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知青 在我们这一代是绕不开的话题,今年我已经75岁,68年上山下乡,离今已经50多年,但一想起那时的知青生活心中总是掀起波涛总有割不断的情。有很长一段时间夜间经常作梦,梦见自己还在乡下挑肥担水割麦扬场。有一次在睡梦中梦到曾经上山下乡的地方变成了一 片汪洋,窑洞被淹粮食被冲,知青们在水中游呀游就是游不动。看到岸边就是到不了跟前。后来被惊醒再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望着屋顶,脑海里不断的出现下乡时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长武成了梦回牵绕的地方。自离开长武以后因为工作忙和路途远交通不便一直没有回去过。后来修了高速公路,我也退休了,这才有了机会回长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第一次回长武 那是2007年,这年我到了退休的年龄,由于下乡的时间关系到工作的年限,单位要落实下乡的具体时间。春节前我坐长途车来到了长武,这是我离开长武后时隔36年第一次回来。到长武已经中午,我来到县档案局,当时临近春节单位基本没人了。我拿出介绍信告诉门卫我是知青由于牵扯到退休的年限来查查知青的档案。门卫也是一位老同志,当他听说我是知青,非常热情,给我倒水让我坐下,问了问情况,说马上要过春节了单位基本没人了,并且安慰我说不要紧我下班去给你找人,你下午来吧。中午我在县城吃了一碗面。走在县城的街道上,从记忆中寻找熟悉的地方。找到了长武粮站那是我们交公粮的地方,找到了长武医院那是我们有病去看病的地方。走在街道上总希望能遇到认识的熟人其实这只是希望,恐怕真有个熟人也一定认不出来。下午来到档案局,老门卫已经给我找来了管档案的人,管档案的同志是一位年青的女同志她说,我们听老人们经常讲起你们,你们吃了不少苦,对长武是有贡献的。办事的同志和蔼热情给我留下了很好的印象。很顺利的就把事情办完了 。 </p> <p class="ql-block"> 第二次回长武是2011年,这时候高速公路已经修好,我和爱人驾车回到了长武。这次回长武心里没有底不知能不能找到路也不知能不能见到长武的乡党。因此只是一次试行。</p><p class="ql-block"> 40年没回了,路已经认不出来啦。幸亏县城公路的西边有一条向北的支路,路标指向枣元,开车顺着这条路一路向南,赶到枣元已是下午。那天正好是枣元集。到了枣元乡(原来叫公社)真的认不出来了,原来低矮的房屋不见了代替的是一排排明亮宽敞的砖房,破烂的土路没有了代替的是整洁的柏油路。在集市上我下车问路,正好问到了我下乡的化阁寺的乡党。他是化阁寺后沟的,名叫丢子。当时他低着头,我问他化阁寺怎么走时,他抬起头看着我,说我就是化阁寺的,我俩看着看着就互相喊起来了,你是谁呀你是谁啊。我们都很兴奋相隔40年还能记起互相的模样。他高兴的告诉我,你们队的金锁刚刚还在这里呢,他急忙去人堆里找他,后来他很快的就找到了金锁,他们从远处过来,我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也一下子认出了我和我爱人。我们在集上和他们聊了很长时间。由于天已黄昏,我们还要返回西安,也就没有来得及到队里,我们互留了电话。但我告诉金锁我一定还会来的。</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离开长武后第一次见到下乡的乡党。</p> <p class="ql-block"> 第三次回长武是2014年7月14日,离上回回长武有三年了,这年我用上了智能手机因此这次回长武还拍了一些照片。这次回长武我与爱人邀请了五弟及好友爱香一同前行。有了上次的经历这次回长武心里是有底的。这次计划要在村里住一晚上,因此这次的回长武显的有点兴奋。</p> <p class="ql-block">从西安出发,车沿着福银高速一路向北,沿途的风景我无心欣赏,只是喋喋不休的向同行们讲述当年的知青趣闻。68年响应毛主席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号召来到长武县,当初才20出头一别就是40多年,想起当年的知青生活,思绪万千。