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途

亮子河

背景音乐／归途 归途 ～一面之缘的绥化老哥 金秋十月，沈阳北站。 宽敞的候车大厅里，超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著名影星姜文为贵州安酒做的广告。 经过检票、查验行程码，进入候车大厅，最先映入我眼帘的就是姜文的广告。 这是一个月前，我们去内蒙古打工在沈北转车时印在我脑海里的情景。当时大厅里旅客是多还是少，我不记得了。 一个月后，我们一行六人从内蒙古回来，又在这儿中转候车。 拖着行李箱找到开往佳木斯的87号检票口，座到附近的椅子上休息，距离发车时间还长，等待的过程是乏味的。 不远处靠墙壁的上方，超大的显示屏，姜文的安酒广告还在反复的播放，如同一个月前。当年电影《芙蓉镇》的男主角，那个浑身上下透着荷尔蒙的姜文，现在的他依旧很阳刚。 我不禁自言自语：“这酒厂得给他多少广告费呀。” 同行的乡友东子听闻，反应极快，幽幽来了一句：“不收广告费，酒可以管够喝。” “ 哈哈哈…”我对他的诙谐报以会心的大笑。 我们这伙人多，说笑声引起了对面座椅上一个老哥的注意。 这人六十多岁，黝黑削瘦的瓦刀脸，秃头顶，胡子拉碴，约一米六的身高，体型单薄。 他身旁有两个大行李，懒懒的堆在那里。他双手捧着一瓶白色的饮品，应该是乳制品，一边喝着一边向我们这边张望。 他的举止，引起了我的兴致。还没等我搭话，他已经站起身迎面向我走来。我和他也就四五步的距离。 我发现他的一条腿不好使，有点瘸。 “你们这是上那去，佳木斯吗？”他问我。 我说：“对，佳木斯。” “你们这是干啥去了，回家吗？”他连续发问。 我说：“我们去内蒙古打工，现在是往家返。” 他看着我们几位，说不像外出打工的。 我笑着对他说：“是打工去了，干了一个月，老板收青贮，我们几个去看堆。” 我招手向他示意，让他坐在我旁边的空座上。 “你去哪里？”我问。 “绥化。”他回答。 一听都是黑龙江的，我对他顿时有了一种亲近感。 “绥化有我的战友，前几年我去过一次，还在那儿住了一晚上。”我说。 我问他贵姓，年龄几许，出门在外干什么来了？他一一做了回答。 他说，自己六十二了，属鼠的，通过老乡介绍，四月份就来沈阳了，干土木建筑。 “我说干土木建筑你懂的。”他瞅着我说。 “我懂，就是建筑工地。”我回答他。 “每个月挣多少钱呢？”这是我好奇心使然。 “一天一百八。我是小工，小工工作累，挣的还少，大工挣的多。”他毫无遮拦的对我说。 一天一百八，一个月五千四。我给他算着每月能挣多少钱。 “工资还行，欠薪不？”我问他。 “不欠。”他答。 他继续说：“伙食不好，也可以说极差，平时白开水都喝不上，工时还长，每天要干十三个小时。” 我滴天，我惊呆了。 “包工头这也太黑了。力工的伙食上不去怎么有力气干活，每天十三个小时的体力活，干一天都快赶上两天的工时了。真黑呀，一天一百八工钱也太少了，这不扯淡吗。”我愤愤的说。 眼前这瓦刀脸，拐着一条残腿，怎么能坚持干这么长时间？七个多月呀。我在心里磨叨着。 他说自己腿疼的毛病犯了，干不动了。 看来他这腿是老病。 我劝他以后别出来干了，累坏了身子骨，挣几万块钱还不够瞧病的。 他答应我说以后不出来了，出大力这年龄也不允许了。 他和我谈起自己家的情况，在乡下村里住，一双儿女安家在绥化城里，都已成家立业，生活过得都很富裕。儿子家开汽车修理厂，他有个大孙子。女儿家要了两个小孩。儿子女儿都很孝顺，女儿还经常给他打电话，询问他在外打工的情况。他说他尽挑好的和女儿说，报喜不报忧呗。家里老伴也总是惦记着他。谈到这些时，他那张疲惫的瓦刀脸绽开了花。 “家里的收入呢？”我问。 他说：“自家有不到两垧地。农民超过60岁的，国家每月给社保一百多块。” 我调侃到：“买小烧够了。” 从他的脸上能看出他很知足。 检票的时间快到了，当我在大厅活动一圈回来后，发现绥化老哥和他的两个行李都不见了。 现在是深秋时节，又赶上新冠疫情多有发生，防控渐紧，候车室旅客不是很多，我撒嘛了半天还是没能发现瓦刀脸的身影。 和绥化老哥聊的挺热乎，临分别也没能最后打声招呼。 阳刚的姜文，他还在那超大显示屏上没完没了的做着贵州安酒的广告，大厅的旅客想看不想看，他都在那儿推销着他的安酒。 绥化老哥，他的身影淹没在了匆匆往来的旅客中，他那张笑起来的瓦刀脸始终在我眼前晃动。 这件事发生在半年多以前，至今我仍耿耿于怀，难以忘却。 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 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归途 谢谢您的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