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的“副手”生涯（徐向前评传25）

虫子读书

没搂住，写多了。本想分成两篇，但觉得分开结构上就不太好了，不利于理解。万字长文，各位慎入！1红军时期，徐向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军事主官。刚到鄂豫边，虽挂名三十一师副师长，但师长吴光浩已牺牲，只是为稳定军心暂时保密，徐向前实际履行师长之责。中间随着部队的整编，虽有许继慎、旷继勋相继到来担任一军和四军军长，但他俩任军事主官的时间加起来也就一年多。许继慎于1930年4月正式就任整编后的红一军军长，至1931年1月整编为红四军，旷继勋任军长，许继慎转任十一师师长，满打满算十个月。而且红一军成立后，作为军长的许继慎即前往商南、皖西去整编部队，之后带整编后的二、三师行动，而徐向前这期间单独带领红一师西出平汉路，与军部并无实际统属关系。直至八月中旬，一师与二、三师会合，整个红一军在才许继慎军长的麾下统一行动。五个月后，即整编为红四军，旷继勋成为军长。旷继勋的时间更短。1931年到1月，红一军与蔡申熙领导的红十五军整编为红四军，旷继勋出任军长。至7月，旷继勋直接被调整为十三师师长，而原十二师师长徐向前调任四军军长。前后半年。这两位担任鄂豫皖根据地军事主官的时间极短，再除去初来乍到的适应期，实际履行职责的时间则更短。所以很多人以此职务来畅想这二位55年的元帅或大将军衔，并无道理。而且这二位生前，职务已经在徐向前之下了。关键是先前高于徐，之后发生上下逆转。这种调整各位稍微琢磨下，其实不太寻常。假如不是十分必要，是不会有这样的人事调整的。至于“36位军事家”，以及其他一些官方评价，要结合我党我军的历史和彼时的具体政治环境来看。这个不多说。2这段时间里，徐向前作为这个苏区军队先到一步的老人，熟悉情况，为协助新领导，基本上处在副手的位置上。本文主要聊一下徐向前在副手或准副手位置上，面对不同风格的主官，是怎么做事的。某种程度上，副手这个位置就像一面镜子，更能折射出一个人的综合素质和水平。另外，这段时间又是鄂豫皖苏区党和军队领导层频繁变化的时期。军事上，又经历了第一次“反围剿”。这个过程，给了各位军事领导人一个集中表现的机会，并在这种血与火的激荡中，或飞升或降落，最终各自落在其应有的位置上。3许继慎来到鄂豫皖，任红一军军长，徐向前任副军长兼一师师长，并在三师会合后的光山混编中，免兼一师师长。三个师整编为红一军，并且经过光山混编，打破地方主义和本位主义，凝成一个整体，这虽是执行中央和党的决议，但许继慎作为时任军事主官，在具体操作中付出了巨大努力，徐向前也说：“红一军三个师捏拢在一起，许继慎同志立了一大功。”他没提自己。但可以想象，作为这里的老人，而且其所部在实力和素质上都远在另两个师之上，这次部队的整编和混编，也一定少不了徐向前的大力配合。如王宏坤上将所说：“我更加崇敬徐向前同志。是他，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胆略和气魄，主动热情地支持许继慎同志工作，这鄂豫皖根据地红军的创建和发展，进行了艰苦卓绝的努力。”“…这一大功，也倾注了徐向前同志的心血。”从任何角度看，我们都不能否认革命者的光辉形象，但在任何情况下，我们也不应该忽略作为一个具体的人的各种局限性。比如部队的混编，意义重大，但在操作过程中，一些具体做法也确实不太恰当。比如对一师的拆分，太厉害，不利于保存和延续一个已经成型的战斗单位。干部交流调动也正常，但把一师的干部调到其他师降职使用，这也说不过去。而且事实上，这对部队也确实产生了不好的影响。