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喜又惊的首跑波马

康毅滨

人生第一次波马, 注定是个非同寻常的体验。<br><br>因为临时被邀代表John Hancock参赛, 只有10周左右训练时间,每周跑量不超过35英里。第8周我跑了一个20英里连续上下坡跑,7分55秒平均配速,感觉状态很不错,开始奢望波马能跑进3小时30分。 但随后左脚踝就感觉有些不适,为了避免受伤, 在剩下的两周我几乎没有再跑,只是用游泳和骑车保持一些有氧能力。<br> 上周一到周三(4月11-13)我到新奥尔良参加疫情开始后第一次恢复线下举办的美国癌症研究学会年会(AACR)。往年这个会都有两三万人参加, 今年少一些不过估计也有上万人。有点意外的是这么大型的会议居然没有要求戴口罩。因为需要上课, 我只呆了两天, 主持了一个分会,见了一些朋友,周三晚上就回到普林斯顿准备第二天上课。<br><br>周五(4月15日)上午我上交了每月一次新冠筛查唾液样品。因为错过了10点的收样时间,结果要到周一,也就是波马比赛当天的4月18日才能出来。<br><br>周六一大早,我就和普林跑群的朋友刘展同车开车到波士顿, 赶上了John Hancock的欢迎午餐。 有幸膜拜了几个大神,包括2018年在大风大雨低温中获得波马女子冠军的Desiree Linden(1985年后第一次由美国人获得波马女子冠军),和2014年男子冠军 Mebrahtom "Meb" Keflezighi (1983年后第一次由美国人获得波马男子冠军)。<br> 在EXPO取参赛包的地方人山人海, 也没有强制戴口罩。 感觉整个波士顿成了跑者的天堂,天底下的所有精英跑者云集在此。和每次参赛前的习惯一样,拿完参赛包后我就在起点附近的宾馆自我隔离, 也没有参加跑友们的聚餐, 确保饮食不会出问题。 周日上午去Hopkinton参观了波马起点,以及离起点1公里左右,等待出发时休息的运动员村(其实就是Hopkinton中学)。 然后开车来回看了一遍波马赛道,尤其是Newton那段四英里的伤心坡,以便有个心理准备。 <p class="ql-block">周日开始,我感觉有些喉咙痛和鼻塞,但我觉得应该只是春季对花粉的过敏反应,毕竟前两周年度体检时刚刚测过新冠抗体,2500U/ml以上。而且花粉季节开始后我几次出现类似症状马上自测新冠都是阴性。但是我也注意到Garmin运动手表显示从周五开始我的静止心率(55左右)比平常(46)高一些,根据心率变化测算的stress level也比平时偏高。于是我决定多补充水分,早些休息,以便让心率降下来。</p> <p class="ql-block">周日晚上9点我就早早入睡,足足睡了10个小时才精神饱满地醒来,慢条斯理地进行赛前最后准备:Preload 电解质, 早餐, 上卫生间,在脚伤贴好防磨和保护脚踝的Kinesiology tape,脚趾和身上关键部位涂防磨擦的凡士林和Chamois Butt'r。</p> <p class="ql-block">9点半我搭宾馆的车去赛会安排的接送点,再搭波马的公交车到运动员村,一切井然有序。职业选手们9点就出发了,通过BQ达标的精英业余跑者们也从10点到10点50之间分批出发。快到中午的11点15分,终于轮到我们这最后一波多数是为慈善募捐的跑者。起跑时人群摩肩接踵,只能随大流慢慢跑,大约5公里后人群拉开了一点距离,终于可以提速到每英里8分钟左右的配速(相当于每公里5分钟)。 我可以感觉到今天似乎状态并不太好, 同样的速度下心跳比平时高5-10左右,是不是赛前停练两周心肺功能有所下降?除了喉咙疼和鼻塞, 在补水站喝Gatorade时喉咙也有些灼痛感,喝水就没问题。我心里知道如果按照赛前的目标跑(3小时30分),后半程可能心率过高,要跑得很辛苦甚至跑崩,但降低速度比较舒服地跑出超过3年前新州马3小时40分的个人最好成绩还是有希望的。</p> <p class="ql-block">波马以气候多变难于预测著名,今天算是几乎完美的天气, 华氏40-50度的绝佳温度。只是下午后迎面而来的逆风达每小时20英里, 让后半程的爬坡更加艰难。</p> 跑到中途13英里时, 远远在一公里外就可以听到韦尔斯利学院女生们的尖叫声, 那就是著名的韦尔斯利尖叫隧道。 