我们提出，希望离退办给院里反映，能不能把老同志的房子调低一点儿。现在给大伙儿安装电梯，还不要钱，这不是雪中送炭、好上加好的大好事儿嘛，怎么还不同意呢？”</p><p class="ql-block"> “这对二楼以上的住户是好事儿，对我们一楼的住户来说，一点儿好处都没有！”</p><p class="ql-block"> “就算一点儿好处都没有，那也没害处啊！”</p><p class="ql-block"> “怎么没害处，遮挡我们一楼的光线，产生噪音，另外还有、还有……”</p><p class="ql-block"> 不知是一时想不起来还是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有人接上茬说：“还有，最大的害处就是他们楼上的加大凉台、增大面积，房子还升值，我们一楼的房子反倒贬值了！”</p><p class="ql-block"> “就是，这安装电梯对他们是好上加好、雪中送炭，对我们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p><p class="ql-block"> “就是，我们坚决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两位主任面面相觑，刘副主任满脸疑惑的说：“你们都住几楼？”</p><p class="ql-block"> “我们都是一楼的。”</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说：“看来这事儿可不简单。院里想给大伙儿办个好事儿装个电梯，没想到你们一楼的住户把问题想的这么复杂。是这样，大家在这儿说也没用，活动室不是有征集意见表吗，大家都把自己的意见写上去，好吧！”</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张开双手，像赶鸭子一样向外呼啦着说“去吧，去吧！把你们意见都写上。”人们都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不无感慨的说：“真没想到，装个电梯，竟然还有人把事儿想的这么复杂！”</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感叹道：“唉，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儿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p><p class="ql-block"> 这群人从离退办公室出来之后，好像老陈就是他们的中心、他们的主心骨，又在老陈周围围了一圈。</p><p class="ql-block"> 老陈问：“问清楚了吗？谁掏钱？”</p><p class="ql-block"> “院里掏。”</p><p class="ql-block">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院里出钱，个人落好处。我们一楼不但没好处，还要遮挡我们的光线，贬值我们的房子。你们再想想看，院里掏钱，那院里的钱是谁的钱啊？是大伙儿的钱啊，也有我们一份儿啊！院里掏钱，那就是说，我们还得出一份儿钱为他们建电梯。”</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办啊？”</p><p class="ql-block"> “还能怎么办，都去签字，把各种理由都签上。呃，对了，他们不是要把电梯建在北面吗，就给他签上，如果建在南面我们就同意。”</p><p class="ql-block"> ‘哗啦’，人们四散开去，各自找自己的楼号签字去了。</p><p class="ql-block"> 活动室里呜呜嚷嚷的闹了一上午，人们都渐渐散去。小张把所有的意见表收拢在一起，来到办公室，放到王主任的的办公桌上说：“都在这儿了。我看老陈那人不怎么样，刚才我在外面看他对大家静说些反对、消极的调皮话儿，刚才那些人出去围着他，他让大家签上把电梯装在南面，这怎么可能？简直就是胡闹嘛！”</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说：“这实际上反映出，一楼的住户就是反对！”</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和刘副主任翻看着征集意见表上的签名，刘副主任说：“这大概浏览了一遍，除了个别没签名的，绝大部分都是高层住户同意，一楼的住户反对。看来我得整理个报告，给院领导好好汇报一下。你们也辛苦了，再见！”刘副主任把所有的征集意见表装进一个文件袋子里，拿走了。</p><p class="ql-block"> 实际上，这次征集意见的结果是：只要是二楼以上的住户，绝大多数都持赞成态度，签字同意；而居住一楼的住户，几乎是青一色的反对，签字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自此，老李下了一次楼在安装电梯的征集意见表上签了同意二字，心情别提有多高兴了，每天还自唱自乐的，期待着更好的消息。连老伴都说他：“安装电梯的事儿八字还没一撇儿呢，看把你给乐的！”</p><p class="ql-block">老李几乎是每隔一天就要下楼到十字路口的公告栏前溜一圈儿，看看有没有向下进展的消息。可是一个多礼拜都过去了，什么新说法都没有。这天，老李实在憋不住了，他吃完早饭又下楼去了。他还没走到，远远就看到公告栏前站了一堆人。他来到了公告栏前凑了上去，那张公告的标题一下子就跳进了他的眼帘：‘关于给老旧楼安装电梯的公告通知’。</p><p class="ql-block"> 贴公告的还是行保部的工作人员小张，他贴完公告通知，离开时高声说道：“明天上午八点半，还是离退办老年活动室，互相转告一下，可别忘了！”</p> <p class="ql-block"> 第二天，老李吃完早饭，就匆匆下楼了。他来到老年活动室，看到有站的，有坐的，已经来了不少的人。老李知道自己的椎间盘突出，无法支撑自己长时间站立，他四处寻找，好不容易从一个角落里找了把椅子坐下来，就听离退办的王主任高声说：“远处的，都朝这边靠一靠。现在，就请行保部的刘副主任把院里有关老旧楼安装电梯的新精神给大家讲一下。”</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清了清嗓子说道：“上次把大家招呼到这里，作了一次关于安装电梯的意见调查，除个别住户因故没来外，调查的结果基本情况是，二楼以上住户基本都同意，一楼的住户基本都不同意。需要安装电梯的十几栋楼房都是六层楼，一个单元12户，一楼两户，二楼以上是10户，这样的话，二楼以上住户是一楼住户的5倍。这就是说，绝大多数的住户同意安装，而且国家也提倡、支持给老旧楼安装电梯，所以，院里决定，继续提倡、支持给我院生活区职工居住的老旧楼安装电梯。今天要宣布的是，有关安装电梯的几项新规定。</p><p class="ql-block"> 第一、安装电梯必须由本单元所有住户提出申请。就是说，安装电梯的前期组织协调工作，院里不再插手，而是由本单元住户自我自愿组织，相互友好协商，全体同意后再提出申请。院里作为第三方，在后期参与。</p><p class="ql-block"> 第二、安装电梯以单元为单位，只要你这个单元具备了安装的条件，就可以安装，废除以前以整栋楼为单位的规定。</p><p class="ql-block"> 第三、安装电梯必须征得本单元全体住户的同意并签字。申请表的下面有一表格，全体住户都要在上面签署同意方可安装。”</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说到这里，人群里产生了一些骚动，只听人们在戚戚促促的议论：“省里文件不是说三分之二以上住户同意就行嘛，为什么要改成必须要征得全体同意呢！”</p><p class="ql-block"> “这里要强调一下，省里文件是那样规定的，但根据咱们社区的具体情况，院里为了防止产生矛盾和邻里关系紧张，特意把这一条改为必须征得全体住户同意。</p><p class="ql-block"> 第四、电梯都在每栋楼的南面安装。这一条，咱们采纳了很多一楼住户的建议，他们说，北面光线本来就暗，若建在北面这么一遮挡，光线就更暗了。另外，上下水、天然气和通信网络等管道都在北面进楼入户，还有消防通道通畅的要求，电梯不适宜在北面安装，所以一律改在南面安装。”</p><p class="ql-block"> 这时，只见那些一楼住户们的脸上微露窘迫尴尬之色，站在老陈旁边的一人捅了捅老陈的胳肘拐，以嘴朝他努了努说：“这都是你这高参给出的馊主意！”</p><p class="ql-block"> 老陈瞥了他一眼，嘴里轻声骂道：“他妈的，这一条反倒是我给建议的，他们竟然还采纳了！” </p><p class="ql-block"> “第五、这一条，是大家最关心的，关于安装电梯的费用问题。安装电梯的所有费用，由安装单元的所有住户分担。”</p><p class="ql-block"> 说到这里，人群里马上发出声音：“我们一楼根本就用不着这电梯，怎么？还要我们掏钱给他们装电梯呀？”</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大声说道：“大伙儿先别急，等刘副主任讲完，后面会给大家留出时间提问的。”</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又讲道：“我还没讲完呢。一楼住户，不提倡缴，但也不反对缴，尊重自愿。二楼以上住户必须缴，这里提供一个各层楼的缴费比例，2楼10%，3楼15%，以此类推，每层楼递加5%，到6楼是30%，总加起来就是100%。这是最基本、最通用的一种费用分担方式，还有更合理的，专用部分各家各掏，通用部分按这个比例分担。总之，费用分摊的方式很多，我们就提这两种，仅供参考，最后到底采用那种方式，由自己单元住户共同协商确定。</p><p class="ql-block"> 第六、关于安装电梯的流程、质保、验收、和售后服务。流程是这样的：</p><p class="ql-block">1. 各单元提出安装电梯申请，申请表上必须有所有住户同意的签字。</p><p class="ql-block">2. 将申请表上交院行保部，申请获批。</p><p class="ql-block">3. 申请获批后，联系电梯安装公司设计图纸，设计过程中，设计人员自行咨询院基建办公室。图纸设计完成后，送院基建办公室获批。为什么要经过院基建办批准呢，因为他们最清楚咱们园区楼房的结构图纸和各种管线在地下的走向。</p><p class="ql-block">4. 图纸设计完成获批后，签订电梯安装合同，基本条款都有，特殊条款另加。</p><p class="ql-block"> 总费用你们自己谈，行保部协助。最后的签字，共有三方，甲方是你们住户，到时选出一个代表签字，申请表上大家都是同意了的，乙方是电梯安装公司，丙方是电设院，具体由行保部代表。”</p><p class="ql-block">5. 开建。上述各项程序完成后，就可以开工建造了。要求建造电梯的工期为30~35日。</p><p class="ql-block"> 要求电梯公司建造期间尤其要注意两点：一是不得发生人身安全事故，二是不得发生原楼体安全事故。建造期间必须要有质量监管，质量监管员由电梯公司和该单元住户各派一名人员每天现场监督。届时发一质量监管手册，质量监管员要认真负责，这是给你们自己建造电梯，建好后是你们自己天天乘坐，质量第一，安全第一。看到哪儿不合规，大胆提出来，直到通过质量安全评估、拿出整改措施才能重新开工。电梯建造完成后还要通过市有关部门验收合格后方可启用。还有质保和售后服务等问题，就不多说了。</p><p class="ql-block"> 第七、关于电梯的承建方——电梯建造公司。院里经过招标，通过对五个电梯建造公司在建造标准、建造特点、方式、建材、周期、质量安全保障、报价等多个方面的评估，最后筛选确定了两个公司入园施工。这两个公司都具备建造资质，大家放心聘用。一个是北京奥斯汀电梯公司，这位就是北京电梯公司的代表马经理。另一个是我们本市的，北华电梯制造公司，这一位是北华电梯公司的牛经理。明天上午八点半，这两个公司还在这里举办推介会，各自介绍自个儿公司的情况，还要简单普及一下建造电梯的基本常识以及他们产品的建造特点。愿意了解的、尤其是你那个单元负责张罗装电梯的同志，必须来听。你们可以要上他们的电话，方便联系。总之，你们单元要聘请那个公司为你们安装电梯，由你们自己决定，当然在确定之前，你们得先好好的去听、去了解两个公司的情况。我讲完了。”</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站起来说：“有什么情况不明白的，现在可以提问。”</p><p class="ql-block"> 王主任话音刚落，就有人站起来问：“装电梯不是院里给掏钱嘛，现在怎么不给掏了？”</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院里同意给老旧楼安装电梯，但从来没说过给掏钱。”</p><p class="ql-block"> “上次征集意见时，你在王主任办公室不是给大伙儿说过，费用的问题，大家不用考虑，院里会考虑的。”</p><p class="ql-block"> “对，我是说过院里会考虑的，现在院里考虑的结果就是，建造电梯的费用由住户合力承担。”人群里发出一片哄笑声。</p><p class="ql-block"> 这时，又有人说：“刘主任，你说的不对，院党委开过会了，有三千万的行政费用剩余，准备用来给大家安装电梯用。”</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反问道：“你参加党委会了？”人们又发出一阵儿笑声。“我负责这项工作，但并没有收到院里承担费用这样的通知。瞧你说的就跟真的似的，钱还有花不完的，还剩余三千万。你放心好了，再多的钱都能花完。不过我补充一点，老旧楼安装电梯，院里决定还是给予一小部分支持，就是你们住户合力装电梯，电梯前面的一段路和所需的强电敷设费用，由院里承担。就是说，你们自己买马，院里给你们备鞍。”</p><p class="ql-block"> 此话一出，立马儿就有人反对：“我反对，不能用公家钱给个人装电梯。”</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也马上回应道：“反对无效。国家和省里关于给老旧楼安装电梯的文件上有规定，原社区所属单位可以拿出一小部分资金支持这项工作。这项优惠待遇，今年有效，明年可能就没了。所以，我在这里催促大家，赶快动作起来，尽量在今年把电梯装起来。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李问道：“我有个问题，就是院里不出面组织了，让住户组织，那让那个住户组织啊？”</p><p class="ql-block"> “你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不管那个单元，那一个住户都行，比如说你们单元，你就可以。”</p><p class="ql-block"> 人群里不断有人喊着，“我们反对装电梯！”</p><p class="ql-block"> “听见没有，人家一楼的住户就敢于出来表达自己的意见，你们高层的住户为什么不敢有人站出来给大家张罗组织此事呢？你们自己的事，你们不主动，等着天上掉馅饼吗？没人出来组织张罗，那就赖不着别人了。在这里我强调两点：一是叫你出来组织张罗，主要就是给一楼不同意的住户做工作，但反对吵架，切记不要把邻居关系搞得过度紧张。第二，我在这里规劝一下一楼的住户，希望你们对这项工作给予谅解和支持，你们也有老的时候。实际上，你们也不是绝对用不着。咱们要装电梯的楼房，一楼最多的还有7个台阶，最少的也有5个台阶。我们那个单元，一楼的田师傅，就坐上了轮椅，每次出来遛弯儿，就下那几个台阶，也很不方便，我碰见过多少次，都给他帮忙。所以，人人都有老的时候，没准儿就能用得着。行了，就这样吧，大家还是尽快进入下一项工作，去咨询两个电梯公司的业务经理吧！”</p><p class="ql-block"> 人们哗啦一下散开又聚拢成两拨，围着两个电梯公司的业务经理开始咨询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李在人群里看见自己单元六楼的两位邻居，便走上前喊道：“哎，小高、小邵，你们也来了。”小高和小邵，他们比老李小将近20岁，当然老李称呼他们时冠一小字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也来听听！”</p><p class="ql-block"> “那好啊，你们年轻，听了后就张罗咱们单元装电梯的事儿吧！”</p><p class="ql-block"> “这个嘛，恐怕不行，我们天天要上班，腾不出空儿来。李师傅，你退休了，正好也没事儿，你就给咱们单元张罗吧，刚才刘副主任不是说了嘛，你就行，你就干吧，我们坚决支持、配合你!”</p><p class="ql-block"> “咱们都先去了解了解两个电梯公司的有关情况吧！”</p><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老李今天早早出去，连听带咨询关于安装电梯的事儿，折腾忙活了整整一上午，确实是太累了，上到五楼家里，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闭上了眼睛。</p><p class="ql-block"> 老叶从厨房出来问：“看个通知，怎么就看了一上午。快去洗洗，准备吃饭。”</p><p class="ql-block"> “着什么急呀，让我先喘口气。”</p><p class="ql-block"> 有人开门，是儿子李辉回来了。老叶忙说：“儿子，你真会赶点儿，我给你盛饭去。”</p><p class="ql-block"> 李辉一进门便问：“爸，你怎么了？”</p><p class="ql-block"> “哼，累了，歇会儿！”</p><p class="ql-block"> “你老爸出去忙活装电梯的事儿，折腾了一上午，也是刚回来。”</p><p class="ql-block"> 李辉过来拽住老爸的胳膊，说：“老爸你起来，在这儿坐着还不如到餐桌那儿坐着，电梯的事儿有何进展，你说说我也听听。”李辉把老爸扶到餐桌旁坐下，一边吃饭一边听老爸说道儿装电梯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老旧楼安装电梯，院里溜了，撒手不管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不装了？”</p><p class="ql-block"> “装还是要装，就是具体不插手了，让单元住户自己协商，而且要求必须全部同意才行。按单元来，那个单元协商好了，那个单元就开建。但咱们单元，谁出面张罗呢？”</p><p class="ql-block"> “那么多邻居呢，让人家年轻的张罗呗！”</p><p class="ql-block"> “上午在那儿听的时候，碰见6楼的小高和小邵，我说叫他们俩儿出来张罗，他们说忙，上班、没空儿。说我退休没事儿，叫我张罗。”</p><p class="ql-block"> “你同意啦？”</p> <p class="ql-block"> “我想，装电梯这事儿，尤其对咱们住高层的更需要。院里人家是不管了，那么自己的事儿，就总得有人出来管，如果都不伸头，总不会天上掉馅饼吧！我想——，那我就来管吧！”</p><p class="ql-block"> 老叶不悦的说：“你会管吗？出力不讨好，我反对！”</p><p class="ql-block"> “妈，你怎么能反对呢？我举双手支持我爸来干这事儿。爸，你要是把这事儿干成了，装电梯的钱我来掏。不过，我建议你最好再找一个人，你当个副手也行。”</p><p class="ql-block"> “我也是这么想的，到时候再拉一个人吧。”</p><p class="ql-block"> 李辉竖起大拇指说：“到那时候，你的功劳可是大大的，居功至伟啊！”</p><p class="ql-block"> “事儿还没干呢，你这迷魂汤先给老子灌上了。我是想，在我有生之年，这可能是我干的最后一件最有意义的事情了。我决定干！”</p><p class="ql-block"> “好，干！这迷魂仙汤灌了之后，我再给你来个醍醐灌顶，就是当头再给你浇一瓢凉水哦，因为你这事儿很可能干不成。”</p><p class="ql-block"> “哎，哎，你说话能不能吉利点儿，刚才还说支持我呢，你到底是支持还是不支持？”</p><p class="ql-block"> “爸，这事儿我绝对支持你，但这不是我支持不支持的事儿，你知道你干这事儿的关键是什么吗？关键就是你刚才所说的，必须全部住户同意才行。不是我有多英明，不信你走着瞧，一楼的邻居，你若是碰上一个难缠的，他让你这事儿就干不成！” </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话了：“哎，哎，你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多逗逗你爸开开心！”</p><p class="ql-block"> “好听的与不好听的我都得说，折中来说，就算成功与失败的几率一半对一半儿吧。我主要是想事先给我爸打个预防针，好有个思想准备，若到时候真干不成，也不要过于沮丧、头疼上火不是。不过我看好的不光是装成的结果，我更看好的是装电梯的过程，起码在安装的这几个月里，我爸要上上下下的爬楼吧，要和邻居去沟通说话吧？这样是不是自觉不自觉的得到了锻炼，很有益于他的身心健康？如果真的干成了，既完成了既定目标，又收获了锻炼身体的附加效益，岂不更是一举两得、好上加好吗？！”</p><p class="ql-block"> “儿子说的是啊，老头子，来，”老叶带头，三人同时伸出左手，来了个三击连环掌，“那就干！”</p><p class="ql-block"> “铛、铛铛、铛……”李辉还用筷子敲着饭碗唱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老叶赶紧制止说：“哎，哎，敲碗可是个坏习惯，老敲就会把你敲成叫花子的命！”</p><p class="ql-block"> 老李嗔训道：“毛病！”</p><p class="ql-block"> 李辉吃完饭问：“妈，没烧汤啊？”</p><p class="ql-block"> “没有，你爸爱喝茶，我平时喝点儿水就行。”</p><p class="ql-block"> 李辉跑到书房，拿起电脑桌上那电茶炉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摇了摇问道：“爸，你这什么茶啊，黑乎乎的。”李辉把它‘叽咣、叽咣’一口气喝完说：“苦不拉几的，真难喝！”</p><p class="ql-block"> “我给里边放了根儿苦荞。前年上云南旅游，上当受骗，花了999块钱，买了一个5公斤的普洱砖砣，喝的我都想吐。唉，什么时候才能喝完呀！”</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自从老李有了出面组织本单元安装电梯的想法之后，精神面貌大改以前那萎靡不振之气开始忙碌起来，起首工作就是先起草一个要求安装电梯的申请书。他拿来纸笔，写了一遍又一遍，几经推敲修改，终于写成，他又做了最后一遍检查：</p><p class="ql-block"> 关于申请安装电梯的协议书</p><p class="ql-block"> 197号楼一单元全体住户要求给本单元加装电梯，特此提出申请。</p><p class="ql-block"> 加装电梯的所有费用，除本单元一楼的101室和102室外，由二楼以上（含二楼）10个住户按楼层高低以不同比例共同分担，每户具体数额另行协商后确定。</p><p class="ql-block"> 安装过程中各户轮流派出人员，在现场监督电梯公司的安装质量。安装过程中发生的其它不可预测事宜，大家友好协商后确定。</p><p class="ql-block"> 加装电梯的位置，确定在楼房的南面。</p><p class="ql-block"> 凡在此申请书上签名者，均视为同意安装。</p><p class="ql-block"> 老李检查完申请协议书之后，又在最下面加了一行小字：请各户认真阅读本申请协议书，听后召集开会协商。</p><p class="ql-block"> 老李拿着写好的申请协议，兴冲冲的来到北门口的复印店，对开店的年轻人说：“小伙子，能不能给我把它打印十三份？”</p><p class="ql-block"> “能。但是叔啊，咱俩儿先得建个微信，把你手机上那东西先传到我手机上来，才能给你打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不会呀！”</p><p class="ql-block"> “不会没关系，你说你的手机号码就行。”小伙子三下五除二，建了微信，也把要打印的东西传过去了，在他的手机上稍加修改，先打印了一张，便唰、唰地复印起来。</p><p class="ql-block"> 老李看得是眼花缭乱，连连咋舌称赞：“呵，这手机可真神奇，还有这功能！”</p><p class="ql-block"> “功能大着呢，平常人也就用它一半儿吧，你们老年人用的就更少了。叔啊，先进的东西你得学啊！”</p><p class="ql-block"> “问题是咱这老脑筋学不会呀！”</p><p class="ql-block"> “学不会也得硬学，不然就得被社会淘汰。叔，我这样说你不生气吧？”</p><p class="ql-block"> “你教育的对，不生气！”两人说完哈哈的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老李拿着打印好的申请书一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盘算，自己一个人操办这事儿肯定不行 ，若能再请一人合力联手那就最好不过了。这时，他想到了102户的老陈，不过他是一楼的，不知他会不会同意，但老李觉得找老陈最为合适。</p><p class="ql-block"> 回到楼里，老李首先轻轻地敲了敲一楼102户的门。片刻，门缝开处，探出半个脑袋来。</p><p class="ql-block"> “老陈？”</p><p class="ql-block"> “啥事？”</p><p class="ql-block"> “上次你让我交党费我没带，现在我交你。”</p><p class="ql-block"> “拿来吧！”</p><p class="ql-block"> “你开开门，我还有别的事儿跟你说。”</p><p class="ql-block"> “你说吧！”</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露半个脑袋难受……”</p><p class="ql-block"> “我不难受，你说吧！”</p><p class="ql-block"> “院里不是要给老旧楼安装电梯嘛，你能不能帮咱们单元张罗操办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好大口气！你凭什么叫我张罗？”</p><p class="ql-block"> “你误会了，是我请你。因为你以前和现在都是我们的书记，现在还是咱们楼的楼长，所以，我想请你来张罗这事儿比较好。”</p><p class="ql-block"> “实话告诉你，老李，我对这事儿不感兴趣，另外也没时间。你交不交党费啦？我火上还坐着锅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把200元钱从门缝递进去，只听‘啪’一声，脑袋跟着门缝儿不见了。老李这才隐隐的感到，儿子的话是有些道理的。他原本想，老陈以前曾是书记，现在又是本楼的楼长，他要是能出头露面张罗这事儿，那成功的可能性就应该很大。看来自己想错了，高瞧了老陈，装电梯这事儿一下子显现出了它不可小觑的严峻性。</p><p class="ql-block"> 老李挨户把申请书塞卡在各家前门的门缝上，回到了家里，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长长的出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要办成这事儿还真不容易呢！”但他想，今天已经迈出了第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干了，那就得干到底，如果谁也不愿出头张罗，那这事儿就更无望了。他自叹道：“天降大任于斯人也！”说完头靠在沙发上，不一会儿便发出微微的鼾声。</p><p class="ql-block"> 七</p><p class="ql-block"> 电设院是个科研单位，其中通信是它的一大强项，为了各部门沟通联系方便，院里装有一个3000门的大型数字程控交换机，不但院里各部门、科室，就连职工，几乎是家家都装了电话。老李估摸着，他发出装电梯的申请书都两天了，大家应该都知道了，于是在傍晚时分，操起自家的固定电话，给各家打起了电话，请各户派人于晚八点到他家开会，共同商议安装电梯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老叶把饭端到了餐桌上，喊道：“老头子，儿子，吃饭了！”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旁开始吃饭。</p><p class="ql-block"> 李辉说：“我爸装电梯的劲儿可真大，看来这电梯钱我是掏定了。不过我觉得，关键的关键，还是一楼的两户！”</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装电梯是我们老一辈的事儿，一会儿大家来了，你可千万别乱插嘴，何况你也不是户主。”</p><p class="ql-block"> “好，好，我不管你们的事儿，我只管掏钱还不行？！”</p><p class="ql-block"> 老李提前敞开自家大门，大椅子小板凳都拿到前厅摆好，约莫八时许，大伙儿陆陆续续都来了，好家伙，有的户还是两个人，老头老太太一块儿出动。老李一看櫈子不够，赶紧去把能坐的东西全拿过来。大家初次见面，互相寒暄着，“你好？”“你好！”</p><p class="ql-block"> “咱们虽说是同住一个单元，自打搬到这儿十几年，谁跟谁都很少说话，尤其是他们上班的，几乎连面儿都很少见。”</p><p class="ql-block"> “是啊，要不是老李招呼这事儿，大家哪儿能坐在一块儿啊！”</p><p class="ql-block"> 大家皆已坐定，唯独102号缺席，老李明白，老陈是不会来了，但为了礼貌起见，他还是拿起了电话，并把电话摁在了免提模式，“喂，老陈啊，大家都到了，就差你了，你快点上来，就等你了！”</p><p class="ql-block"> 电话里传来声音：“对不起，我不愿意爬楼，我要出去散步了！” ‘啪’，电话挂断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放下电话说：“大家都听到了，老陈不愿意来，咱们开吧！长话短说，安装电梯的事儿，申请书大家都看到了，今天请各位来，就是商量一下咱们单元安装电梯的事情。不过在商量之前，我还是想请大家再推举出一个人来，和我一块儿为大家张罗操办此事儿，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小邵首先开口说：“装电梯的事儿，是好事儿，我同意。李师傅，那天我和小高不是都说了嘛，我们还得上班，没时间，也没法儿帮你。我拥护你，你就给大家辛苦辛苦吧！”</p><p class="ql-block"> 小高也附和着说：“给咱们单元装电梯，我也同意。我看，老李师傅，你就干吧，大伙儿支持你。”</p><p class="ql-block"> 大家也七嘴八舌的说：“老李，你就干吧，我们都支持你！”