徐帅直到晚年，仍持这个看法。再比如徐向前带一师，事实已证明非常成功，而且轻车熟路，跟部队互相熟悉，所以免去其一师师长的职务其实也有待商榷。这种情况下，徐向前内心虽有看法，但他不言不语，不争不抢，以大局为重。不仅如此，作为副军长，作为部队的老同志，毫无保留地配合部队的混编工作。这是一个称职的、有觉悟的副手。在大方向没问题的基础上，保留个人意见，全力支持主官。不囿于个人意见，不背后拆台，而是利用自己在部队的威望，积极做老下属的工作，对一些有问题的地方，积极补台。我觉得这不仅反映了徐帅的品格，更反映了他的大局观和远见卓识。他深知部队混编的好处是全局性和长远性的，所以不囿于个人得失、局部得失，不局限于某些细枝末节的问题看事情。所以在红一军成立后，他就盼望着三个师的会合，曾于七月间写信给许继慎军长，提出争取三个师早日会合的问题。最终，红一军三个师混编为一、二两个师。一师本来三千多人，人多装备好；抽调部分兵力和干部补充二三师后，再经过一定的干部交流，仍为一师。师长为刘英。二、三师本来共一千八百来人，总体情况相对差些，经过充实后，合编为二师。师长孙永康。 刘英（1902～1932） 4许继慎有一定的能力，但颇有些英雄主义。参见前文：许继慎：有缺点的战士。所以在会合后的作战决策中，徐向前作为副军长，参与其中的机会大概不会太多。接下来作战风格的急遽变化就是明证。 红一军会合后第一仗，打广水，按军部命令，徐向前带一师，与许继慎所带二、三师协同作战，出师不利，损失颇大。详见前文：守规矩，就是用一次次碰壁构筑起人生坦途（徐向前评传23）接着又是几个攻坚战。光山混编后，又打黄陂的姚家集，打黄安，都是攻坚，都未成功，都损失颇大。这种作战方式，当然有当时左倾路线的影响，但军事主官的具体处置方式也是不可忽略的因素。比如三个师会合之前，徐向前带领一师的作战行动，跟许继慎带二、三师的作战行动，风格上就很不一样。参见：在路上，即是全部意义（徐向前评传22）这个时候，作为副军长的徐向前充当的角色，主要就是一个行动上的副手，一个执行主官命令，攻城拔寨的急先锋。尽管很多仗的打法不合己意，但作为副手，仍然是严格执行命令，并在可能的范围内，尽最大努力完成军事主官的决策。接下来的雪夜奔袭新洲是个漂亮仗，仍然是徐向前带一师来打。当夜解决战斗，第二天下午军部及二师到达。打新洲本为解决过冬物质，却歪打正着地打响了第一次反“围剿”的第一仗。中原大战后，老蒋稳固了自己的地位，得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红军了。以前是所谓“会剿”，顾名思义，是几路军阀联合对红军的“清剿”，而这一次，是老蒋统一组织、统一部署的“围剿”。同时展开的对中央革命根据地的“围剿”，老蒋动用了十万左右的兵力，而对鄂豫皖，老蒋同样看得很重，投入八个师、三个旅，也不下十万兵力。因为当时情报工作不到位，在老蒋调兵遣将合围鄂豫皖根据地的时候，特委和红一军并不知情，到皖西后才了解具体情况。夜袭新洲，在无知无觉中成为反“围剿”的第一仗，并在一定程度上打乱了敌人的兵力部署，这都是事后才知道的。在新洲解决了冬衣问题后，考虑到商南、皖西根据地为敌人侵占，形势吃紧，红一军遂挺近商南、皖西击敌。先至罗田，敌人闻风而逃。接着，经滕家堡、松子关、吴店等地，三天后，抵达商南的李家集。这时，敌一部已突进至六十里外的金家寨地区。红一军利用夜间的长距离奔袭，首克金家寨，歼敌一个团和民团共千余人。次攻鹅毛岭，歼敌一个营；接着进击麻埠、独山；渡淠河，克青山店、苏家埠、韩摆渡；而后兵分两路，进逼六安。 接下来攻坚六安县城的战斗照旧不灵。坚城难克，伤亡颇大，红一军遂放弃攻城，向南转移。攻城过程中，红一师师长刘英负伤，军部着徐向前暂回一师代理师长。