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花(小说连载)第二十八章 平沙落雁

巷陌寻柚

<p class="ql-block"><b>  这个晚上,丰蓉又一次失眠了。她不断回忆王也平那好像触了电的一幕,他凝视着她的目光,他真诚的话语:“丰蓉,你是多么好啊!你…太善良了!可是,爱是神圣的,要原谅的不是你,而应该请你原谅我…” </b></p><p class="ql-block"><b> 这就是说,心里压着石头的不应该是我,而是他!背上背着沉重包袱的不是我,而是他!为什么?他为什么会这样说?他究竟哪方面对不起我?他根本就没有错啊!难道,他被逼疯不是我的错,是他自己吗?或者有更加曲折的隐情? </b></p><p class="ql-block"><b> 得知丰蓉的实习即将结束,梁宇红的母亲送来了两张文工团演出的戏票,还有一张节目单。</b></p><p class="ql-block"><b> 丰蓉一叠声的道谢,她感受到了家长对老师的真诚谢意。告知王也平一定要去观看,不要拂了人家的一片热忱。再说,以前看话剧,看电影,居多。还是第一次看到地区文工团演出节目。尤其是节目单中有一个中国古代十大名曲《雁落平沙》。丰蓉听说过《十面埋伏》,听说过《高山流水》,但是《雁落平沙》还真是第一次见到。梁宇红妈妈介绍洞箫的吹奏者,也是他们剧团的老艺术家乔润竹,虽然五十多岁,但中气十足。古琴演奏者秦月华,都是有造诣的老艺术家。</b></p><p class="ql-block"><b> 也许是丰蓉的热情,也许王也平也没有观看过这类的演出,也许二人都联想到了《赤壁赋》中的洞箫声描写,以前真还是没有听过。</b></p><p class="ql-block"><b> 是啊,苏东坡的《前赤壁赋》中描绘:客有吹洞箫者,倚歌而和之。其身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舞幽壑之浅蛟,泣孤舟之嫠妇。——那精妙的图画,让二人心向往之。</b></p><p class="ql-block"><b> “平沙落雁”,洞箫古琴,都值得喜爱文学艺术的人欣赏。</b></p><p class="ql-block"><b> 演出前,报幕员向观众介绍了《雁落平沙》的曲意。这大概是向观众普及古曲的内容,这也是一改过去的演出内容和风格。让人感到文艺的春天来了,百花齐放才是春满园啊!</b></p><p class="ql-block"><b> 这是一幅恬静优美的水墨画,黄昏将至,烟波浩渺的洞庭湖边,上下天光,一碧万顷。沙鸥翔集,锦鳞游泳,岸芷汀兰,郁郁青青。岸边一带,白沙安详,恬静如霜。一群大雁从远天飞来,在空中徘徊飞鸣,先有几只降落在其上,仰首与空中的飞翔者相互鸣叫呼应,继而雁群一一敛翅飞落。远望去,雁群,沙岸,水波,都在愈来愈浓的暮色中渐渐睡去。让人的心灵也感受到极大的宁静。</b></p><p class="ql-block"><b> 丰蓉和王也平坐在前排,当舞台的聚光灯投射在两位艺术家身上,洞箫的清幽凄婉传达出秋风阵阵,古琴的铮铮滑音带来了雁群声声。</b></p><p class="ql-block"><b> 丰蓉和王也平神色凝聚,仿佛都进入了那遥远的境界。</b></p><p class="ql-block"><b> 想起了在那遥远的枕头村的岁月,在那秋光弥漫的的早晨,雁群排着人字形向南飞去,勾起了他们渴望,也勾起了他们思乡之情;在那星光满天的夜晚,他们渴望,何年何月能像雁群一样飞回故乡! </b></p><p class="ql-block"><b> 古琴的滑音又传出雁群声声,洞箫低沉的旋律在暮色中回环流动。有几只雁儿缓缓降落平沙,敛翅仰首,又发出悦耳的呼唤,空中盘旋的雁儿更多地敛翅飞落。更多的欢快声在微微的水波中荡漾,生机和欢乐充满迷离如梦幻的安宁的沙滩。 </b></p><p class="ql-block"><b> 旷野里还有那么一声鸣音回荡,那情状,多么像她当年的在广山县,贵湖,古潭寻寻觅觅,辗转往返…… </b></p><p class="ql-block"><b> 最后一只孤雁在雁群的鸣叫中敛翅飞落。淡淡的月色下,雁群、沙岸、水波,都在愈来愈浓的夜色中渐渐睡去。 </b></p><p class="ql-block"><b> 舞台上灯光齐明, 两位老艺术家已经立起身来,鞠躬致意。剧场里响起了热烈的赞美的掌声。 </b></p><p class="ql-block"><b> 如梦初醒,王也平抬起头,两人随即鼓掌。