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梦萦大田坎

巴人

<p class="ql-block">  屈指算来,我已离开大田坎整整四十多年了,然而,对于我的故居,特别是对那里一草一木的痴情,不但丝毫没有改变,反而随着岁月的前行越发浓厚、愈加清晰、历久难忘。</p> <p class="ql-block">故乡的云</p> <p class="ql-block">  在茫茫的大巴山深处,大田坎是个极小极小的地方,小到乡镇地图上都找不到,小到仅前后山的人知道有这样一个普通的地名。  </p><p class="ql-block"> 大田坎坐北朝南,后靠明阳山,上有槐树湾,下接米家坝。左右两边有大小沟壑,常年有山泉水流淌,沟外均有山梁。左与房屋平齐约10多米有一眼泉水井,再往前略高处称庙儿梁,是我家的自留山。</p><p class="ql-block"> 庄基在两沟壑之间略微隆起的地方,房后坡势较为平缓,农业学大寨时全修了梯田,栽了一笼笼茶树。</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通了公路的大田坎</p> <p class="ql-block">  门前斜坡下约100米处有一梯形近圆的大水田,故此,我家称“大田坎”。</p><p class="ql-block"> 我们家和隔壁四爷家是同屋连脊的,有三间正房和一间厢房,两家共同组成一个横的“ F ”形。</p><p class="ql-block"> 老家土墙房屋子通常是两层,顶上是人字形两坡水的石瓦屋面,楼上除了伙房用细的圆竹铺成,再的都用木板严丝合缝的镶镇,即使较穷的人家,铺不起楼板,修房时也要安上“楼附”(楼板横梁)。</p> <p class="ql-block">2020年房后观大田坎前方</p> <p class="ql-block">  房屋阶沿立了柱子,因而房屋进深较短,堂屋西墙根常放一个古式长条“勤凳”,中间安置一张黑面红邦、烤漆缠丝的八仙大桌,再配四把黑里透红的长条梨木板凳,家里来客或团聚,有时恰到好处,有时略显不足。</p><p class="ql-block"> 堂屋左侧安有一扇石磨,磨把装一柄,柄上凿一圆孔,孔上挂一与横的把手相悖的丁字形长磨拐,横木的手把两端各系一绳,垂直吊于“楼附”上,可一人亦可两人同时站立推磨,极为省力。</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2015年正房照</p> <p class="ql-block">  家乡是没有用牲畜推磨风俗的,在没有通电、没有机器的年代,推磨的艰辛是可想而知的,那也是家里吃饭生活的重要家当。</p><p class="ql-block"> 堂屋的大门经常是敞开的,因为屋内正中的“楼附”上有一个用竹板钉制的小台,每年便有一对对燕子来此筑巢,春来秋往,飞进飞出,年复一年,从不间断。</p><p class="ql-block"> 对开的两扇大门边,在“文革”时不知何人用现在想来极不标准的美术体写了一幅红色的大字,记得有一边是残存的:“无产阶级万…….”之类的字样。</p> <p class="ql-block">2022年大门外地坝正前方</p> <p class="ql-block">  童年时常望着那些斑驳褪色的字发呆……。或者坐在门凳上看燕子衔泥筑巢、哺喂雏燕、直到其展翅离巢。</p><p class="ql-block"> 阶沿柱上支撑院子楼和房沿顶部,柱根下是父亲不知从哪里搬回的一个似圆近方的乳白色石凳,石面平滑略凹,大人小孩都爱靠在柱上落座。</p><p class="ql-block"> 通过几级台阶下面1米多是地坝,通常是举行重大活动或平时作为晒场用的。前方,一边是金竹园,一边有一棵核桃树,小学刚启蒙时,母亲就是站在那棵核桃树上目送我上学,直到翻过沙梁……。</p> <p class="ql-block">   堂屋旁的耳房做了伙房,因房后有大路,为了取水用柴方便,耳房右侧开了后门,多数情况来人均从后门出入。耳房往东是卧室,与厢房相通,稠密的金竹直接伸到了窗前。</p><p class="ql-block"> 厢房是三层吊脚楼,最底层与地巴齐平。二楼楼面用杂木椽铺平,再压竹条枝叶,上面铺“三黄泥”,结实而密闭。最底层则是养牲圈舍。</p> <p class="ql-block">八十年代初我家厢房东侧</p> <p class="ql-block">  第三层通过二楼的楼梯上去,可称为阁楼,我少年时就和父亲睡在那里,上面没打吊顶,直接可以看到石板瓦片,瓦与瓦之间透着亮光。睡床两面靠墙,一面和顶上是用竹篾编制篱笆,全用报纸与墙面连片裱糊,可以挡风避尘。</p><p class="ql-block"> 离家之前,煞有介事地将大哥用过的抽屉桌放在床边,再摆上几本从他书架上带回的小说,学做一个耕读之人。</p><p class="ql-block">  霏霏春雨中能听着竹笋拔节破壳的声响……;绵绵秋雨时,窗外微风轻拂摇曳的竹影,伴着雨点打瓦时紧时慢的节奏……;冬季,错落的石瓦缝隙透着冰雪的晶莹,抑或能听到积雪折竹的清脆……。那真是一种沁人心脾的恬静。</p> <p class="ql-block">2018年我家厢房东侧</p> <p class="ql-block">  过去房前的大田常年蓄水,并时有山下楮河的野鸭子趁月明星稀时飞来觅食或戏水游玩。因而便有人说,此处乃风水之地,大田是一面宝镜,所以我的曾祖父去世后,便埋在了大田的后面。</p><p class="ql-block"> 为此,当时的地主还与我们祖辈发生“过结”,最终因风水先生撮合,他们只在右侧埋了坟。母亲对此深信不疑,她常跟我们说大田坎庄基位置好……。我只好迎合母亲说:地主的坟确实埋偏了,所以才落到后来如此地步。</p><p class="ql-block"> 大田外是陡坡和高崖,底部是“无乾沟”。左右侧呈梯次而下,也是几个不大的水田,大河沟在流经较低处的" V "字形峡口时陡然而下,直插无乾沟谷底。 </p><p class="ql-block"> 右侧对岸是“沙子梁”的延伸,与之遥相呼应的是大田左前方顺势而下的山脊直达米家坝河咀上,将堡子下的楮河推出偌大一个弯。</p> <p class="ql-block">如今大田外观山下楮河和田坝堡子</p> <p class="ql-block">   左边庙耳梁有茂密的树林,右边有明阳山经槐树湾淌出的大河沟清泉,是我少年时放羊、玩水“洗澡”最爱去的地方。每至雨季,自堡子后山往北眺望,可见悬挂在无乾沟高崖上几十丈高的瀑布,十分壮观。 </p><p class="ql-block"> 我常想,未能将故居风景作出一副像样的山水画是我终生的遗憾 </p><p class="ql-block"> 人生可以取舍的东西很多,唯有对故乡的那份眷恋之情,却与生俱来,难以割舍。</p><p class="ql-block"> 几回梦里回故乡,双脚仍在田坎上。</p><p class="ql-block"> 大田坎是生养我的地方,那里有我少年的无知和儿时的记忆;那里有我的亲人,是我永远的牵挂和无尽的思念。(2012年4月28日稿,2022年4月改发)</p> <p class="ql-block">2014年槐树湾后山顶腑瞰米家坝大田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