至两河口后，军部令一师北进霍山，二师一部出西南经石婆店攻叶家集。这时，敌四十六师、警备二旅分别自六安、霍山出动，进据诸佛庵、苏家埠、韩摆渡；二十五师一个旅进占叶家集。敌企图从东、南、北三面合围，聚歼我军。根据此时敌情，军部改令红一军主力集中于麻埠，寻机歼敌一路，以打破敌人的合围之势。12月29日，敌四十六师分左、中、右三路，分别从霍山、苏家埠、韩摆渡出动，向麻埠进犯。由于进占金家寨敌三十师和进占叶家集的敌二十五师迟疑观望，不敢继续进兵，敌四十六师处于突出冒进的地位。红一军决定打这一路。徐副军长负责率主要兵力，四个团中的一、三、四三个团北出，迎击敌中路的两个团。以六团钳制敌右路一个团，以地方游击队、赤卫队钳制敌左路一个团。军部坐镇麻埠。这个分工蛮有意思。徐向前率部北出迎敌，与敌先头部队的一个团在东香火岭遭遇。此处两侧为高地，徐向前令一三两团抢占两侧高地，居高临下予敌侧击，四团从正面猛攻。很快全歼该敌。后卫的一个团见势不妙，掉头就跑，徐向前令一、三两团追击敌人，最终在赤卫队配合下，将此团包围于同兴寺附近。于此此时，敌右路一个团已穿过石婆店，进据西香火岭，威胁到我军侧后翼的安全。不知我打阻击的六团怎么打的。徐向前率四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西香火岭之敌，歼敌一个先头营。敌团长正在山头写作战命令时被俘虏，可见我军行动之迅捷，之奇崛。另两个营见势不妙向北溃逃，四团乘势追击。溃敌慌乱奔逃之际，又迎头碰上从叶家集赶来的红六团，四团、六团南北夹击，很快全歼该敌。被围在同兴寺的一个团，也被一三团歼灭。与此同时，由霍山来的敌左路一个团，乘虚突进至麻埠附近，并一度突入镇内，直接威胁到军部的安全。徐向前闻讯，又带红一团星夜回师，协同军直属部队将该团击溃。此战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迅捷，准确，勇猛，精细，典型的徐向前风格。歼敌三个团。敌四十六师遭遇毁灭性打击。三十师、二十五师本来就在观望犹疑，见势不妙，自然也就麻溜地撤退了。至此，皖西的“围剿”基本被粉碎。接下来，红一军主力向豫南进击。徐副军长仍旧打头阵，带一师一团走在前面，充当开路先锋。至叶家墩子，包围了一部民团，正在攻击时，不料敌三十师的一个团从背后山上居高临下猛扑了过来。看这来势，这个团不是善茬。确实，三十师是西北军的底子，颇有战斗力。红一团左右开弓，颇为吃力。好在徐向前的部队有硬功。许继慎率军部随后赶到，将军直属队投入战斗，并立即传令后续部队火速来援。经两个小时苦战，硬碰硬地消灭了该团。接着乘胜追击敌三十师的另两个团。敌人逃往商城。至此，豫南的“围剿”也被粉碎。红一军进驻二道河。在二道河，旷继勋和蔡申熙奉曾中生之命，来传达中央合编红一军和红十五军的决定。随后红一军开往福田河，同红十五军会合，正式合编为红四军。军长旷继勋。下辖十、十一两个师。由蔡申熙任、许继慎分任师长。徐向前任参谋长。 旷继勋（1895～1933） 5这样，许军长的军事主官生涯结束，四军军长旷继勋成为这个苏区的军事主官。职位原因，加上旷继勋初来乍到的茫然，以及实际军事能力上的空疏，徐向前在这段参谋长生涯中，实际上指挥了红四军的大部分行动。但初来乍到，谁不想露一手？特别在军队这种环境中，你不露一手怎么服众？在红一军主力征战于皖西、商南的同时，新来的特委书记曾中生在鄂豫边组织地方武装及红十五军，也成功粉碎了敌人“围剿”。这样，红军面临的下一步目标即是战略反攻，收复失地，扩展根据地，彻底粉碎敌人的“围剿”。反攻第一仗，围攻磨角楼。旷继勋军长踌躇满志，颇有大显身手露一手的意思！