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平乡幻亦真

愚寓

<h3>  肆虐的疫情并未阻止春天的脚步,虽然有些蹒跚,暮春的广灵大地依旧草木蔓发,春山在望。时不时夹杂的冷风凉意,丝毫不影响人们回归自然的舒坦和热情。 </h3> <h3>  壬寅年三月初十,带着一身人过中年的疲惫和落叶对根的情义,我们一行六同学回老家平城寻找依约的春天和童趣。<br></h3> <h3>  车驶过沙岭,那方熟识又陌生的土地便映入眼帘。路南,空旷苍黄的田野瘦躯纵横的壶流河床线飞驰而过,闪现的烟东疙瘩仅存半壁江山。幼时春耕夏耘秋收冬藏,每每从这里经过,父亲总要对这疙瘩看上几眼或者发几句感慨:祖上说这是老城遗址,要不是洪水将县城刮走,咱也是城里人。面对半拉子疙瘩,我觉得父亲的“烟东”应叫作“烟墩”,这疙瘩当年作烽火台用是一定的。路北,野际杏花一片粉白,凌驾于淡妆染翠的烟村之上,绵延在一线山腰。先后驻过党校、三中、农校艺校、太钢技校的彭家大院,现在改头换面成为全国笔芯墨研发基地,巍然屹立在花果山脚下。此情此景上午省亲刚刚见过,与激动的发小同学重温,竟然还惬意生动。</h3> <h3>  对老家的留恋,除了年迈的父母、固守的本家亲眷和同学,再就是匿着青春印记的老地方老物件。北堡门口半古的照壁为十多年前重建,相当体面地遮掩着堡内的瘠薄苍凉。照壁东孤零零的一墩老堡墙已装上围栏,享受着文物级别的待遇,是古代老堡的门墩,西边一墩连同两边的堡墙早已拆除。记得老堡西南隅住着一户杨家,长子全胜是我要好的玩伴,他的三个兄弟也很熟识,我们常沿着内墙崎岖的土阶冲锋,耐旱的芨芨草丛里爬着特务,土块流星般在头顶乱飞。战争结束了,站起身向下望,荷锄暮归的农民小成婴儿,我双腿不由得筛起糠来,只得战战兢兢地让他们搀下来。望着原址萧条的半条店铺,我很为厚重历史和惶恐感觉的消失惋惜,觉得老家少了根基底蕴。 </h3> <h3>  过堡门,沿着通幽的水泥街道往里走小半里,留白的马庙便呈现在眼前。儿时的马庙作磨面和机修之用,大院里常年停着拖拉机,正殿是修配厂,南殿是磨面房,雕梁画壁曾有马迹,至于为何叫马庙,那时我没想过,别人也没想过。据史料推测一下,广灵旧名平舒县,置于西汉高祖六年(前201),属边境幽州代郡,为兵家要必争之地,战马养训尤为重要,故而设庙供奉马神。正殿东墙外有光滑的石台唤作马庙台,白天上学晚间看电影路过,总要坐在上面玩耍一会,最为亲切熟识,可惜现在只留下来风的空地。</h3> <h3>  向北走几十步,扭头又是一座古代建筑——戏台。此戏台座南朝北,石砌台基,面宽三间,进深六椽,重檐下施装饰性斗栱。台中设屏风,两侧各一小门,将戏台分为前、后台。这里曾是戏曲演出和放电影的地方,寄寓了我童年大部分快乐时光。正月里唱大戏,台上咿咿呀呀地唱,台下黑压压地站满大人,孩子有的拿着糖葫芦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有的坐在西堡墙剥蚀的土台上望着戏台和人群嗑瓜子,全身心地自由愉悦。至于夜里看电影,则是相当严肃认真的场面。放映人从沙岭赶来迟了,片带断了续接,或者黑乎乎的人头从幕布上显过,人群中总会发出接二连三的叫骂。曲终人散,大街小巷满是吵杂激动的议论,回到家里躺在炕上难以成眠,次日上学男生女生兴奋地谈论模仿,校园生活乐趣满满。《渡江侦察记》、《洪湖赤卫队》、《奇袭》等英雄形象至今记忆犹新,昔日的童真童趣成为人生长河中最美的浪花。 </h3> <h3>  一路向北,穿过荒凉破败的巷陌人家,爬过苍劲颓废的北堡墙,满山遍野盛开的杏花扑面而来,让你觉得春深似海,心旌荡漾。男同学点指老堡慨叹兴废,女同学弄装摆拍留连花间,仿佛占据了一山怀抱和满园春色。</h3> <h3>  看看天色将暮,从东壕水泥路下山,取道供销社原址而归。曾经的繁华中心,街面店已毁于火灾,北大门及废品收购站也荡然无存,唯有三间似曾相识的土杂店颤颤巍巍地迎接我们。挥挥手作别,难掩心中凄凉。唉!我过年买鞭炮的老屋,我买过作业本的虚地,我卖过麻黄的幻境,还有我的襁褓,我的梦乡。<br></h3> <h3>  同行者,春梅、冬青、满枝、君山等,郭友记怀于千福山庄云水斋。</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