一路上时而想象着当时居住的窑洞的样子时而搜寻着熟悉的面孔,脑子里猜测着那里现在的样子。</p> <p class="ql-block">经过2个多小时到了枣元乡,看到的是宽阔的公路和明亮的砖瓦房,原先破旧的平房和泥泞的街道已不见踪影。当车经过我们下乡时经常去的牛旺和寨子村时</p><p class="ql-block">我努力的搜寻记忆中的羊肠小道.窖坑,但已找不到了,一条宽敞的柏油马路一直通向山下的化阁寺村。</p> <p class="ql-block">刘金锁和他的的爱人见到我们很是高兴,晚上炒了几个菜非常热情的招呼我们,就好像他们家来了亲戚一样,坐在他家的小院里,凉风吹着我们的脸庞十分愜意,我们望着布满星星的天空,举杯畅饮。回忆往事,兴奋不已。一会说这一会说那,谈起刚下乡时遇到刘金锁结婚我们闹洞房时的情景哈哈大笑,想起已不在人世的支书队长和许多熟悉的人唏嘘人生真是短暂,说起知青为填饱肚子干的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感叹年轻时的天真无知。</p> <p class="ql-block">刘金锁说这里要修水库了村民有的搬到了塬上有的搬到了县上,现在村子里剩下的人不多了。</p> <p class="ql-block">我们一直喝到深夜,话说不完酒喝不够,40多年没见面真的是太高兴了。后来刘金锁喝多了,鼻涕眼泪不断地流。我和五弟坐在他的旁边,不敢离开深怕他出了问题。当我和五弟把他抬到屋里床上的时候,他已醉的不省人事。</p> <p class="ql-block">夜静了,我走到院外的枣树下闻着枣树的清香,望着天上闪烁的繁星,看着周围模糊的山影,不由得一阵感叹。终于又回来了,又回到了阔别40多年曾待过的地方。睡在他家的床上,无法入眠,曾经的知青生活像电影一样一幕一幕的闪过。</p> <p class="ql-block">天刚一亮,我一个人走出来,顺着田间小路慢慢地溜达,看着田地里生长的包谷,闻着空气中弥漫的草香贪梦的呼吸着城里呼不到的新鲜空气。努力的搜寻</p><p class="ql-block">着当年劳动的影子,我辨认着大致的方向一直走到河边,看到河水缓缓的流着。望着平静的水面,不由的想起当年曾在这里洗过澡捞过柴捉过鳖。看到对面的成片的枣树林我想起我们男知青晚上游泳过去偷枣的情景不由得一笑。</p> <p class="ql-block">走着走着来到了队长他们住的地方,我看到一个老妇在院外喂牛,她十分惊奇的看着我,我说我是原来在这里插过队的知青,咱们队的队长是武志荣,贫协主席是李应贤。他说李应贤是我二大。我说我是振东呀!她凝视着我一会突然惊叫了一 下,啊你是振东呀!想起来啦想起来啦!我是李掌元家的呀!你们来的时候我刚结婚。一会儿李掌元回来了,互相的望着都哈哈的大笑起来了,小伙子都变成老汉了!</p> <p class="ql-block"> 原来李章元家住在山半腰,如今他在山下盖了房子,住的地方就在当年的麦场的旁边,到了夏天我就在这里看场当保管员,腰里挂着个木制的大印,负责给收到库里的麦子盖印看管粮食防止丢失。我走过去望着已经破烂不堪的窑洞</p><p class="ql-block">和窑洞前不大的地方凝视了许久许久。 那时知青当保管是个很肥的差事,因为不用自己做饭,保管员跟下乡干部一样吃的是派饭,每到吃饭的时候,就到派饭的社员家,盘腿坐在他们的炕上,吃的是新麦做的细面。真的有一种荣光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当年下乡选中这个地方是因为村子吃的是泉水,不像山上牛旺和寨子村喝的是窖水。山上的人由于喝窖水,很多人都得了一种叫溜拐子的病,走路一拐一拐的,连牲畜都是那样。 而我们喝的是清澈的泉水。</p> <p class="ql-block">从李章元家回来,我就迫不及待的叫上我爱人五弟爱香他们挑着水桶去寻找当年全村唯一的一处山泉。山沟有一条小路向里延伸,我一下就认出这就是那条通向山泉的小路。我太熟悉了,因为当时下乡的时候每天都要到这里挑水。走到小路的尽头就是山泉,几十年过去了泉水还是那么清澈。