磨角楼在麻城以北，有夏斗寅部一个营驻守。徐向前履行参谋长职责，积极筹划，建议以少量兵力，大概一个团，配合以地方武装，包围磨角楼，围而不攻，引麻城的敌人主力来援，在野战中歼灭之，然后集中兵力，回头再打磨角楼。这样，能够集中兵力大量消灭敌人，而且消灭援军后，磨角楼守军势必军心涣散，再打就容易了。说不定还能不战而克。一个完美的“围点打援”。但“军领导同志有的主张既攻磨角楼，又打援敌”。很刚硬的计划。攻城就是攻城。我就不信我弄不了你！麻城敌人来援怎么办？那，分一半兵力，截住他们。你这里攻不下来怎么办？攻不下来？那就再攻，再加把劲！把你截击敌人援军的兵力调一部分来！旷继勋军长亲自带两个团攻城，势必打响第一炮。徐参谋长带其余兵力做预备队，相机协助攻城或打援。结果，硬攻确实不行，部队伤亡很大，只能陆续把预备队往上调，继续攻城。旷军长打得兴起，却忘了不远处还有敌人的大部队随时可能开过来。果然，麻城敌人出动四个团来援，徐参谋长赶紧组织打援，但手里兵力已经很有限，硬着头皮，全力以赴，总算顶住了敌人的冲击，并且歼敌五百。那边旷军长不顾一切，在付出巨大伤亡后，总算打下了磨角楼。但事后算算账，这一战并未占到便宜。而且，眼盯着一隅，别说大局，连背后的敌人都能忘了！若不是有高手在那顶着，阻击部队一旦被敌人援军突破，攻城部队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说句不忍的话，旷继勋后来霍邱兵败的影子，在这里就隐约看得出来了！面对这样的猛人上司，徐参谋长只能用有限的兵力作无限的努力，撑持局面。可不可以抱怨一番？很明显的情况，你怎么就是看不懂？我说了没有？我说了没有？你不听啊！好吧，好吧，你不听，那我就没办法了！看你能打成什么样！什么？打援？我手里这点人怎么打？你打打试试？顶不住啊！你看，当初不听我的！我们大概都有这种经验，一旦有怨气，一旦心里纠结，即便口头不说，也会不自觉地对具体行动产生巨大影响。而战场上的较量，千钧一发，一口气，一点情绪，可能就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出谋划策，是其本分：而不干预决策，是其原则性。领导既然这么定了，那就没得说了。别的不要想也不要说了，在可能的范围内尽其所能，尽做法努力做好能做的事吧。而且，这一次建议不用，下一次我继续建议。用不用，领导说了算；说不说，是我参谋长的职责问题。接下来打新集。这个以后作为鄂豫皖根据地首府的坚固堡垒，更是一个硬核桃！红四军合理配置，主次分明，围攻该城。强攻数日，仍未攻克。这时徐参谋长等经过仔细勘察，向旷军长提出了那个在以后解放临汾时仍将发挥巨大作用的战法：挖地道。这一次，旷军长欣然接纳。红军借着掩体，秘密挖了一条四五十米的地道，通到城墙底下，然后用棺材装着几百斤炸药进行爆破，炸塌了一截城墙，红军冲入城内，与敌展开激战。三个多小时后，全歼了守敌。拿下了这个土豪劣绅的大本营。这之后，旷军长大概知道了这个徐参谋长是个宝藏，基本上言听计从了。接下来就是西出平汉路，袭占李家集、柳林车站。红军以以十师围攻大山寨，未克；以十一师出击李抱冰部，歼敌一个警卫连。此时老蒋抽调兵力对中央革命根据地进行第二次“围剿”，平汉路南段空虚，我军决定乘虚西出。部队开至三里城地区，首先派红十一师攻打李家集车站。部队冒雪夜袭，截住一列兵车，全歼车上敌新编十二师一个旅，毙敌旅长侯镇华，并缴获大批军火物资。继袭柳林车站，又歼敌一个营，溃敌两个团。这两次战斗，共毙俘敌两千多人。然后就是著名的双桥镇战斗，上演了徐向前活捉老上司岳维峻的戏码。