老李看没有一个人主动站出来给他帮忙，只是一味的支持他一个人来做这件事，也就不再坚持，说道：“那好，你们既然都有事干不了，那我就自个儿先张罗着。关于装电梯……”</p><p class="ql-block"> 不待老李把话说完，101户的老田等不及了，说道：“我看过老李发的申请书了，我就是想确认一下，安装电梯，也给我们一楼的住户装，但安装费用，我们一楼掏不掏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我写的是不用掏，这一点大家应该没意见吧？”</p><p class="ql-block"> “没意见！”</p><p class="ql-block"> “一楼邻居不用掏，到时候给你们也装上。”</p><p class="ql-block"> 老田说：“那好，后面的我就不听了，我10点钟的火车，去北京看孙子，害怕误了车，我先签完字，我得走了。反正到时候你们给我也装好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早就准备妥当了，拿出一份申请书和一支笔来递给老田，待老田签完字，大家一齐鼓掌，赞扬之声不绝于耳，“老田英明，老田是个大好人！”</p><p class="ql-block"> “关键人家老田是个明白人！老田，你怎么就这么痛快呢？”</p><p class="ql-block"> “我住在一楼，从来没爬过楼。刚才爬上来，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住高楼的邻居确实不容易，所以，我支持咱们单元装电梯。再见，我要上北京去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竖起大拇指，为老田点赞！</p><p class="ql-block">“一路平安！”“一路顺风！”老田在一片赞扬声中出了老李的家门。</p><p class="ql-block">常言道，“万事开头难！”可老田今天主动要求率先签了字，看来是个好兆头，何不顺势发挥，让大家把字先都签了呢？老李便说：“既然老田给带了个好头儿把字签了，要不咱们先签完字我再说。”</p><p class="ql-block"> “行啊，我来签。”大家你先我后的开始签字。</p><p class="ql-block"> 这时，李辉从里屋走出来跟大伙儿打招呼道：“叔叔、阿姨们好？”</p><p class="ql-block"> “这不是李辉吗？”</p><p class="ql-block"> “我过来看看我爸我妈。你们说事儿吧，我回河东了，叔叔阿姨再见！”李辉开门走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签完字，老李拿过来数了一遍，只有10户，除了102的老陈，这还差一个呀，老李问道：“这谁还没签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的话音儿刚落，201的老潘颤微微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说：“俺要回去了，俺们家老婆子还躺在床上没人管呢！”他儿子搀扶着他就要退场。</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说：“老潘，你要有事你就走，能不能把字先给签了？”</p><p class="ql-block"> “不急。一楼102不是还没签嘛，他要是签了，我就签。”</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你先签了，那样就只剩一楼102一户了，我再去找老陈做工作，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老潘开口，他儿子却说话了：“对不起，我们二楼不高，不需要电梯！”说完扶着他爹开门走了。</p><p class="ql-block"> 201突如其来的这一出，老李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也使得大家目瞪口呆。“这人怎么这样啊，你装电梯，干嘛看一楼的样儿啊！”</p><p class="ql-block"> “他儿子也是，你老娘都躺床上了，你家还用不着电梯吗？”</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扭转局面，说：“看来装个电梯真是不容易，这两户的工作我来慢慢做，不过大家有机会的话，也劝导劝导他们。暂且不管他们了，我再说说有关的其它工作，大家听了后有什么不同想法可以提出来共同讨论。一个是，把电梯建在南面，把空调挪到一边远些的位置，把门开在阳台上，这应该是没啥说的了，好，这一项通过。二就是电梯的大概形式，咱们得先有个基本的想法，等到那两户一旦同意签字了，咱们就可以给电梯公司在设计图纸前提要求。根据院里上次公布讨论的图纸，基本就是三段式，也就是一个电梯间，前后两个待梯间，……”</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老李说完，小高插道：“老李，我觉得现在讨论这个问题还为时过早，等那两户签了字再讨论也不迟。还是请老李给那两户先做工作吧！”大家齐言称是。</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小高说的是，也请大家给这两户多做工作。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散会。”</p><p class="ql-block"> 小邵说：“大家先别走。我看今天开会老李挨家挨户打电话通知，以后开会肯定少不了，又麻烦又辛苦。为了给老李减轻负担，咱们单元是不是建个微信群，老李当群主，要开会老李在群里发个通知就行。大家要是有什么有关电梯的事儿也可以随时在群里说、在群里问。大家说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那感情好，这样就方便多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好是好，就是我不会弄啊？”</p><p class="ql-block"> 小邵说：“这好办，只要大家同意，我马上给你弄。”大家连声说好，都表示同意。只见小邵拿过老李的手机，又指导着大家，一通操作过后，197-1单元群就建好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不断称赞，连声说：“还是年轻人厉害！这一下就方便多了。谢谢小邵！好，散会吧！”邻居们各自回家去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走了，老李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老叶从里屋出来问：“怎么样，成果如何？”</p><p class="ql-block"> 老李一边打开电视一边说：“第一次开战嘛，虽不能说是首战成功，但也大有斩获，12户已经签了10户了。” </p> <p class="ql-block"> 老李是每天新闻必看，雷打不动。刚才由于为大家开会做准备工作，没顾得上看今天的晚间新闻，此刻的新闻重播还没完，他赶紧调到中央一台。</p><p class="ql-block"> 只见电视里美国总统特朗普正在大放厥词：“……在当今世界舞台上，我们要‘美国第一！’我们决不允许中国超过我们，他们的日子过得舒服了，我们美国的日子就会不舒服……”</p><p class="ql-block"> 老叶笑着说：“哎，哎，你看川普这疯老头儿，是种什么人呢？怎么就见不得别人好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美国人到处制造战争和混乱，就只知道为他们美国好，根本不管别国的感受，自私自利到极点！”</p><p class="ql-block"> 接着是安倍晋三表态式的演讲：“我们的利益，是和美国老大哥血肉相连的，我们坚决追随美国，我们坚决支持美国，”说到兴奋处，安倍竟然举起一只胳膊喊起了口号：“坚决支持美国——，我们坚决追随美国——，川普大哥，我爱你哟！”</p><p class="ql-block"> 老叶笑得是前仰后合，说道：“你看安倍这跟班的，简直就像个跳梁小丑！”</p><p class="ql-block"> 老李气愤的骂道：“什么跟班、小丑，这小子就是个走狗+哈巴狗，欠揍他狗日的！”</p><p class="ql-block"> 八</p><p class="ql-block"> ‘装电梯’成了老李当前最大最唯一的工作，也是他每天下楼的最大动力。刚撂下碗筷，他就换鞋穿外套准备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真叫儿子说着了，这电梯不一定装得上，身体倒是给锻炼好了。你稍等一下，我把碗筷洗了，今天我也陪你转一圈儿。”片刻，老叶也收拾穿戴妥当了，便陪着老李一块儿下楼。</p><p class="ql-block"> 刚一开前门，租住在对门儿的老王头老两口儿也开门出来了。老李问道：</p><p class="ql-block">“哎，老王大哥，您这也要下楼啊？”</p><p class="ql-block"> “我天天下楼，我是关心那新楼的进展情况，现在正在拆除，我去看看拆到什么程度了。你年轻，腿脚好，你先走。”</p><p class="ql-block"> “哈哈，我还年轻，用一句古话儿讲，这能不能叫‘五十步笑百步’啊？王大哥你还是走前面，今天咱们一块儿，就先去看看你们那楼的进展情况。不着急，您慢点儿，你最好扶着楼梯护栏慢慢下。”四位老人，两前两后，说说道道的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其实，新建楼的地址离老李住的楼不远，也就是穿过三栋楼马路的对面。可在他们经过这第一和第二栋楼之间时，老李有了新发现，第二栋楼前占在马路中间的那个破烂小房子不见了，几个民工正在用水泥铺接这段断崖路，他感叹道：“这中间单元的住户一出门就得绕弯儿，一绕就是五、六年，这一下终于可以走直道了！”</p><p class="ql-block"> 王大哥说：“听说院里掏了五万块钱，人家才同意把小房拆了。”</p><p class="ql-block"> “唉，如今这世界，没有钱办不成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四人来到拆除现场，只见偌大一个场地，四周用大半人高蓝色的彩钢瓦铁板搭成围墙，到处是拆除的垃圾。</p><p class="ql-block"> 老李指着那两栋平房问：“那两栋怎么还不拆呀？”</p><p class="ql-block"> 王大哥回答：“可能留下要做临时工棚吧？”王大哥说话时满脸绽放的笑容里，洋溢着他对未来新居的憧憬。</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老李真是没心思看老王的新楼，便对老王说：“王大哥，你们慢慢看你们的新楼吧，我要去忙我电梯的事了！”</p><p class="ql-block"> “你快忙去吧！早点儿装上，我还能坐呢！”</p><p class="ql-block"> 告别了老王老两口儿，老李和老叶来到老年活动中心，看到西侧靠窗户下的两张桌子周围，各围了七、八十来个人。现在每天来这里的，除了两个电梯公司的人之外，就是愿意为本单元安装电梯出来张罗的人。老李凑上前去，看见老荆手里拿着一摞子图纸，满脸眉飞色舞的。奥斯汀电梯公司的业务经理老马正在给他说：“荆副院，咱们合同也签了，图纸修改两遍也敲定了，你选的明天这个日子挺好，那咱们就说好了，明天上午九点整正式动土开工。咱们还要来一个小小的剪彩，把刘副处长也叫来，最近我们公司太忙，不然还要来个副总呢。我还请了个大鼓队，好好热闹热闹。”</p><p class="ql-block"> 老荆退休前曾经担任过电设院的副院长，所以人们习惯于把他称呼荆副院，谁料想这电梯公司的马经理也这样称呼他了。荆副院说：“马经理，用不着弄这么大动静吧！”</p><p class="ql-block"> “哎，你们单元这个电梯是我们公司第一单业务，图个吉利开门红，动静就是要闹大一点儿！”马经理在说话的时候，还将下巴壳子朝北华电梯公司牛经理桌子那边使劲儿甩了甩，意思明显是要比过北华电梯公司嘛！</p><p class="ql-block"> 老李对着老荆说：“荆副院，你真行！你们单元进展的怎么这么快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们那单元是不是你在张罗？得加油啊！”说完高兴的走了，老李简直要羡慕死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在北华电梯公司的桌子旁草草转了一圈，既没心思听、也没兴趣看了，对老叶说：“走，回家！”因为他明白，现在的关键是得赶快做工作，让还没签字的两户邻居签字！</p><p class="ql-block"> 老李老两口刚走到自家楼前，正好碰上王师傅老两口从楼里出来，便问道：“王师傅，您这又是下楼来转转？”</p><p class="ql-block"> “我去看看我那新楼去。”</p><p class="ql-block"> “你不是上午刚去过吗？怎么又去？”</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儿说：“看楼、看楼，那楼连个影儿都还没有呢，他神经病，上楼去蹲会儿坐便，喝点儿水，又要去看楼，我又不放心，还得陪着她，害的我中午饭都做不成。”</p><p class="ql-block"> 老王笑呵呵的说：“我心里就是老惦记着，再去瞧一眼。要不，你也陪我去转一圈儿？”</p><p class="ql-block"> 老李看了看老伴儿说：“行，反正回家也没事，走，陪王大哥再转一圈儿。”</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你陪王大哥去吧，我回家做饭去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陪着老王头老两口儿再一次来到老旧房子拆除现场，看见路边还是站了十几号人，大多数都是些老头老婆，看样子都是原来的拆迁户，到这里来看自家新楼的。老李二返现场，这才仔细的看了看。整个现场就像刚刚经过了一场十级地震，房子已经全部倒塌，一片残垣断壁，唯独靠近中心的位置，还孤零零的遗留着一户房子，它原来是一栋平房，两侧都已拆除，砖碴子张牙舞爪的向外支楞着，就像要吃人似的。</p><p class="ql-block"> 人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就剩这点儿了，怎么不拆呀？”</p><p class="ql-block"> “还住着人呢，不让拆！”</p><p class="ql-block"> “听说他家孩子多，非得多要一套房子，多补钱都不干！”</p><p class="ql-block"> 老李看着看着，却又想起了他那装电梯的事儿，再也没了心思看老王的新楼，便对老王说：“王大哥，你慢慢看吧，我回家了。”转身叹气道：“多要就多给点儿呗！”</p><p class="ql-block"> 旁边有人说：“问题是他狮子大张口呀，他要能咬来第一口，后面的狮子就要咬第二口、第三口呢！”</p><p class="ql-block"> 老王头说：“你就是咬上十口、八口，我一不心疼，二不眼红，问题是你咬不来，还咬住不放，那咱们这楼房什么时候才能动工啊？”</p><p class="ql-block"> 九</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完早饭，老李就要下楼，老伴儿说：“昨天人家说的不是九点嘛，你这么早干嘛去呀，等等我，收拾完，我也去瞧个热闹。”</p><p class="ql-block"> 老李等老伴儿收拾妥当，两人下楼，突然听见锣鼓喧天。老李加快了脚步，说：“快点儿！”远远看见101楼广场上站了许多人，隔着一条马路，广场对过就是今天要开工装电梯的51号楼，楼前的马路边上，站着两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师傅，估计应该是电梯公司的工人吧，两人拽着一条中间结扎着两朵大红花的红绸带，等候领导随时剪彩。</p><p class="ql-block"> 院里负责电梯工作的行保部领导刘副主任也来了，只见他和荆副院谦让着，最后还是荆副院把他推到了中间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行保部的小张大声讲道：“今天，是</p><p class="ql-block">51号楼2单元建造电梯开工动土的日子。现在，请刘副主任讲话！”</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人们还没反应过来，掌声不算热烈。刘副主任讲道：“老旧楼安装电梯，这是国家倡导的公益福利事业，尤其是有利于老同志的养老出行，院里对于这项工作给予了大力支持。51号楼2单元给大家带了个好头儿，我仅代表院里，在此对你们表示热烈的祝贺！对老领导荆副院长表示感谢，你辛苦了！并对一楼住户对于这项工作的充分谅解和大力支持表示诚挚的感谢！不多讲了，希望其它楼号单元，紧随其后，早日装上电梯！谢谢大家！”</p><p class="ql-block"> 小张问荆副院和马经理，都说不讲了，他便大声宣布：“剪彩！”</p><p class="ql-block"> 刘、荆、马三人从一位头戴安全帽的师傅手中各接过一把剪刀，刘副主任喊道：“1—2—3！”‘咔嚓’一下，两朵红花落地，突然锣鼓声大作，‘噼里啪啦’，鞭炮齐鸣。</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说：“怎么还放上炮了，市里规定不准燃放鞭炮。”</p><p class="ql-block"> 马经理忙陪笑脸解释道：“一挂小炮，图个吉利。”话音刚落，鞭炮声也停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只见荆副院从地上捡起那两朵花来，又要过来那两段红绸子，结巴结巴，把一朵花斜佩在坐在轮椅上的那位邻居身上，又喊过来一楼的另外一位邻居，把另一朵红花佩戴在他的身上。有人在用手机录像，荆副院干脆把站在旁边的、他们单元的所有邻居都喊过来，站成一排，说：“给我们拍个照吧！”</p><p class="ql-block"> “耶——！”‘咔嚓’一声，这个‘好邻居’的美好画面永远驻留在了人们的脑海里。</p><p class="ql-block"> 这时，一位头戴安全帽的师傅抱过三把铁锹来，递给刘副主任、和马经理一人一把，马经理说：“天地人和能断金，今天动土最吉利！”然后对刘副主任说：“刘副主任，你挖第一锹吧！”</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看了一眼还在那边照相的荆副院说：“今天这电梯是给他们建的，还是请荆副院先挖第一锹的好！”</p><p class="ql-block"> 小张跑过去催促道：“荆副院，等你呢！”</p><p class="ql-block"> 老荆过来，拿起铁锹在白灰线划定的地方挖了第一锹，紧接着荆、刘、马三人连续挖了几锹，刘副说：“就这样吧，动了土意思到了就行了！”</p><p class="ql-block"> 马经理会意，向早已等待在路边的推土机师傅一扬手，大声喊道：“开挖！”</p><p class="ql-block"> 只见早已坐在推土机驾驶室的师傅推动操纵杆，推土机轰隆隆地驱车至预先划定的位置，只见推土机缓缓落下它那钢铁巨臂，‘咣噹’一声，又摁了几下，铁臂抬起，铁手一翻，一堆土倾倒到一边的地上。人们喜笑颜开，不由自主的鼓起了掌声。‘咣噹’一下，‘咣噹’又一下……这热烈壮观的场面，又一次把老李羡慕死了！</p><p class="ql-block"> 十</p><p class="ql-block"> 老李在家憋了两天，心里老是想着人家单元开始装电梯的事情，这不，在家又呆不住了，吃完早饭又要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下了楼他漫不经心的走着，不由自主的又来到了51号楼2单元装电梯的地方。突然，他发现人家1单元也动工开始挖地基了，便径直来到1单元的路边，傻呆呆又艳羡羡的看着挖掘机不停地挖掘着……老李看着看着，就觉着那挖掘机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痒痒挠，挖掘机‘哐嘡’挖一声，他的心里就‘咯噔’一下，就这样，‘哐嘡’‘咯噔’、‘哐嘡’‘咯噔’……那个巨大的痒痒挠随着挖掘机的响声，在老李的心上一下有一下的挠了起来，渐渐地，这痒痒从心里传遍了全身，老李觉得，再这样继续看下去，他真的是受不了了……</p><p class="ql-block"> 自从开展安装电梯这项事情以来，因为张罗这事儿的人都去找两个电梯公司咨询，所以大家相互都认识，基本都清楚那楼那单元是谁负责。老李扭头要走，看见老濮站在旁边，就凑上前去问道：“老濮，多长时间了，你也不召集开会了？”老李所说的开会，实际上就是打麻将。</p><p class="ql-block"> “现在忙成这样，那儿有时间啊！”</p><p class="ql-block"> “哎，你们单元也开始了，你的工作是怎么做的？”</p><p class="ql-block"> 老濮神秘兮兮的说：“此事机密，不可言传声张。”</p><p class="ql-block"> “无非就是你会做思想工作呗，怎么还机密不可声张呢？我们那单元基本都签字了，就剩一户不同意，你传授一下经验，好让我也去给他们做做工作呀！”</p> <p class="ql-block"> “你过来，”老濮叫老李靠近一步，举起右手，把中、拇、食三指捏到一块儿搓了搓说：“有句古话儿怎么说来着，叫‘钱能通神’，时下还有一种流行说法儿叫‘mony能使鬼推磨’，没听说过吧？我们一楼一个邻居一开始也是不同意，要补偿，我们干脆给了他这个数，”老濮伸出了几个手指头，“你猜怎么着，搞定！立马儿就把字签了。还有另外一个邻居，他也要补偿，但是他狮子大张口，开口要这个数，”老濮伸出了两根手指头。</p><p class="ql-block"> “两万？”</p><p class="ql-block"> “No!”</p><p class="ql-block"> “20万？”</p><p class="ql-block"> 老濮左右摆动着手指说：“No、no、no，看来叫你猜都没这个胆儿，200万！你说这不是瞎掰吗？”</p><p class="ql-block"> “我的天呢，真敢要，能建好几个电梯了。”</p><p class="ql-block"> “弄了半天，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说要我给他帮忙，去给他儿子单位的领导说说，把他儿子转成正式工，他就同意，还一分钱不要。”</p><p class="ql-block"> “哇，看来你还真有面子！这点儿忙你应该帮啊！”</p><p class="ql-block"> “我哪有那面子啊，不过他儿子的主任就是我们单元的。我说那没问题，但我说了不一定管用。晚上我就去找那主任去了，主任听了后想了想说，这电梯要装不成，责任还怪上我了！这样吧，你后天就去找他爸签字。你猜怎么着？痛痛快快签了！”</p><p class="ql-block"> “你看、你看，这忙你帮对了吧！”</p><p class="ql-block"> “这忙还真帮对了！后来那主任告诉我说，至今院里还没有一个公司聘用制的合同工转为院聘用制正式工的先例，说把他儿子转为正式工根本就不可能，但是解聘他儿子就一句话的事儿。主任第二天就把他儿子叫办公室去了，说你合同期马上就快到了，部里说要解聘人，我提前给你打个招呼，你好思想上有个准备，另外你找找你们组长，把工作交接一下。那孩子一听傻了，说主任，我哪儿做的不好啦？你做的都很好，问题是要不了那么多人。明人不说暗话，你想留下可以，你今天回去就给你爸说，马上把安装电梯的字签了，去吧！这一招绝吧？是不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就这样，一个用钱，一个用权，两个都摆平了。这就叫‘权钱交易’！哈哈哈……”</p><p class="ql-block"> 老李看着老濮得意的样子，说不出是个什么心情，转身就走，只听老濮在身后说道：“你得加把子劲儿啊，记着，装电梯也要‘权钱交易’！”</p><p class="ql-block"> 老李接连受到人家单元动工的影响，不，简直就是刺激，他心无着落地继续往前走去。不知不觉来到了8号楼前，远远就看见中间那块儿围着塑料彩条布，该不是这里也开建了？老李走了过去，果然不出所料，这里也动工开建了。北华电梯公司的牛经理远远就朝他打招呼：“李师傅来了，欢迎参观！”</p><p class="ql-block"> “牛经理，你们也开始干了？”</p><p class="ql-block"> “奥斯汀剪彩的第二天我们就开始了，在自家门口儿，不搞那么大动静，7号楼1单元明天就开挖。一直等你，到今儿才来看，那就在现场多了解我们一下吧，咱们建造的电梯绝对地道。您看，电梯间和后候梯间的地基是一体的，挖两米深，先打硬半米厚的三合土，再打50公分厚的钢筋混凝土底板，电梯和后候梯间的6根柱子，35号螺纹钢直接和底板焊接，地面以上6根1米5高、200Χ200的方管柱子，全都浇灌满沥青，防止雨水渗进去。另外，咱们建造的速度也快，因为我们电梯的主框架都是预先在厂里大平台上焊接好的，规整标准，到时候运过来直接吊上去安装就行。</p> <p class="ql-block">咱们是本地的，有这个方便条件，他们就不行，得在现场一根儿一根儿的拼焊。正因为咱们有这么多的优势，所以不但建造速度快，造价也低。李师傅，你不是张罗你们单元的电梯吗？你就放心找我们吧，我们的电梯质量绝对可靠，公司又在当地，将来售后维修也方便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这我都看见了，当前的紧要问题是，我们的申请提不上去啊！”</p><p class="ql-block"> 这时，负责张罗该单元电梯的老刘来了，老李忙问：“老刘，你们都是咋做工作的，怎么都这么神速啊？”</p><p class="ql-block"> 老刘自豪的说：“我们单元装电梯实在是太简单了，可以说一点劲儿都没费！”</p><p class="ql-block"> “怎么？一楼的邻居都不反对吗？”</p><p class="ql-block"> “嗨，我们一楼的邻居就是好，不但不反对，而且都很支持，他们还要交钱呢！我们经过协商，坚决不收他们的。”</p><p class="ql-block"> “哎呀，你们的邻居为什么都那么好啊？他们都是谁啊？”</p><p class="ql-block"> “说了你也不认识。一个是院工厂退休了十几年的老师傅，工人阶级嘛，思想朴实，本地人，厚道，就是他非要交钱。另一个也是退了休的老技术人员，上海人，大城市来的，觉悟高。”老刘说着给自己的邻居竖起了大拇指，“两个邻居都不赖！你们那三栋楼大面积，住的都是高级工程师，应该觉悟更高，你们进展怎么样？合同签了吗？”</p><p class="ql-block"> 老刘一句话问的老李甚是惭愧尴尬，说：“嗨，别提了，何谈签合同，还有两户连字都还没签呢！”老李说完，突然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p><p class="ql-block"> “字没签那还行？你得赶紧做工作呀！”</p><p class="ql-block"> “是，得赶紧做工作。”老李说完扭头就往回走。</p><p class="ql-block"> 牛经理挥手说：“李师傅再见，明儿个有空再来哟！”</p><p class="ql-block"> 老李把后路夹紧，越走越快。当他走到101楼前时，想到，那就先到服务中心一楼的公用厕所去吧，刚走两步，不行，公用厕所没有坐便，自己的两个膝关节有问题，打不了弯蹲不下去啊，一旦蹲下去又起不来，还是坚持坚持回家吧，继续往前走。</p><p class="ql-block"> 当他走到自家楼前时，正好碰见102户的老陈拉开楼宇门出来，老李想紧赶两步进去，刚走到门口，老陈一松手，‘咣噹’一声，门关上了。“老陈，你能不能留一下步，我想跟你说说电梯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这事儿免谈，我也没时间，我老婆还住着院呢！”老陈匆匆忙忙的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抹了一下鼻子，好像撞了一鼻子灰似的，他突然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掏出钥匙开开楼宇门，努力地朝上走着，后路夹的越来越紧，脚步也越来越快。他既矜持又急急忙忙地走到自家门口，慌乱的掏出钥匙，竟然不能顺利的把钥匙插入钥匙孔里，打开门，钥匙都顾不得拔，就拔腿朝家里跑去。可是，他再也坚持不住了，后门终于打开，摧枯拉朽，江河直下，等到他跑进厕所，一屁股蹲到坐便器上，已经晚了，他把一大泡屎汤子，全都倒在了自己的裤裆里。老李懊恼极了，就差那么几米远，要是再能坚持个一、两秒，唉，说什么都晚了。这时，他反倒不去想裤裆里那堆烂玩意儿，而是想，要是有电梯乘坐上来，肯定就不会是现在这付狼狈的样子了。</p><p class="ql-block"> 老伴儿从厨房出来，问道：“什么味儿啊？这么臭！怎么门也不关！”能不臭嘛，抽油烟机把味儿全抽到厨房去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唉，真丢人，全拉裤子上了！”</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哎哟！啧啧啧，遭孽呀！那你快冲个澡吧！”老叶走过去，一把拉上前门说：“有那么急嘛，门儿也不关！”</p><p class="ql-block"> 老李收拾完出来，老伴儿把饭也端到了桌子上。他一边吃饭一边给老伴儿说：“刚才我上来的时候在楼门口碰见老陈，他说他老伴儿住院，他着急去医院看她。我想，咱们是不是也到医院去探望一下。”</p><p class="ql-block"> “平时都不来往，有这个必要吗？”</p><p class="ql-block"> “有啊，邻居嘛，就是要搞好关系，相互关照，这不正好是个机会嘛。下午我给老陈打个电话，问问他老伴儿住那个医院，咱们买点儿东西去探望一下。”</p><p class="ql-block"> 这时，‘嘣嘣嘣’，有敲门声。老叶去开门，说：“这儿子可真会赶饭点儿！”她走过去一开门，“呀？”不是儿子李辉。</p><p class="ql-block"> 只见六楼的邻居小邵笑嘻嘻的指了指门说：“叶师傅，你家钥匙忘门上了。”原来小邵下班，上到五楼，走到老李家门口，一眼瞧见一串儿钥匙挂在门上，便敲了老李家的门告知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叶连说“谢谢！谢谢！”</p><p class="ql-block"> 小邵说：“叶师傅，不用客气！”</p> <p class="ql-block"> 十一</p><p class="ql-block"> 下午四、五点钟，老李打电话，无人应答。晚上又打，对方挂了。再打，有了声音：“我说你烦不烦啊，有什么事，老打电话？”</p><p class="ql-block"> “老陈，中午听你说你老伴儿住院啦，那个医院，我们想去看望一下。”</p><p class="ql-block"> “谢谢，不用了。”</p><p class="ql-block"> “你还是告诉我一下，住那个医……”</p><p class="ql-block"> “不必啦！”‘咵嚓’，电话断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双手一摊，“没辙了！”