丰蓉发现在灯光的映照下,他的眼眶里分明有一滴亮闪闪的泪珠。</b></p><p class="ql-block"><b> 走出剧场,他们又来到江边的堤岸。两人并肩默默地走着,“平沙落雁”,多么好的情景,多么美的画面啊!</b></p><p class="ql-block"><b> 丰蓉本想告诉他,张根凤也在两年前考上了师范学校。现在已经成为一个正式老师了,她也在读书期间找了朋友,男友自愿跟她一起回枕头村,现在已经结婚了,都在村小学教书。话到嘴边,丰蓉又咽了回去。但是,她还是找到了一个很好的话题。</b></p><p class="ql-block"><b> 丰蓉说:“司马,你还记得我们在枕头村搞试验田的事吗?现在那里已经不用粪尿球了。”</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果然被吸引住了,露出狐疑的目光:“怎么?是怎么改变的?”</b></p><p class="ql-block"><b> 丰蓉说:“当年你不是编了补充教本吗?那些孩子中学毕业后回乡务农的,就把草木灰和人粪尿分开使用了,他们也觉得这样施肥太不卫生了,对身体也有害。”</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摇摇头,说:“存在就是合理。”丰蓉被他说糊涂了。</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随即解释道:“我一直在想,什么是快乐?什么是痛苦?我们在用粪尿球施肥的时候,感受是非常痛苦的,但是我们有没有想过这些山民的先人,肯定用过了很多方法来解决如何施肥的问题,山里的土质是凉性的,那么这个时候他们就会要去考虑这个问题,如果把粪尿和草木灰分开使用,那肯定他们也是用过的,但是最后的效果,也就是哪一种方法最能够被庄稼吸收,他们肯定看到了。只是我们大家感受的时候是一种痛苦,但是他们用到最后发现,这样的施肥更有效果,而根本没有考虑过脏脏臭臭的问题,他们要的是收获粮食的最好效果,他们要的就是哪一种方式收成最好,获得的收益最大就好,这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他们往往在使用粪尿球以后,会适当撒一些石灰,其实就是要增加土地的暖性。山民根本说不出那些化学方程式,更说不出那些所谓的科学的道理,他们只是根据他们先辈的祖辈的那些积淀下来的好经验,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代代相传,我们应该看到山民的高尚,他们其实也是为此付出最小的痛苦而获取了最大的快乐!”</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说:“当然,那落后的乡村真正的希望是在年青一代身上啊!不过,也可能农村现在分了田地,责任到户,单干了,都有自主权了,年轻人肯定不愿因循守旧。”</b></p><p class="ql-block"><b> 海阔天空,又是一番闲聊。王也平心情大好,丰蓉也欣喜异常。</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在两年前报名参加了江南师范学院中文系函授学习。结业以后会给予本科学历待遇。丰蓉见气氛缓和,温柔地说:“我知道你参加了师院中文系函授班,我不会把目前的地位当回事,我相信你的实力。我们共同改变它!我更不怕别人议论,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丰爱武了。”</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沉默了,他的脸色显得很沉重。</b></p><p class="ql-block"><b> 丰蓉总觉得,他与当年在枕头村时的状态的确有些不一样:那时的司马安还可以与人探索性的交流,无论是有关林道静的喜爱风景,还是渔夫的冷漠回答,都让人感觉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不,是发自灵魂的思考。而今天,总觉得有一种厚厚的隔膜。 她忽然流出了眼泪,想:难道,他会像当年拒绝张根凤一样悄然拒绝我?</b></p><p class="ql-block"><b> 丰蓉不肯放弃最后的努力,前天,她特意联系上了在江南医学院附属医院实习的张云松,请他来与王也平会面。