打完鸡血后再往前跑了4英里右拐经过牛顿镇的消防站后便是绵延4英里的四个大坡。在第四个坡前(也就是第20-21英里处的著名的伤心坡,Heartbreak Hill)巧遇普林越野队的Julia和玥姐。匆忙拍了张合影后我赶紧继续跑向伤心坡,希望能够如此时手表预计的一样以3:39分PR完赛。 (伤心坡) 爬完伤心坡, 剩下的五英里路程基本一路下坡,本应是加速冲刺的时刻。可是到了23英里时我的小腿上的肌肉开始不时颤抖, 这是抽筋前的迹象。我不得不降下速度,以免走着完成比赛。还好有各大华人跑团给力的啦啦队加油, 让我继续努力奔跑。 跑过Kenmore Square 那个巨大的CITGO标志后, 波马终点在望。在Boylston大街两旁观众震耳欲聋的加油声中我终于冲过了终点线, 以3小时44分15秒完赛。 (跑到这时候大家心情表情都很复杂) John Hancock 公司的代表 Eleanor Malloy 早早就在终点等待, 我也成为JH Vitality Team邀请的30个人中第二个完赛的选手。 到终点后有南开跑团后勤接应,并被特许在一个街区外的John Hancock 公司总部健身房里的超级豪华浴室洗澡换衣服,一下子感觉满血复活。当晚开车回到普林斯顿后才发现下午4点多, 也就是我完赛1小时后普林斯顿新冠筛检中心给我发了邮件, 告知我上周五上交的新冠检测样品今天测试结果阳性。还好回程时我为了保险起见已经让和我同车的两个朋友带上口罩,回家直接把自己隔离在阁楼里了。到今天为止传染危险期已经过去,和我有密切接触的人都没有染上新冠。 <p class="ql-block">按照新冠3天左右的潜伏期, 我估计是去新奥尔良开美国癌症学会时被传染的。这次年会因为没有强制所有人戴口罩,据说很多参会的都中了。不过奥密克隆现在也和普通感冒差不多(似乎还更轻微),我的主要症状就是一开始的鼻塞和嗓子有些疼以及回家后一点轻微咳嗽和鼻塞引起的头痛,症状持续4-5天后基本缓解,体温血氧也都一直都正常,相当于打了个天然加强疫苗。</p> <p class="ql-block">今年波马是允许女子选手参赛50周年, 也是2013年波马恐怖袭击9周年。波马终点线附近的这个纪念碑是2013年波马爆炸案的三个遇难者之一的23岁中国留学生灵子的纪念石柱。</p> 爆炸中遇难的小男孩Martin Richard的哥哥Henry,这次也跑了波马,到达终点线时2014年波马男子冠军Meb Keflezighi和他紧紧拥抱。 美国著名马拉松运动员Shalane Flanagan陪同在爆炸中失去左腿的职业舞者Adrianne Haslet完成波马。 而伴随我跑完波马的,是我的朋友Patricia Murphy的一张纪念卡。Patricia是晚期乳腺癌患者,一直关心支持我们实验室的研究, 在新冠期间也坚持和我实验室的学生们互动。去年年底, Patricia在我手机电话上留言,等我打回去给她时却一直没有人接听。直到今年初Patricia的未婚夫Tim写信告诉我说她已经在年底不幸去世。直到弥留之际,Patricia还在关心着我们的研究进展。Patricia老家的房子就在韦尔斯利的波马赛道边上, 她也曾经在波士顿工作10余年。Tim 寄给我的Patricia的纪念卡片上的这句祝福的话,也许也是所有波马人的心声:<br><br>May the road rise to meet you.<br>May the wind be always at your back.<br>May the sunshine warms your face.<br>The rain fall soft upon your fields.<br>And until we meet again, may God hold you in the palm of His hand.<br><br>126年历史的波马的魅力,不仅在于她那多坡的赛道,无法预测的天气,热情似火的观众,更是因为它承载了太多的梦想,激情和思念。瘟疫,暴力,疾病会带来种种灾难和不测, 但春天终究会回归, 美好必定战胜邪恶。<br><br>波马,我会回来的。Hasta la vista, beb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