</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谁稀罕你去看人家，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p><p class="ql-block"> “你看看你，这话从你嘴里出来怎么就有味儿了呢！”</p><p class="ql-block"> “都拉裤裆了，能没味儿嘛！”老叶‘咯咯咯’的笑起来，她拿起手机打起了电话：“喂，小米呀，”</p><p class="ql-block"> “师傅，你好？好长时间不见你了。”</p><p class="ql-block"> “可不是嘛，你们每天忙着上班，我们每天闲着在家，怎么能见上啊。我问你个事儿，你大姨住院了，你知道吗？”</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哇，那我可得去看看。”</p><p class="ql-block"> “不是让你去看，我们想去探望一下，但不知道她住那个医院，想让你给打听一下，对，对，你打听好了告诉我，那好，挂了。”约莫过了十分钟，老叶的手机响了。“喂，小米，你好？”</p><p class="ql-block"> “师傅，我给你问了，他们就是不说，也不让我去看，我只知道她是住市中医院肠胃科。”</p><p class="ql-block"> “好，那谢谢你了。那你姨她叫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她姓梅，叫梅艳芳。”</p><p class="ql-block"> “哈，这名字听起来咋这么熟悉洋气，就像个电影明星。”</p><p class="ql-block"> “是，这名字是个电影明星的名字，但我姨比她岁数大多了，应该是那明星随了我姨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这么巧。谢谢你，再见！”老叶挂了电话对老李说：“住市中医院肠胃科，几号床位不知道，但她姨的名字叫梅艳芳。”</p><p class="ql-block"> “好名字，好记。到时候去护士站查一下登记不就知道了。明天咱们去吧！”</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老李和老伴儿准备去看望102户的梅大姐，这当然不能空着手了。老两口儿早早来到101楼服务中心的地下超市，可买点儿什么好呢？老李对老伴儿说：“既然看人，就要诚心。第一要买好的，第二要买实惠的，买了不能吃、不能用，还不如不买！”于是他们买了两份礼物，一份儿含硒的乌鸡蛋，一份儿牛奶，总之，都是挑最贵的，好像这样才能代表自己的诚意。</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平时不来往，要是人家不待见，多难堪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常言道，冷不嫌送碳的，手不打送礼的，有啥待见不待见。我进修过企业管理专业，其中营销学那门课，就是叫你把脸皮锻炼的厚一点儿。哈哈哈！”</p><p class="ql-block"> 老李老两口打了个的来到市中医院，问导医又来到二楼肠胃科的护士站，老李朝一个护士说：“你好？我们要看个病号。”</p><p class="ql-block"> 护士问：“住几号病房？”</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就知道她叫梅艳芳。”</p><p class="ql-block"> 护士从电脑里一查说：“218-2，去吧，18号病房。不能超过一刻钟，马上快查到18号病房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老俩口来到18号病房，轻轻推门进去，一眼就看见老陈坐在2号病床旁边的櫈子上，老陈也看见了他们。老李走上前去问候道：“老陈，你好！”</p><p class="ql-block"> 老陈也站起来说：“你们怎么来了，你们有亲戚住在这里吗？”</p><p class="ql-block"> 老李把东西放下说：“没有。昨天在楼门前碰见你，你说梅大姐住院了，我们是专意来看望梅大姐的。”</p><p class="ql-block"> 这时，梅大姐要起来，老叶赶紧上前轻轻扶着她说：“梅大姐您别动，您吊着针，不方便，快躺着吧！”</p><p class="ql-block"> “那你们快坐。”</p><p class="ql-block"> “不客气，我们站着一样。”</p><p class="ql-block"> 老陈问：“你们怎么找到这儿的？”</p><p class="ql-block"> “怎么找到的就不说了，我们看望了梅大姐就行了。梅大姐多保重，祝您早日康复！”</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们来的可真及时，明天我们就出院了。”梅大姐说。</p><p class="ql-block"> 这时，四、五名医生进来查房，老李顺势说：“梅大姐保重，早日康复！老陈，我们走了，回家再见！”</p><p class="ql-block"> 老陈把老李老两口送到楼道里，问老李：“老李，你今天不光是看我老婆吧，是不是还有别的事呀？”</p><p class="ql-block">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专门来探望梅大姐的。你请留步，我们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老两口又打的回来，上楼进到家里，电视开着，原来是儿子李辉来了。“爸、妈，你们回来了。干嘛去了？”</p><p class="ql-block">“你怎么来了？”</p><p class="ql-block"> “我过这边来办事，顺便回家看看。今天出去转这么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老李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今天确实是有些累了，让我先歇会儿。”说完闭上了眼睛。</p><p class="ql-block"> 李辉走进厨房说：“妈，我来给你帮忙。”</p><p class="ql-block"> “不用，你陪你爸去吧。今天上午我陪你爸去市中医院了……”</p><p class="ql-block"> 不等妈妈说完，李辉就紧张的问：“我爸怎么啦？是不是这一段儿累的？”</p><p class="ql-block"> “不是，是一楼102的梅阿姨住院了，我们去看望了一下。”</p><p class="ql-block"> 李辉长长出了口气说：“啊—，这是我爸的主意吧？”李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你们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p><p class="ql-block"> 老李一听这个睁开眼睛没好气的说：“你看你这孩子，说话怎么比你妈还难听！”</p><p class="ql-block"> “我说话是有些糙了点儿，但你是不是别有用心？”</p><p class="ql-block"> “你爸是良苦用心，动之以情，总想把邻居关系搞得好一点儿，到时候事情就好办点儿嘛。”老叶在厨房里一边做饭一边说道。</p><p class="ql-block"> “叫我说，你们这动之以情纯粹就是多余。这就不是动之以情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老李问：“那你说这是什么事儿？”</p><p class="ql-block"> “从本质上讲，这就是钱和势的事儿，也就是钱和权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跟老濮说的差不多，他说办这事就得‘权钱交易’！”</p><p class="ql-block"> “人家说的一点儿都没错，他说的权，和我说的势差不多，但还不完全一样，有时候权还得让着点儿势，比方说你们院里那小房子霸道的事儿，最后还不是权败给了势，给钱了事儿！不想给钱买平安，除非你的势比他的势大……”</p><p class="ql-block"> “行了、行了，你是越扯越远了。我看一楼的邻居不是那种人！”</p><p class="ql-block"> “不是那种人是那种人，只要不愿意签字，那就是要钱，全国一楼的住户都是这样。”</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不对，8号楼都开始装了，人家一楼的两个邻居一分钱都不要，还特别支持。”</p><p class="ql-block"> “那是人家有缘分有福气，遇上好邻居、碰上好人了，这只是少数、特例，你们未必！”</p><p class="ql-block"> “老陈没问题，又是党员，又是楼长，何况我还没正式跟他谈呢。”</p><p class="ql-block"> “这跟党不党员没关系，关键是看人品，人好了，什么事都好办。”</p><p class="ql-block"> 老叶端饭出来说：“吃饭喽！你们父子辩论出个子丑寅卯没有？”</p><p class="ql-block">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老爸你千万别勉强，实在干不成就算了！”</p><p class="ql-block"> 可老李还是固执的说：“俗话说，‘贵在坚持’，大凡成功之事，往往都在最后那一下子的坚持之中，我就不信这事儿办不成！”</p><p class="ql-block"> 李辉吃完饭说：“我走了，得提前去等着人家。老爸，你可悠着点儿，千万别因为这事儿伤神受累弄坏了自个儿身子！”李辉说完去院里办事儿去了。</p><p class="ql-block"> 十二</p><p class="ql-block"> 老李好不容易在家憋了两天，今天又想出去转悠，刚换了一只鞋，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是102的老陈，只见老陈一手提了一件东西站在门口，老李连忙招呼道：“哎呀，是老陈啊，快请进，快请进！”老李把老陈让到客厅说：“请坐，请坐。你这难得来一次，怎么还拿什么东西呀！”</p><p class="ql-block"> 老陈放下东西微微喘着气说：“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那么远都能去医院看望我老伴儿，我当然得回回礼，两不亏欠。”</p><p class="ql-block"> “说什么亏欠不亏欠，邻居嘛，友好往来，相互帮忙，谁家还能没个事啊！老叶，看茶！”</p><p class="ql-block"> “刚吃完早饭，喝什么茶啊，不喝！”</p><p class="ql-block"> “那请坐！”</p><p class="ql-block"> 。“不坐了！”</p><p class="ql-block"> “这么大岁数，还提着东西上这么高楼，累的呼哧呼哧的，快坐下来喘口气儿！”</p><p class="ql-block"> “好，那就休息会儿吧！”</p><p class="ql-block"> “你们一楼平时没机会爬楼，这偶尔爬一次，不习惯吧？”</p><p class="ql-block"> “还好，我们没这条件，你们高楼的每天上楼下楼，这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p><p class="ql-block"> “什么锻炼机会，现在老喽，不比当年年轻时候，爬不动了。所以，咱们这楼哇，就得装个电梯……”</p><p class="ql-block"> “老李，装电梯的事儿免谈，你要谈这个，我马上就走。”</p><p class="ql-block"> “老陈，怎么我一提到电梯的事儿，你就心虚，歪鼻子扭脸儿，好像挑到你那根筋、触到你的隐私痛点一样，完全不像个七十耳顺之人，一点儿长者风范都没有哇？”</p><p class="ql-block"> 老李也是敢说，老陈一听也急了，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心虚、怎么没有长者风范啦？”</p><p class="ql-block"> “怎么没有？就凭你这不听人言、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是心虚无范。你要走，我也不能拦你，但是你听好了，打今以后，我从心眼里就瞧不起你老陈这号人！”</p><p class="ql-block"> “哎哟哟哟，我稀罕你瞧得起，让你瞧得起能给长一级工资啊？好好好，今天就让你瞧得起我，你说吧说吧！”</p><p class="ql-block"> “这就对啦！不管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老旧楼装电梯这件事，是国家倡导、院里支持的，给咱们这单元装上电梯，同时给你们一楼也装上，但不要你们一楼邻居掏钱，这是多好的事儿呀！咱们单元也开过会了，大家都签字同意了，希望你也能同意签个字。”</p><p class="ql-block"> “我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一，我一楼不需要电梯；二，装了电梯影响我采光。你懂了吧？”</p><p class="ql-block"> “就你说的这两条，我给你往深里解释解释。你一楼不是不需要电梯，你出门到外面，还有七个台阶，你现在是能走得动，可以不用电梯，再过十年呢，老胳膊、老腿儿走不动啦，想出去转转，用上了吧！年龄大了，拿不动了，买上一袋米、一袋面，用小车拉上，走电梯，也方便吧！你说影响采光，也是事实，肯定是要影响一点儿，为了尽量减少这种影响，电梯外墙都采用玻璃材质，这是最佳方案了。总之，想尽一切办法，尽量减少对一楼的影响，还给你们装上电梯，你说这不好吗？”</p><p class="ql-block"> “不好，我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你这人可真够嗝蝇的，你都七十多了，咱们单元还有几个邻居比你年龄还大，上下楼出行都很不方便，你就不能姿态高点儿，发扬发扬风格学学雷锋，让咱们这单元率先装上电梯，给咱们这三栋高工楼立个标杆儿，荣光荣光嘛！”</p><p class="ql-block"> “怎么？让我发扬风格学雷锋，你们占便宜得好处，想得美！你还以为是我们小时候那大锅饭年代啊，时代变了，一切都得用价值来衡量。让我发扬风格，凭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叶沏好茶端来，给老陈斟上，对老李说：“你看你，不能对老陈大哥好好说话呀！”</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你沏好茶没事儿了，去里屋休息吧。”又对老陈说：“茶给你端来了，请！”</p><p class="ql-block"> 老陈端起茶来呷了一小口儿，蹙眉簇脸的古怪反应道：“呸呸，这黑乎乎的，你给我灌的什么迷魂汤啊！”</p><p class="ql-block"> “什么迷魂汤？养生茶！你刚才说凭什么呀？凭你是党员、是书记，又是咱们这栋楼的楼长，是国家干部，带个头儿不应该吗？”</p><p class="ql-block"> “打住打住，你少来，你少用党员书记的说话，一个烂楼长，只是给你们跑腿儿的，更算不上什么国家干部。我跟你一样，都是退休人员，所以，我用不着发扬什么风格！”</p> <p class="ql-block"> 我真弄不懂，装电梯于高层的邻居方便，于你们一楼也方便，两相其好，你咋就不同意呢？”</p><p class="ql-block"> “你只想装上电梯，为你们高层好，你当然弄不懂。我告诉你，装电梯并不是两相其好，对我们一楼那可是为害大了！”</p><p class="ql-block"> “这我就更不明白，不让你们掏钱，还给你们装好，咋还就危害大了？”</p><p class="ql-block"> “装上电梯，你们高层是不是就升值了，自然，我们一楼就更贬值了，明白吗？”</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真行啊，大经济学家，装个电梯你竟然能看出这么深层次的经济问题。”</p><p class="ql-block"> “你只要安装电梯，那就必然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你给我一楼免费装电梯，问题是一楼不需要啊！你要是说给圈个小院，我觉得比装个电梯还有意义。要说装电梯，你五楼增值最大，最占便宜，所以你最积极。” </p><p class="ql-block"> “怎么我就最占便宜，大家都乐意装啊！”</p><p class="ql-block"> “你说人家都乐意装，怎么没见别人找我呀？就你找我！”</p><p class="ql-block"> “老陈呀老陈，就凭你这些想法儿，你要真是国家干部，你就是个五差干部！”</p><p class="ql-block"> “老李呀，你再这样说我就跟你急！我说了，我现在不是干部，更不是什么五差干部！”</p><p class="ql-block"> “你急什么，你听我说呀。你是居委会任命的，首先你比街道差一级，然后是河西区、北华市、北华省，最后是国家，你算算看，是不是差五级的五差干部！”老李的一番话，逗得他和老陈两人都哈哈哈的笑起来。</p><p class="ql-block">老陈起身说：“走了！”</p><p class="ql-block"> “今天咱们老哥俩儿聊得不错，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这一下，我也总算是摸到了你的病根在哪儿啦！”</p><p class="ql-block"> “呸呸，什么病根儿不病根儿，一点儿都不吉利！不是聊得不错，是我歇够了，你还真以为我愿意听你胡说八道！”</p><p class="ql-block"> “慢走，小心点儿！”</p><p class="ql-block"> “谢谢，看你们住高楼的多好，又有上又有下，多好的锻炼条件，羡慕啊！”老陈走出门，阴阳怪气的说着风凉话儿，屁颠屁颠的下楼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走了，老叶从里屋走出来说：“你们都谈的什么呀，一会儿又像吵架似的，好像挺热闹！”</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头坐回到沙发上说：“热闹有什么用，今天真正一接触，我才感觉到，要想把咱们单元这电梯装起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哟！”</p><p class="ql-block"> “怎么？碰上硬茬啦？”</p><p class="ql-block"> “可不，老陈这家伙，真不是个善茬！说到底他就是不同意，我也没辙了！”</p><p class="ql-block"> “那就别干了，反正不方便的又不是咱们一家。你今天不出去了？”</p><p class="ql-block"> “不出去了！”就这样，老李闷闷不乐的在家整整憋了四、五天。</p><p class="ql-block"> 十三</p><p class="ql-block"> 这老憋在家也不行啊，安装电梯这个事儿就像是个魔咒，死死地箍在老李的头上，使他无时不刻都在想它。</p><p class="ql-block"> 有人开门，儿子回来了。李辉提溜了一堆菜，一进门就说：“爸、妈，你们院里可真有钱，市里刚结束‘大干三年拆违建，誓让我市换新颜！’你们院里就开始‘挖地三尺底朝天，不换旧貌誓不甘！’估计你现在下去，都不认识你们院子啦！”</p><p class="ql-block"> “你都胡咧咧些什么呀！”老李不耐烦的说。</p><p class="ql-block"> “爸，怎么啦？瞧你好像很不开心呀？怎么样？安装电梯进展如何？”</p><p class="ql-block"> “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p><p class="ql-block"> “我这不是关心你的事儿嘛！”</p><p class="ql-block"> “那天一楼102居室你那陈伯……”</p><p class="ql-block"> “行了，以后讲这事儿你就直接简称老陈得了。”</p><p class="ql-block"> “那天老陈来了一下，我们为电梯的事儿唇枪舌战了几百个回合，他死活就是不同意！我真佩服，他竟然把装个电梯能看得那么深远，什么我们楼上的房子增值了，他一楼的房子贬值了，说到底，他是太自私，所以心理就不平衡。”</p><p class="ql-block"> “爸，你这说法不对，你不能因为人家不同意你们装电梯，就认为人家自私。”</p><p class="ql-block"> “你到底是站在谁的立场上说话？”</p><p class="ql-block"> “爸，你别急。要说装电梯，当然我是站在你的立场，希望它早点儿装上。但是，凡事都要设身处地的换位思考一下，这事儿可能就好办了。咱们父子演练一下，我就是那一楼的邻居，你要是把我说服了，就等于是把老陈说服了，电梯就有望了。”</p><p class="ql-block"> “我看说服他也难，国家有明文规定让装电梯，他们就是不听，没法啊！”</p><p class="ql-block"> “人家为什么要听啊？它连个规定都不是，文件的名字说的很清楚，就是个意见。意见当然可以听、也可以不听。”</p><p class="ql-block"> 老李指着儿子说：“你小子，你的口气怎么和老陈一个模样！”</p><p class="ql-block"> “事实就是如此啊！一楼的邻居一般都是不同意。”</p><p class="ql-block"> “人家荆副院那个单元，还有8号楼一个单元的两个邻居，不都很爽快的就同意了吗？人家还是工人，咱们这几栋楼都是高工，高级知识分子，但凡一楼的邻居绝大多数都不同意，你看至今没有一个单元装成的，真够丢人的！”</p><p class="ql-block"> “这不能一概而论，这就跟人一样，不管是什么地方的，都有好人和赖人。不管是工人还是知识分子，里边都有同意的和不同意的。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不能要求这片树林里都是凤凰，人家还有乌鸦麻雀呢！我上次说过，有的单元人家的两个邻居都欣然同意，那是人家遇上好邻居好人了，只能遗憾咱们单元没有这福气！”</p><p class="ql-block"> “他们就不能发扬发扬风格、学学雷锋吗？”</p><p class="ql-block"> “爸，你这说法就更见外了，你凭什么叫人家发扬风格、学雷锋啊？就为了给你们带来方便。你只能倡导人们学雷锋，你不能规定所有的人都必须当雷锋。人家一楼邻居同意你装是情分，不同意你装是本分，所以你们不能对人家产生怨愤。你这楼房原来没电梯，现在要加装电梯，人家一楼有想法是正常的。如果原来就有电梯的话，那五楼就轮不到你住了，当初分房人家一楼的邻居可能早把你五楼抢了。”</p><p class="ql-block"> “他们有些人都是党员、干部啊，有些人还是主任、书记、处长啊，竟然也不同意，开价还蛮高，简直不像话！”</p><p class="ql-block"> “爸，你要心平气和的看待开价这个事儿，不然，电梯没装成，反倒把自己身体气坏了。叫我说，这开价儿是好事儿，就怕人家不开价儿！另外我给你说，这事儿跟党员、干部没关系。”</p><p class="ql-block"> “怎么没关系？党的宗旨不就是为大多数人谋利益的吗？”</p><p class="ql-block"> “党的宗旨那肯定没错，但是为什么还有不少党员，他们贪污腐化，总为自己的利益打算呢？所以说这事儿跟是不是党员、干部没关系。”</p><p class="ql-block"> “那跟什么有关系？”</p><p class="ql-block"> “这跟‘人性’有关系。古人孟子云‘人性向善’，荀子曰‘人性有恶’，但他们都倡导儒家的‘礼乐教化’，因而使人性‘殊途同归’。……”</p><p class="ql-block"> “你就别拽了，说现实点儿！”</p><p class="ql-block"> “好，我说白话点儿，不然你听不懂。我之所以不要你拿所谓的党员和干部说事儿，是因为你没有说到问题的本质上。人一生下来就性兼善恶，一吃奶就恶芽滋生。你看那猪呀狗的，妈妈只有八只奶头，却生了九只娃娃，每次开饭就要奋力争抢，这就养成了强烈的物质占有欲，恶便从此而生。人是高级动物，后天的物质环境会使其善恶两向，这就有了好人坏人之分。党组织发现了好人，给其穿上一件红色的党员外衣，也就是给一个好人多加了一道纪律约束，如果这个人本质就好，那他在这条纪律的约束下，就会做得更好。但党组织还给一些伪善成好人的赖人也穿上了一件党员的外衣，这些人原本品性就不好，他只是善于扬善伪恶，所以你给他约束十道纪律也没用。中央一再三令五申廉洁奉公，但贪污腐败的党员、干部照样还不是大有人在。所以人性是基础，党性是对人性更高的升华。干部也一样，它反映的是一个人的组织管理能力比一般人强，它并不代表这个人的品性就比别人好。所以，你这时候最好不要用什么党员、干部说事儿。你所说的那些道德、良心、风格在这里更不管用，你总是用你们那个时代的老眼光看问题，彼一时也此一时，时代变了，你那些陈旧的思维不管用啦！”</p><p class="ql-block"> “不管用、不管用，那法律该管用吧，既然是大多数人的利益，我就不明白，国家为什么不把文件制定成法律，却非要说成是意见，大部分人要装，小部分人不让，这不是挑唆矛盾、制造不和谐嘛，政府和单位都还当甩手掌柜，这纯粹就是不作为！唉，明明是香喷喷的一碗大米饭，吃起来却硌碜牙，叫你干看着却难以下咽！”</p><p class="ql-block"> “之所以定义为意见，那就是它还不能定义为法律嘛。”</p><p class="ql-block"> “有什么不能的，过去搞计划生育，说不许生就是不许生，怀孕八个月都还杀生堕胎呢！这一转眼，不但叫你生二胎，还鼓励你生三胎。所以说这能不能还不是国家一句话！”</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只能等你老乡说，你我再说都不管用。”</p><p class="ql-block"> “是啊，我老乡他管脱贫管的那么好，这事儿他咋就不管一管呢！唉，照你这样说，那就是没办法了啊！”</p><p class="ql-block"> “办法是有，就只一个，那就是——用钱补偿。过去没电梯，现在要加装，一楼邻居心理不平衡，怎么办？只有用钱去找平衡，说别的都没用。所以你现在还想继续办这事儿，就要放下身价儿，去找人家老陈谈，开门见山，给人家补偿！”</p><p class="ql-block"> “这玩意儿，国家也没给定个标准，给多少好啊？”</p><p class="ql-block"> “人家当然是越多越好。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嘛，人家提个数，你们回来再商量，只要在合理的范围之内，大家能承受的起就行，即使多一点也没关系，怕就怕人家不要你的钱。”李辉一边说一边朝外走。</p><p class="ql-block"> “唉，啥世道啊，免费给建电梯，还要倒贴钱。那天他还说，给装电梯还不如给划个小院儿呢。”</p><p class="ql-block"> 走到门口的李辉停住脚步说：“这个提法好，一楼嘛，就是应该有个小院儿，反正也不损失你们高层什么。爸，这个要求你真可以帮一楼的邻居去说说争取争取。我走了！”</p><p class="ql-block"> “那好，我现在就去！”老李和儿子辩论一番，也来了精神，立马儿换鞋，准备去院里行保部给一楼邻居说说这小院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十四</p><p class="ql-block"> 老李下楼，打开楼宇门，刚一出楼，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两天没出门，这就发生了翻天覆地，不，没有翻天，而是发生了覆地的变化，难怪刚才儿子一进门就胡咧咧什么‘挖地三尺底朝天，不换旧貌誓不甘’哪！楼前的停车坪上空空如也，原来总是停得满满当当的小轿车如今是无影无踪，不知都飞去了那里。七、八个四、五十岁的壮工在忙碌地搬砖砌地，看样子是要把停车坪重新再铺一遍。老李走到楼西头，恰巧碰到三单元的老何，就问：“老何，这是咋回事儿？”</p><p class="ql-block"> 老何说：“没看见吗？给你改善居住环境呢！”</p><p class="ql-block"> “原来那花砖不是挺好的嘛，六角形的孔洞里还长着草，多好，干嘛要重新弄呀？”</p><p class="ql-block"> “谁知道啊，不过有人这么说，院里余留了一大笔经费，原本计划给这些没电梯的老旧楼安装电梯，但是咱们一楼的邻居不同意，所以就把这笔钱拿来改善环境了。你看见没有，马路两边人行道的砖都得重新换，原来那老式的水泥路灯杆子也不要了，都要换成那种新潮式的铁杆子！整个院子都得重新再铺一遍！”</p><p class="ql-block">“原来的不是好好的嘛，吃饱了撑的！”</p><p class="ql-block"> “你才撑的！这届班子要换届了，换届之前，领导们不得要给大家办点儿好事儿嘛！你的，明白？”</p><p class="ql-block"> “噢—，我的明白了。不过——要是能给大伙儿盖个车棚、装个充电桩什么的，那就更好了！”</p><p class="ql-block"> “哎，这话叫你说着了，你到前面那几栋楼去看看，车棚、充电桩都给你装好了，车棚这一边停汽车，那一边停电动车和自行车，还有充电桩，所以以后你就享福喽，不用再把电摩的电瓶费劲巴拉的扛到五、六楼家里去充电了。”</p> <p class="ql-block"> “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p><p class="ql-block"> “嗯——，你就只配当个小小的老百姓，鼠目寸光，成天就只看见眼目前自个儿那点子事儿，这一下给你弄好了，高兴了吧？”</p><p class="ql-block"> “是，是，我就只看到眼目前儿有个鼻子尖儿！高兴、高兴！”老李说完，两人对视，哈哈大笑，相别而去。</p><p class="ql-block"> 老李朝前走着，果然看见前面几栋楼，有的正在铺砖建车棚，有的已经建好了。铁柱子框架刷着红色的防锈漆，顶上覆盖着蓝色的彩钢瓦，整洁漂亮，实用便民。老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嘴里默默夸赞道：“这届领导，可是积了八辈儿德了，竟然给老百姓办了这么一件天大的大好事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急急忙忙朝院里赶去。那大片平房的拆除现场是去院里的必经之路，只见路边又站着十几号人，当然大部分都是退休的老头老太太，有的已经拄上了拐棍。他们引颈翘首，望着那满目疮痍、断垣残壁的拆除现场，看自家的新房在哪里？楼的影子都不见，房子何有啊？他们是否天天都来这里盼望，可天天看到的，还是那一堆没有清除的砖头瓦块和垃圾。这里几乎成了他们的打卡地，天天来期盼，虔诚至极。说是要盖三十三层的高楼大厦，可都五、六年了，就是不见新楼房的影子。老李走过他们，有一种悲哀的感触袭过他的心头，但愿老天爷能够满足他们的心愿，能在明天早晨冥冥雾霭的半空中，看到一群美轮美奂的海市蜃楼！</p><p class="ql-block"> 老李走到院工作区门口，给门卫说：“同志，我要去一下行保部。”