红四军的行动引起敌人恐慌，敌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令第六师主力集结信阳，并令该师三十八旅、骑兵一师、三十一师之九十一旅、第二十路军之六十三旅等部，由信阳、罗山向南推进；武汉“绥靖”主任何成浚也同时令新编第二旅固守广水，三十一师主力由广水向信阳，岳维峻第三十四师由孝感经花园沿平汉路东侧向北推进，企图南北夹击红四军。此种情形，自然是寻找冒进孤立之敌歼其一路。经侦察，发现徐参谋长的老上司岳维峻的三十四师正好处在突出位置，似在配合老下属。别人都犹疑观望，慢慢腾腾，唯岳师长是个实在人，闷头直进，3月4日由孝感出发，8日即开至双桥镇地区，距我军主力所在的三里城、大新店仅五十里地。不远不近，恰是一个适合奔袭的距离。在仔细侦查后，红四军决定留一个团在三里城监视北面的敌人，而集中主力六个团，趁敌立足未稳向双桥镇实施奔袭。双桥镇东傍澴水，周围环山。岳维峻将该师第100旅的两个团旅布于澴水西岸一线；101旅的两个团布于澴水东岸一线；师部、两个旅部及山炮营驻于双桥镇。红四军以红十师三个团进攻西岸之敌两个团，三个团一个正面突击，一个迂回包抄，一个留作预备队，作为在关键时刻投入战场而决定胜负的砝码。红十一师及罗山独立团共三个团进攻东岸之敌，兵力部署亦同西岸。九日拂晓，红四军东西两岸的部队同时发起突然袭击。由于红四军行动迅速、隐秘，直到攻击开始，敌人才知道红军已到身边。我各部队按事先安排，猛打猛插，至上午十点左右，已将三十四师四面合围。岳维峻毕竟是老军油子，还是有两下子的，而且此时被围，命在旦夕，遂搏命反扑，妄图突破包围，向南逃窜。近战虽是我军特长，但岳维峻搏命，再加上敌人飞机、大炮的配合，我军压力很大，与敌人展开白刃肉搏格斗，扭成一团，阵地反复易手，战况激烈异常。形势看似岌岌可危，但红军总能一次次击退敌人。这种艰苦鏖战持续了几个小时，我军的预备队却一直闲着。就是要等，要耗，等把敌人耗到一个临界点，适时投入预备队，一招定胜负。徐向前把握时机，在敌我均筋疲力竭之时，投入预备队，猛烈穿插分割，直扑双桥镇内，直接打瘫了敌人的指挥系统。敌人一下就崩溃了，很快被我军全歼。这一战，我军毙敌上千人，俘敌五千多，缴获枪六千余支，山炮四门，迫击炮十多门。这也是红军第一次取得全歼敌人一个师的重大胜利。岳师长则可怜，本来想跑，但他的马被马弁骑着跑了，没跑成，被我军活捉。他作为当年国民二军的军长，当然不认识这个在其手下部队当团副的年轻人，徐向前提起这事，他长叹一声，说：“蒙多多关照，只要不杀我，我答应你们提出的一切条件！”后来岳家给的东西不少，但岳师长也合当倒霉，本来要遵约放了他，但张国焘来了，没放成，最后还是被枪毙了。 岳维峻（1883～1932） 从双桥镇大捷的整个过程看，也是典型的徐向前的风格，很多典型特点，在这场仗里都能看到。事实也确实如此。就是徐向前指挥的。时任红四军军部交通队排长的徐深吉中将回忆：“八日这一天，为了消灭双桥镇之敌，徐向前参谋长从早忙碌到深夜。”“他忽而叫来查参谋询问情况；忽而打电话给师、团了解前面的情况并指示部队如何掌握敌情和做战斗准备；一会儿问张参谋信阳、罗山、武胜关和广水、花园以南铁路沿线敌情有什么新变化；一会儿又向参谋主任范陀同志交代起草作战计划和命令。”“饭都顾不上吃，公务员肖永银多次拿饭去都没有吃。”了解情况或交待情况后，转头再看地图，默默思索。然后再了解情况，再交待情况，再看地图，继续思考、谋划着。“经过一番周密的思考，他露出了轻松的微笑。常在徐参谋长身边工作的同志都知道，在这时看见他的笑容，说明消灭岳维峻的三十四师他已经成竹在胸了。”由此可见，看似兵行险着，胜负一线，其实一切都在计算之中。这种程度的计算，相当于走在悬崖边上，一线天、一线地，最能反映一个军事指挥员对战争的深刻洞察和精确把握。