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站在高高的小沙梁顶，脚下是一条沙土修成的金黄色的小路，小路的一头连接着三个炊烟袅袅的村落；另一头，连接着一条并不太宽的柏油马路，这条弯弯曲曲蜿蜒爬行的柏油路，是附近唯一一条通往县城的等级公路。从省城放寒假归来的我，就是刚刚从那条公路旁下的车。</p> <p class="ql-block"> 腊月的寒风打着卷儿，吹动着沙粒儿，翻腾着扑打在我的身上。我那受伤的右腿膝盖不禁的颤了一下，接下来便是一阵钻心的痛。</p><p class="ql-block"> 沙土小路的一头，从那灰尘蒙蒙的地平线隐隐出现了一个移动的黑点，我知道，那是母亲来接我回家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半个小时前，我在县城的车站给母亲打了电话，让家人来公路口接我一下，我听的出来，母亲接电话的声音是颤抖的。因为在之前，回家的这段三华里路都是我自己步行走的，从来没用过家人来接。唉，今年，都是因为这该死的腿。</p> <p class="ql-block"> 母亲那矮小的身影渐渐放大，慢慢的看清了，她骑着一辆明显超出她身体大的多的脚蹬三轮，急匆匆的，吃力的顶风而来。母亲的身影一弯一起蹬着车子，每弯一次都是那么的吃力和无助。每当风紧的时候，她索性下来推着车子艰难前行。在我印象中，母亲虽然矮小，但却是做事干净利落之人。可是一年时间，感觉母亲又明显衰老了很多，在我心中那无所不能的母亲，此时此刻我竟然感觉到如此的弱小。是我长大了？还是母亲真的变老了呢？</p> <p class="ql-block"> 我的腿，是我在暑假勤工俭学时磕碰的，膝盖滑膜损伤摘除，住院一月有余。造成膝关节功能受限，不能弯腿走路，为了不让自己变成瘸子，我每每违背医嘱，疯狂训练，从来不敢让伤口愈合，每次都是刚刚要愈合，我都会练得皮开肉绽，这也是我至今未能痊愈的原因。</p> <p class="ql-block"> “你自己爬上去的”？</p><p class="ql-block"> 不知啥时，母亲已到沙梁底下的小路，声音有些沙哑，还有些小心翼翼。</p><p class="ql-block"> “是”。</p><p class="ql-block"> 我回答道。</p><p class="ql-block"> “你自己能下来吗”？</p><p class="ql-block"> 母亲继续问到。</p><p class="ql-block"> “能行的”。</p><p class="ql-block"> 我继续答到。便抄起背包走下沙梁，母亲眼睛死死盯着我，满脸都是紧张。</p><p class="ql-block"> “你能正常走路”？</p><p class="ql-block"> “嗯”！我应到。</p><p class="ql-block"> “我就知道你爸胡说的，我儿能正常走路，我儿不是瘸子，我儿不是瘸子”。母亲近乎在吼，瞬间，满眼泪水。</p><p class="ql-block"> “我很好，只是伤口没有完全愈合，怕风，有些疼，您不用担心”，我迎向母亲。</p><p class="ql-block"> “风太大了，吹着眼睛了”，母亲见我，猛然转头去拭了下眼睛。</p><p class="ql-block"> “赶紧上车坐着，我给你带了被子，围上就不冷了”。</p><p class="ql-block"> “还是我带您走吧，我腿不要紧的”。看着弱小的母亲，我实在不忍心。</p><p class="ql-block"> “不行，你腿伤着呢，听话，赶紧上来坐着，回去顺风，下坡，轻省着呢，我也不骑，推着你，咱娘俩说说话就到了”。</p><p class="ql-block"> 我只好上车。</p><p class="ql-block"> “风太大了”，母亲又拭了下眼睛，却没有回头，顺手把被子递给我。</p><p class="ql-block"> “今年我有种的新棉花，回去我给你做件厚厚的新棉衣，你就不怕冷不怕风了”。</p><p class="ql-block"> “你怎么这么轻啊，感觉就像是推着个空车，看样子学校的伙食肯定没油水，一直吃不好吧，回家趁着过年，妈好好给你补一补”。</p><p class="ql-block"> “唉，风怎么还是这么大，老吹眼睛”。</p><p class="ql-block"> 在那金黄的小路上，一前一后走着一高一矮两个人，前边矮小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推着小三轮车，后边，紧紧跟着一位抱被子的青年，他亦步亦趋，悄悄的跟在那矮小却又温暖的身躯后面，一步一步，走向那袅袅炊烟！</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逢母亲节到来之际，谨以此文献给我那远在天国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文字 ： 向前</p><p class="ql-block">图片： 部分取自网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