</p><p class="ql-block"> 门卫问：“你的门卡呢？”</p><p class="ql-block"> “我是退休人员，没有门卡。”</p><p class="ql-block"> “没门卡不许进！”</p><p class="ql-block"> “我找行保部刘副主任谈装电梯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那你先给他打个电话联系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李进到门卫值班室给刘副主任打通了电话，说明事由后把电话交给门卫，门卫听了后说：“你登记一下，别的地方可别去噢，一会儿你出来的时候还得从这个门出。”</p><p class="ql-block"> 老李在值班记录上登记完，就直接朝院办公大楼走去。老李在这院子里上了一辈子的班儿，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倍感亲切，他多么想在里边走上一圈儿，可是不能！严格的保密纪律规定，指哪儿去哪儿，办完事走人。若敢胡乱走动拍照，对不起，没收你的手机！</p><p class="ql-block"> 行保部就在一楼，他看了看门楣的牌子轻轻的敲了敲门，听见里边有人说：“请进！”他推开门进去，刘副主任招呼道：“请进，请进！坐，坐。李师傅，怎么？你们单元弄好了，申请书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道：“还不行，就差一楼一家。今天我来找您，是想给您反映一个问题，一楼不同意的那家邻居，他提出个要求……”</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老李说完，刘副主任就说：“怎么，要补偿？”</p><p class="ql-block"> “补偿他倒没说，他说能不能给一楼的划个小院儿！”</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几乎都没思索就回答：“这肯定不行！”</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我觉得应该可以吧，我们东边那几栋老楼不但有小院，还有小房呢！”</p><p class="ql-block"> “可以的事多了，可就是干不成！你们东边那几栋楼的小院，那是当年那个年代盖的，家家都有，为了储存冬菜，每家一间小房，底下是个菜窖。你们不是有地下室吗？那些小院儿，是既成的历史，有也就有了，后来盖的新楼，你看那一栋有啊？一个理儿，当年盖你们那楼时要是也装上电梯，也就没有一楼反对的事儿啦。另外你们可能不知道，市环保部门对一个社区的绿植面积有要求，咱们园区的绿植面积比例还不达标呢，怎么能划给他们！另外还要打报告申请批准，很麻烦的！”</p><p class="ql-block"> “就一道篱笆的事儿，要求他们必须养花种草呗！”</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轻巧，要求管用吗？国家文件要求给老旧楼加装电梯，他们听吗？有些人就是不自觉，公德差，到时候私搭乱建，破坏了绿植，影响了美观，到时候找你老李去清除啊？我可不想去招惹这麻烦！”</p><p class="ql-block"> 老李真没想到，自己提的这个小院之事，被刘副主任的一大堆理由说的是体无完肤、哑口无言，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最后刘副主任说：“你还是回去好好做做你们一楼邻居的思想工作吧，实在不行，就去找人家已经开建的单元取取经，看看人家是怎么搞的，好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的回答道：“那好吧！”起身离去。</p><p class="ql-block"> 老李出工作区大门时到值班室销了个来访时间，一路往回走，就像被烈日晒了一整天的花草一般，蔫蔫儿的耷拉着脑袋，再一次经过那群老头老太太时，就像啥也没看见。</p><p class="ql-block"> 老李打开楼宇门进得楼来，还没走两步，就又看见楼道墙上钉的那块蓝边的长方形牌子，上面写道：严禁电动车在楼道和地下室充电！其实这块牌子在此已经钉了好几年了，可今天看到它，总觉得格外的扎眼，心情也愈加焦躁烦乱，心里又条件反射般的泛起每每经过这块牌子时就会响起的那句话：怎么就不给大家在外面装个充电桩呢？心里还暗暗骂道：“不准在楼道和地下室充电，电池那么沉，难道说叫人还要把它提溜到五、六楼家里去充！”骂完他又笑了，把人连愁带郁闷都弄糊涂了，车棚和充电桩不是马上就快要建好了吗？难怪刚才老何说他，只配做个小小的老百姓，整天就只看见眼目前儿那点事儿，怎么从来都没想过，国家下一个五年计划该怎么去规划呢？唉，老百姓就是老百姓，只想跟自己切身利益相关的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p> <p class="ql-block"> 十五</p><p class="ql-block"> 老李低头回家，刚上到四楼半的地方，看见王师傅老两口儿出得门来，就问：“王大哥，你这又去看你那新楼房去？”</p><p class="ql-block"> 王师傅说：“我今儿中饭吃的早，出去溜溜食儿，顺便儿瞧瞧！”</p><p class="ql-block"> 老李提醒道：“你扶着栏杆，小心点儿！”</p><p class="ql-block"> “没事儿！”老王的话音儿刚落，一脚踩空，从第一个台阶就栽倒滚落下来。</p><p class="ql-block"> 只听老王的老伴儿一声惊叫，老李也赶紧上前，把老王堵挡在最后一个台阶处。</p><p class="ql-block"> 听见惊叫声，老叶跑了出来，不知如何是好。老李喊道：“赶紧下来帮忙啊！王大哥，老王……”已经是叫不应了！</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和老叶下来，老李说：“咱们把他挪到这平处，轻点儿！”老王个子高、人又胖，体重少说也有一百七、八十斤，此刻又人事不省无法配合，挪动起来真是费劲，总算把老王挪到平地儿放置好。</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儿摇着老王哭叫着：“老王，你醒醒、你醒醒呀！”</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说：“大姐，你千万别摇他，你回去拿件儿棉袄来，叠两下给老王垫到头底下。”</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急忙上楼回去，边走边说：“我把他枕头拿来吧！”</p><p class="ql-block">老李说：“不要枕头，太高，就拿棉袄！你也慢点儿！”说完老李掏出手机拨打了120救护。</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儿拿来一件羽绒衣，还拿来一条褥子，说这水泥地太凉。老李把羽绒衣叠成三折，给老王垫到头低下，又把褥子一点一点从屁股底下垫上去。</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儿急的一个劲儿叫着老王，老李说：“大姐，你千万别着急，你这会儿给你儿子打个电话吧！”说完他凑近老王的耳朵说：“王大哥，你要是听见我说话，你就给我眨巴一下眼睛，好不好？你感觉怎么样，你眨巴眨巴眼睛！”只见老王的眼皮非常轻微的动了一下，嘴角也跟着抽搐了一下。“王大哥处于昏迷状态，刚才眼皮嘴角还微微动了一下，说明还是有点儿意识。老叶，你和大姐轮流慢慢叫着王大哥，这样对他保持意识有好处。”老李看了一下手机，说：“都一刻多种了，怎么还不到啊！我到楼底下迎着救护车去！你们千万别动他，只管叫着！”老李嘱咐完就匆匆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救护车的笛声由远到近，终于来了。老李站在路边招着手，把救护车引导到楼前。一个救护人员下了车问老李：“有电梯吗？”</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答：“没有。”</p><p class="ql-block"> 另一个救护人员说：“快拿担架！”顺手就把担架推了出来。那个救护人员提着担架，另一个随后，两人急速地冲进楼去。两个救护人员跑到四楼半，默契配合，一个人一手扳起老王肩膀，另一个人一只手扶起老王屁股，另一只手同时把担架往老王身下挪，等到老李上来，已经把老王挪到担架上了。但要把老王往下抬时，两个救护人员犯了难。</p><p class="ql-block"> 那个较瘦小的说：“你看他块头那么大，咱俩儿恐怕够呛，别再出意外。”人家是为了保险，患者到他们手里绝对不能再受二次伤害。</p><p class="ql-block"> 不等说完，那个高大的问：“有没有年轻人？”</p><p class="ql-block"> 老李摇了摇头说：“没有，要不我来……”</p><p class="ql-block"> “你不行。”然后大声喊道：“有没有年轻人，出来帮个忙！”等了近十几秒钟，竟然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也是，还差七、八分钟才下班，老头老太太都在家正做着饭呢，哪儿来的人啊！</p><p class="ql-block"> 突然那瘦小的救护人员惊叫起来：“着火喽！着火喽！”</p><p class="ql-block"> 喊声刚停不足三秒钟，人们就从各自的家里冲出来，但都是七老八十的老头、老太，乱问：“那里着火啦？那里着火啦？”</p><p class="ql-block"> 也就5、6秒钟，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就冲到了面前，她看到眼前的情景，惊愕的问：“这是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那个高大些的救护人员说：“姑娘，快来帮个忙，我抬前面，你们两个抬后边，下楼过程中千万不能松手！”</p><p class="ql-block"> 老李知道，这是六楼小邵还在上高中的女儿，别看个子高，其实还是个孩子，就问：“你行吗？”</p><p class="ql-block"> 她毫不犹豫的说：“行，没问题！”她上去就抓住了担架一角的抬手，就这样，三个人抬着老王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和老叶、还有老王老伴儿三个人跟在后面，可以看得出，三个人抬着老王下楼非常费劲，尤其是在转弯儿的时候。老李总是关注着小邵的姑娘，看她面部筋肉抽搐嘴巴咬牙切齿的样子，可见孩子是多么的吃力。老李那右手的大拇指不由自主的微微翘了翘，心里暗暗佩服，“这孩子真不错！”总算下了楼。</p><p class="ql-block"> 救护人员把老王推进救护车，一位女医护人员马上给患者上检测设备。老王老伴儿的电话响了起来，她走过去问一个救护人员：“你们是那个医院的？”然后听她在电话里说：“儿子，是省医院，你直接去省院吧！”</p><p class="ql-block"> 救护车要走了，老王老伴上了车，老李问：“要不要我也去？”</p><p class="ql-block"> 医护人员说：“不用，去个直系亲属就行。”</p><p class="ql-block"> 老王老伴儿对老李说：“不用了，李师傅，我儿子直接去省院了。今天多亏你了，还有那姑娘……”车门关了，救护车呼啸而去。</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头，只见小邵姑娘低头弯腰站在一边，煞白的脸，大口的喘着气。老李夸赞说：“姑娘，你真行，快回去歇着吧！”老李和老叶看着救护车驶出北门，两人这才上楼回家。</p><p class="ql-block"> 老李两人走到四楼半时，看见老王家的褥子和羽绒服，他捡起来，但总觉得这楼道里好像弥漫着一股子焦糊味儿，老李吸溜了两下鼻子说：“这是啥味儿啊？”</p><p class="ql-block"> 一听这话，只见老叶拔腿就往家跑。等老李上楼进家，整个屋子里烟雾腾腾，充满了浓烈的焦糊味儿，他走进厨房，瞧见老叶站在锅灶前，手里拿着炒菜的铲子懊恼的说：“当时应该把火彻底关了就好了，我把火还有意拧小了点儿，没想到一出去就全忘了。你看，菜全烧糊了，一点儿都不能吃了！”</p><p class="ql-block"> “行了，烧糊一锅菜是小事，没酿成火灾就万幸了！这老王摔了一跤，咱们又烧糊了一锅菜，这是不是也叫祸不单行啊？！”</p><p class="ql-block"> 没菜了，老李胡乱刨了几口饭，赶紧拿起手机，给单元群发了个通知，叫大家今天晚上八点钟来他家开会，商量安装电梯事宜。</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你着急什么，等我再简单炒个菜呀！”</p><p class="ql-block"> “什么菜不菜的，两点钟有的人就要去上班了，早发早知道！”</p><p class="ql-block"> 十六</p><p class="ql-block"> 上午到院行保部跑了一趟，又经过老王头这么一通折腾，老李感到真有些累了，打完电话就上床午休去了。</p><p class="ql-block"> 傍晚吃完晚饭，老李敞开自家大门，把能坐的椅子、板凳和坐塌都摆到厅里。八时许，邻居们陆陆续续到了，大家稍事寒暄，老李开始说话了。“今天，又麻烦大家来，还是为了咱们单元装电梯的事情。装电梯的第一步，是要征得咱们单元所有用户的同意，这一步不完成，谈后边的都没用。前两天有机会我跟102的老陈好好谈了一次，截止目前他还没同意，理由有三：一是说一楼不需要；二是说影响采光；三是说装了电梯之后，高层楼的房子增值了，他们一楼的房子反倒贬值了。关于这三个问题，我都给他作了解释。我说，一楼到外面平地，还有7级台阶，电梯迟早都会有用的。至于采光，为了把影响减少到最小，将来电梯的墙面都采用玻璃材质的。尤其是第三点，房子的增值、贬值，这才是问题的实质。我说装电梯主要是为了咱们这一辈老同志上下楼出行方便，不是为了赚钱去卖，可老陈就是听不进去。他还提了一个要求，说是能不能给划个小院，为这事儿今天上午我专门去院里行保部找了管这项工作的刘副主任，答复是肯定不行。总之，我说了这一大堆，核心问题是，原来这楼没电梯，现在要加装，一楼的邻居心理不平衡，怎么办？我琢磨来琢磨去，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用钱去补偿。人家心理不平衡，那就拿人民币来配重，把它找平衡了。所以今天我把大家召集来，主要就是说两件事，第一件是对一楼邻居补偿的事，补偿多少，我先去跟他谈谈，大家要有个思想准备。第二件，就是我想请大家也去做做老陈的工作，为什么呢？因为那天我和他聊的时候，他说装电梯就我想装，别人都不想装。我说大家都乐意装，他说，既然大家都乐意，为什么没见别人找我，就你老李找我。所以，我想请大家抽空儿也去做做老陈的工作，好不好？我就说这些，大家也说说。”</p><p class="ql-block">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开了，“老陈这人恐怕不好说话，你看他平时对人就是爱答不理的。”</p><p class="ql-block"> “太不像话了，一分钱不要他的，还给他把电梯装好，还不满意，安门、移装空调，那都不是钱？”</p><p class="ql-block"> “就是，一点儿公德心都没有，风格太低，怎么就不向人家101老田学习呢！”</p><p class="ql-block"> 也有人说：“这里有个问题，你给102补偿，那给不给101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既然给了102，那当然也得给101了，除非人家老田不要。”</p><p class="ql-block"> 老潘终于憋不住了，说：“给一楼装电梯不要钱就够便宜他们了，还要补偿。照这样说，我们二楼也不高，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二楼补偿啊？你说呢，老汪？”</p><p class="ql-block"> 老汪是202的邻居，她茫然的看着大家，不知说什么好。</p><p class="ql-block"> 201老潘的话音刚落，他的儿子也开腔了：“对，也应该给我们二楼补偿。”</p><p class="ql-block"> 大家一听201父子俩儿的这一番话，个个目瞪口呆，大跌眼镜。</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老潘，你们是二楼啊，怎么也会有这种想法？”</p><p class="ql-block"> 老潘的儿子小潘说：“二楼怎么啦，正因为是二楼，所以并不特别需要电梯，给补偿不应该吗？”大家互视，真的是傻了眼。</p> <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小潘，你们这个要求肯定不能答应。你二楼要了，那还有三楼呢，人家四楼说他们也不是特别需要，那就剩我五楼和六楼了，那咱们这电梯就干脆就别装了呗！老潘，你再考虑考虑，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潘没说话，小潘反倒说：“不用考虑，我们家我说了算。没有10万，在我们家墙上钉颗钉子都别想！爸，咱们走！”小潘扶起老潘就要往外走。</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小潘，你可能还不知道，物业法规定，外墙从中心算起，外面那一半是公共财产，不是你家的！”</p><p class="ql-block"> “那我不管！”小潘说着就搀扶着老潘出了门。</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到门口说：“小潘，扶着你爸小心点儿！回去冷静下来好好考虑考虑，最好把物业法好好看看。”小潘扶着他爸下楼走了。</p><p class="ql-block"> 屋里的人们愤愤不平，“太不像话了，年轻人真能说出话，还10万，狮子大张口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来对大家说：“看来装个电梯不容易啊！回头我再给他们做做工作。老汪，你可不能听他们的蛊惑啊！”</p><p class="ql-block"> 老汪说：“大家放心，我跟老汤商量好了，我们同意装，现在都七十多岁的人了，需要的是电梯，不是那几个钱儿！”</p><p class="ql-block"> “这我就放心了。还有小田，你爸是个明白人，大家都很感激他，你可不能像小潘，有那些糊涂想法。你看咱们单元这些叔叔阿姨，有的比你爸年龄还大，你可得支持这事儿！”</p><p class="ql-block"> 小田说：“叔叔阿姨你们放心，我家是我爸说了算，他既然都签字了，就没什么好说的，至于要不要补偿，也是他说了算。”</p><p class="ql-block"> “刚才我说了，给西边，就给你东边，咱们不偏不倚，不制造矛盾。小田是好样儿的，年轻人就应该这样！今天的核心我就讲了两个问题，补偿和找老陈。别忘了，都去劝劝老陈。时间不早了，谁还有什么问题，”大家没人说话，老李便说：“没有咱们就散会，回家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走了，老李准备走到门口目送一下，走在最后的老蔡扯了一下老李的衣角说：“老李，我听说人家有的单元，要的就悄悄的给了，不要的就不给了。”</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我也想过了，不适合于咱们单元。你想想，给了西边，不给东边，各家都要摊钱，你又不给201，到时候会不会给你烂事儿。如若给西不给东，老田本来很支持咱们，到时候叫他知道了，是不是很寒心呀。所以，这样做，反倒伤害了好人。咱们不在乎那几万块钱，以免留下后遗症，反倒麻烦。谢谢你提醒，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来搬櫈子收拾，心里在想，老陈的事还没解决，201又出难题了，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葫芦还没摁下去，又浮起一个瓢来，装个电梯怎么就这么多事儿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这些天没想去找老陈，他是想等等，等大家去找，以便让老陈知道，并非是他一个人要装电梯，而是大伙儿都乐意装。至于201的老潘一家他倒不是很担心，只要102老陈签了字，201的工作应该好做，毕竟他家是二楼，比一楼更需要电梯，而且二楼掏的钱也最少，没有不支持的道理。但是老李也没闲着，天天下楼去转悠，看见各楼各单元的电梯如雨后春笋般的此生彼长，羡慕的他是眼睛发红、垂涎三尺啊！</p><p class="ql-block"> 十七</p><p class="ql-block"> 这天，老李吃完早饭，又下楼去出游观摩了。他徜徉在院子里的马路上，左顾右盼，他看的不是路边的花草树木，也不是行人车辆，在院子里生活了几十年大半辈子，对这些都见惯不惊、熟厌无兴了，他如今唯一感兴趣的就是看那栋楼那个单元的电梯建的怎么样了。</p><p class="ql-block"> 他正往前走着，远远瞧见148号楼前黑压压围着一大堆人，好奇心驱使他也朝那里走去。当他走到近前一瞧，他的头发根儿几乎都要竖起来了，灵魂都要出窍了。只见一台黄色的巨无霸挖掘机蹲在那里，看样子还没挖几下，高悬的挖斗下，一个人躺在挖坑里，显然他是在阻止挖掘机作业。这是谁呀？挖掘机的挖斗高悬头上，多危险哪，简直不要命了，多大的事儿竟然要以命相搏，太勇敢壮烈了！老李再仔细一看，那不是老彭嘛，他可是院里有名的老中干呢，退休前是国家一个重点工程指挥办公室的主任啊，这是怎么啦，哪儿没协调好啊！</p><p class="ql-block"> 突然，随着人们“哎呀、哎呀”的惊叫声，只见挖掘机的挖斗晃晃悠悠的落了下来，老彭睁开眼睛，猛地坐了起来，挖掘机距离地面约一人高的时候又停住而后又上去了，老彭的这一快速反应举动惹得大伙儿哈哈哈的笑起来，随后他又躺下闭上了眼睛。围观的人们还惊魂未定，大伙儿又一次不约而同的‘哎呀、哎呀’惊叫起来，那挖掘机的挖斗又下来了，这一次，老彭连动也没动一下。</p><p class="ql-block"> 只见奥斯汀电梯公司的马经理赶紧跑过去大声呵斥挖掘机的师傅道：“你在干什么呀你，二杆子货，开什么玩笑，赶快把挖斗移开！”</p><p class="ql-block"> 只见操作挖掘机的师傅，嬉皮笑脸的，慢慢地把挖掘机的挖斗移向了一边。</p><p class="ql-block"> 马经理转身回来对一个人说：“老宋，你看这怎么办？”</p><p class="ql-block"> 老宋是负责张罗这个单元电梯的牵头人，他说：“我给刘副主任打电话了，他马上就到。”</p><p class="ql-block"> 这时，人群里有人在抱怨说：“既然没协调好，怎么就强行开干呢！”</p><p class="ql-block"> “就是嘛，这不是拿人命在开玩笑嘛！当初选楼层的时候，你们优先，金三银四铜二楼，你们尽好的挑，现在又想方便又要建电梯，什么好事儿都让你们占尽了！老了下不了楼，下不了楼你家窗子总能打开吧，开了窗子往下跳啊！没商量好就别干！”光听说话，就知道这个女士是个厉害的主儿！</p><p class="ql-block"> 老李笑了笑问：“你是这个单元的？”</p><p class="ql-block"> “我要是这个单元的，他就更别想干！”</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宋开腔了，说道：“不是没协调好，他把字都签了，修改图纸都征求他两回意见了，合同都签了，谁知道今天一开工，他又不干了！”</p><p class="ql-block"> “这就不对了，字都签了，怎么能反悔呢！”</p><p class="ql-block"> 老宋凑近躺在地上的老彭说：“老彭啊，快起来吧，有事咱们好商量，地上这么凉，时间长了会把身体搞坏的。我都不好意思在大伙儿面前大声说你，咱补偿都拿了，又反悔出来闹，不合适！”老彭躺在那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就是文丝儿不动。</p><p class="ql-block"> 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男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劝说道：“老彭，你快起来，你这样做影响不好！”</p><p class="ql-block"> 老彭突然睁大眼睛，怒吼道：“你给我滚远点儿，我不想和你说话！你到底拿了他们多少好处费呀？你个瘸子！”</p><p class="ql-block"> 此人倒是很有涵养风度，听了后依然是不急不恼的说：“我干嘛要拿邻居的好处费呀，我每天就是到办公室坐一天不干事儿，国家给我发的津贴都花不完，我用得着趁这机会敲邻居的竹杠吗？你老是嫌我不配合你，我能配合你吗？当年分房子排队我排到三楼，是人家一楼的师傅同意把我换到一楼，现在人家年岁大了出入不方便要建电梯，你说我能给使绊子阻挡人家吗？我瘸子怎么啦？我瘸子是工伤，是我的光荣，我腿是瘸了，但我的心和人格不瘸！我要堂堂正正站着，而不是躺着！”此人说完，拄着拐杖扭头走了，一瘸一拐的，越走越远……</p><p class="ql-block"> 老李望着此人远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瘸子的形象在他的头脑里，却越来越高大，越来越亲切！</p><p class="ql-block"> “怎么回事儿？”刘副主任来了，他问老宋：“这咋回事儿？”</p><p class="ql-block"> 老宋说：“今天开工了，挖掘机还没挖几下，老彭来不让挖，后来他干脆就躺到那儿不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没问他为什么呀？”</p><p class="ql-block"> “问他他不说呀！”</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凑近老宋耳朵小声问：“你们给他补偿了吗？”</p><p class="ql-block"> “给了，不给他能签字吗？”</p><p class="ql-block"> “多少？”老宋给刘副主任暗示了三个指头，刘副心里有了数儿，便对老彭说：“老彭，你起来，有话慢慢说，要是对补偿有不同想法，我给你沟通。”老彭就是不应声。刘副一看这状况，确实也有些光火，因此便加重语气说：“老彭，申请书上你不也签了字嘛，怎么能出尔反尔呢，你是轻巧，说反悔就反悔，可我在合同书上代表丙方都签了字，那不是随便就能反悔的，我代表的不是我自己，那是代表院里，你今天反悔不光是打自己的脸，你连我的脸、甚至连院里的脸都打了。你都是老领导了，是不是能设身处地的想一想，这样干不合适。你今天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起来咱们好好说话。”刘副可能说重了，只见老彭微微动了一下身子。</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宋实在憋不住了，便趁势说：“老彭啊，刘副主任来了，你都不给面子，你真行！你曾经是主任、中层干部、党员，你跟老百姓不一样，你怎么能这样干？！”</p><p class="ql-block"> 老宋的一席话可能使老彭受到了刺激，只见他一骨碌翻身站起来朝老宋冲去，“你说谁呢？我怎么不一样？我就是个退休的，跟你一个样！”</p><p class="ql-block"> “一样个鬼！你拿的可是正处级的退休金！都是七八十岁的人了，一点儿脸面都不要了！”</p><p class="ql-block"> 老宋的这番话可能说的有些重，老彭颇感难堪，再也控制不住了，“你说谁不要脸面啦？！”他抡圆了一个巴掌，打在了老宋的脸上，紧接着又是一拳，捅在了老宋的左胸上。</p><p class="ql-block"> 毫无准备的老宋，被老彭这一拳捅得踉踉跄跄，随后便倒了下去。围观的人群突然变得鸦雀无声，眼睛却瞪得滴溜溜圆，一个个都傻了眼。只有老宋的老伴儿扑了上去，跪在老宋身边用哭丧的声音大声叫着：“老宋，老宋，你怎么样了？”她掏出手机：“喂，大强，你爸被人打了，躺在地上不能动了，就在咱们楼下，你赶紧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彭像只傻眼的木鸡，呆滞的站在那里。刘副对他说：“老彭啊，你太冲动啦，你这下可惹下大祸了！”</p><p class="ql-block">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老宋的儿子来了，但来的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儿子都来了。他们风风火火的冲到母亲面前，大强问：“妈，咋回事儿？”</p><p class="ql-block"> “101老彭耍赖不让开工，你爸说了他几句，他就又是耳光子、又是拳头的把你爸打倒了。”</p><p class="ql-block"> 二强大声吼道：“他人呢？”兄弟俩巡视了一圈，连老彭的踪影儿都不见。</p><p class="ql-block"> 老彭早已趁人不注意溜回家去了，看见这膀大腰圆、剃着光头的宋二强冲过来，老彭能不脚底抹油，悄悄溜嘛！</p><p class="ql-block"> 大强蹲下来，小声问道：“爸，你怎么样？要不要先送你上医院？”</p><p class="ql-block"> “还好，没事儿，就是老彭打我这口气儿咽不下！”老宋有气无力的说道。</p><p class="ql-block"> 大强招呼道：“二强，来，把爸扶到我背上，背到他家去！”</p><p class="ql-block"> 兄弟两个这就要将他爹往老彭家弄。刘副一看，这还了得，年轻人火气大，何况今天老彭打的是他老子，一旦冲动爆发，还不得闹出人命，于是便赶紧上前阻止劝解说：“宋大强、宋二强，你们哥俩儿可要冷静啊，现在不是和老彭讲理的时候，你们先把你爸送到医院去检查检查，千万别再激化矛盾、把事态扩大了！”</p> <p class="ql-block"> 二强说：“是谁激化矛盾？难道说把我爸就白打了！”二强这时候还不忘事儿，他对站在一旁的挖掘机师傅说：“师傅，你们开始挖，继续挖，我看他谁敢阻拦！挖呀，你们没听见吗？”</p><p class="ql-block"> 马经理走到刘副跟前问：“刘副主任，你看这—？”</p><p class="ql-block"> “挖吧，这时候老彭顾不上了，你看老宋儿子那凶样，他惹了这么大的祸，那儿还敢出来阻拦！”</p><p class="ql-block"> 挖掘机又轰轰隆隆地开挖了。</p><p class="ql-block"> 宋大强对刘副说：“刘副主任，你放心，回办公室上班去吧，后边的事儿你就别管了！”</p><p class="ql-block"> 这时，竟然还有人在旁边扇风说：“宋师傅为大伙儿忙活够辛苦的了，老彭太不像话，竟然敢动手打人，把宋师傅就背他家里去，让他赔礼道歉，给宋师傅看病！”</p><p class="ql-block"> 刘副一听这个就火儿了，生气的大声说：“你们干什么你？看热闹不嫌事儿大？不赶紧劝劝他们，还火上浇油！”众人听后不但不生气，反而哈哈哈的大笑起来。</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人们看着宋大强兄弟俩儿愣是把他爹背着去老彭家了。一些人离去了，但好事的人当然更爱看热闹，大部分跟着大强、二强，来到了他们单元的楼门口。