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花飘香

贺峰信

（本图片来源于网络）

我家住的“安景苑”小区，单元门前的院中，有一棵两尺高的自生洋槐树苗，叶落叶出，年复一年，我是看着它慢慢长大的。如今，它已经有五米多高，两把般粗壮了。

每年四月中旬，当院中的红叶李，花落满地时，这棵洋槐树，就悄悄地挂满花序，绿豆般大小的花蕾，似如一串一串的翠珠，在春风中摇曳。在暖风的吹拂下，不几日，就会开出满枝条的花儿来：一朵朵、一串串、一簇簇，晶莹剔透，如雪怒放，压弯着枝头，在院中独成一景。

这棵洋槐树，就在我家房子的北边，隔着玻璃，就可见它的树冠，让人养目；打开窗户，一股淡雅的槐花香，就会飘进客厅，沁人心脾。这时，就不由人想起这样一首描写洋槐花的诗句来：

院后门前次第开，

群芳谢尽独登台。

能穿玉串妆村舍，

可采鲜花作食材。

雪色凝脂迎日月，

娇姿含露净尘埃。

依稀仍记家乡树，

美好童年入梦来。

　　洋槐花开了，每次进出院子路过时，我都会驻足抬头，看看这棵洋槐树：挺拨的主杆，伞状的枝叉，墨绿的叶子，洁白如玉的花儿，总会让人有一种陶醉于大自然的感觉。有时，在欣赏之中，还会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摘槐花的贪念来。然而，碍于身份，也是够不着，就只能“望梅止渴”，尽情闻闻它的花香作罢了。但不知在何时、被何人？为了采摘槐花，它还是被作贱了，把枝条折得七零八落，叶撒一地，令人十分心疼惋惜！

而洋槐树，似乎从来都不计较这些，第二年，又会从容淡定地长出更加繁茂的枝条，开出更加繁荣的花儿来。洋槐树的这种顽强生命力，愈残愈盛、愈摧愈坚、甘于奉献的精神，着实让我赞叹不已！也让我思绪万千。

　　洋槐树，双子叶植物纲、豆科、刺槐属乔木，原产北美、后引入欧洲、再传入中国。因其适应性强、生长快、易繁殖、用途广而受欢迎。在我国华北、西北、东北南部，都广有分布，尤以黄河中下游和淮河流域为多。是重点用于水土保持、防护林、薪炭林、矿柱林的适应树种。

洋槐蜜，是我国槐花蜜、荔枝蜜、荊条蜜、枣花蜜这“四大蜜”之首。槐花蜜，蜜质透明、质地浓稠、果糖含量高、不易结晶；其味：清淡幽香、甘甜鲜洁、芳香适口；其功效：祛湿利尿、凉血止血、舒张血管、降脂降压、清热补中、润肠美颜。

洋槐花，是一种极好的食材。初开的洋槐花，淘净沥干，拌入少许面粉做麦饭，蒸熟后调入食盐、油煵葱花，吃起绵软香甜，回味无穷，唇齿留香。新鲜的洋槐花，亦可加入白糖、麻油、鸡蛋，烙成鲜花饼；凉干后的洋槐花，还可久存，用时再浸泡开沥干水，加入粉条、豆腐丁、及葱姜蒜等其它佐料，包饺子、蒸包子，那更是一绝，豆香混和着槐花香，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我的故乡在长安农村。那村民院落、路边村头、渠岸河边、学校四周、塬堎坡上，栽植和自生的洋槐树，随处可见，我早已时空见惯了。那在洋槐树荫下乘凉、下棋丢方的惬意，那口含洋槐树叶吹口哨的欢乐，那充饥的洋槐花的香甜，那捡拾洋槐树枯枝当柴烧的辛苦，也在我的脑海中，留下了深刻的记忆。

我上小学的时候，正值三年困难时期。那时侯，每到春三二月，青黄不接，粮食就更加短缺。每个下午周日，我们小孩子们，在田间地头、渠岸河边挖野菜，便成了家常事。

待到榆钱绿了，我们就会脱掉鞋子，像猴子一样地爬到树上，蹬在枝叉上，捋一把把翠绿的榆钱，饥不可耐地塞到嘴里，嚼得满口绿汁，再折下许多枝条扔到地上，然后“哧溜哧溜！”地溜下树，把榆钱捋到笼子里拿回家，准备做榆钱麦饭。

四月上旬，榆钱变老，随风飘飞，撒落一地。这时，洋槐花就接替绽放。灿烂壮丽、洁白淡雅的洋槐花，远望，疑是白云飘浮，风一吹，一股槐花香就扑面而来。

这时，正是槐花的盛蜜期，蜜蜂飞来飞去，在花间忙碌。此时，村里的大人们，就会拿着绑着弯勾的竹杆，去采摘洋槐花。我们一帮小孩，那管得蜂蛰刺划，着急了，就直接上树，采摘洋槐花。只要能采得槐花，划破衣服、刺破手指、被蜜蜂蛰了，那都是小事了。

那时候，粮食短缺，采回家的槐花，哪有现在的这些：包饺子、蒸包子、烙饼子的奢侈做法？就只能是拌些玉米面蒸麦饭，填饱充饥了。

我不知：洋槐树的年轮密码里，记录地气候信息，是否可以为后人，了解当年的这种社会民生状况，提供科学的依据呢？

如今，随着时代的变迁，城市建设对土地的不断侵占，洋槐树已远离了人们的视线，采摘洋槐花，已不在那么容易，街摊、菜场的洋槐花，已卖到了十元一斤，洛阳纸贵了。但不论怎样，洋槐花在我脑海里，永远都是那抹不去的一丝美好记忆！

2022年3月15日书于“裕丰馨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