当高大英俊的青年出现在学校备课组,出现在王也平面前,一声老师,让王也平惊呆,十年,你无论如何无法把当年的那个瘦瘦的放牛娃和今天的帅气的洋溢着青春朝气的张云松联系在一起。那熟悉的眼睛一下子就近了,于是多少思念多少记忆扑面而来。丰蓉噙着泪水,王也平明白丰蓉的心思,他感激地抬眼看了看她,眼角似乎有点潮湿。 </b></p> <p class="ql-block"><b>  丰蓉不知道的是,这几天校长陆禅芳,都在考虑一件事。自从张福斌的父亲把大字报贴到了学校,影响很恶劣。有人认为,王也平如果不让侄子退回金笔,而是用温和的方式处理这件事,让侄子与张福斌搞好团结,帮助张福斌提高成绩,不用过激的方式去反制持刀追逐者,而是好言相劝,就不会把事情闹得这么大。王也平无非是想扩大影响,搏取个人好名声。还有人把大字报里提到的说王也平曾经在乡下有“冒犯”女知青之嫌,这样的人是不能胜任当教师的。这些传言也传到了市教育局。</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明白,运动会中突发的事件,是不可逆的,有人是无事生非。明明是见义勇为,竟然还被泼上一身污水。但对于后者,这使她为难。王也平在杨埠中学的表现她是作了实地调查的,当地家长学生有口皆碑。至于之前的下乡经历,她的确是不太了解。凭平时的接触,她内心是不认同的,但需要给予事实来证明。</b></p><p class="ql-block"><b> 作为校长,的确有很多事情需要急办。眼下还有在这些实习老师中能够物色到学校需要的老师。</b></p><p class="ql-block"><b> 丰蓉他们实习即将结束,陆禅芳还想做做工作,希望她毕业后回到明州,怀着这种想法,她到办公大楼四楼丰蓉她们的住处,来看看丰蓉。正好遇见丰蓉往外走,两人目光一接触,都笑了。</b></p><p class="ql-block"><b> 得知丰蓉有空,陆禅芳说:“我正想和你聊聊。”</b></p><p class="ql-block"><b> 丰蓉也说:“我也想和校长说几句心里话。”</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笑着说:“心有灵犀啊!”她掏出钥匙,打开了“校长室”,又忙着要给丰蓉倒开水。丰蓉有点不好意思,推让道:“校长,还是我来吧。”</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笑道:“让我尽地主之礼吧。”</b></p><p class="ql-block"><b> 丰蓉被她逗笑了。</b></p><p class="ql-block"><b> 言谈中,陆禅芳问及丰蓉的父母状况,家中的住房。得知住地在城郊的南面,骑车要十五六分钟,虽然不远,但有不便。所以实习期间,她只回去过一两次。</b></p><p class="ql-block"><b> “哦,步行那就要半小时以上了。以后来我们学校的话,你放心,一定会解决你的住房问题。”陆禅芳端起茶杯,“喝点我们的本地茶吧,亲不亲,故乡人;美不美,故乡水。”</b></p><p class="ql-block"><b> 丰蓉说:“我对品茶没有体验。过去下乡插队,虽然接触过种茶,但基本上很少喝茶。不过,喝故乡水,不放茶叶,也是甜的!”</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笑了,显然还有感兴趣的:“丰老师也是知青啊,有过下乡磨炼的过程,怪不得对生活对社会的认识与众不同。”</b></p><p class="ql-block"><b> 丰蓉笑笑:“劳动过几年,当过几年的赤脚老师。对了,我还是跟王老师在一个村的呢!”</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惊讶的表情:“哦,这个世界太小了,没想到有这么巧的事情!”</b></p><p class="ql-block"><b> 丰蓉点点头:“是的。不过,那时他所属的生产队跟我不同。”她于是讲述了过往的经历,下乡,先是劳动在各自的生产队,后来他因为身体原因,离开了枕头村,她接替了他的教学。分开近十年,彼此变化很大,加上各自都有改名的情况,一开始还不敢相认的情况。不过,她略过了司马安“发疯”的这一节。</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张着嘴,听得入神,末了,叹了口气:“你们都错过了很多机会。”