</p><p class="ql-block"> 刘副一看，这劝也劝不住，年轻人火气旺盛，又在气头上，这俩儿愣头青别再整出大乱子来，自己又管不住人家，赶紧拿起电话报警，“喂，你好？我报警，这里打架了，你们快派人来，对，要闹出人命啦，电设院38号楼前，对，是……”打完电话，刘副也赶紧溜之大吉，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p><p class="ql-block"> 十八</p><p class="ql-block"> 宋大强背着他老爹，二强在后面扶着，母亲在后面跟着，来到一楼老彭家门口，二强上前去敲门，连敲七八十来下，不见有人应，显然，老彭不敢给开门呀！你不开是吧，这宋二强就更来气，他放开手脚，干脆来个拳砸脚踹，动静整的是震天价响，就这还不见开，就高喉咙大嗓子喊道：“开不开，不开我就破门了！”</p><p class="ql-block"> 可能是老彭和老伴儿在里边害怕了，门终于慢慢打开了，大强背着他爸就要进，老彭老伴儿用手往里拽着门说：“有事在外边说……”</p><p class="ql-block"> 二强那管这些，拽开门，推着大强就挤了进去，老彭老两口拦也拦不住，大强把他爸直接背进了老彭的主卧，鞋也不脱，就把老爹放在了床上，老宋刚要起身，大强把他按下去，说：“爸，我们说啥你也别动，就静静的躺在这儿！”</p><p class="ql-block"> 老宋说：“大强，看住老二，你们可不能干傻事儿！”</p><p class="ql-block"> 大强说：“爸，你放心，我会看住他的。”</p><p class="ql-block"> 大强回到客厅里，对老彭说：“你把我爸打坏了，就住到你家了，你看着办吧！”</p><p class="ql-block"> 老彭说：“你们太不像话，竟然闯到到我家里来了！”</p><p class="ql-block"> 二强说：“你以为你打了人就没事了？你躲到哪儿我都得找着你！”</p><p class="ql-block"> “你们是强盗，你们这是强闯民宅！”</p><p class="ql-block"> 二强耍横说：“我就是强盗、我就是流氓，我就强闯啦，你能怎么着？从现在起，你已经不是什么彭伯伯了，因为你为老不尊，你已经没有资格当我们的长辈了。我警告你，从现在起，你如果敢骂我，我就敢打你！”</p><p class="ql-block"> 老彭老伴儿说：“别管他，咱们先吃饭！”饭菜都已事先端到餐桌上了。</p><p class="ql-block"> 二强说：“你们打了人不管，还有心能吃下饭，哥，咱们也吃。”宋二强抢先一步，端起碗就吃，吃完一碗又去再盛一碗，“哥，来吃呀！”二强是又吃饭来又吃菜，还把另一只碗里的饭霍霍了两筷子，嘴里还嘟囔着：“就在你们家吃、在你们家住了！”</p><p class="ql-block"> 老彭两口子一看，这饭还怎么吃呀！</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当口，派出所的康警官和张警官到了。楼门口围了一大堆人，康警官问：“刚才是谁报的警？”无人应答，康警官拿出手机，把刚才的报警电话回拨过去。“喂，是你刚才报的警？”</p><p class="ql-block"> “是，我是行保部的刘富国，我刚才在那儿，有个急事就先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噢，你是刘副主任，那你把基本情况给我再简述一下。嗯，嗯……”</p><p class="ql-block"> 刘副最后嘱咐说：“康警官，你们在解决问题的时候，好好敲打敲打老彭！”</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收起手机，朝围观的人群问道：“他们去了那家？”</p><p class="ql-block"> 有人回答：“西边这一家。”</p><p class="ql-block"> 老彭家的门开着，康警官和张警官一进去，老彭一看，可是盼来了救星，老彭的儿子跟在后面也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老彭上去说：“警察同志，你们可来了。你看，光天化日，他们竟私闯民宅，这不犯法吗？”</p><p class="ql-block"> 大强说：“现在你知道犯法了，刚才你打人的时候想没想过犯法吗？”</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问：“谁是当事者？”</p><p class="ql-block"> 二强抢先指着老彭说：“就他，打人犯！”</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严肃道：“宋二强，我可认识你，说话文明点儿！另一位当事人呢？”</p><p class="ql-block"> 大强说：“另一位是我爸，他把我爸打了，在里屋躺着呢！”</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打得要紧吗？要紧的话就先去医院看病，别耽误了，要是觉得不要紧，就先出来坐到沙发上解决问题。你们自个儿决定。”</p><p class="ql-block"> 老宋听到这里，自己从里屋走了出来。张警官上前问道：“怎么样？要不要先上医院？”</p><p class="ql-block"> 老宋摆了摆手说：“先不用，就是头有点儿晕。”</p><p class="ql-block"> 张警官：“那就先上医院，别耽误了！”</p><p class="ql-block"> 老宋坚持说：“不用，不用。”</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问老宋：“你叫什么名字？”</p><p class="ql-block"> “宋吉祥。”</p><p class="ql-block"> “年龄？”</p><p class="ql-block"> “七十二。”</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又对着老彭问：“你叫什么名字？”</p><p class="ql-block"> “彭金超。”</p><p class="ql-block"> “年龄？”</p><p class="ql-block"> “七十四。”</p><p class="ql-block"> “你们今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康警官指着老宋说：“你先说一下事情经过，简明扼要。”</p><p class="ql-block"> 老宋说：“今天我们单元电梯开工，老彭他躺在地上，阻止挖掘机作业，行保部刘副主任来劝他半天，他也不起来。挖掘机在旁边等着干不了活儿，我一急，就说你还是中层干部、党员，”</p><p class="ql-block"> 老彭抢道：“他还骂我不要脸！”</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你骂他了吗？”</p><p class="ql-block"> “没有。”</p><p class="ql-block"> “你确定？”</p><p class="ql-block"> “我肯定没骂他，我只是说他，都七、八十岁的人了，连脸面都不要了！当时现场人很多，你们可以去调查。”</p><p class="ql-block"> “然后呢？”</p><p class="ql-block"> “他爬起来就冲向我，先打了我一耳光子，然后一拳就把我捅倒了！摔得我到现在还头晕呢！”</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又问老彭：“他说的是不是事实？”</p><p class="ql-block"> 老彭说：“他为什么那么过分的说我？”</p><p class="ql-block"> 二强说道：“说你怎么啦？说你就打人啊？”</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制止道：“没叫你说话！”然后又朝老彭道：“凡事都有个前因后果，你不躺在那儿阻止干活，老宋他能说你吗？不是人家过分的说你，而是你做的太过分。有问题你可以通过正常渠道反映啊，咱们都这大岁数了，能那么蛮干嘛？现在回答我的问话，刚才他说的是不是事实？”</p><p class="ql-block"> 老彭唯诺的回道：“是。”</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又问老宋：“你为什么说他？”</p><p class="ql-block"> “我是我们单元装电梯的召集人，是我负责张罗建电梯的，他躺在那儿不让干，我当然得说他了。”</p><p class="ql-block"> “事先征得老彭同意了吗？”</p><p class="ql-block"> “他在申请协议书上都签过字了，设计图纸的修改意见都征求过他两次了，补偿金他都拿了，今天动工，他又反悔啦！”</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说：“我和张警官来，主要是解决你们打架的事，但是现在我不得不多说两句。睦邻友好，远亲不如近邻，咱们中华民族的光荣传统，难道你们不懂吗？老旧楼安装电梯，这是国家倡导的，都有明文规定，有利于老邻居出行，有什么不好，对你们采光是有些影响，但那能有多大的影响，字你不都签了吗？补偿你不都拿了吗？为什么还要反悔出来捣乱呢？本来我是要把你们传唤到派出所去解决的，但是我来后看你们年岁都大了，就决定在现场给你们解决得了。我刚才说了，我们只是判定你们打架谁对谁错就完了，但为什么打架，以后能不能不再打架，”</p><p class="ql-block"> 大强插话说：“康警官，这不能叫打架，这叫打人，我爸可是连手都没还。”</p><p class="ql-block"> “听我把话说完，我说到哪儿了？你们打、打人，你们闹纠纷、以至于动起手来，不就是因为我刚才说的那些吗？邻居就要和睦，多谅解、多沟通，宽宏大量、忍忍让让。行了，说多了也不是我的职责。刚才的事实已经很明确，人家老宋是负责张罗这事儿的，你给人家出难题，而且还做的这么过分，这是你不对，人家没说错你，你动手打人就更不对了。老宋，你是被打者有什么要求？”</p><p class="ql-block"> 老宋欲言又止，不知说什么好。儿子大强说：“我爸不舒服，我替他说。一，给我爸赔礼道歉；二，送我爸上医院看病。”</p><p class="ql-block"> 大强话音刚落，二强就开腔了：“不行，难道说打了我爸就完了！”</p><p class="ql-block"> 老彭儿子半天没吱声儿，这时说话了：“那你们还要怎么着？”</p><p class="ql-block"> “打了我爸一耳光子，又捅了一拳，还把他捅倒，可见你当时用了多大的劲。必须惩罚，这样吧，自抽10个嘴巴子！”</p><p class="ql-block"> 老彭儿子生气的说：“你？”</p><p class="ql-block"> 宋二强朝老彭儿子跨了一步并耸了耸肩肩膀说：“我怎么啦？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啊？”</p><p class="ql-block"> 老彭儿子戴付高度近视眼镜，个子不矬，但那文文弱弱的样子和人高马大的宋二强比起来，那根本就不在一个数量级。</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提高声音说：“宋二强，你要干什么？老彭毕竟是老人，也算得上是你们的长辈了，你说话文明点儿！”</p><p class="ql-block"> “他什么长辈，他是为老不尊！10个嫌多，那就5个吧！”</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生气道：“简直是胡闹！宋二强，你别得理不饶人！我现在宣布处理结论：被打者所言属实，打人者向被打者赔礼道歉，并上医院检查被打后的身体状况给以治疗。张警官，叫他们签字。”</p><p class="ql-block"> 张警官拿着那张民事处理记录表，过去让老彭和老宋不但签了字，而且还摁了手印儿。</p><p class="ql-block"> 宋二强耍横说：“不行，不按我说的做，以后我见一次就打一次，直打得你给我跪地求饶。”</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怒喝道：“你敢！”</p><p class="ql-block"> “那就走着瞧！”</p><p class="ql-block"> “宋二强，我警告你，你可不能犯浑，有理也要叫你整得没理出来。”</p><p class="ql-block"> “我犯不犯浑就看他老彭的啦！”</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老彭，你打人就是不对，必须给人家赔礼道歉，痛快点儿！”康警官看了一下手表说：“你看这院职工食堂的饭点儿都过了。我今天是想在现场给你们把这事儿解决彻底了，不留后遗症。宋二强，你要是敢干出出格的事，我就敢铐你。”又转身对老彭说：“老彭，他不出格前，我就没权利铐他，我也不敢保证这混球儿会不会做出浑事儿。张警官，在结论后面加上一句：从今以后，再不允许宋家找彭家寻衅闹事。老彭，你快点儿！”</p> <p class="ql-block"> 宋二强已经忍无可忍了，大声吼道：“快点儿！”</p><p class="ql-block"> 老彭这才不耐烦的说道：“对不起，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这是在道歉吗？这是在挑衅！我看你老彭就是欠揍！”宋二强说着就要冲过去，大强赶紧上去抱住了二强，二强还不依不饶的说：“老老实实走到我爸跟前，90º鞠躬，说声对不起，否则，今天我跟你没完！”</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也有些沉不住气了，提高了声音说：“干什么！难道你们还要把事态扩大吗？！老彭，你打了人家老宋一耳光子，还一拳把人家捅倒在地，一旦脑溢血起不来，我看你怎么交代，还好没出大事。现在叫你往前走两步，弯一下腰，说声对不起，就那么难吗？要不，你们下午去派出所解决！”</p><p class="ql-block"> 老彭老伴儿看到宋二强那疯狂的样子，真的是有些害怕了，她拽着老彭的胳膊，走到坐在沙发上的老宋面前，老彭极不情愿的弯了一下腰说：“老宋，对不起！”</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见状，就坡下驴说：“好了，好了，挺好，大强、二强，快送你爸上医院去吧！”</p><p class="ql-block"> 二强说：“不行！”</p><p class="ql-block"> “你又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他们把人打坏了，他们负责送医院，要没车送，就打120，我只管陪着。”</p><p class="ql-block"> 老彭老伴儿赶紧对自己儿子说：“儿子，你快去把你宋叔拉到医院检查检查吧！”</p><p class="ql-block"> 康警官也赶紧顺水推舟说：“快去吧！”他恐怕二强再节外生枝，就过去搀扶老宋。大强赶紧过去说：“我来，我来。妈，你先回去吧！”</p><p class="ql-block"> 就这样，大家走出了老彭家的门，一场火药味儿极浓的矛盾冲突总算解决平息了！</p><p class="ql-block"> 老彭今天这可是丢人丢大了，不知是哪根筋抽的，竟然使他有了如此大的勇气，使出躺平的怪招儿来阻止开工，或许是反悔原来补偿要少了吧？这一时冲动动手打人，啥也没捞着不说，还要给人家赔礼道歉，还要送人家去医院看病，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损了夫人又折兵啊！</p><p class="ql-block"> 在大强、二强背着他爸去老彭家的时候，很多人又跟去看热闹了，但老李没有，他对他们吵架一点儿都不感兴趣，他看好的是安装电梯终于能开工了。他继续留在原地，津津有味的看着那轰隆轰隆的挖掘机，一挖斗一挖斗地把电梯地基处的泥土挖出来堆放在旁边，那地基坑一次比一次深，他就这样几乎是口里不断回咽着羡慕的涎水，把挖地基的壮观场景欣赏了老半天，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去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在回家的路上，心里还在想着刚才的情景。有句歪怪的俗话说：不要脸的人本事大，要脸的人没本事。那刚才老彭躺在那里耍赖，宋二强又那么凶神恶煞的样子，他们两个到底是谁的本事大呢？这又是应了另外一句俗话：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不管怎么着，人家的电梯是开建了。唉，愁人哪，我们的电梯啥时候能动工呢？101大院就是个出奇迹的地方，连建个电梯都会有这么多的方式和路子，这可是国家安装电梯的文件里所没有料到的吧？</p><p class="ql-block"> 十九</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到家里，正赶上老伴儿把饭做好，老叶说：“你怎么一跑出去就是一上午，还掐着饭点儿回来，正好吃饭。”</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稍等。”他在回来的半道上就想好了，都过了一个礼拜了，上次叫大家找老陈做工作，不知做的怎么样了，趁这会儿中午还刚吃未吃的当口儿，得赶紧给各家打电话了解一下情况，不然一会儿人们吃完饭又要休息，下午又要上班了。老李拿起座机，除了那两户之外，向单元其它所有住户都打了一遍电话，结果使他非常失望，不是说老陈不好接触，就是推脱说没时间，只有六楼的小高和小邵一块儿去敲了老陈家的门，只在外面听见老陈说了句“没空！”连门都没给开。老李郁闷的回来坐到餐桌上。</p><p class="ql-block"> 老叶问：“怎么样？”老李怏怏不乐的回答：“唉，甭提了，基本上都没去，六楼俩人倒是去了，吃了个闭门羹！”</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办？”</p> <p class="ql-block"> “看来，这些人都指望不上，还得我出马，继续找老陈谈呗！”老李老两口正要吃饭，儿子李辉提着东西开门进来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问：“又不是周六、周日的，你怎么回来了？”</p><p class="ql-block"> 儿子笑嘻嘻的说：“怎么，不欢迎啊？你们院里，不，是你原来的专业部给了我们公司点儿活儿做，正在联试，需要我们配合，最近我可能要回来的多一些。”</p><p class="ql-block"> 老李看着儿子手里提的东西问：“包装这么漂亮，你这是给谁送礼去啊？”</p><p class="ql-block"> “给你啊！”儿子把东西递给老爸说：“上次来你不是说，那砖砣茶喝腻了，正好我同事去杭州出差，我让他买两斤西湖龙井，不论贵贱，只要真货，两千多一斤呢！”</p><p class="ql-block"> “啊哈，你真敢花钱，买这么贵的茶叶！”</p><p class="ql-block"> “你要嫌贵我拿回去，下次给你买便宜的。”</p><p class="ql-block"> “哼，既然拿来了，那有再拿回去的道理。谢谢啦！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就泡上一杯品尝品尝！”</p><p class="ql-block"> 老妈给儿子盛来了饭，李辉端起来就刨了一口。老叶说：“看把你急的，坐下慢慢吃。”</p><p class="ql-block"> 李辉坐下一边吃一边问：“爸，我看你们院子里都建了那么多电梯了，你的电梯还不见动静啊？”</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你爸着急的都上火了，刚才为这事儿还打了一通电话呢！”</p><p class="ql-block"> “要叫我说啊，扔掉这破事儿，别张罗了！”</p><p class="ql-block"> “你以为我愿意张罗，问题是出入不方便呀！”</p><p class="ql-block"> “你跟我妈搬到我那儿去，上下楼方便，遛弯儿回来顺便儿稍点儿菜，给我们把饭一做，多得！”</p><p class="ql-block"> “得！弄了半天，你是叫我们去给你们当伙夫啊？”</p><p class="ql-block"> “你们不也得吃饭呀，多两双筷子的事儿！另外，你们帮我们下午放学接一下壮壮，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多好！”</p><p class="ql-block"> “你倒想得美！问题是你爸他嫌人多不方便啊。”</p><p class="ql-block"> “有啥不方便的，都是自家人！那我问你，电梯的事儿进展的怎么样啦？”</p><p class="ql-block"> “进展个啥呀，你爸只会下去看人家单元的。”</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我今天上午出去转悠，就看见个热闹事儿，48号楼，为装电梯都打起来了。”</p><p class="ql-block"> “要装的打赢了，还是不要装的打赢了？”李辉问。</p><p class="ql-block"> “要装的打输了，不要装的打赢了，但是电梯开建了。”</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回事儿？”</p><p class="ql-block"> “不要装的一拳把要装的捅倒了，人家两儿子回来了，尤其是那老二，人高马大、虎背熊腰，剃着个光头，凶神恶煞的，双手叉腰往那儿一站说，干，看谁敢阻拦！挖掘机轰隆轰隆就开干了！”</p><p class="ql-block"> “那打赢的呢？”</p><p class="ql-block"> “早跑的没影儿啦！不过那挖掘机挖地基的场景把我羡慕的呀，就剩了我一个人，站在那儿看了老半天！”</p><p class="ql-block"> 李辉说：“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这就叫‘势’！但凡干事，你有权也行，有钱也行，无权无钱你有势也行，霸他！我看我爸是既无权也无势，还不想掏钱！”</p><p class="ql-block"> “你爸不想掏钱，心还挺虔诚，总想感动上帝，但你碰到的不是活菩萨，而是一个山大王啊！咯咯咯……”老叶笑着说。</p><p class="ql-block"> “不想掏钱就是心不诚，所以我爸这事儿就干不成！”</p><p class="ql-block"> “不是我不想掏钱，人家没开口要啊！”</p><p class="ql-block"> “要不说你们老脑筋落伍了还不服，这事儿你还等人家开口啊？你得主动去问啊，反正到最后都是一个‘掏’！”</p><p class="ql-block"> “好，我主动问，主动问。”</p><p class="ql-block"> “老爸老妈，再见！”李辉撂下碗就要走。</p><p class="ql-block"> 老叶关心儿子说：“你不休息会儿？”</p><p class="ql-block"> “我得去换班！”</p><p class="ql-block"> 二十</p><p class="ql-block"> 老李有个习惯，每天大清早，起床后盥洗静身完毕，还未吃早饭，先在自己的小茶炉上烧壶开水，泡两杯热茶灌下肚去，中午、晚上再喝两遍。今天中午，老伴儿做饭没烧汤，加之儿子拿来的龙井的诱惑，老李就想泡杯龙井品尝品尝。他拿起儿子送的龙井茶，就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来到电脑桌跟前坐下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大包装盒子，再揭去蒙盖在上面的一层金黄色的丝绸，露出了四个底色翠绿、淡黄色花纹的圆筒茶罐，他轻轻拿起一个来，慢慢的打开盖子，当刚开启一条小小的缝隙时，头便凑了上去，只见他闭上眼睛和嘴巴，只用鼻子深深的闻吸了一口，一股清香之气直袭他的头颅穹顶，他又轻轻的呵了一声，像是整个人要晕过去似的。茶虽还没喝到，但看他那虔诚颇有仪式感的样子，就使人感悟到他此时此刻在精神上是多么的享受了！老李精神享受完毕后，便打开盖子，只见里边又是一个银白色的锡纸袋子，他把拧压在一起的锡纸袋子捋顺，操起茶包装里配置的一把小竹勺子，正要蒯出一勺子茶叶时，他的心里‘咯噔’一下，手也停住了，好像想起了什么。想起了什么，还能有什么，又是那无时不刻都挂怀于心的电梯，自然连带的就是那闹心的老陈。再闹心，老陈也是安装电梯道路上的一道儿绕不过去的坎儿，而且是坎儿里的一块儿又臭又硬的绊脚石，但这块儿绊脚石你还不能踢，而是要恭恭敬敬的把它挪开。老李想，有此好茶，为何要一人单喝独酌，何不与老陈两人同品共饮，唠嗑聊天儿，趁机再说说电梯的事儿，岂不甚好。想到这里，他便操起了座机电话的听筒，几声铃音过后，他便和老陈对起话来。“喂，老陈，吃过饭了？”</p><p class="ql-block"> “吃过了。”</p><p class="ql-block"> “啊，吃过了，那我想请你上来一趟。”</p><p class="ql-block"> “有什么事？”</p><p class="ql-block"> “没什么事，就是我儿子送过来了好茶叶，想请你上来一块儿喝茶呗。”</p><p class="ql-block"> “新鲜，怎么想起请我喝茶来了。刚吃完饭，汤都喝饱了，喝什么茶啊！”</p><p class="ql-block"> “这可是好茶呀，两千多一斤的龙井！”</p><p class="ql-block"> 老陈当了多年的书记，想必也像人常说的，每天以烟、茶、报纸遣渡时日。一杯茶水喝不完，一张报纸看半天；嘴角叼着一支烟，天天赛似活神仙！是不是老陈在犹豫，电话停顿片刻，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你高高在上，我高攀不起，你要诚心请我喝的话，那就请你下来。”</p><p class="ql-block"> “好，那你烧水。”还没等老李把话说完，那头儿老陈就挂断了电话。老李拿了一筒茶叶，就去换鞋往外走。</p><p class="ql-block"> 老叶问：“刚吃完饭不休息，这着急慌忙的干啥去？”</p><p class="ql-block"> 老李顾不得多回答，只说：“我去老陈那儿一下。”就匆匆下楼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下得楼来，轻轻叩开老陈的家门，老陈把他让到客厅沙发坐下，老李这才看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置了一套精致的自动上水烧茶的茶具。老李说：“不愧是喝茶的老手，装备配的挺齐全。”老李把茶筒放到茶几上说：“你看看，这茶不错吧！”</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现在假货太多，都在冒充西湖龙井。”玻璃茶壶的水在似开未开之时，老陈便把它端了下来，用茶勺蒯了一勺闻了闻说：“闻起来还算正宗，入水方见分晓。”他接连往一把紫砂茶壶里蒯了两勺茶叶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然有老李请我喝茶。”</p><p class="ql-block"> “你家不是住西边嘛，所以我特别想叫太阳从西边出来，那样的话，肯定会有奇迹出现。”</p><p class="ql-block"> 老陈给紫砂壶里倒了些许即开未开约90º左右的煎水，洗茶、醒茶之后倒掉，重又加满。“你想得美！我看你不单单请我喝茶吧？”</p><p class="ql-block"> “那还能干啥，咱老哥俩儿喝喝好茶聊聊天儿，吹吹牛皮到天边儿，不行吗？”</p><p class="ql-block"> “我看未必，肯定还另有所图。”</p><p class="ql-block"> “那就品茗论道吧！”</p><p class="ql-block"> “我看你老李今天来是要和我华山论剑吧！”两人同时哈哈笑了！这时，老陈干脆把紫砂壶连水带茶都倒入玻璃壶中，只见刚才下入壶中的茶叶都竖了起来漂在水的上半部，而且水面上还漂浮了一层纤细的乳毛，随着时移，每根茶尖渐渐的在张开。老陈看了后高兴的说：“好茶，一叶一芽，清明茶，应该是明前茶。看见没有，茶面上漂浮的那一层乳毛，说明它是在清明节前后采摘的第一茬嫩芽。懂吗？”</p><p class="ql-block"> 老李笑了笑说：“不懂。我就知道茶叶是树叶子做的，茶壶是泥巴捏的。”</p><p class="ql-block"> 老陈给一人斟了一杯说：“说吧，想聊什么，不过我首先声明，电梯的事免谈！”</p><p class="ql-block"> 老李喝了一口茶说：“你要不提醒我，我还真给忘了。那咱老哥俩就先聊聊这电梯的事儿！”</p><p class="ql-block"> “老李啊，你这是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啊？”</p><p class="ql-block"> “老陈啊，你既然提到这事了，我就开门见山，直入主题了。装电梯，对高层的邻居绝对是好事，但对一楼的邻居造成了一丁点儿的影响，要想解决好这个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给咱们一楼的邻居一定的经济补偿。所以，我明人不说暗话，你老陈也痛快点儿，开个价儿，只要在合理范围之内，我回去跟大家商量商量。”</p><p class="ql-block"> “老李呀，你说话也太直白、太露骨了吧？我给你说过我要钱了吗？你这简直就是在侮辱我！”</p><p class="ql-block"> “不是你要，是高层的邻居主动提出，给你们一楼邻居的补偿。”</p><p class="ql-block"> “那好，你叫开价，我就开一个，100万！”</p><p class="ql-block"> 老李惊讶的说：“老陈，你是在开玩笑吧？”</p><p class="ql-block"> “你来和我开玩笑来了？那你走吧，算我没说。”</p><p class="ql-block"> “你这是狮子、不，是河马大开口啊，一个电梯四十多万，你这一开口就是100万，你叫邻居们怎么承受！”</p><p class="ql-block"> “你觉得多了，是吧？我看还不够！你们高层装了电梯，得了方便不说，房子还大大增值几十万、上百万，我们一楼什么也没得着，还把我们糗得贬值几十万，这一增一贬，你说我们损失多大？这怎么能说是只有一丁点儿的影响呢？”</p><p class="ql-block"> “你这种思维太超前、太拜金，咱们装电梯就是为了高层老同志出行方便，并不是为了买卖的，哪儿像你说的那么玄乎，一增值上百万，一贬值几十万的。”</p><p class="ql-block"> “你不超前，现在装了电梯，儿孙世代享用；什么时候不想住了，一出手几百万到手了。你老李比我会算计得多了！”</p><p class="ql-block"> “不知道谁会算计，看来说啥也没用，真是不可理喻！”</p><p class="ql-block"> “你才不可理喻！”</p><p class="ql-block"> “来，喝茶，好茶是明目醒脑的。哎，这都忘了，咱们这么大声说话，不会影响到梅大姐休息吧？”</p><p class="ql-block"> “她回娘家了，她要在，我才不会让你来呢！”</p><p class="ql-block"> “你这海马大口一张，我都不知道该给你补偿多少了。”