之后，徐参谋长指着地图，向旷继勋军长和余笃三政委详细汇报各种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判断。“旷军长边听边问边连连点头”。接着，徐参谋长又提出了消灭敌人的作战方案。旷军长表示“完全赞同”。既然军长同意，那也就是大家一致同意了。然后徐参谋长以军部名义发布命令，如何如何。部队抵达预定地点，等待命令。旷军长、徐参谋长一起站在一个山头上，徐参谋长对敌人阵地进行仔细观察后，转身对旷军长说：“敌人尚未发觉我军行动。”旷军长表示，同意徐参谋长的判断。徐参谋长看了看表，说：“攻击时间到了。”旷军长果断地下命令：打！战斗过程中，徐参谋长用望远镜观察着战场上的情况，到十一点左右，徐参谋长向旷军长提出：时机已成熟，应该用预备队来结束战斗了。旷军长表示完全同意。徐参谋长即奉旷军长命令，令预备队按既定计划出击。战斗结束，三十三团抓住一个胖子，胖子竟然说：不要开枪！我是岳维峻，请带我去见你们徐向前军长。挨打的把徐向前当成了军长。双桥镇大捷，宣告了敌人第一次“围剿”的彻底破产。接下来又经历了第二次反“围剿”，至这年七月，红四军领导层进行改组，旷继勋调任13师师长，徐向前出任红四军军长。 徐深吉中将 6红军时期，徐向前在副手位置上大概就这么一段时间。在鄂豫皖这个较为特殊的区域，在那段不太平常的日子，领导层频繁变动，而徐向前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极高的觉悟和某种其重要性更在能力之上的处事智慧。军政主官连续降临，性格各异，能力各异。而徐向前作为这个苏区的老同志，作为把这支部队拉扯成人的军事领导人，作为能力和见识均高出同侪的、心里雪亮的明白人，能够搁置一切意见，守好本分，并尽可能地做好工作，这其实是挺难的一件事！倒不是说争权夺利，即便一心为公，因为看法不同，因为觉得对方的做法不利于工作，有意见、吵吵闹闹也是不少见的。比如旷继勋来，先其几个月到来的许继慎对其就非常不满。跟许继慎一块来的政委曹大骏，对后来的政委余笃三也很有看法，彼此疙疙瘩瘩，闹得很僵。其他的，仅就鄂豫皖来说，先来的后到的，在职务有些重叠的，有几人没点别扭？还是那话，即便都是大公无私之人，但因为看法不同，这种矛盾也很容易出现。这是人之常情。所以，徐向前在这种事上的完美表现不仅仅是高风亮节，更是一种对世界对人心的深刻体察。他知道怎么做可以，怎么做不可以；知道怎么做于革命事业有利，怎么做有损；他知道耿直无私并不是可以放言无忌的挡箭牌；他知道有时以公忠正义之心，或许并不能做出于革命事业有实际好处的事情；他知道有时候是不能争的，明眼看着吃亏也不能争。因为他明白，组织原则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以破坏原则得一时之利，却会留下长久的甚至致命的后患。所以他明白，必须尊重组织原则。而尊重领导就是尊重组织原则，而不是尊重和服从的某个具体的人。服从的是上级，是原则。他明白在严密的组织原则下合力去做一件不恰当的事，也比离心离德、彼此往不同方向使劲要好的多。 7所以徐向前在许继慎麾下，不计个人得失，不计局部得失，全力配合，与主官形成合力。能参与决策就积极建言，不能参与就积极做好具体工作。让冲锋陷阵就尽心竭力，想方设法做到最好，让攻城拔寨就硬着头皮攻城拔寨。在旷军长麾下，仍然如此。作为参谋，周密了解各种情况，并提出合理的分析和恰当的作战方案，以供参考。领导不听，出于某种不太容易说清楚的心态，非得正大光明地硬碰硬，那也没办法，只能在极艰难的情形下勉力撑持，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把该做的工作做好。