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心里还有一个未解之谜:为何到这里实习快两个月至今才相认呢?</b></p><p class="ql-block"><b> 丰蓉知道陆禅芳的疑惑,也想着如何解释个中曲折。</b></p><p class="ql-block"><b> 说到这里,陆禅芳忽然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大字报中提及的王也平当年在乡下与女知青的事情,不就有一个很好的人证吗?</b></p><p class="ql-block"><b> 于是,她就向丰蓉问起:“你知道当年王老师在乡下为何被撤除赤脚老师的事吗?”</b></p><p class="ql-block"><b> 现在轮到丰蓉脸红了。她不知道,那天的大字报里还有关王也平在乡村的表现,更有王也平离开枕头村的秘密,陆校长也有耳闻。</b></p><p class="ql-block"><b> 于是,丰蓉说起了大队知青再教育小组组长何时来的传统的施肥观,王也平的农业基础知识的科学性,试验田的问题,知青们的试验田的实践失败,受到的严厉批评,野猪拱了红薯,被迫离开了他心爱的教学岗位,还有他编的教材如何向孩子们宣传科学知识,她还清晰地背诵了那一段歌谣式的课文:</b></p><p class="ql-block"><b> 秧苗青青待长大,</b></p><p class="ql-block"><b> 全靠肥料来当家。</b></p><p class="ql-block"><b> 少年人,要记牢,</b></p><p class="ql-block"><b> 草木灰,好肥料,</b></p><p class="ql-block"><b> 要是搅拌人粪尿。</b></p><p class="ql-block"><b> 酸碱中和氨挥发,</b></p><p class="ql-block"><b> 降低肥效不讨好。</b></p><p class="ql-block"><b> 少年人,快长大,</b></p><p class="ql-block"><b> 多学知识为家乡,</b></p><p class="ql-block"><b> 建设家乡立功劳!</b></p><p class="ql-block"><b> 陆禅芳目光模糊了,有一滴泪珠噙在眼眶里,表面非常平静,内心却是倒海翻江。明明是一个好青年却受到无端的猜忌和指责,真是让人无语。现在,可以相信,王也平的为人是无可挑剔的了。那么,该用怎样的办法来澄清,让人们了解他实际上是一位好青年,将来也一定可以成为一位优秀的教师。</b></p><p class="ql-block"><b> “一定要向上级部门反映王也平的事情,消除传言中的不实之词带来的恶劣后果,还王也平一个清白。”陆禅芳心里有了主意。</b></p><p class="ql-block"><b> 丰蓉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b></p><p class="ql-block"><b> 周日下午两点,学校各班都召开家长会,讨论如何对待校园“欺凌”的问题。校园里“厚德”楼与“求真”楼人头攒动,家长们在有序地寻找自己孩子所在的班次。不少班级还有些班干部在帮助班主任接待家长。因为王也平是初三年级的年级主任,忙不开,丰蓉也参加了高一(2)班的家长会,负责招呼家长。</b></p><p class="ql-block"><b> 就在这时,有个学生急匆匆地跑来,说是有家长要找王也平。他跑得气喘吁吁,话也表达不清。丰蓉还以为家长找不到所在班,于是跟着学生走出。结果,随着他指的所在的四楼往下看去,只见办公大楼的布告栏里,有一群人围着一个女人在说着什么。</b></p><p class="ql-block"><b> 丰蓉招呼了家长们一声,连忙下楼。当她跑到布告栏前,才看清了一个三十七八岁的女人,衣着异样,红衣绿裤,头发零乱,脸色黝黑,一双眼睛呆滞,因为围得人多了,她不时发出异笑。奇怪的是她的手里捏着一张信笺纸,丰蓉挤了过去,柔声问道:“这位家长,你是来开会的吗?”女人定定地转向丰蓉,扬着纸头说:“我找…王也平。”</b></p><p class="ql-block"><b> 丰蓉才看清信笺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字“王也平”。