</p><p class="ql-block"> “那我倒想知道，你原来想给我补偿多少？”</p><p class="ql-block"> “咱们开诚布公、打开窗子说亮话，原来想给你们5万，现在6万总满意了吧？”</p><p class="ql-block"> “咦——哟！你们一装电梯，每家增值几十万、上百万，就想掏个5、6万的，”老陈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打发叫花子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想了想说：“要么这样，你既然老是死死地盯着这几十万、上百万，那这几十万、上百万我就让你赚了。”老陈迷惑不解，老李继续说道：“电梯装好后，咱两家互换，你住我五楼，我住你一楼。你看如何？”</p><p class="ql-block"> 老陈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老李说：“你又在忽悠我，你干？”</p><p class="ql-block"> “我是正经的，我干！”</p><p class="ql-block"> “你干，你干我还不干呢！我住的好好的，我吃饱了撑的！”</p><p class="ql-block"> “那你到底想咋样才能同意？”</p> <p class="ql-block"> “咋样？把你房子增值的那100万给我我就同意。”</p><p class="ql-block"> “天大的笑话，电梯都还没影儿呢，到哪儿给你增值100万去。”</p><p class="ql-block"> “你就说你同意不同意吧？”老陈看着老李那犹豫不决的样子又紧逼一句：“你不敢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迟疑片刻说：“我看你还是头脑冷静冷静，咱们实际点儿，看给你多少补偿合适，好吧？”</p><p class="ql-block"> “你放心，我头脑很冷静，我看你是不敢。这样吧，我不要你100万，我只要你增值的一半儿，50万行了吧？你说我头脑冷静不冷静。”</p><p class="ql-block"> 老李发现，老陈现在就是跟他拧着来，你说东他偏要往西，你说南他偏要往北，便说：“这可是你说的，50万就50万，同意！但有个条件，你得先签了字。”</p><p class="ql-block"> “好，我签字，你说往那儿签？”</p><p class="ql-block"> 老李‘噌’的一下站起来说：“你等等，我回楼上去拿。”老李转身就往外走。</p><p class="ql-block"> 老陈喊道：“拿上你的茶叶！”</p><p class="ql-block"> “我上楼，拿上那玩意儿太沉！”老李一口气儿跑上五楼家里，累的是上气不接下气，就这也不敢怠慢，拿上上次大伙儿签字的那张申请协议书，又找了支签字笔，转身又往楼下跑。老李跑到一楼老陈门前，推门，门关了。老李想，自己被老陈耍了，心里顿时来气，举起拳头却轻轻落下，敲了两下门，等了片刻不见门开，又敲了两下，还是不见开，他把两下变成三下，敲了两遍，还是不见开门，正要使劲儿敲时，门开了。老李进得屋去，看着老陈说：“想反悔？”</p><p class="ql-block"> “谁反悔？”</p><p class="ql-block"> “那你怎么半天不开门？”</p><p class="ql-block"> “你想多了，我正在蹲茅坑，怎么给你开门！”</p><p class="ql-block"> “给你拿来了，签吧！”</p><p class="ql-block"> 老陈将要签字时又停住了，说：“我给你签了，到时候你不认账了怎么办，你也得给我写个东西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写个东西那还不简单，你先签。”</p><p class="ql-block"> “不，你先写。”老陈说的很坚决。</p><p class="ql-block"> 老李想，先写就先写。他从刚递给老陈的协议申请书下面拿过一张空白纸和笔来，略加思索，一笔写就：</p><p class="ql-block"> 协议书 </p><p class="ql-block"> 李成功愿意将自家房子加装电梯后售卖增值的50%无偿赠予陈宝坤。</p><p class="ql-block"> 特立此据。</p><p class="ql-block"> 签名：李成功。</p><p class="ql-block"> “写好了，该你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看了后说：“这写是写了，但连个中间人都没有，到时候你翻脸不认账，还不是一张废纸。”</p><p class="ql-block"> “哎呀，你累不累呀？还要找个证人，你好好想想，有谁愿意出来为你作这个证呀！”</p><p class="ql-block"> “哎，有了，公证处，公证处肯定愿意，咱们到公证处去公证一下。”</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别逗了，还公证处，想反悔直说，是不是还要去国务院啊？”</p><p class="ql-block"> “你去还是不去？”</p><p class="ql-block"> “我不去，还不叫人笑话死！”</p><p class="ql-block"> “那你就别说我反悔，反悔的是你，是你不敢去。”</p><p class="ql-block"> “老陈你真行啊，自己出尔反尔，想反悔不好意思说，想着法儿耍赖刁难人，到头来还猪八戒倒打一耙，真是的，这嗑瓜子嗑出个羊屎蛋，你是个啥仁（人）些！”</p><p class="ql-block"> “谁反悔啦？你到底去不去？谁不去谁孙子！”</p><p class="ql-block"> “我已经写了，你签呀，你快签，你签了谁不去谁孙子！”</p><p class="ql-block"> 老陈这才签了字，老李拿上两份东西，两个人出了门，真的是要去市公证处了。</p><p class="ql-block"> 二十一</p><p class="ql-block"> 出了北门，两人来到中山路上，老陈朝一辆的士一招手，那出租车便拐了过来停下，老李主动先上了后边，对老陈说：“你坐前边。”</p><p class="ql-block"> 的哥问：“两位老师傅去哪里？”</p><p class="ql-block"> 老陈：“市公证处。”</p><p class="ql-block"> 老李总觉得有些滑稽，为这事儿真要闹到公证处嘛？还不叫人笑掉大牙，说：“老陈，我不想去了。”</p><p class="ql-block"> “怎么？我给你字都签了，你想反悔呀？”</p><p class="ql-block"> “我不也给你签了，我保证认账！”</p><p class="ql-block"> “你的话能信吗？我看你现在就想赖账！”</p><p class="ql-block"> “师傅，靠边，我下车。”老李说道。</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你不能下车！”</p><p class="ql-block"> 的哥瞧这阵仗儿，这俩儿老头在闹纠纷啊，这不是拉了两桶火药吗？赶紧靠边吧。</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看火了，大声说：“你敢靠边！”吓得的哥继续向前。开着开着，车又慢慢靠边了，老陈又喊道：“你想拒载，看我不投诉你！”</p><p class="ql-block"> 的哥说：“到了，你还投诉我什么，路过儿就是。”的哥看了一下计程表说：“15块3，给我付15块得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开始翻口袋掏钱，老李却在后边掏出手机，扫了码付了钱，说：“别翻了，我已经付过了。”</p><p class="ql-block"> 两人下了车，那的哥搓了搓双手还哈了口气说：“两桶火药终于给卸下去了了！”</p><p class="ql-block"> 两人从车流中挑缝儿穿过马路，来到了公证处。前台的一位女士接待了他们，问道：“请问两位要办理什么业务？”</p><p class="ql-block"> 走在前面的老陈结结巴巴的说：“嗯—，我们、我们——”</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我们办理馈赠公证。”老李说完，把刚才那张馈赠协议书递了上去。</p><p class="ql-block"> 接待人员看了后说：“请到5号窗口。”</p><p class="ql-block"> 两人又来到5号窗口，老李把那张东西又递进去，里边的女士看了后直接走了出来，把两位让到大厅中央会客区的休闲沙发上坐定，问：“这房子是谁的？”</p><p class="ql-block"> “我的。”</p><p class="ql-block"> “呃，那你就应该是李成功了。你们之间什么关系？”</p><p class="ql-block"> “邻居。”</p><p class="ql-block"> “那你为什么要把增值的一部分馈赠给他？”</p><p class="ql-block"> “我们住的老旧楼要加装电梯，馈赠给他是对他的经济补偿。”</p><p class="ql-block"> “嗯，我明白了。你们的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都带来了吗？”</p><p class="ql-block">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说：“没有，只带了身份证。”</p><p class="ql-block"> “那对不起，办不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问：“为什么办不了？”</p><p class="ql-block"> 这位女公证员说：“我们是具有法律资质的国家正规公证部门，对公证过的事务是要负法律责任的。所以被公证的事由要符合公证法的法律程序和相关要求条件，各种手续、证据要齐全，都要留存建档，以备将来出现纠纷时调停裁决。”</p><p class="ql-block"> 老陈从公证员手里夺过那张纸抖得哗啦哗啦响说：“不就是请你们给上面盖个章嘛，我们给你掏钱付费还不行吗？”</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们是国家正式法律公证单位，一切都要符合法律程序。咱们不是路边摊儿，随便盖个章收费了事。另外还有重要一点，房子是夫妻共同财产，必须征得另一方的同意，今天你们房子一方当事人的配偶也没来啊，这事儿就更办不成。”</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我没配偶。”</p><p class="ql-block"> 老陈睁大眼睛说：“老李呀，你竟敢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没配偶，那老叶是谁家老婆啊？你竟敢胡说八道，看我回去不告诉老叶！”</p><p class="ql-block"> 老李斜眼瞪着老陈说：“你到底是想公证成还是想公证不成啊？”</p><p class="ql-block"> 满大厅的人听了他们的对话都哈哈大笑起来。那个女士公证员起身说：“对不起，恕不奉陪了。”人家走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摇着那张纸说：“不公证，这还有什么用！哎，你别走啊，你能不能给我盖个章啊？”</p><p class="ql-block"> 那女公证员说：“这我可不敢，他到时候不认账了，那50万还不得我掏啊？”</p><p class="ql-block">人们又发出笑声。</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人家谁给你盖呀，要盖你回家自己切半个萝卜盖盖。放心吧，对于我这种人，就不需要公证。就是把我烧成灰，我也不会赖账！”</p><p class="ql-block"> 老陈说：“你敢！你要是敢赖账，我到底下也跟你没完！”</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那时候别说是50万，就是50个亿，我也毫不吝惜！对了，我干脆叫我儿子给你烧100、不，我叫他给你烧10000个亿！”</p><p class="ql-block"> 两个疯老头儿的对话，把公证处业务大厅里的男男女女逗得是哄堂大笑，滚滚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公证大堂的屋顶儿！</p><p class="ql-block"> 老李起身，一把夺过那张纸没好气的说：“走，还赖这儿叫人笑话！”</p><p class="ql-block"> 两个人出去打了个的士回家，一到电设院的北门口，老李开后门下车，老陈也要下车。的哥说：“师傅，的费谁付？”</p><p class="ql-block"> 老陈对已经走出几步的老李喊道：“老李，你扫码呀！”</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去是我扫，回来还我扫啊？！”头也不回，快步朝家走去。</p><p class="ql-block"> 二十二</p><p class="ql-block"> 老李走到自家楼门口，看见停了一辆小车，老王老伴儿和她儿子在往小车里装东西，便上前问道：“大姐，王大哥他康复的可好？”</p><p class="ql-block"> 还没等老王老伴儿开口，老王儿子过来说：“叔，谢谢你。我爸他走了，我把我妈接到我那儿去住。”</p><p class="ql-block"> 老李一听大吃一惊，十分遗憾的说：“哎呀，怎么会这样啊！你们等等，那天你妈随着120走的急，你们家那褥子和枕头还在我那儿呢，我喊老叶给送下来。”老李走过去摁了自家的门铃说：“老叶，你把上次王大哥家那褥子和枕头送到楼下来，快点儿！哎，你下楼千万小心点儿！”</p><p class="ql-block"> 这时，老陈也回来走到楼前，他问老李：“这谁搬家呀？”</p><p class="ql-block"> 老李压低声音说：“这是租住在我对门儿的老王，那天下楼时不小心摔了，没抢救过来，他老伴儿不愿在这儿住了。你要是早同意装上电梯，也就不至于这样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听急了，说：“老李你可别瞎掰，你什么意思？老王摔了跟我有啥关系！这人死了还赖上了我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压低声音说：“你小声点儿好不好！”</p><p class="ql-block"> 老陈去开楼宇门，门正好开了，老叶抱着褥子和羽绒衣出来，老陈说：“老叶，老李他都不认你了，你还给他抱这些玩意儿干啥！”老陈在半开着门将进未进时站住大声说：“老李，我可警告你噢，电梯还没装呢，你上下楼可得小心点儿！千万可别摔了！” ‘哐’！楼宇门关上了。</p><p class="ql-block"> 老叶懵里懵懂也不知老陈说的啥意思，没理他，走过去把褥子和羽绒衣给了大姐。老王老伴儿嘴里不住的感谢：“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还要麻烦你们，代我谢谢那天那个姑娘！多亏人家姑娘了！”</p><p class="ql-block"> “再见！多多保重！”</p><p class="ql-block"> “谢谢你们……”老王老伴儿和儿子开着车走了，老李和老伴儿满脸的伤感，不住的朝远去的他们挥着手，……</p><p class="ql-block"> 老李和老叶开了楼宇门上楼回家，但老王不幸离世的消息，使他们的脚步同心情一样沉重。老李在前面走，跟在后面的老叶说：“你看老王，说走就走了。以后你出入上下楼千万要小心。”</p><p class="ql-block"> “人生就是这样反复无常、不可预测，谁知道你这一脚踩出去，是祸还是福呢！”</p><p class="ql-block"> “你们总说人家老陈这不好那不好，我看老陈挺好啊，刚才一个劲儿嘱咐你上下楼要小心点儿，对你多关心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嘿嘿笑了一声说：“唉，你是不明就里，你以为他在关心我别摔着了，他是在关心他那50万呢！”</p><p class="ql-block"> “什么50万？刚才他还诡秘的说你都不认我了，都是什么意思啊？你们两人一下午都折腾了些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p><p class="ql-block"> 老李却高兴的说：“今天下午收获可是大大的，老陈那老小子总算是把字给签了！”</p><p class="ql-block"> “是吗？要不我说老陈这人还是不错的嘛，你们总是隔着门缝瞧人——把人都看扁了。”</p><p class="ql-block"> “这折腾了大半天，真是累了。本来我还想吃完饭开会，不开了，明天再说。”</p><p class="ql-block"> 二十三</p><p class="ql-block"> 老李上完厕所，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儿，忽然听见楼下乱糟糟的，心想，大清早儿的，干嘛呀都这么贼精神，吵吵嚷嚷的！正纳闷间，门禁的铃声响了。老李走去前门操起门禁手柄问：“喂，那位？”</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快下来吧，出事了！”</p><p class="ql-block"> “啥事儿？”</p><p class="ql-block"> “大事儿，你别问了，快下来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简单抹了一把脸，连牙都没刷，穿好衣服就匆匆下楼了。</p> <p class="ql-block">老李下到一楼，打开楼宇门，一脚跨出去，呀？差点儿踩到一堆垃圾上。</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老李，大伙儿都说这垃圾是你扔的！”</p><p class="ql-block">老李怔了一下说：“对不起，可能是我昨晚梦游把垃圾扔这儿了，我把它捡了吧！”</p><p class="ql-block">“捡什么呀捡，跟你开玩笑呢！你看那边那几辆车的前机盖上，都给扔了垃圾，你再看，那几辆车的雨刮都给竖起来了。”</p><p class="ql-block">另一个说：“还有呢，所有车的车牌都给掰歪了，更厉害的，好几辆车都给划了！嗨，这辆车好像划的最厉害，这么长三道划痕，连金属都露出来了。老李，这辆车好像是你家的吧？”</p><p class="ql-block">“谁干的？咋就这么缺德呢！”</p><p class="ql-block">旁边单元的一个邻居走过来说：“谁干的，还不是你们单元的人干的，每次垃圾都是扔在靠近你们单元这边的车上。”</p><p class="ql-block">“肯定不是我们单元人干的，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p><p class="ql-block">“谁说兔子不吃窝边草，那你们单元装不上电梯，难道说是我反对的？”那个邻居一句话噎得大家都没话说了。他噎完大家又去车跟前转悠，突然惊叫起来，“哎呀，你们快来看，这地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木螺丝啊？”</p><p class="ql-block">大伙儿听见叫声都围了过去，细眼儿一瞧，可不是嘛，果然好几辆车的地上都撒了不少的木螺丝，每颗足有25毫米长，而且都是铮亮锃新的。</p><p class="ql-block">有人要捡，老李说：“先别捡，一会儿公安来了，叫看个现场。”</p><p class="ql-block">这时，老陈开门出来，人们又朝他围了去，急且的问：“老陈，你报警了吗？”</p><p class="ql-block">老陈说：“我刚才给派出所打电话了，公安马上就来人了。”</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派出所来人又能怎么着，每次都是做个笔录而已。提了多少次了，那摄像头怎么就不给装呢！”</p><p class="ql-block">说话间，两个公安开着警车来了。老陈向他们陈述了情况并作了笔录，两个公安也勘验了现场并照相取了证，嘱咐大家多多提供线索，就凯旋而归了。</p><p class="ql-block">大家正要散去，老李却叫住了大家，说：“各位请留步！”大伙儿回转来看着他，老李说：“正好大家都在，省了我挨打家电话通知再开会了。在我说事儿之前，请大家允许我代表你们向我们的好邻居陈宝坤同志，致以万分又万分的感谢，老陈同志签字同意咱们单元的电梯了！”</p><p class="ql-block">大伙儿听后既愕然又惊喜，突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老李激动的说：“老陈啊，我代表所有邻居谢谢你！”老李给老陈鞠了一个90º的大躬。“老陈，我们大伙儿都感谢你啦！”</p><p class="ql-block">老陈：“老李，那份东西你还没给我。”</p><p class="ql-block">“你放心，我连同申请书复印了再给你。” 大家散去。</p><p class="ql-block">老李叫道：“哎，老潘，请你留步！”老李走到老潘面前说：“老潘，请你在咱们单元这协议申请书上签个字吧！”老潘有些犹豫，老李就劝导说：“老潘，您就别犹豫了，不装电梯你会后悔的。人过七十，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你看你，都拄上拐棍了，老伴儿都躺床上动不了了，要说电梯啊，就数你家最需要了。再说了，你们二楼掏钱是最少的，”</p><p class="ql-block">老潘还是犹豫不决，说：“那一楼一分钱不掏，你们还给人家装好呢！”</p><p class="ql-block">老李用坚定的口气说：“一楼邻居不掏钱，这是院里的规定，大家所认可的。但是你若有这种想法，我可以实话告诉你，那怕咱们这电梯不装，也绝对不可能二楼也不掏钱。你想想，人家六楼邻居掏的钱是你们二楼的三倍啊，你们二楼就知足吧！你怎么就不看人家151号楼有两户一楼的邻居还掏钱呢！老潘，我再给你说，149号楼的二楼和三楼各有一户就没装电梯，但他不反对。现在装好了，他们后悔了，没办法了，因为给他们两家连门儿都没留，再后悔也晚了。我希望咱们单元的每户邻居都装上电梯，免得留下不可弥补的遗憾。老潘，你可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别犹豫了，你就听我的，绝对没错儿，来吧，签吧！你要不签这个字儿，大伙儿可就恨死你了！另外就是上次开会签字的时候你说，只要一楼老陈签了字，你立马儿就签，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哟！”</p><p class="ql-block">老潘这才笑着说：“那我就签了！”</p><p class="ql-block">老潘终于签了字，老李高兴的说：“老潘哪，我代表所有的邻居，谢谢你！你慢走噢，上楼小心点儿！”</p><p class="ql-block"> 二十四</p><p class="ql-block"> 老李双手拿着这张所有邻居签完字的申请协议书，心里别提有多激动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啊！原来每天无时不刻都在想着，啥时候能把字都签完了，就好开展下一步工作了，如今这一刻终于来了，又觉得是那么的突然。他竟然顾不得回家吃早饭，直接去了北门外面的图文复印店，把给老陈增值馈赠的协议书复印了三份儿，把加装电梯的申请协议书除给每户复印一份外，还多复印了几份，以备不时之需。他拿着这些宝贵重要的文件，回到自家楼前，心想，干脆现在就去院里，把协议申请书赶快交给刘副主任，这样就好尽快开展下面的工作，他没有上楼回家，便直接去了院里。</p><p class="ql-block">根据门卫惯例要求，自觉登记。到了行保部，见了刘副主任，老李高兴的说：“刘副主任，我们单元的协议申请书终于都签字签好了！”他把协议申请书递给了刘副主任。</p><p class="ql-block">刘副认真的审视了一遍说：“老李呀，不容易啊！迟来的幸福也是幸福啊！咱院里该装电梯的楼房单元基本上都装了，就你们那三栋高工楼还迟迟不动，你这算是给开了个好头儿，希望其它单元都能跟上动作起来，再不装，院里的补贴政策你们可能就享受不上了。”</p><p class="ql-block">老李说：“那这太不公平了吧？别的单元都享受了补贴，我们为什么就享受不上了？”</p><p class="ql-block">“明年是咱们院里的巨大改革年，恐怕院里太忙了，别的事儿估计是顾不上了。根据上级和国家的有关政策和要求，明年的新春伊始，院里就要忙起来了，要出台多项比较大的改革举措，像职工医院、幼儿园、园区管理、离退休人员等，都要归社会统一管理了。”</p><p class="ql-block">老李说：“院里改革当然是好事儿，问题是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退休金从哪儿领？”</p><p class="ql-block">“社会保障局呀，国家管你们，那时候我们想管都管不着你们了。尤其是院里的科研机构明年要做大的调整设置，这跟你们这些退休老头就更没关系了，我就不多说了。”</p><p class="ql-block">“咋能没关系呢？我们这些老家伙在电设院干了一辈子，学校一毕业就分配到这儿，最美好的年华都贡献给院里了，一辈子是以院为荣、以院为家，院里的一举一动都牵着我们的心呢，难道说院里就这样把我们这些老家伙当包袱给摔了？”</p><p class="ql-block">“老李你可不能这样认为，这是国家的一项重大社会化改革，不只咱们一个院，全国都一样，大势所驱！”</p><p class="ql-block">“我知道，这是咱们学西方，岂不知西方还学我们过去呢！真是变喽，以后院就不是家了，这心里空落落的，伤心啊！”</p><p class="ql-block">“我就不该给你说这些。老李别伤心了，咱们还是多关心关心你们的电梯吧！你们准备找那个电梯公司给你们装啊？”</p><p class="ql-block">“我们准备找北华电梯公司。”</p><p class="ql-block">“好，我给牛经理打个电话，你直接去找他，让他们给你们先开始设计图纸。”</p><p class="ql-block">“不是还没签订合同吗？”</p><p class="ql-block">“签订合同快，都签了几十个了，现成的文本都有，只是履行个手续，设计图纸需要的时间要长一些，弄不好还要修改两次，所以你回去和大伙儿商量一下，根据你们楼的特点，提出具体要求，尽快和牛经理联系，早点儿开始设计！”</p><p class="ql-block">“好！”</p><p class="ql-block">“那就再见！”</p><p class="ql-block">“再见！”</p><p class="ql-block">“老李，别伤心了，回去抓紧时间干正事儿吧！”</p><p class="ql-block">老李往回走的时候，出了工作区的6号门，必然要经过那一大片老平房拆迁地，又是一群老头老太像一群老企鹅一样站在路边翘首企盼，还听有人说：“把卫星都能以第一宇宙速度射向太空，盖个房子的速度怎么比乌龟还慢啊！”</p><p class="ql-block">“都快10年了，这楼才刚刚起了地基，我们还能住上吗？这寄人篱下的滋味儿我可是受够了啊！”</p><p class="ql-block">听到这些话，使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老王王大哥，一股子心酸油然而生，加之刚才被甩包袱的伤感，老李此刻的心情有点儿雪上加霜的感觉。老李尽量控制自己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闲事儿，还是多想想电梯的正经事儿吧！</p><p class="ql-block"> 二十五</p><p class="ql-block"> 中午，各家都正在做饭，老李拿起了手机，通知晚上八点，在他家开会，尤其强调，每家务必保证有一个人参加，因为今天晚上商讨的内容非常重要。</p><p class="ql-block">晚饭后，邻居们陆续来而至，住的最远的老蔡，反而最先来到，其次是六楼的小高和小邵。在人员还没到齐时，三个人便和老李聊了起来。最高层的邻居掏钱最多，所以对掏钱的方式就最关心。小高说：“老李，人家有的单元掏钱是分两部分掏，像安装门和移动空调室外机，这是专用部分，各家都是一样多，应该是各掏各的。除了这两项，其余的就是共用部分，按院里规定的比例掏。”</p><p class="ql-block">老蔡和小邵都认为小高说的对，就应该按这种方式掏钱。</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掏钱就两种方式，你们要认为小高说的这种方式合理，到时候你们就好好说说这种方式，反正大家讨论共同决定，最后定下那种就按那种执行。”</p><p class="ql-block">邻居们陆续到齐了，老陈是最后一个到，老李把自己的电脑椅让出来说：“咱们装电梯老陈的功劳最大，来，老陈坐这个最舒服的，我站着说。今天晚上把邻居们召集来，主要是三个议题，一个是建电梯的方案，就是建个什么样子的电梯，大家讨论决定后我好找电梯公司沟通，让他们给咱们赶快设计图纸；二一个就是掏钱的方式和比例，咱们也得讨论决定下来，合同一旦敲定，动工之前，各户就得把钱交到我这儿，最后多退少补。三一个就是确定电梯公司。</p> <p class="ql-block">咱们先说第一个，在我说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说几个要点，就是一个目的，两个原则。大家一定要在思想上明确，我们的目的是为了装电梯，这里关键词是电梯。我们应遵守的两个原则，一是尽量减少对一楼邻居的影响；二是花最少的钱，办该办的事。现在其它楼号单元已经建成的电梯模式都是三段式，就是前段是上楼候梯室，中段是电梯，后段是下楼候梯室。我所想象设计的电梯跟他们的有点儿不一样，但却有很大的优点，主要是两点不一样。第一，就是空调室外机的挪机。其它单元都是把室外机外伸远移，然后悬空固定，这样的话，连接的电源电缆和铜管都不够长了，大家应该知道，咱们这栋楼有个特点，就是两家阳台之间从上到下有个宽85公分、深1米多的缝隙，可以一上一下把两家的室外机放到里边，这样铜管还长了，挪机安装很方便，室外机还不会雨淋日晒了，机器的寿命也长了，直接从下楼候梯室进去进行维修，既安全又方便，一举多得。大家觉得这个挪机方案怎么样？”</p><p class="ql-block">听了老李的陈述，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p><p class="ql-block">“夏天各家都开空调，那里边的温度多高啊！”</p><p class="ql-block">“这个我也考虑了，每层楼那个地方都封闭，但安装一个门，平时都锁着，只在最底层的封闭门下方开上通风花窗，根据热空气上升的原理，呼呼呼都会从顶部排泄了，如果还嫌不够的话，可以在最顶部装一个塔式永动排风扇，不需电力，永转不停，效果会更好。既省钱又安全，维修还方便，机器还不被日晒雨淋，多好。”</p><p class="ql-block">“我说一下。