领导听我的建议，并放手委以全权，这是领导的命令，那就全力去做。但在具体操作中，仍然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能忘了领导。必须及时汇报，即便你知道无非就是“同意”俩字，那也得有这一步，也得有这个程序，因为，“决策”不是你该做的，不是你的权限。所以，尽管实际上是你从头到尾一个人策划并指挥了这场战斗，但确实，这不是你一个人的功劳，甚至连首功都不是。这不仅仅是不争不抢的淡泊名利，不仅仅是品格高，也不仅仅不是谦虚，在很大程度上，这是事实。因为按职权，军长是有“决策”权的。也就是说，你再好的计划，再精妙的指挥，没有军事主官的的“决策”，都不可能实现。比如磨角楼战斗，你的计划挺好，但军长不同意，那就实现不了。就这么简单。深刻理解了这一点，在面对某些领导或同事的时候，你或许就不会有心里的不平衡了。或许就能就像徐帅那样，在晚年的回忆录里，对某些战斗仍然称“军领导决定”。所谓不矜功不自伐，如果仅靠某种道德品质支撑，那心里的不痛快恐怕难以根除。而且说起来，也是种“虚伪”。只有透彻理解这里边的曲折，才能在根本上理清思路，才能发自本心地不争功，才能自然而然地、平和地践行某种被大家定义为高尚品质的做事原则。其实，我们崇尚的那些道德原则，基本上都有其内在的理路，都是指向某种事实。所以，为自己的道德品质而沾沾自喜也是一种自矜自伐，因为，那不过是事实，所谓高尚，只不过依事实行事而已。8道德品质作为一种深刻的实事求是的原则，它本身是有着巨大的能量的，是能产生实际的效益的。这是“规律”对实事求是的奖赏。比如徐向前不争不抢，尊重组织，尊重领导，以大局为重，以工作为先，不求功名，努力工作，不避艰险，不畏繁琐。这些品质，在一般的价值体系里都是被肯定的。这样的人，领导喜欢不？如果在磨角楼就跟军长干起来，关系搞僵，还能有后面的言听计从不？不听你的，不仅你个人受影响，更重要的是，于公，也将造成更大的损失。这样，一旦陷入某种矛盾和对立，不管对错，于公于私都将是有害而无利的。那样，你或许就不会有一致的好评，就不会有之后几仗中充分发挥自己能力的机会，这样，你或许就没有机会升任军事主官，也就没有机会做出更大的贡献了。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徐向前升任红四军军长，“一般同志都很高兴”。即便旷继勋，虽显尴尬，但对比彼此，恐怕也提不出什么意见。除了能力，这也是“无私”的结果。以其无私，而成其私。人皆有“私”，彻底的“无私”就散漫而不成有“意志”的人了。但“私”的是什么，却将人区分开来。徐向前也有“私”。但他私的不是个人得失，不是局部得失，他私的是整个红军，是整个革命事业。他心里装的是全部，在意的是所有。这才是大格局。这种广阔的格局，才能让一个人平心静气面对外在和内心的一切，才能让一个人自然而然流露出那些看似刻意为之的高尚品质。才能让一个人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中无往而不胜，并在任何情况下都保持内心的明净。这一切，恰恰在徐向前短暂的副手生涯中得以最明显的体现。番外：最近收到不少鼓励，更有些朋友担心我不能坚持更新，勉励有加，殷殷厚意，让人心热！在此一并答谢！并向各位承诺，本人一定坚持更新。就算只为你一人，就算只为一句鼓励，也值得。另：最近杂事多，更新慢，在不更文的日子里，每每看到有新关注的朋友不断进来，都觉得挺不好意思！有时为此焦躁，但也无济于事，只能说尽力而为吧，以对得起各位新朋友、老朋友的关爱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