</p> <p class="ql-block">走到小路的尽头就是山泉,几十年过</p><p class="ql-block">去了泉水还是那么清澈。</p> <p class="ql-block">我们捞起一桶水,用清泉洗了脸感觉真是太清爽了。</p> <p class="ql-block">一担泉水,我们四人兴致勃勃的轮流挑着,山坡上不断地传出爽朗的笑声。</p> <p class="ql-block">路上好不容易遇到了还能够认识的树槐。他是贾炳南的儿子,当时他家是富农,由于家庭出身不好不太爱说话,个子不高但干起活来一个顶俩。</p> <p class="ql-block">我们来到树槐家,他告诉我们他爸爸贾炳南早都不在啦,原来的窑洞不行啦。这是他家重新打的窑。</p> <p class="ql-block">他家的窗户上挂满了我们熟悉的农用工具</p> <p class="ql-block">我叫他领着我们直奔沟里,去看我们原来居佳的窑洞,路上树槐指着路旁倒塌的窑洞一一 给我们指认这是谁家这是谁家,这些邻居都已作古。</p> <p class="ql-block">走到沟底终于看到了我们当时居住的窑洞,原来的院落己不存在。院中的五孔窑洞虽在,但已面目全非,窑洞前长满了野草,人都无法进去。当时的五孔窑洞我们知青住了二孔另外两孔一孔是羊圈一孔是库房。</p> <p class="ql-block">号称的二楼窑洞是队里开会议事的地方,上二楼的楼梯是顺着窑洞下面的外壁挖出的台阶,台阶不宽也没有栏杆。</p> <p class="ql-block"> 每天晚上各家的男人都要到这个窑洞里来,有的站着有的蹲着,来得早的就坐在炕上,来的晚的就站在或蹲在地上,听支书讲话学习文件批判地富分子。在这充满了汗味臭味旱烟味的窑洞里一学就是两个小时。虽然每天干完活都累得不行,但是这两个小时没人睡觉没人吵闹。在那政治挂帅的年代没人敢逆流而行。</p> <p class="ql-block"> 我扒开荒草走进窑洞看到睡得炕已不在了,抬头望着被烟熏黑的窑顶,不由得想起学做饭学烧火学煨炕的情景。</p><p class="ql-block"> 那时我们真的不简单就连炕高粱饼擀夹层面条这样的难活,我们男生都会干。那时候队里分给我们的高粱面不知道如何做,就请老乡教我们。将高粱面用开水烫熟,用手将面拍成饼子,贴在锅四周,把锅盖盖上,将锅中的水烧</p><p class="ql-block">开,做出的饼子一边是焦红的,这种饼子当时算得上是最顶饥的了或者用白面将烫熟的高粱面包裹好,用擀杖擀成面,擀好的面是三层,当时是很好的面食了。</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那时晚上一收工,我们在这里就开始忙碌起来啦,有的生火 有的活面,充满了生活的乐趣,不求饭不好,只求能吃饱。</p> <p class="ql-block">望着窑洞上硕大的人头蜂窝,感叹的说,真的是人走了马蜂来了!</p> <p class="ql-block">窑洞前,五弟给我和妻子拍下了</p><p class="ql-block">早就想拍的照片。</p> <p class="ql-block">树槐领着我们顺着山坡走上一条原来就有现在仍有人走的山路,看到原来的麦场已成了麦田。那时每到夏天麦场上集聚着村里的男男女女,男人们碾场扬麦</p><p class="ql-block">妇女们打闹嬉笑,大家尽情的享受着丰收的喜悦。</p> <p class="ql-block">刚来队里的时候,队里担心城里娃住不惯窑洞在麦场上盖了知青房,但没住多久,队里就给当成场房了,现在已经没有了。那时知青房房前的麦场前盖了一个墙,墙上面印了一个硕大的毛主席头像。在像前我们教社员跳忠字舞,五类分子每天都要来这里向毛主席早请示晚汇报。想起来真的是无知与疯狂。</p> <p class="ql-block">坡下就是全村当时唯一的小卖部----会计贾郝堂家的一个破旧的小窑洞。社员生活所需要的油盐酱醋火柴煤油都是到</p><p class="ql-block">这里来买。贾郝堂已经不在了,可他家的几孔窑洞还在,他的后代还在用。我走进他家的窑洞,坐在炕上不由想起晚上没事的时候经常来到这里,在昏暗的煤油灯下和他聊天消磨时光,在这里我跟他也学会了抽那呛人的旱烟。