我反对把空调的室外机放在那个夹缝里，还是应该外挂在阳台外面，远就远一点儿，管子不够就换长的。把那块儿夹缝儿应该一分为二，每家一半儿，然后把门开在那个位置，这样每家还可以多增加1平米多的面积。电梯也要大一些，让人乘坐起来觉得舒舒服服的。”</p><p class="ql-block">“电梯人家多大，咱们就多大，只要方便出行就行，太大造价就高了。”</p><p class="ql-block">“造价高是人家高层扛大头，你怕什么。既然做一次就要做的大大方方的，别小家子气，总是扣扣索索的。一旦错过这个机会，想做都没得做了。”</p><p class="ql-block">“哎呀，按照你说的这样不计成本，我们六楼是二楼的三倍，那我们得比你们多掏多少钱啊！”</p><p class="ql-block">“那你们高楼得到的好处也多啊！你们要是觉得吃亏，那干脆就别装啦！”</p><p class="ql-block">老李一看风向味道有点儿不太对劲儿，赶紧引导扭转，说道：“大家听我说。电梯的事一会儿还要讨论，刚才我说的是空调室外机挪机的事儿。老陶的想法出发点也是好的，想给各家多增加1平米的面积。咱们这三栋高工楼，每户的面积都不小，带上阳台，每家都是150多平米，但基本上住的都是两位退休的老人，所以面积多1平米、少1平米都无所谓。你把外机挪到远处，是多增加了1平米，但是挪机的费用增加了，外机长期裸露在外面得不到保护，不方便、不安全，许多好处都没了。本来想省钱，反倒要多花钱。大家琢磨琢磨，那种划算？”</p><p class="ql-block">“那就用老李说的那个方案吧！”</p><p class="ql-block">“好，那这个问题就算通过了。既然老陶刚才提到电梯的事情，那咱们就讨论这个题目。现在其它单元装的电梯内尺寸都是1.3米X1.5米，不大不小标准型，若想再大也没意义，除非可以进急救推床，但那成本就高多了，况且躺着用电梯也用不了一次半次，平时我们就是老两口儿上下楼，所以太大划不来。咱们乘坐一趟电梯，难受也罢，舒服也罢，上下最多也超不过5分钟，我觉得标准型就可以。但是有一点，电梯和候梯间的大小，至少要能让轮椅转得开、进得去，要保证我们将来有一天走不动了，我们坐上轮椅还能出行，还能上医院，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我觉得，电梯本身没啥好讨论的，这个问题就这么定了，下面才是我要说的重点。我想，不让一楼的邻居进电梯。”</p><p class="ql-block">大家一听老李这话，立马儿瞪大了眼睛，老陈的眼睛瞪得尤其大。</p><p class="ql-block">老李笑了笑说：“大家别紧张，我的意思是，一楼的邻居可以不用进电梯，但比进电梯回家更容易、更方便。我想的这种方案，比别的单元装的那种更具优越性，大家听仔细了。现在一楼阳台地面距外面草坪地面也就是1米多点儿，一楼邻居乘电梯回家的程序是：打开上楼候梯间门、进候梯间候梯、进电梯运行、不超过3秒电梯到一楼、出电梯回家。从进上楼候梯间到回到家最多不超过5分钟，乘电梯只用了3秒。我的方案，就是在电梯的两侧，用挖地基挖出来的土方，给每家修一条不超过10º的斜坡，一楼邻居不用进电梯，走斜坡直接回家。这样，清除土方的钱省了，电梯可直达二楼，建造电梯也简化了许多。另外，进楼的候梯间留给了一楼的邻居，使每家都在门口多了好几个平米的房子，放个电摩、自行车都很方便，是不是一举多得。这个方案，主要是要听取一楼邻居的意见。老陈，小田，你们看怎么样？”</p><p class="ql-block">小田说：“这种方案好，我同意。”</p><p class="ql-block">“老陈，你说呢？”</p><p class="ql-block">老陈想了想，瞪大眼睛说：“我不同意。忙活了半天，原来你老李只是为了给你自己装电梯呀？你压根儿就没想让我进电梯？”</p><p class="ql-block">听了老陈的话，大家的眼睛比老陈的瞪的还大！</p><p class="ql-block">老李说：“老陈，不是不让你进电梯，给你修了斜坡，你回家不是更方便吗？”</p><p class="ql-block">老陈：“方便啥？你们直着进，竖着上，回家了，我还得爬坡回家！”</p><p class="ql-block">大家一听哈哈大笑。</p><p class="ql-block">老陶说：“老陈，你傻啊？那么小的坡能算坡呀？况且还多好几平米的房子。真傻！”</p><p class="ql-block">“是，我傻，你们聪明，要不我被你们忽悠的不知怎么就签了字了。那就这样先试试吧，不行，再给我改成走电梯！”</p><p class="ql-block">“电梯做好了，那是随便能改的嘛，到时候怎么改？谁给你改？”</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我给老陈改。”</p><p class="ql-block">老陈：“你又在忽悠我！”</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我对天发誓，我没忽悠你。你真要改过来，那非常简单，包在我身上了。这个问题就决定这样干了，斜坡方案。没什么可说的了吧？”</p><p class="ql-block">这时，老华开口了，她说：“老李讲的这些，对楼房动的最少，花的钱最少，办的事最好。我认为，老李考虑的很周全，方案非常好。我是信佛的，崇尚事物的原美性，顺应事物的通灵性，任何事物都有它原本的一个脉气，这个脉气就保佑着依附于她的生灵的平安。尽量保持楼房原来的结构面貌，使它固有的脉气少点儿破坏，对于居住在它里面的我们就非常好。比如利用夹缝儿装室外机，气聚而不散，向上而不歪。还有把挖上来的地基土培植在电梯两边，土虽动但不外失，基本上还是保持了咱们楼房原来的地气。如果大动干戈乱拆乱凿，惹怒了楼房的太岁，致使正气外泄，虽然当时没啥变异，但时而久之，不知不觉就会霉运而止。所以尽量还是对楼房少点儿动扰为好。”</p><p class="ql-block"> “哈、哈、哈……，装个电梯，叫老华说的这么玄乎，到时候建电梯动工那天，是不是还得请个风水大师啊？”</p><p class="ql-block">“那倒不必，到时候请我就行。总之，建电梯大家听老李的，但要说咱们这楼的风水卦象，大家听我的，准没错儿！我把开会的主题引偏了，老李你快说吧！”</p><p class="ql-block">“没偏，动工的那天，老华你可要到场啊！第二个大问题，就是建梯费用的分担问题。现在已建电梯单元有两种分法，一种是比例分担法，就是按照院里规定的比例，二楼10%、三楼15%、四楼20%、五楼25%、六楼30%。另一种是专用比例分担法，就是各家安装的门、下楼候梯间和空调移机，这是各家专用部分，各家一样多，各掏自己那一份儿。除了上述这些专用部分以外所发生的其它费用，都算公共的，按楼层高低比例分担。就这两种，大家说说，我们单元采用哪一种？”</p><p class="ql-block">有人问：“老李，你倾向于哪一种？”</p><p class="ql-block">老李说：“要叫我说，我觉得第二种更为合理一些。。”</p><p class="ql-block">老李的话音刚落，老陶发话了：“我反对第二种。建电梯高层更迫切，你们不要建的话，我们一分钱也不用掏。所以我同意第一种分担法。”</p><p class="ql-block">老李说：“其他人还有什么意见，畅所欲言，都可以说说。”</p><p class="ql-block">小邵、小高和老蔡他们三个刚才不是都同意第二种分法吗？老李想叫他们发表发表意见，可是谁也不吭声，显然是得罪人的事儿谁也不愿出头，老李趁势收场说：“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咱们就按第一种办法办。第三个大问题，选择电梯建造公司。院里这次一共就招标了两个公司，一个是北京的奥斯汀电梯公司，一个是本市的北华电梯公司。这一段以来，我经常下楼去转悠，每个单元的电梯建造过程我都看了，就我看到的，我认为北华电梯公司的优点要多一点，而且价格相对便宜。北华的电梯主结构框架是预先在本地工厂分段做好的，基础做好之后，把构件从工厂拉过来直接吊装焊接，构件标准规范，建造速度快。尤其是电梯和下楼候梯间的基础，两者是做在一体的，他们还给最底层的四根电梯方管柱子里面浇灌满柏油，防止雨水侵入。总之，我觉得北华公司的优点更多一些，而且是本地公司，将来售后服务也方便，所以我认为应该选择北华电梯公司。”</p><p class="ql-block">大家平时各忙各的事，不像老李自从承担了电梯张罗的工作之后，几乎天天去观摩人家单元的电梯建造过程，所以对两家电梯公司的建造特点了解的比较清楚。叫大家讨论，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所以大家都同意老李的意见，最终选择了北华电梯公司。</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最后我强调一下，今天晚上大家讨论决定的事情，咱们以后就照这么办，谁也别有意见。今天就到此为止，哎，差一点儿忘了，明天周六，中午我在好运来酒店请大家吃饭，敬请诸位尊驾光临！”</p><p class="ql-block">“老李，你们家有什么好事儿啦，要请我们大伙儿吃饭？”</p><p class="ql-block">老李说：“不是我家有什么好事儿，而是大家都有好事儿！第一，感谢老陈；第二，元旦快要到了，庆祝新一年的到来；第三，咱们邻居聚会，相互交流，增强友谊，加深感情。这是我们大家三喜临门啊！明天上午十一点半，我跟我老伴儿在好运来酒店恭候大家，敬请赏脸，务必光临！散会！”</p><p class="ql-block">大伙儿走后，虽然已是10点多了，老李还是给北华公司的牛经理打了电话，约定第二天上午8:30在楼下见面说事儿。</p> <p class="ql-block"> 二十六</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吃完早饭，老李便在楼下等候。牛经理带着一个技术设计人员来了，老李陪着他们两位来到楼房的南面，并把昨天晚上大伙儿讨论的电梯结果告诉他们，他们把要点记录下来，并把两个单元之间的夹缝儿和一楼地面距离草地地平的高度、以及其它的有关数据作了测量。老李还把牛经理两位领到他的家里，对南阳台开门的位置作了测量。</p><p class="ql-block">牛经理他们测量完毕之后，老李再三叮咛说：“牛经理，你们一定要给我加快设计，争取早日动工。”因为老李最为担心的是，院里的补贴过了年会不会就没戏了。</p><p class="ql-block">牛经理说：“图纸设计快，那都是熟趟子活儿，改巴改巴就行。”</p><p class="ql-block">“我们跟他们的可不一样啊！”</p><p class="ql-block">“你们就是多了两个坡道，那好设计。一楼不进电梯，但把门给预留上。利用夹缝移装外机，这些想法很巧妙，使设计和建造都更简单了，挺不错，这还降低了成本。”</p><p class="ql-block">“那我们的电梯造价应该比他们的便宜哟！”</p><p class="ql-block">牛经理说：“那倒不一定。”</p><p class="ql-block">“为什么？”牛经理对那位技术人员说：“小马，你先下去等我一下。”小马走后，牛经理这才对老李说道：“李师傅，我透露给你一个小秘密，过了1月1号，明年电梯要涨价了。”</p><p class="ql-block">“为什么要涨价？”</p><p class="ql-block">“你应该知道，去年巴黎世界环保大会上，咱们中国作了承诺，降低煤耗，所以关了好多燃煤的钢铁厂，钢材已经涨得没模样了。另外，我们为了跟奥斯汀竞争，建造工费也比人家便宜好多。所以明年公司准备全面涨价了。”</p><p class="ql-block">“涨多少？”</p><p class="ql-block">“具体我不知道，但起码还不得涨个好几万！”</p><p class="ql-block">“牛经理，你没蒙我吧？”</p><p class="ql-block">牛经理伸出食指指着天说：“李师傅，我说这话可是指着天呢，我敢蒙你老人家吗？我把公司的商业机密都透露你了，你还不信！”</p><p class="ql-block">“我信，我信。我信了又有什么用呢！”</p><p class="ql-block">“有用。我之所以告诉你，就是想给你省点儿钱。你能不能先给我打五万块钱的预定金，我给你预先出库一个电梯的材料。你们这事儿弄的有点儿晚了，不过抓紧时间可能还行，最好是在12月25号之前把合同签了。”</p><p class="ql-block">“嗬，牛经理比我还着急！我看见人家别的楼都在开建了，把我急的是天天团团转。其实我何尝不想仨月前就把合同签了，问题是一楼邻居前天才把字签了。牛经理，这25号不是马上就到了嘛，为什么非要赶在25号之前呀？”</p><p class="ql-block">“因为25 号财务就封账了，在这个时间点儿以后签的合同，就算明年的了。公司决定，过了元旦就全面涨价，李师傅，虽然说就差几天，你们的电梯是不是就要多掏好几万块钱？所以我说，最好是在25号之前把合同签了，另外，我把挖掘机调来把基础先挖两斗子，拍个照，交给财务，把你们的项目计为今年的在建项目，这样，你们的电梯就不会涨价了。”</p><p class="ql-block">老李说：“那好啊，那咱们现在就去找刘副主任，”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看来上午是来不及了。牛经理，我原定今天中午在好运来酒店请客，你也去吧，下午咱们一块儿去找刘副主任，把合同签了。”</p><p class="ql-block">“你有贵客，我就不打扰了。我一会儿就给刘副主任打个招呼，下午咱们就去找他。这样的话，我现在就得回去给你准备合同。李师傅，等你把电梯装好了，我请你吃饭。哎，李师傅，差点儿忘了，你在今、明两天，务必给我打5万块钱的预定金，咱们有微信，你用手机转账就行。下午一上班，咱们刘副主任办公室见！”两人握手告别。</p><p class="ql-block">老李送走牛经理，和老伴儿各骑一辆自行车，匆匆赶往好运来酒店。到了酒店，老两口儿捡了一个临窗的大桌子坐下。</p><p class="ql-block">服务员过来问：“请问，你们有几位客人？”</p><p class="ql-block">老李回答：“要来全了，可能得十三、四个。先给我来壶茶，这儿有茶叶。”</p><p class="ql-block">服务员接过老李递给的一代茶叶问道：“现在点菜吗？”</p><p class="ql-block">“等人到了再点吧！”老李趁还没来人的功夫，给儿子李辉打了个电话：“儿子，电梯公司说明年电梯要涨价，要我先预付5万块钱的保证金就不涨了，你看怎么弄？”</p><p class="ql-block">“你别着急，电话里说不清楚，晚上我过去再详细说。”</p><p class="ql-block">“那好吧！”时间已近12点，还没来一人。</p><p class="ql-block">服务员过来问了两次，说您的客人要是不来，就先把大桌子让出来，老李说再等一会儿，一直等到12：15，服务员又来催，老李和老伴儿这才挪到一个四人的卡座上。</p><p class="ql-block">老叶说：“别等了，没人会来，点菜吧，我都饿了！”</p><p class="ql-block">大家不给面子，老李很扫兴的说：“看来今天这几百块钱是省了！服务员，点菜！”</p><p class="ql-block">一位服务员走过来把菜谱递给老李，老李翻看着菜谱点道：“一条俄罗斯鲟鱼，一份腰果虾仁，一份木须肉，两碗米饭，再来个西湖牛肉羹的汤。把这酒给我打开！”老李自带的酒水，这瓶56º的西凤，可是有年头了。</p><p class="ql-block">老叶说：“别打开了，你一个人还喝什么酒啊！”</p><p class="ql-block">“喝，今天不喝酒，对不起等了我们半天的这几个菜！”老李平时就是个老抠，今天对自己可是大方了一回。</p><p class="ql-block">“你不是说下午还有事吗，还不赶快吃了回去。”</p><p class="ql-block">老李猛然醒悟过来：“对、对，下午还要去院里呢，我把这么重要的事儿怎么给忘了。服务员，就要俄罗斯鲟鱼和木须肉，外加两碗米饭，别的什么都不要了。”</p><p class="ql-block">菜来了，老两口边吃边聊，老李说：“我是从农村来的，我觉得你们城里人太生分，住在一个楼、一个单元，甚至住对门，住到老死也不来往一回。不像我们乡下人，街坊邻居间有事没事串串门儿，相互间借勺盐、借碗面，借俩儿馒头半碗醋什么的，谁家要是盖房子，远邻近舍都来帮忙。乡下人还是厚道啊！”</p><p class="ql-block">“那是过去，现在你不管到那个山村的旅游景点走一趟，喝口水还不照样贼贵！”</p><p class="ql-block">“那都是让你们城里人给惯的！”</p><p class="ql-block">“城里人是生分一点儿，但他们一般不占人小便宜！”</p><p class="ql-block">“那是没等到机会，二般就狠占你个大便宜。不信你装个电梯试试？”</p><p class="ql-block">老叶说：“这我也说不清了，可能是时代变了吧！”两人哈哈笑了。</p><p class="ql-block">老李颇有感触的说：“社会还是好人多，但好人为什么总是怕坏人呢？人说黑恶势力是社会的毒瘤，但并非黑恶势力的人却具有的这种黑恶思想同样也会让社会隐隐作痛啊！”</p><p class="ql-block"> 二十七</p><p class="ql-block"> 下午2:00点钟，老李和牛经理按照事前的约定，几乎同时来到门卫值班室，登记后一块儿来到行保部刘副主任的办公室，牛经理把合同给了刘副。</p><p class="ql-block">这关于电梯的合同，刘副主任代表丙方都签过好几十个了，他不看别的，就只关心一点，合同价格。当他看到合同价格时便问牛经理：“牛经理，他们的合同价格怎么比以前的合同贵出两万块钱？”</p><p class="ql-block">牛经理说：“老李他们的电梯和其它的电梯比主要有两点不同，一是他们把室外机都移装在那个夹缝之中，二是比别人多了两个斜坡坡道。主要是因为这两个坡道增加了两万块钱。”</p><p class="ql-block">刘副主任说：“老李，这是谁的馊主意，这方案上报消防和环保两部门肯定通不过。把室外机都装到那个夹缝里，一旦最底下有一台着了火，那夹缝就是个火道，所有的室外机都得被烧掉，搞不好还得把你电梯给烧掉。关键是它装在里边，一旦着火，根本就无法扑救。两个坡道的方案是不错，当初第一次征集意见时就有人建议过，但被环保部门否了。你想想，你三栋楼九个电梯都这样干，那得占多少绿植面积，咱们社区的绿植面积本来就不达标。所以，别独出心裁、标新立异，还改回去，跟其它电梯一个样，三段式，价格什么的都不变。牛经理你回去赶紧重新准备一套原来的合同，再来找我。好不好？”</p><p class="ql-block">牛经理嘿嘿一笑说：“再来太耽误时间，我还准备了一套。”他从文件包里取出另外一套合同来递给刘副主任。</p><p class="ql-block">刘副翻看着合同说：“我就关心价格，好，没变，那就这样，我就签了。老李，你也代表甲方签吧，人家牛经理提前都签好了。”刘副又从抽屉里拿出电梯的专用合同章来，给每一份合同上摁了一个鲜红的印迹：电设院加装电梯专用合同章。甲、丙方各一份，乙方两份。“好了，回去抓紧时间干吧！”</p><p class="ql-block">牛经理：“刘副主任，明天我就得调来挖掘机挖两斗子，证明是今年开工的项目。我开挖了？”</p><p class="ql-block">“挖吧，越快越好。你们走了我就把合同送到财务部去，这样，院里给的电梯补贴也都享受上了。”刘副主任又转向老李说：“老李呀，有福之人不在早啊！可是你要再晚几天，这近二十万的补贴款你就享受不上了。你们单元总算给你们那三栋楼带了个好头儿，回去抓紧时间干吧！”</p><p class="ql-block">老李说：“那我们就得谢谢院里了，这样我们住户就可以少掏二十万块钱了。”</p><p class="ql-block">刘副主任说：“老李你可别给大家传达错了，少掏是指院里给你们补贴钱修电梯前的那段路，敷设电梯需要的强电电缆。你们自己建电梯的钱一分都不能少。”</p><p class="ql-block">老李：“那我也代表我们单元的所有住户谢谢院里，谢谢刘副主任，这也是我们少掏了啊！”</p><p class="ql-block">从刘副那里出来，牛经理对老李说：“年底了，我这儿比较忙，我现在就叫技术人员去你们楼那儿划线，李师傅你配合一下他们，明天上午就开挖。”</p><p class="ql-block">“行，我在我们楼那儿等着。”</p><p class="ql-block">牛经理走了两步回过头来，举起右手张开五指笑着说：“李师傅，五万、五万，别忘了，越快越好！” 两人分手告别。</p><p class="ql-block">不一会儿，北华电梯公司的技术人员带着一位挖掘机师傅来了，他们在老李的配合下，在要建电梯的位置，用白灰给划上了白线。</p><p class="ql-block">李辉下午下了班，专门赶回来了。老李把事情的原委给儿子说了一遍，然后说：“牛经理一个劲儿的催这五万块钱！”</p><p class="ql-block">“合同都签了，那太好了！几天就能给大伙儿省下好几万，人家催也是应该的。”</p><p class="ql-block">“那我赶紧给各家要钱。”</p><p class="ql-block">“那多麻烦呀，你没五万块钱？先给大伙儿垫上呗！”</p><p class="ql-block">“明天上午我就去银行取钱。”</p><p class="ql-block">“不用。你跟电梯公司那人有微信没有？”</p><p class="ql-block">“有。”</p><p class="ql-block">“那就好办了，你在手机上把他找出来，呃，是马电梯还是牛电梯，牛电梯吧，好。爸，我教给你，你手机不是连着你的退休工资卡呢嘛，你打开牛电梯，摁右下角这个十字，然后再摁这儿，摁数字50000，摁转账，最后输入你六位密码。”</p><p class="ql-block">老李说：“摁了数字怎么看不见，显示的都是黑点儿啊？”</p><p class="ql-block">李辉：“不黑点儿，你的密码不就被别人看见了。怎么样？老爸，今天又学了一招！”</p><p class="ql-block">“是，又学了一招。哎，你最近还在我们专业部协作吗？”</p><p class="ql-block">“我最近在专业分院微散部协作。”</p><p class="ql-block">老李有些懵。“专业分院是怎么回事儿？”</p><p class="ql-block">李辉说：“老爸，你不问我都忘了告诉你。你们院里以后可厉害了，出了高人了，大刀阔斧，专业切割，合并同类项，重新组合。以后院里是各单位相互依存社会化大协作，任专业生长疯狂大发展。”</p><p class="ql-block">“哟，瞧你说的，那成了啥了？”</p><p class="ql-block">“这次改革，你绝对想象不到，主要是科研专业部的改革力度比较大，就是把科研这一块分成了两类专业院，即专业分院专业部和基础分院专业部。专业分院保留原来所有的专业、以及原来各专业相关的关键核心技术和人员，但可以由任一科研技术领军人物提出任一新的专业生长集，只要有发展前景，即成立该专业的实体进行发展。什么专业都行，当然仅限于电子行业，不会是房地产、加油站之类的。算了，不说了，又不是我们公司的事，你退休人员，我跟你说这些干啥。”</p><p class="ql-block">“我们退休了，照样对院里很关心，可以说是牵院里一发，动我们全身。你继续说，我听着很有意思。”</p> <p class="ql-block"> “咦——，这老爸还把我给顾住了，那我就给你啰嗦完。基础分院基本上都是以原来各专业部分流出来的专业技术和人员新组建的部门，如结构专业部、电源专业部、发射与接收专业部、调制解调器专业部等。过去是‘麻雀虽小肝胆俱全，’院内各部门间恶意竞争。现在是各干各的专业，技术是炉火纯青、专一精尖，而且关系上是相互需求、相互依存、相互支持。过去你们院里最大的浪费就是技术力量的分散浪费，产品没有批量，形不成统一标准，现在把全院的结构合在一起，这些问题都解决了。现在技术力量富富有余，可以大力开展预先研究，多触角触摸技术前沿，积攒科研后劲和先进技术储备。</p><p class="ql-block"> 现在这样一弄，会让人把院里想象成一棵大树，院机关和后勤物资保障部门以及制造部就像是树身，基础分院的基础专业部就是树的根须，越扎越深；专业分院的各专业部就像是树冠，那个方向阳光充裕就往那个方向分枝发芽。这时候你看，电设院这棵大树，是不是树根越来越发达，树冠越来越蓬大，具有制造能力的树身是不是也越来越粗壮。这棵101大树，根深枝繁又叶茂，疯狂生长大发展啊！”</p><p class="ql-block"> 二十八</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牛经理安排的挖掘机轰轰隆隆的开来了，挖掘机师傅依照昨天下午划的白灰线开始挖掘。</p><p class="ql-block"> 三栋高工楼终于有一个单元动工开建电梯了，本单元的人们听见响声，纷纷打开窗子朝外观望，有的干脆下楼去现场观看，不一会儿，便招来了一大群路人驻足围观。</p><p class="ql-block"> 老李打开他五楼阳台的窗子看了一会儿，正准备换鞋下楼去，突然听见群声惊叫，然后就没有了下文，挖掘机的叫声也停息了。老李还不知咋回事儿，他的手机响了。</p><p class="ql-block"> “喂，李师傅，挖掘机师傅给我来电话，说有个老头怎么躺倒挖的壕沟里了，太危险了，可别闹出人命来。我一时半会儿过不去，你赶快下楼去看看！”是牛经理打来的电话。</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换好鞋，起身就扶着楼梯栏杆快步下楼，一边下楼一边想，该不会是老陈这家伙反悔了吧！老李下楼转到南边楼前挖掘现场一看，果不其然，老陈这老小子照着老彭的葫芦正在画瓢呢！</p><p class="ql-block"> 挖掘机还没挖几下呢，老陈却躺在那儿了。老李是他们单元电梯的张罗人，人们见他来了，纷纷将眼光投在了老李的身上。</p><p class="ql-block"> 老李不慌不忙的走过去，围观的人们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儿，老李在坑边儿慢慢蹲下来，对老陈说：“老陈啊，你躺这儿休息呢！我接完电话，一猜就是你老小子，果不出我所料。你学老彭可学的真快，那挖的还不够深呢，你躺的也忒快了吧？这大冬天的，你躺这儿觉着比你家床上还暖和、还舒服，是吧？”</p><p class="ql-block"> 大家一听老李这话儿，都哈哈笑了起来，老李突然转过身来大声吼道：“笑什么笑，都给我站远点儿！”</p><p class="ql-block"> 人们不明白，老李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儿，都纷纷朝后退去。这时，老李的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又猛喊了一声：“朝后站，没听见？”人们退的更远了。老李这才接电话：“喂，你是……噢，刘副主任，是我。”</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怎么协调的，怎么又出现老彭那种情况？既然没协调好就不要干，你马上停了，别干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却坦然的说：“刘副主任，没事啊！”</p><p class="ql-block"> “那怎么有人给我打电话，说有人躺到坑里啦！”</p><p class="ql-block"> “没有啊，挖掘机挖的好好的，谁闲的没事编瞎话儿逗你玩儿呢，没事儿，我在现场看着呢，您不用来，好，你放心吧！”老李回转身又蹲在坑边对老陈说：“老陈，行保部刘副主任要来我挡他驾了，我不想让他看见你这付德行。常言道人行千里忘不了回家，狗行千里忘不了吃屎，可是狗从来不吃自己拉的屎。那么你呢？你可是在申请协议书上签过字的，咋能又食言反悔呢？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他妈连狗都不如！”</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听这个，要起来跟老李拼命，老李猛然举起拳头狠道：“别动，你敢起来，我一拳还把你打的躺那儿。说话不算数，反悔食言，你他娘算哪门子本事？”</p><p class="ql-block"> “那你说话算数吗？你说的要观察观察别的电梯运行的质量再说，你怎么也不打招呼，突然就动工了？”</p><p class="ql-block"> “我不光想给你打招呼，我还想给所有人都打招呼，问题是没有时间、来不及呀！你一想不通，就知道撒泼往这儿一躺，你怎么不问我呢？好，你既然很想知道，那我现在就告诉你。你知道我为大家张罗这事儿多难吗？累且不说，人家电梯公司一个劲儿喊着过了元旦就要涨价，来不及给大家要钱，所以我毫不犹豫给大伙儿先垫了五万块钱的预定金，把材料预先出了库。工程建造费也要涨，所以要先挖几下拍个照片，当做今年开工项目的证据。行保部刘副主任还不断在催，希望快点儿开工，不然一过元旦电梯的补贴款院里就不给了。我也想等等看，但多等几天大家就要多掏二十几万，我能等得了吗？把我急的团团转，五万元的预付款都顾不得给大家要，哪儿像你这么舒服，说躺就躺这儿啦！我知道你老小子毛病出在哪儿！”</p><p class="ql-block"> “你知道个屁！我是上你的当了！”</p><p class="ql-block"> “对，我是知道个屁！你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只是憋的肚子疼还不好意思放不出来。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儿，算计的比猴儿都精，哪一点不是照着你的意思来啊，你怎么会上当呢？这事儿你怪得着我吗？当时我说明叫响叫你开个价儿，就算是大家补偿你的，可是你总是盯着我家房子将来增值那100万，非要得个大的，现在又后悔了吧？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大伙儿离远点儿吗？我是不想让他们听到我们俩儿说话。咱明人不说暗话，三万，我马上给你手机转账，你要同意，你就起来，你要不同意就拉倒，这电梯咱也不装了。”</p><p class="ql-block"> 老陈没动，或许在思考。</p><p class="ql-block"> “看来你老小子是不会同意的。”老李对着挖掘机师傅说：“师傅，算了，干不成了，你挖的坑儿，你还把它填上吧！”</p><p class="ql-block"> 挖掘机师傅指指老陈。“你说他呀？没事儿，他不愿意起来，你就干脆把它埋里边算了！”老李起身要走。</p><p class="ql-block"> 老陈这才说：“你上次不是说5万吗？”</p><p class="ql-block"> “我是说过5万，但那5万是你们一楼两家的，今天我心情好，给你们涨成6万，行不？”</p><p class="ql-block"> 老陈又不吭声了，但也不起来。</p><p class="ql-block"> “嫌少是吧？现在院里的行情就是这个，你要干就起来，不干你就躺着吧！不过我可告诉你，一会儿就要下班了，咱这1单元可当在路边，不知多少人都会跑过来围观。”老李突然大声喊道：“哎—，都快来看呢，这儿挖出个宝贝疙瘩，可好看啦！”见老陈还是不动，老李就说：“你货就躺这儿吧，到时候你是出名了，我可丢不起这人，我走了。”老李对挖掘机师傅挥了一下手说：“师傅，撤吧！”</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看老李真的要走，便说：“你拉我一把！”