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懋的美篇

蒙山沂水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1, 1, 1);"> 在刺槐花飘落的季节里</span></p><p class="ql-block">-----送别一位普通的老人</p><p class="ql-block">春天刚过,万花凋零,唯独满山的刺槐花还在飘飘洒洒,田野里一片不见浮艳的干白。</p><p class="ql-block">五月十二日,临沂市煤炭工业公司的退休职工王好善,一位普通的老人在初夏的晚风里,度过了九十一个春秋的人生历程,悄无声息地走了。那是一个容易记住的日子,那天是文川地震重建三周年纪念日,共和国的一位与他同龄的女领导也在这天逝世。</p><p class="ql-block">我想起了刺槐,是从树的特征中找到这位老人的品格。在沂蒙山腹地,槐树的生命力特别旺盛,无论是干旱的山岭还是荒凉的地边,都能生出成片的树林。槐树的的适应性极强,不用人工栽培和管理,可以凭借根的伸展,长成茂盛的树林。刺槐的木质坚硬,称得上我们本地的“酸枝”,刺槐并不争春开花,为的是在青黄不接的季节,为人们提供能食用的槐花。</p><p class="ql-block">那是在一九七四年,为支援地方煤矿的建设,作为有经验的技术人员,他从临沂矿务局五寺庄煤矿抽调到当时的原临沂市五小工业办公室。由于早年他同我父亲是工友,我参加工作时与他同居一室,两代人就这样走在了一起。那时地方煤炭生产的技术力量薄弱,五小办只有几名工作人员,在人们的眼里他成了名副其实的技术员。只是因为他年龄已过五十,人们大都尊称他王老头,我根据父亲的训导叫他二叔,他说自己是农历辛酉年、民国十年生人,与共产党一样大。他虽不识字,却记忆力很强,集旧时代的谨慎平素和新时代的认真忠诚于一身。他性格倔强,公私分明到了极端的程度。在人们的记忆中,几乎想不出他向单位提过什么个人要求,退休回家的那一年,正是进城风异常猛烈的时候,我告诉他煤炭局房子有的是,退休后可以住在城里,免得子女们都往乡下跑。可办理手续的时候,他半字没提。那时我正省城学习,单位的同志来信说,走的时候,局里要用吉普车送他,他执意不让,用自行车带着“全部家当”回的老家。</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宛如刺槐的形象,他身材不高,但身子骨硬朗,在煤矿的巷道里不用猫腰便走的飞快。自十二岁就在窑南头给窑主挖煤,解放后国家组建国营煤矿又成为新的矿工,虽然参加过内蒙支边以及小三线的建设,但一直的所谓专业就是煤炭生产。磨难和艰苦造就了他刚强,贫穷和压力形成了他的倔强。我知道他的腰间受过重伤,脊柱下部可以按进一个指尖,走路的样子弓弯前探,步伐极快。他表达严肃准确,敢于碰硬和批评,话语间像藏着槐树一样的针刺。他经常把历史人物拿过来参照和对比现实,让人觉得知识丰富有实用。他的生活方式极其简单,要求也特别低。在退下来以后,本可以靠退休金过丰富的生活,还是保持多年的习惯。,他说过去有盐吃现在有油吃就可以了。因为村子里通街,居住的老屋拆掉了,他只好暂住儿子的旧房里。如果说他一生没有穿过皮鞋是生活习惯,一生没有用过暖气完全是条件问题。</span></p><p class="ql-block">在二叔的眼里,刺槐与煤矿的安全密切相关,作为传统的支护材料,因其抗压能力强,备受矿工的青睐。他一生都在同煤矿打交道,大跃进的年代,曾经和工友们一起,创造过十八个月天天下井的记录。他一直关心煤炭事业,经常问起煤矿的情况。当知道我返回煤炭办工作,并且负责煤矿的安全监管,反复告诉我临沂的煤田特点火成岩冲击严重,煤尘和瓦斯少有突发,水害在雨天里要看紧,成煤区小断层多,顶板管理应该一年到头不放。他比较熟悉全市的煤田分布,说叶家岭井下还放着上百吨铜"蛤蟆",小庄子井口附近还有二十一万吨的开采储量等等。临终的他,表现了活着的强烈心愿,看看今后的生活会变的怎样的富足和美好。</p><p class="ql-block">在我的住屋后,仍长着一颗刺槐,二叔曾说过,那是大炼钢铁的时候留下来的,原来这里曾经是长在红渣岭上的成片的刺槐林,新区建起后,树林不见了。剩下的这一颗,如今已是参天的模样,它不仅以遒劲见证了历史,而且自觉的朝向未来。看到它遒劲,领悟了它的苍凉,触摸它的干涩,知道了它的坚实。没有柳的柔韧,也不具备杨的茂盛,却有着非同一般的干硬和粗壮。</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刺槐,你的品格常在。</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