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翁花（小说连载 ）第二十二章 心灵碰撞

巷陌寻柚

　　柳南方再次出走。

高一年级准备周日上午召开家长会，各班自行安排向家长汇报期中考试成绩。每位学生先在班上填写好自己的真实分数，交给班主任。再由班主任在开会时把分数单子发给家长。结果，柳南方回到家里把另一张私下填好的成绩单递给妈妈，说是老师说的让同学们自己向家长汇报，而家长会移到期末再召开等等。

但他低估了母亲的智商，母亲从其他的家长那儿得到了真实的通知消息，柳南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阴谋”败露，他的真实分数彻底曝光：化学18分，物理26分，但他分别改成42分，52分，其余各门功课都有不同程度的上涨，显示出他这半个学期的学习是努力的，有进步的。

如果母亲不去开家长会，那他的谎言就变成真的了，所以妈妈一回去，他就失踪了。

这一次是在家里消失的。

柳南方的父母显然知道了孩子的个性，也知道了他为什么会出走的原因，现在问题是班上的老师不可能不管。那怎么去找他呢？这是让人最头痛的事情，对丰蓉和王也平来说，都是第一次碰到的新问题。

一个学生由于考试不好，离家出走，说出去总归对学校是一种负面消息，对班主任和任课老师的影响自然不利。

周一早读，柳南方的课桌空着。班上的气氛显然有点异常。大家都知道柳南方失踪了。王也平询问平时与柳南方接触较多的同学有哪些人，柳南方最喜欢到哪里去玩的。大家明白，找到人必须是第一位的。

反馈的消息是，昨天下午，柳南方并没有到别的同学家里。

班上的气氛一下子有点凝重。

丰蓉今天早上才知道柳南方出走的全貌。自从上次柳南方作了书面检查，满以为事情解决了，他会改正了，没有想到，这一次居然真的不回家了。

她上午没有课。于是，步行上街，到广场，到那些街头的书摊，到新华书店，到河畔长堤，甚至街头巷尾……但人影都未见着。

她很郁闷，怏怏到了家中，父亲和母亲自然喜出望外，但见女儿眉头紧皱，一问，也大吃一惊。现在的孩子真是难教难管。老师难做，管天管地，还要管他回家吃饭睡觉。明州市区虽然不大，但要全城走遍，也与大海捞针差不多，再说人是活的，如果存心要避人或者折腾人，见家人来找，一定会躲避。怎么可能像一块石头嵌在泥土里，等你去拾？

父亲提醒说：“还有可以打听一下亲戚朋友，特别是爷爷奶奶那儿，老辈心疼孙儿，孙儿自然也会依恋老人。”

一语惊醒，丰蓉不再耽搁，又到舅舅家告知来意，要找一名出走的学生，借他的自行车用用。

与此同时，上完课的王也平骑着自行车也在寻找，从柳南方母亲那儿得知，期中考试结束后，儿子就有点不对头了，家里厨柜里的冰糖突然少了一大半，儿子爱吃，她就没放在心上，另外，还发现抽屉里的零钱少了好几毛钱。看来，他是有备而“走”的，得知这些，王也平是烦透了。另外，柳母还告知，他父亲也开始急了，还到派出所去反映了情况，派出所的人安慰说，男孩子一天两天在外面的，不稀奇，那些普通初中学校，早就有过了，饿不住就会回来的。不过，派出所还是登记了信息。

街头书摊，新华书店，汽车站候车室，火车站候车大厅……甚至有凉亭有可以让人歇息的拆了一半的空屋子，王也平都要去看看。他到底在哪里？

想起了上回，柳南方说的报上讨论孩子出走的话题，是对家长的惩罚。现在看来，还是对老师的惩罚。

在城里的东头，王也平骑着单车也在沿河的河滩四处察看，小的时候，邻家9岁的阿豪也是为了躲避父亲的家暴，经常逃跑，剧院票房边的角落，电影院的票房走廊，甚至电影院内，都可以找到“避难”点，更多的还有火车站，那里的候车厅人来人往，都可能是他休息的地方。还有一次，阿豪告诉他，河滩旁边的田野里，有梨瓜和西瓜地，他曾经摘了瓜直接躺在浅水滩上大块朵颐甜美的西瓜呢！但是现在已是霜降过后了，河滩旁边的田野里已经是一片种满了白菜，另外还有卷心菜而已。