</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过头来看着老陈说：“谁知道你是不是想拉个垫背的。君子者能屈能伸，男子汉大丈夫，自己怎么躺下去的，就怎么还站起来！”老李转身朝围观的人群走去。</p><p class="ql-block"> 老陈毕竟已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只见他吃力的翻滚着，终于爬了起来，带着满身的泥土，上得坑来朝前走了几步，呆呆无趣的站在那里望着大家。</p><p class="ql-block"> 老李走到老陈与众人的中间，指着人群中说：“你、你、你、……，过来！”当然，他所点的人都是他们单元的邻居，然后回头指着老陈说：“你也过来！”老李又对着众人说：“你们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是不？老陈不小心掉到坑里了，你们不知道去把他拉上来，还看热闹？今天这事儿怪我，不怪老陈，怪我没跟老陈沟通好，没给他打招呼就挖上了。我刚才跟老陈说好了，一口价，一楼的邻居，一家3万，我先垫上，到时候按上次商议的那个比例分摊。我首先向大家声明噢，这不是老陈想要这个钱，这是我们单元的邻居，主动、乐意给一楼邻居的补偿。”老李昨天上午刚学会给牛经理转账，今天就热蒸现卖，掏出自己的手机，“咵、咵、咵”几下操作，把3万块钱给老陈转了过去。然后对老陈说：“老陈，你把手机拿出来看看。”</p><p class="ql-block"> 老陈一边掏手机一边辩解说：“我可没说要大家的钱！”</p><p class="ql-block"> “你没听见我刚才说的话嘛，牌坊早给你立那儿了，是大家主动、乐意给你的补偿。你把手机打开，点到微信，下拉，找到我，对，点一下收款，OK。”老李对大家说：“你们都看到了吧，老陈非常支持咱们单元安装电梯。我在此声明，从今以后，谁再要出来捣乱，我操他八辈儿祖宗！”老李转身走向挖掘机师傅，一扬手说：“挖吧！”</p><p class="ql-block"> 人们都陆续散去，牛经理来了。他说：“这不是好好的嘛，有啥事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好戏刚演完，你是没看着。”</p><p class="ql-block"> 牛经理笑着说：“怎么没看着，我一直站在远处看着呢！”</p><p class="ql-block"> “那你不过来？”</p><p class="ql-block"> “刘副主任都不在现场，我哪儿敢过来呀！”牛经理掏出手机说：“我赶紧拍两张现场吧！”拍完对老李说：“这一下不会有事儿了吧？”</p><p class="ql-block"> “那也难说！就是有事儿，你也用不着管。牛经理，你就别拍现场了，从现在开始，你就给我正式干，而且要抓紧时间干，我要求你20天完工。”</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有我的工序时间，而且第一要保证的是质量，你说的那是打激素、放卫星的工期，我可干不了。几十年都等了，十天、八天的等不了啦？”</p><p class="ql-block"> “我想让大家在春节前几天能用上电梯！”</p><p class="ql-block"> “那没问题，离春节还有个把多月时间呢！”</p><p class="ql-block"> “那你们明天就继续干！”</p><p class="ql-block"> “好，继续干！”</p> <p class="ql-block"> 二十九</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到家里，中午吃饭的时候，总是心不在焉又凝眉思虑。</p><p class="ql-block"> 老叶开玩笑的说：“一个电梯把你弄的，连吃饭都心事重重的，可别弄出精神病来！”</p><p class="ql-block"> “没准儿，这电梯一天建不好，我这心就安定不下来，成天是恍恍惚惚的。我得赶紧给大家发个通知，今晚8点在咱家开个会。”老李拿起手机，用语音输入：“各户注意，今天晚上8点，请大家来我家开会。”老李在手机上发了通知还不放心，说：“不行，还得用固定电话通知一遍。”</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你刚不是在群里通知了嘛！”</p><p class="ql-block"> “今天这事儿特别重要，让大家掏钱，每户都得来。”老李又去客厅操起固定电话，除了101和102，挨个儿通知了一遍，这才安心的吃了饭。</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快去休息会儿吧！”</p><p class="ql-block"> “休息不了！”</p><p class="ql-block"> “还有什么事儿？”</p><p class="ql-block"> “我得把各家要掏多少钱先给算出来。”</p><p class="ql-block"> “你原来不是算出来了嘛！”</p><p class="ql-block"> “现在又变了，一楼两家各增了3万块钱。”</p><p class="ql-block"> 晚饭后，邻居们陆续来到了老李家，唯独老陈没来。</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咱们开始吧。今天咱们就说一件事儿，掏钱。老陈没来就不叫他了，反正没一楼的事儿，小田你愿意听就留下，不愿意听也可以走，随你的意。大家今天上午也看到了，我们单元的电梯开建了，现在该给人家电梯公司筹钱了，我已经替大家先垫了个5 万的材料费，今天上午又给老陈转了3万的补偿金，总共8万。根据咱们上次会议确定的收费比例，每户出多少钱我都算出来发到群里了，各户可以通过手机，三天之内把钱给我转过来，最后多退少补。事情说完了，没有问题就散会。”</p><p class="ql-block"> 老蔡问道：“老李，原来不是说40多万嘛，怎么要收这么多？”</p><p class="ql-block"> “按合同应是46万，一楼邻居每家3万，所以就是52万。”</p><p class="ql-block"> “给102就……”老蔡看了看小田，话说了半截又咽回去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对小田说：“小田，给一楼邻居补偿的事，到时候我跟你爸沟通，大家把钱交上来了我会直接转给你爸。”</p><p class="ql-block"> 小田客气的说：“这钱的事儿我不管，你直接跟我爸说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又对大伙儿说：“大家一天都挺累的，不耽误大家休息时间了，散会吧！”</p><p class="ql-block"> 人们开始往外走，老潘的儿子扶着老潘出门时撂下一句话说：“我家可没钱！” </p><p class="ql-block"> 大家都走了，老蔡留在了最后。他对老李说：“老李，老陈闹得凶，你悄悄给老陈就行了，人家老田没要，你干嘛还要主动给老田呢？”</p><p class="ql-block"> “今天上午你没在现场，悄悄已是不可能了。另外，我也不想偷偷摸摸的，那样一是会寒了好人的心，让老田知道了会不舒服一辈子。二是会留下后遗症，一旦那天老田知道了，找我要钱，我找谁要去？咱们公平对待，多掏就多掏点儿吧，以后坐电梯也坦然，不觉得亏心，是不？”</p><p class="ql-block"> “你说的也是！”</p><p class="ql-block"> 自从开了交款的会议之后，各户邻居在三天之内，都把自己该付的款额相继转给了老李，唯独201老潘家的款项一直没有到账，老李打电话催了一次，老潘只说是在准备，还是不见钱过来。由于老李每天忙忙活活，201的欠款也就拖了下来。</p><p class="ql-block"> 三十</p><p class="ql-block"> 自从电梯开建那一天起，老李几乎是一天两晌都守在现场，就是中午吃饭，也要爬在窗户上朝下看两眼。随着时日一天天的延长，电梯也像一棵铁树不断在长高。地基坑挖好了，最底层的三合土打好了，500mm的水泥地基打好了，主电梯和候梯间的6根钢筋水泥柱子浇筑好了，连接其上的6根方钢管子焊好并也浇注了沥青。</p><p class="ql-block"> 老李每天泡在电梯建造现场，就像是一位在编的质量监管员，不知道他累也不累，总是笑咪嘻嘻的看着电梯在一天一个模样的长高，就像年轻时看着儿子、老了时看着孙子在一天天长高一样，这可能就是平常人们所说的，‘累却在快乐着’吧！</p><p class="ql-block"> 直到有一天，一辆6轴重卡拉来了电梯的主体框架，后边紧跟着的是一辆大老吊，来到了老李他们楼下。这天就像老百姓家盖新房上大梁一样，电梯公司也是非常的重视，还专门来了一位负责生产的副总经理到现场坐阵指挥。工人师傅们经过一天的紧张焊接，第一节主体终于焊接成功，高度直达三楼半。可是在后来的施工中却出现了问题，半山腰蹲了只拦路虎，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来。</p><p class="ql-block"> 这天，当工人施工到二楼，正要拆除挂在墙外的空调外机时，201阳台的一扇窗户开处，从里边探出一个人头来，对工人师傅凶狠狠的说道：“不许动我家的空调！”</p><p class="ql-block"> 老李刚上到5楼回到家里，正要喝口水，手机响了。“喂？哪位？”</p><p class="ql-block"> “李师傅，你赶快下来！”是牛经理，说完就挂断了电话。</p><p class="ql-block"> 老李紧喝几口水，又屁颠屁颠的下了楼。“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没法儿干了，你们二楼东边的邻居不准拆他们家的外机呀！”</p><p class="ql-block"> 老李抬头朝上看了看，扭头就又往回走。不知你还记得不？就在老陈躺平那天，老李当着众人的面曾经骂道：“从今以后谁敢再出来捣乱，我就操他八辈儿祖宗！”今天，老李不会去找201的邻居吵架拼命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上到二楼，敲了半天，总算敲开了门。小潘开了门挺着个脸不耐烦的问道：“老敲门有什么事啊？”他堵在门口，丝毫没有让老李进去的意思。</p><p class="ql-block"> 老李趁势把门开大，并用身体把门挡住，用平和甚至笑嘻嘻的口吻说：“小潘，怎么回事儿？刚才是你不让拆空调外机？”</p><p class="ql-block"> “是，怎么啦？”</p><p class="ql-block"> “不拆外机怎么施工啊？”</p><p class="ql-block"> “那我不管！”</p><p class="ql-block"> “你看你这孩子，净说些傻话。外机正好是开门的位置，你不让拆，到时候给你家也装不了门呀！小潘，李师傅跑上来给你说好了，别阻挡了，我下去叫工人师傅给你拆了噢！”</p><p class="ql-block"> 老李扭头要走，小潘却大声说：“谁敢拆！”</p><p class="ql-block"> 老李回头说：“你这小伙子今天是怎么啦？你爸你妈呢，他们是户主，我跟他们说话。”</p><p class="ql-block"> “这跟我爸我妈没关系，况且他们也不在。”</p><p class="ql-block"> “小潘，今天我再一次给你讲清楚这个利害关系，你爸你妈年岁可都大了，装上电梯对他们大有好处。你不让拆，那就给你先留着。哎，对了，我还说找你们家呢，各家都把钱交了，就你家还没交，告诉你爸你妈，赶快把钱交了。”</p><p class="ql-block"> “没钱！要想干先给我倒找10万，否则，我家外墙连颗钉子也不许钉！”</p><p class="ql-block"> “我说小潘啊，你是不是还在做梦呢？电梯已经建到这份儿上了，能停吗？必须建，谁也挡不住！你们二楼交钱最少，所以说这钱你家也必须交！你想叫邻居们给你家倒找钱，门儿都没有！这装电梯的好处我苦口婆心给你讲过多少次了，看来你是水火不进啊？那我今天就给你把话说清楚，我随时等着你，你啥时候说拆外机，我啥时候就给你家装门。不过我最后再给你讲一遍，你跟你爸你妈好好商量一下，还是把电梯装上为好。不装，有你后悔的时候！我下楼了，我等着你们！”</p><p class="ql-block"> 老李下楼回到现场对牛经理说：“把他们家留下来，干别的。”</p><p class="ql-block"> 牛经理说：“外机不拆，那候梯间的地板也不能铺，他们家的啥都不能干。”</p><p class="ql-block"> “那就啥也别干，把他们家先留下，以后再说！”</p><p class="ql-block"> 电梯继续建造着，所有主体骨架焊装到位，各家的候梯间和门安装好，空调外机移装加氟调试完毕，最主要的是，电梯本身也安装调试正常，开始了空乘试运行。至此，腊月二十日，老李单元的电梯宣告建造成功！</p><p class="ql-block"> 201也够坚强，老李一直等着，人家就是不来找他，所以，201户的空调外机巍然不动，当然候梯间没地板是漏空的，装门更是无从谈起。这就意味着，该单元二楼以上住户从此都可使用电梯，唯独201户将与电梯永远绝缘！</p><p class="ql-block"> 腊月二十五这一天，因为市质量监管局和消防局要来人对电梯进行验收鉴定，单元所有的住户都非常关心，在检验过程中，大家都来观看。</p><p class="ql-block"> 经过工作人员一上午的检测，最后认定电梯质量合格，批准运行。这时，牛经理端着一个盒子走过来，如释重负的对老李说：“李师傅，今天我终于可以把这一堆东西交给你了，这是每家的乘梯卡和每家阳台门的钥匙，每家5套。李师傅，这一堆大权交给你，由你给邻居们发吧！”</p><p class="ql-block"> 电梯公司和检验鉴定的人们都走了，只有邻居们围着老李欢呼雀跃着，“老李，发钥匙！老李，发钥匙！……”但见老李只检出了自家的钥匙和卡，对大家说：“今天晚上8:00，到我家开会领钥匙！”说完，老李抱着一堆钥匙走到电梯跟前，用卡刷开候梯间的门，一个人乘电梯上五楼回家了。</p><p class="ql-block"> 大家望着不断升高的老李，有人不满的说：“老李今天是怎么啦，顺便给一发就得了呗，还非要大家晚上去他家，张罗这事儿好像有功似的，还摆架子！”大家哗然各语，悻然散去。</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许，邻居们都来到了老李家。老李说：“今天为什么没有在现场发钥匙，那是因为建电梯的费用还留有一个缺口，需要大家把这部分钱交清，才能领到钥匙。大家知道，有个很遗憾的事儿，就是201的邻居没装电梯，所以就少了这一份钱，那么这一份钱就得由大家分摊补交上来。按照比例，我都计算清楚了，下午我已发到咱们单元群了。咱们亲兄弟明算账，都先把钱给我打过来，好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怎么这样呢？我们把钱都交过了，怎么还要钱呢？”一说到缴钱的事儿，人们立马儿就会不痛快！</p><p class="ql-block"> “大家是交过了，可是有一家没装电梯人家就一分钱不交，那么这两万六千块钱就得各家按比例分摊，是不是？谁也别啰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交钱，我肯定不能给你钥匙！”</p><p class="ql-block"> “老李，你怎么这样说话呢？电梯装成了，你有功了？装什么大象摆什么谱啊！”有人几乎要翻脸的样子。</p><p class="ql-block"> 老李无可奈何的说：“道理就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多说一句我都嫌累！很明白的道理，我不说第二遍！”</p><p class="ql-block"> 这时，六楼的小邵说：“老李，我来时把钱都打你手机上了，你收一下，把钥匙发给我吧！”</p><p class="ql-block"> 小高也说：“我也打给你了！”老李把钥匙发给了小邵和小高。</p> <p class="ql-block"> 他们走时说道：“这事儿没什么好说的，都把钱快给了人家老李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反正是笃定主意，不见兔子不撒鹰，不给钱，想拿钥匙没门儿！尽管有些人磨磨蹭蹭很不痛快，但还是陆续把钱打给了老李，钥匙总算是发给了大家。</p><p class="ql-block"> 电梯总算装成功了，钥匙也发了，大家也走了，老李总算能喘口气儿了，可是，老李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曾给大家夸过海口，等电梯建成了，他老李要请邻居们下馆子。老李拿起手机，在单元群里发了这么一句话：明天上午11:30，我在好运来酒店请大家吃饭，恭请光临！</p><p class="ql-block"> 老李发完微信通知，双手托在脑后躺在沙发上，思绪万千。想当初，我老李主动揽这瓷器活儿的时候，心想这是我这一辈子要干的最后一件好事了，如果干成了，那该是多么高兴啊！大家皆大欢喜，人们欢呼雀跃，每个邻居都向我老李竖起大拇指！电梯干成了，皆大欢喜了吗？向老李竖大拇指了吗？好像最后反倒弄了个不欢而散，都是那两万多块钱惹的祸啊！</p><p class="ql-block"> 不管怎么着，电梯总算装成了，虽然最后不怎么愉快，但他还是享受到了整个建造过程中的快乐。老陈总算把字签了，他快乐过：要涨价了，预交了五万块钱不给涨了，他快乐过；合同签了，他快乐过；老陈躺到坑里，他连唬带懵，最后用钱把老陈摆平了，他快乐过。电梯最终完成，说实话，他还是快乐过，只是发钥匙……他回想起来，这装电梯就像从根部开始吃甘蔗，虽然吃到最后这梢子不怎么甜，但当初吃根段和中段都是很甜的，过程是很享受的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还有一户邻居未能装上电梯，使他万分遗憾，心终难安！唉，节哀顺变吧！</p><p class="ql-block"> 奇葩，三栋高工楼，就他们这个单元鹤立鸡群，装成了一台电梯，这项战果，使他那颗疲惫的心有了些许慰藉！</p><p class="ql-block"> 那个装电梯的意见啊意见，你把多少老旧楼里多少颗本已死去的心给盘弄活了，却又装不上电梯，让他们那些颤颤微微、随时可能就要停摆的心，是活哉还是死也？</p><p class="ql-block"> 他们把一生美好的年华贡献给了国家，贡献给了电设院，他们年轻时响应国家号召，‘只生一个好 国家来养老’，但当他们真正走不动时，却似困在笼子里的鸟儿，飞也飞不出、下也下不来，直至最后躺平才被抬下楼，去往了另一个世界，你叫他们那颗死了又活、活了又死的心何以心甘？你让他们那一张张皱皱巴巴的老脸往哪儿搁、往哪儿藏？实在是情何以堪啊？！</p><p class="ql-block"> 老李想着、想着，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只见那半张今生曾经哭过一次的脸抽搐了一下，也是那边的那个眼角渗出了一颗晶莹的泪花，随着微微响起的鼾声，他不知不觉的睡着了……</p><p class="ql-block"> 三十一</p><p class="ql-block"> 电梯没装好时，老李天天早早就起床，电梯装好了，老李却把懒觉睡到了日上三竿。</p><p class="ql-block"> 老叶把老李叫醒说：“起来吧，快看你的电梯去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醒来激灵了一下，半起的身子又躺了下去，说：“以后可以天天睡懒觉了！”</p><p class="ql-block"> 老叶把早餐已经摆在了餐桌上，她催促道：“快起来吧，饭一会儿凉了！”</p><p class="ql-block"> 老李起床洗漱完毕，坐上餐桌草草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p><p class="ql-block"> 老叶问：“怎么才吃那么点儿？”</p><p class="ql-block"> “昨天晚上我在群里发了公告，今天中午在好运来酒店请大家吃饭，我得留点儿肚子！”</p><p class="ql-block"> “上次一个都没请到，还请啊？”</p><p class="ql-block"> “我说过，等电梯装好之后再请大家一次，大家可以不去，但我不能食言啊！不过今天吃饭跟上次不一样，今天吃饭不掏钱，搞不好还得给大家发钱。”</p><p class="ql-block"> “你啥意思？”</p><p class="ql-block"> “大家伙儿给101老田凑的那3万块钱，他又退回来了，正好我给大伙儿按比例再退回去。”</p><p class="ql-block"> “那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一道手续，昨天晚上干嘛还要再收大伙儿的钱呢？”</p><p class="ql-block"> “这可不一样，我若拿给老田的钱把那缺口补上，那天老田要再反悔朝我要，我咋办？我得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给老田打电话，坐实他确实不要了，我才能把这钱给大伙儿退回去。走，乘电梯下楼！”</p><p class="ql-block"> 老李老俩口儿刚走出电梯，就碰上了老田，便上前问道：“老田，你啥时候回来的？”</p><p class="ql-block"> 老田笑着回答：“这不，刚到家，回来过年。你把电梯给装好了，我专门走南面乘电梯回家，体验体验！”</p><p class="ql-block"> “你回来的正好，今天中午咱们单元的邻居在好运来酒店聚餐，我请客，11点半，你一定得去！”</p><p class="ql-block"> “我刚回来，就不去了吧？”</p><p class="ql-block">“不、不，你得去，就是谁也不去，你老田也得去。咱们说好了，酒店一楼大厅，不见不散！”</p><p class="ql-block"> 老李和老田正说着，老陈拉着购物小车回来了。老李说：“老陈，怎么样，拉着小车乘电梯回家，多方便，多好！”</p><p class="ql-block"> “好什么好，还没站稳就到家了。你乘电梯上五楼，那才叫好呢！”</p><p class="ql-block"> “你老小子呀，得了好处还卖乖！今天中午十一点半，我在好运来酒店等你，和梅大姐一块儿去哟，等你。”</p><p class="ql-block"> “你又想干什么？不会是又要在北面再建造一座电梯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是，我在好运来等你签字呢！哈哈哈……” </p><p class="ql-block"> 上午11:30，老李和老伴儿双双骑着自行车，又一次来到好运来酒店，又是捡了一个大桌坐下等人。怎么跟上次一个样，临到12:00了，还不见有人来。</p><p class="ql-block"> 这时，一个服务员走过来问：“先生，就你们两个人？”</p><p class="ql-block"> 老李答道：“不，我们起码十多位呢！”</p><p class="ql-block"> “先生，临近过年了，吃饭的客人多，一会儿你们客人要是不多的话，给你们调到旁边的小桌子上去，好吧！”</p><p class="ql-block"> 老叶说：“好的。不会跟上次一样吧？一个人都不来！”</p><p class="ql-block"> 话音刚落，老田来了，接着是小邵和小高来了，老蔡两口子来了，老汤和老马来了，……原来大家是掐着12:00这个点儿来的。</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叫道：“服务员，点菜！”服务员转身回来，把菜谱递给老李。老李客气的说：“老田，你是远道儿回来的，你给咱们点菜吧？”</p><p class="ql-block"> 老田说：“好，我来点，不过得说好，谁点菜谁买单！”</p><p class="ql-block"> 老李赶紧把菜谱抽回来说：“那还是我点吧。先来几个硬菜，清蒸石斑鱼、沙滩琵琶虾、八仙过海闹罗汉、东坡肘子、西柿牛肉、白翅烤鸭、三亚叫化鸡、蚂蚁上树、……”老李把硬菜点了一道又一道，邻居们来了一个又一个，除了102和201，家家都来了，足足来了17位，显然，这十位的桌子是坐不下了。</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说：“哈呀，你们来这么多人，叔叔阿姨们，给你们换个桌儿吧，二楼有个大聚会的雅间，标定16个人，给你们再加个座，好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问：“要雅间费吗？”</p><p class="ql-block"> 服务员犹豫了一下说：“看在叔叔阿姨们这么大岁数还能聚会的份儿上，我一会儿给大堂经理申请，给你们免了吧！”</p><p class="ql-block"> “那就谢谢姑娘！走，上二楼！”大家呼呼啦啦，跟着服务员上楼了。</p><p class="ql-block"> 大伙儿上到二楼进到大聚会雅间，各自就坐，老李看到今天来了这么多邻居，情绪有些激动，不，简直就是疯了，他拿出舍得一身剐的精神，继续翻看菜谱点着菜，“佛手海参、鱿鱼卷炒子蟹……”</p><p class="ql-block"> 有人提醒道：“老李，你点点儿素菜青菜吧！”</p><p class="ql-block"> “好！哎，姑娘，你们好运来有什么招牌菜呀？”</p><p class="ql-block"> “招牌菜多啦，我看叔叔今天这么豪爽大方，静点硬菜，我就给你们推荐个点击率比较高的素菜吧，好运豆腐烧茄子。”</p><p class="ql-block"> “好啊，吃豆腐茄子就能走好运，就它啦！还有蒜茸西蓝花、全家福大素拼，外加一个西湖银鱼紫菜汤。菜就这么多，主食一会儿再说。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块儿，喝点酒吗？”</p><p class="ql-block"> “白酒就不喝了吧！”</p><p class="ql-block"> “那好。姑娘，红酒、雪碧、可乐，给我们各来一瓶。上菜！”老李从口袋里掏出一袋茶叶说：“把这袋茶叶给我们泡上。”服务员准备去了。</p><p class="ql-block">老李这才对大家说：“今天我非常高兴，非常感谢大家给我老李这个面子，来到好运来参加咱们单元的邻居聚会。咱们住到一个楼、一个单元都二十多年了，这还是头一次，真是难得啊！我刚才感谢了大家，我还要感谢咱们一楼的两家邻居，没有他们的签字支持，咱们的电梯就装不成。我尤其要感谢一个人，那就是咱们一楼的邻居老田同志，但是我还要批评他。老田不光支持我们，他还不领咱们大家的情，”大家一听老李这话，都眼放异光愣了起来。老李站起来说：“老田，你是老大哥，我从心里谢谢你！”老李向老田恭恭敬敬的深深鞠了一躬。</p><p class="ql-block"> 老田赶忙跑过来搀扶住老李说：“老李，你这是干什么呀，我比你打不了几岁！”</p><p class="ql-block"> “老田，我给你鞠躬，不是因为你比我大，也不是我自己，而是我代表咱们单元的邻居谢谢你。今天我把大家请到这儿来，就是要当着大家的面儿，了结一件跟每户都有关的事情，那就是我们大家凑给老田同志的补偿款，他又给我退回来了。这是咱们单元邻居主动给你们一楼邻居支持咱们单元装电梯的补偿金，我现在把这3万块钱再给你打过去，请你收下，一定不必客气！”</p><p class="ql-block"> 有人说：“对，是我们大家的一点心意，老田你就收下吧！”</p><p class="ql-block"> “谢谢大家，大家的心意我收下，但这钱我既然退回去了，那肯定是不会再收了，也请大家能够尊重我的决定。老李，你就把这钱还退回给大家吧！”</p><p class="ql-block"> 老李正要说话，老马提议说：“老李给咱们装电梯操劳了不少，今天聚餐点这么多菜，少说也得一千多，就别叫老李掏腰包了，干脆先从这笔钱里出吧！”</p><p class="ql-block"> 其它人连说：“好、好，就算是我们邻居AA制聚餐吧！”</p><p class="ql-block"> 六楼的小高提议说：“我也先谢谢老田邻居。我觉得，既然好不容易把钱收集到一块了，那就不要退了。电梯也有寿命，也有老的时候、坏的时候，那我们不妨把这部分钱当做电梯的维修基金给预先存起来，一旦那一天电梯故障了，就会应急派上用场，不用再忙忙迫迫去凑钱了。大家说呢？”</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菜来了，自己愿意喝什么，自便斟满，咱们边吃边说！”</p><p class="ql-block"> 老何说：“刚才老马和小高的想法都不错，我同意。这样的聚会咱们单元以后每年多搞几次才好。”</p><p class="ql-block"> “我同意！”“我也同意！”大家七嘴八舌，都表示同意。</p><p class="ql-block"> 老李说：“既然大家都同意，那就这么定了。请大家举杯，为庆祝我们单元电梯的建造成功，为迎接新年，为我们这些老家伙又多活了一岁、而且活的越来越好，为我们的好邻居老田，干——”</p><p class="ql-block"> “我再加上一句，为我们伟大的祖国，为我们党建电梯的好政策……”</p><p class="ql-block"> “我再加上一句，为我们热心的好邻居老李，干杯！”</p><p class="ql-block"> “干杯！”“干杯！”……</p> <p class="ql-block"> 结语</p><p class="ql-block"> 老李的小说一杀青，第一个看完的是他的儿子李辉。</p><p class="ql-block"> “儿子，看完了请予斧正一二。”</p><p class="ql-block"> “不敢，也不想。”</p><p class="ql-block"> “难道说一点儿感想都没有？不想说点儿什么？”</p><p class="ql-block"> “爸，你非要我说，我就说点儿。我是你小说的第一个读者，我希望我也是你小说的最后一个读者。”</p><p class="ql-block"> “你这什么意思呀？你就是把我的小说刚一出生就给枪毙了，干脆别发表了呗！”</p><p class="ql-block"> “对，爸，别发表了。”</p><p class="ql-block"> “为什么？”</p><p class="ql-block"> “你写的话题对邻居、对单位、对国家都太敏感，你一发表，保准儿引火烧身，等于自焚！”</p><p class="ql-block"> “哈哈，我都这大岁数了，还怕这怕那，活着不累吗？谁死不是最后一烧啊，既然终是一烧，那就在死前先引火烧身演练一回。都大半截子入土的人了，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今天晚上躺下，还不知明天早晨能不能醒来，该说的话我一定得说，得一吐为快，免得突然走了留下遗憾。”</p><p class="ql-block"> “你写了，就是说了，也算得上是一吐为快了，这就行了，至于发表嘛，就没什么意义了。”</p><p class="ql-block"> “有意义。古诗有云：‘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我在此，呼叫老乡李家子，意见变法律，政府出面，单位承责，给一楼邻居适当补偿，变香喷喷米饭无沙子！呜呼，吾庐虽独破，凉热业受惯。何时眼前突兀现，见得万千老旧楼，装上玻璃电梯，助得老弱病残，放飞心情鸽燕，上下出行更方便！呜呼，黄土残躯掩半喉，何惧野火烧吾身！烧吧，烧吧！凤凰涅槃活亦足也，灰飞烟灭死而无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