</p> <p class="ql-block">走遍了全村仅仅见到了不到10个人,</p><p class="ql-block">认识的人更是寥寥无几</p> <p class="ql-block">最后又来到了李掌元家,听李掌元说,他儿子在巨家乡开了-一个饭馆给巨家乡中学的700多人做饭。由于现在的学生浪费惊人,他家就养了4头牛喂了几头猪儿子将浪费的粮食拉回来喂它们。过去人都吃不上的面条蒸馍现在却成了它们的美食,物质丰富了精神却丢了!</p><p class="ql-block"> 他家东边就是原来的场房,场房的窑洞前有一辆过去下乡时用的老推车木制的车轮。那时我们就用这独有的推车起圈推粪,运粮送肥。我饶有兴趣的在院子里又推起了独轮车。</p> <p class="ql-block"> 中午回到刘金锁家,刘金锁还在睡梦中。刘妻用现炸的油饼,现做的凉粉招待我们,美食再一次让我们感到他们的热情和淳朴。吃完饭我们与他们依依惜别。走的时候我又一次环顾了一遍远处的沟沟岔岔,心中的酸甜苦辣油然而起。</p> <p class="ql-block">第四次回长武是2016年的春节,初二这天驾车到甘肃庆阳肖金,观看难得一见的冰瀑奇观,返回西安时路过长武。由于是春节期间一路饭馆都不开门,到了长武县城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我们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几个人饥辘肠肠。然而整个县城静悄悄没有一家饭店营业。这时我给刘金锁打了个电话把县城没得地方吃饭的情况告诉了他,他让我们到哪里去。于是我们驱车到了他家。</p> <p class="ql-block">到了刘金锁家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他妻子已经檊好了长武细面,我们吃下这热腾腾的面条一下子就有了精神,越聊越高兴。儿子和姑娘听着我们聊的过去的事情也是兴趣十分,我<span style="font-size:18px;">们一直聊到了9点左右,他还</span>告诉我已经在枣园联系好了住的地方让我们不要走了。</p> <p class="ql-block">最后我们还是决定回西安,由于来的仓促临走的时候就把车上的茶叶水果糖点心一股脑儿的留给了他们。金锁的儿子开一辆小面包车在前面带路沿着村中的公路朝东北方向抄近路送我们到了亭口。</p> <p class="ql-block">在车上他告诉我就是为了修这条公路把花阁寺给拆了。村子之名因寺而起。据说过去寺的香火还是很旺的,我们当年经常到寺里逮鸽子。我记得有一次晚上开斗争会就是在寺里开的。现在寺没了人气也就完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亭口分手转上高速半夜回到了西安。</p> <p class="ql-block">后来,他儿子在明德门附近开了一个面馆,刘金锁和妻子给他儿子帮忙打理,我知道了以后。我和妻子还到了面馆见了他们。</p> <p class="ql-block">再后来我还与当时下乡时生产队长的儿子浩利取得了联系。2017年的6月20日,他打电话说要来我家,我十分的兴奋和高兴。当时他只有10来岁,上小学。现在已60多岁了。那天中午我在劳动路的地铁口接他,还担心见面认不出来。可是在地铁口一眼就认出了他。我没有在饭店招待他,而是在家里用家常菜家常面加上小酒迎接了他,我觉得这才显得不生分。</p> <p class="ql-block">后来在2019年的时候,下乡的知青好友李西法王喜顺等人联系回长武,因家中有事没有与他们同行,留下了遗憾。</p> <p class="ql-block">实际我的知青生活也就是2年多一点,68年的年底下乡71年的3月就被招工走出了乡村。可是为什么长武我总不能忘却呢?一说起长武我好像就有些冲动,一见到有长武招牌的小铺就会不由自主的停下来看看。</p><p class="ql-block">这大概就是我的知青情怀吧!</p><p class="ql-block">有机会还是会回长武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