连忙问:“你是哪位孩子的家长?”</b></p><p class="ql-block"><b> 女人似乎没有听,只顾自己说:“相好,相好。”周围的人一齐笑了。也许认为这是孩子的姓名。但丰蓉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班上根本没有叫这个名字的学生。</b></p><p class="ql-block"><b> 就在这时,王也平挤了进来,走到女人面前,说:“这位家长,你是找我吗?”</b></p><p class="ql-block"><b> 女人目光游移不定,依然不清醒地笑着。</b></p><p class="ql-block"><b> 王也平抓住她手中的信笺,只看了一眼上方的抬头:明州市莲花山医院。随即,王也平脸色大变,睁大了眼晴。</b></p><p class="ql-block"><b> 丰蓉也看清楚了,“莲花山”,明州人都清楚,这所医院是精神病院,明州人平时与人争执或者开玩笑,常常会用“看样子你是要去莲花山了”来嘲笑对方。</b></p><p class="ql-block"><b> 在这一瞬间,丰蓉的脑海迅速闪过司马安当年被五花大绑,张根凤上前解开绳索的画面。“卑鄙啊!”她的心里异常愤怒,“这简直是小人,是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对王也平的嫉恨?用一个有过神经史的人来挑起事端!”</b></p><p class="ql-block"><b> 然而,令丰蓉诧异的是,王也平表现得极度平静,淡淡一笑,抽身离开了人群。王也平的这种极度的平静,何尝不是一种悲壮啊,他在一条最为艰难的人生道路上跋涉,满身伤痕,他已经没有那种愤世嫉俗的心态了,他首先要改变自己。只有那些在看台上“不笑的看客”才能理解他现在的心境,从而怀着不笑的表情默默为他在心里鼓掌!</b></p><p class="ql-block"><b> 丰蓉的眼睛有一丝湿润,本待离开,又回头,安抚着女人,轻柔的言语间,不动声色地抽走了信笺纸。</b></p><p class="ql-block"><b> 这时,教务主任曹之青见公告栏围了不少人,也急忙赶来察看,丰蓉隐瞒了信笺内容,只是说:“可能是脑子有点毛病的人。”曹之青忙叫来保卫科的人员,负责送走这个“不速之客”。</b></p><p class="ql-block"><b> 而丰蓉随即又走到“求真”楼,走到教室门口,王也平正在向家长讲述校园欺凌的现象,它给孩子造成的身体伤害,心理创伤;学校对于欺凌者是绝不容忍。减少校园欺凌,需要学校和学生家长共同努力。</b></p><p class="ql-block"><b> 他的语言清晰,逻辑层次分明。好像根本没有发生刚才的意外事件,把它如同蛛丝一样轻轻抹去。丰蓉的澎湃的内心也渐渐平静下来。当家长和班主任进入讨论交流阶段时,丰蓉悄悄地走出教室。</b></p><p class="ql-block"><b> 面对王也平的稳定而平静,古井无波,丰蓉只觉得心湖里落下一片细叶,只有一丝轻微的涟漪。她站在走廊外,脑海里又闪现出刚才的一幕。九年过去了,王也平已经驱走了当年困扰“司马安”的心魔,他正在逐渐改变自己,不,他已经拥有了对人生未来的自信。</b></p><p class="ql-block"><b> 丰蓉在审视自己与司马安的交往过程,从“同是天涯沦落人”开始,陌生的诗句,品味了很多年,她和他算是“相知”吗?她能理解他吗?他的“白头翁花”的花语,她能解读吗?在大学里,丰蓉找到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维纳斯和阿都尼的故事,让她品味了多久啊!他主张摒弃落后的有点愚昧的“粪尿球”,要以种实验田来证明这种种田方式的科学性,是发自内心,还是因为厌恶它的恶臭而产生的“革命”性设想。他在教材里编的歌谣是面对现实的无奈还是一种怨恨的发泄?那时,丰蓉不能理解,她无法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因为人的灵魂是无法探测到的。那时,她的确还无法真正了解他。而今天,她感到已经靠近了一大步。</b></p><p class="ql-block"><b> 她感到心情平静了很多。</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