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逝的三寸金莲

史开菊

　　上世纪八十年代的中国文坛兴起了一种文化反思和寻根文学的思潮。小说《三寸金莲》就对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糟粕进行了反思。

　　《三寸金莲》是冯骥才发表于1986年的小说，讲述了贫家女子戈香莲幼年缠足，后来因“三寸金莲”之美而嫁入富家，又在两次“赛脚”中从失宠到得宠，继而成为缠足习俗捍卫者的故事。

　　小说通过病态的小脚写出了扭曲的社会审美。这种审美的扭曲是以整个社会的人性的扭曲为背景的。女性的小脚可以作为中国封建社会中人性的被压抑被扭曲的象征物。小说揭露了封建文化对人的摧残，对人性的扼杀，对心灵的扭曲。小说还昭示了一个不太被人注意的事实，这种文化之所以超越阶级地长期流传，原因之一是它的扭曲形态达到了它所追求的美。在“美”的掩饰下，扭曲不仅变得合理，甚至是不可缺少的了，并且由外加的要求变为自我要求，由意念进入潜意识。

　　天津名士姚灵犀先生是第一位把缠足视为历史文化的学者。 冯骥才老先生在《三寸金莲》中说到，对他揭露这种丑陋有帮助的有两个人。一是台湾的柯基生先生。他声称在金莲文物方面的收藏，天下虽大，无出其右。事实正是如此，其所藏缠足文物有三千余件。然而，柯基生先生对于金莲决不止于收藏兴趣，他更重于研究。他从医学包括解剖学与生理学的角度，研究缠足者特有的生理与心理，继而进入人类学、性学、社会学范畴，这是旁人不曾涉入的。

　　冯骥才说：“另一位朋友则是《大众日报》的摄影记者李楠先生。他近十年的摄影生涯，始终没忘了把镜头对准'最后一代小脚女人'。特别是他对山东滨州缠足妇女李吉英一生最后八年的追踪拍摄，则是把妇女缠足史凄凉的尾声定格了。他给我们看到的不仅是历史遗留的怪异的文化躯壳，而且是一种延绵千年的可怕的生活真实。这位年轻而出色的摄影家不事声张的按照自己的思考工作多年，我却从中看到他的历史洞察力、文化敏感与人道精神，并为此深深感动。他的作品正是我的小说一种历史内涵的延伸。所以，我请他提供数帧珍贵照片，连同我为他写的一篇文章《为大地上的一段历史送终》，一并放在书尾，以使读者的思维视野一直贯通到今日。 ”

　　恰好也是1986年，擅长纪实摄影和民俗摄影的秦军校先生，不约而同也关注到了小脚。他面对冲洗制成后的照片，反复端详、思考，他猛然发现：这不就是老话说的三寸金莲吗？这不就是冯骥才那部小说写的三寸金莲吗？天哪，自己的拍摄不自觉地呼应了冯骥才的创作。

　　现存的这些小脚老人大多是生在清末民国的老一辈人儿，年龄都不小了，他认为要抓紧时间留下她们的影像。在他的镜头中，这些老人们就是那段悲惨历史的讲述者，是为数不多的对旧时代最有力的控诉者。他前后花费30余年的时间去寻访拍摄，留住了近600位小脚老人的身影。照片中这一代小脚女人已经蹒跚地走到历史尽头。

　　于是，他有了拍摄小脚系列的创作欲望。他知道，只有这些活生生的受苦受难的女人，才能证实长达一千多年中国缠足史中绝顶的残酷的事实和匪夷所思的思想方式。于是，他从豫西开始，拍到豫东、豫北、豫南，还拍到陕西、山西、陇东、云南和福建，到处拍摄小脚女人。

　　2002年，在北京“两会”期间，冯骥才先生在和秦军校先生探讨《跨世纪的中国最后一代小脚女人一一三寸金莲》在北京展览的有关事宜。“我们终于将这一文化史上畸形的事实昭示于众。为什么？因为我们已经能够以健康的心态来正视这一昨日的文化疾患了。这也正是摄影家秦军校的思想视角。”原中国文联副主席、中国作协副主席，著名作家冯骥才看过他的作品这样高度评价。

　　秦军校拍的第一位小脚女人，1986年，山西芮城。老人心灵向往远方，而这双小脚把她禁锢在了大门旁。正是她的这双尖尖小脚，激起了秦军校的拍摄欲望，使他成了小脚终结的拍摄者。

　　他的镜头中，有一双最小的脚。早年间，他拍到一位脚长2寸7的小脚女人。而后来，他拍到一个93岁的老太太，脚和脚踝一样大，只有2寸2。

　　秦军校在河南浚县拍的年龄最大的小脚女人——刘少云老人，老太太1897年出生，2001年104岁。21世纪初过世。拍照当时，她的曾孙多次叫醒她：“老祖宗啊，有人要拍您呐！”这位正在睡觉的老人不慌不忙地起床打理自己。2017年，秦军校还拍到了一位106岁的小脚老人。

　　秦军校拍的唯一能骑自行车的小脚女人，2001年，河南济源。

　　老伴儿，2001年，陕西凤翔灵山。

　　在陕西凤翔县灵山庙会上，这位不愿面对镜头的老太太，硬是被同来的一位大娘“拽”向镜头。

　　赶集市的小脚女人和丈夫，2002年，云南师宗 。

　　秦军校拍的最集中的小脚女人，2004年，云南陆良。

　　云南。拍摄时，年龄不是很大，服装整齐，笑容满面，阳光开朗。还有小脚大脚的对比。

　　

　　封建意识残害了她们的身体，却丝毫没有减轻压在她们肩头上的生活的担子，甚至，有时重于男人。

　　缠足开始的时间有夏禹、商代、春秋战国、隋、五代、宋等多种说法。学者高洪兴《缠足史》考证，缠足开始于北宋后期，兴起于南宋。元代的缠足继续向纤小的方向发展。明清时期缠足进入鼎盛期。缠足之风蔓延至社会各阶层的女子，不论贫富贵贱，都纷纷缠足，但不缠足者也不在少数。清朝被推翻后，孙中山正式下令禁止缠足。到了五四运动时期，缠足更成为各派革命运动和激进分子讨伐的对象，陈独秀、李大钊等人都曾撰文痛斥缠足对妇女的摧残和压迫。新中国成立后，缠足恶习被彻底废止，中国的妇女才得到了彻底的解放。

　　

　　

　　《终结小脚》以照片的形式，以大型纪实专集的规模，将中国妇女长达千年的缠足历史终结在21 世纪人文的晨光里。当我们打开这本沉甸甸的集子的时候，展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些踽踽独行的老人，有些已经消失在生命的黄昏里。于是，1000 余帧珍贵的图片，不仅成为中国这一特定历史文化景象的终端纪录，而且以人类学的视角，将这一行将消亡的冷血行为，凝结为文化遗存，缘此，《终结小脚》具备了深刻的文化史与民俗史的价值。

----著名散文家苏醒世《" 终结者" 的未了情结》

　　秦军校历任中国摄影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摄影协会博学会士；世界华人摄影学会会员。

　　2021年12月1日，著名摄影作家秦军校到七星关区开展艺术交流活动。该活动由毕节市摄影家协会主办，七星关区摄影家协会、七星关区文联承办。毕节市摄影协会、七星关摄影协会相关负责人参加活动。

　　大部分图片来自秦军校的讲座及网上补充，文字部分参考了网上文章。如有不当之处，请指出，便于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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