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今天在家清理旧物,翻出了我当年的陪嫁__一只布面纸板行李箱。</p> <p class="ql-block"> 我是1981年结婚的。那时候中国改革开放不久,我的月工资只有41.5元,社会上“万元户”还尚未诞生,大家普遍都没钱,婚礼全都很简朴。</p><p class="ql-block"> 而且那时候的物质供应匮乏,什么都要凭票供应,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许多人结婚摆喜酒都要积存很长时间的粮油肉票,借来碗碟在家煮好在巷子里设席宴客,最多搞个十桌八桌完事。我公公落实政策补发了工资,资助我们在广州中山五路的华北饭店摆了十桌,每桌约90元(自己买酒水),算是很奢侈了。</p><p class="ql-block"> 那时候还没有私人汽车,出租车也很少见,迎亲“花车”是不敢想啰,我们是搭公交车去酒楼的。那时婚纱也还不时兴,香港的六姨做了一条裙子送我作贺礼,喜兴又时髦,婚礼上穿还算得体。</p> <p class="ql-block"> 这是婚宴上与公公婆婆的合照。现在两个老人家都仙逝了,我倆也到了古稀之年。</p> <p class="ql-block"> 我的陪嫁非常寒碜,除了那只行李箱子,就只有一个床头柜了。它是妈妈用几张柴票(每户每季度一张票买十斤柴)加点钱与别人换来木料请人做的,做好后闺蜜关志明和妹妹两人一起用单车载着走了很远的路送到我借住的婚房。</p><p class="ql-block"> 柜子上放的床头灯是当年大舅父送的贺礼,这两样东西至今我还在用,没舍得丢。</p> <p class="ql-block"> 妈妈知道我最想要的陪嫁是缝纫机,告诉姨妈姑爹们凑钱买给我。但这东西凭票供应上哪儿找呀,直到婚后几年在单位抓阄搞到了供应票,这份姗姗来迟的陪嫁才来到我家。我年轻时期几乎所有的衣物都出自这台华南牌缝纫机,直到现在它的使用率还很高,除非眼睛看不见了,不然它有可能随我住进养老院呢。</p> <p class="ql-block"> 香港八十多岁的外婆也跟着舅舅小姨们们回来了。她有十个子女,但是几十个孙辈中只参加过我的婚礼。她送了我一对搪瓷果碟。后来我转送了一只给妈妈,妈妈入养老院清理旧物时,我又拣了回来。这一对碟子我几乎每天都在用,四十多年了仍很鲜艳。</p> <p class="ql-block"> 夫家送的结婚用品是香港的小叔子买的一张大床、一个五斗柜和一套折叠饭桌椅(香港买单广州提货)。桌椅早就坏掉了,床是用到前年断了横梁才扔,而五斗柜则直到现在还用着。这个描金的柚夹木五斗柜而今漆皮斑驳,犹如风烛残年的我们。</p> <p class="ql-block"> 我们自己添置了一个柚夹木高柜,花了我们俩一年多的工资。退休后我们抽空油漆过一遍,现在看上去还很新净。</p> <p class="ql-block"> 结婚四年后我们才花1500元买了台日立牌25英寸电视机,是预付100元定金一年后才提货的,这笔巨款花掉了我们的全部积蓄。</p><p class="ql-block"> 后来我还用朋友给的归国华侨免税小电器指标在出国人员免税商店买了一个飞利浦微波炉。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国内还没有微波炉生产,这种很前卫的家电鲜为人知。我这台炉子用了三十多年从来没坏过,质量棒棒的,前两年担心太旧了会微波泄漏,才让它下了岗。</p><p class="ql-block"> 虽然现在物质供应无比丰富,国内外任何生活用品都能轻松买到,我也完全有能力置办全新的家居,可是,多次搬家我宁愿舍弃新家具也没有抛弃这些旧物。它们跟随了我大半辈子,见证了我俩从青丝变白发的悠长岁月。我不是“孤寒”,而是念旧和惜福。</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两代人的婚礼有着天渊之别。我儿子儿媳妇的婚礼在广州二沙岛陶然轩二楼全层包场,户外仪式会场全鲜花布景,六、七千元一桌的酒席和十多米的加长林肯花车迎亲……,场面浪漫又温馨。看到我们的下一代生活幸福美满,我感到无比欣慰。</p> <p class="ql-block"> 我们结婚从借住别人的房间开始,再到有了自己的小窝:9平米~35平米~55平米~119平米……,从无到有,我们的生活不断改善,这是我们个人努力的成果,也是中国经济发展的成果,我既自豪也感恩。</p> <p class="ql-block"> 四十一年如白驹过隙,抚今忆昔,无限感慨。</p> <p class="ql-block"> 回首来路坎坷艰辛,然今日仍笑啖如贻回味无穷,因为我没有虚度年华,那条我年轻时压在书桌玻璃板下的格言:“让生命燃烧,而不是冒烟”__我想自己做到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