过了桥，王也平推着车在小巷里行走，突然前面院子出现了一条黄犬，有点警惕地瞪着自己。他有点头皮发麻，不由让他的心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件事情。人就是这样，一旦被犬咬过，心里自然会有阴影。已经走到城郊来了。这里不远就是柳南方父亲说的“柳家坞”了。柳南方爷爷就住在附近。这里有一座公园，是人们周末常来之处。

王也平把自行车停放好，走了进去。现在已近中午，阳光灿烂，园内面积不大，一览无余，他坐在一条石凳上，沉思了很久。

也许柳南方有可能在这里休息过，夏天这里过夜是没有问题，只是蚊子有点多。但是在这深秋的夜晚，还是有点凉，是会受冻的。

就在这个时候，他意外的看到了一位母亲牵着一个孩子，在公园里漫步，孩子四五岁模样，大约在哪个幼儿园刚刚放学，母亲带着他从这里穿过，快乐的孩子，不知发现了什么，一下子挣脱了妈妈的手，往前奔跑，钻进了小树林。妈妈跟着他，一边招呼着，别乱走。声音里带着对孩子的奔跑的疾速的快乐，没有哪一个母亲不是怀着这样的注视看着孩子行走的每一步的。只是在孩子脱离了她的视线以后，才会感到一点点小紧张，感到一点点担忧。紧张和担忧，其实就是怕他摔到，怕他有一点点小小的失误，但是每一个母亲都是怀着这样的一种心情，看着儿子迈出的每一步的。一旦孩子脱离了她的视线，也许就会有点害怕了，于是就会呼唤着，孩子，回来吧，我们回去了！

记忆里就有过这样的情景：孩子躲在汽车的前轮后面，跟母亲开着玩笑，而母亲完全不知道这样的危险，就在眼前！为什么自己当时会毫不犹豫的跑过去？因为他是旁观者，他看到了潜在的危险。

现在他是怎样的角色呢？柳南方是他的学生，不是他的孩子，如果是他的孩子，脱离了他的视线，在漆黑的小巷被恶犬突袭咬伤，在雨夜里无家可归，四处躲躲藏藏，那他会有怎样的心情呢？

是的，他缺少的是母亲挂念孩子的母性，这是自己是否缺少这方面的善心了吗？

　 想起了丰蓉所说的有关猫的故事，他自己不是也有过养猫的故事吗？

在到杨埠中学担任代课老师的时候，母亲就把家里的那只猫也带来了，大概是农村房屋的老鼠多的缘故，养只猫也可以镇住老鼠的猖狂，但更多的是为了消除某种寂寞，增加一点快乐吧。

每到清晨，因为腹中饥饿，它会在你的住房门口一声声的叫喊，但声音绝对是平静的，如果你不理睬它，它会忍饥离开，一旦房门打开，它会欢快的地奔来，就地打个滚，伸腿舒腰撒娇，又回头奔向它的餐桌，那是厨房门口的一只搪瓷碟，望着你，似乎在示意快给它吃吧，如果你还没有反应，它又会过来用身体不断地磨蹭你的脚踝，轻声地叫着要你注意它的存在。一旦拿出鱼饭，它的两只后腿高高地立起，跳跃着，两只前爪高举着，要攫取你碗中的美食，那贪婪的情状，那着急的模样，常使人忍俊不禁。

正是因为它的顽皮常常闯祸，木背椅上的白纱巾常被它用爪扯下来，如同卷去一面旗帜，茶几上、厨房的桌子上常常留下清晰的梅花脚印，甚至它高兴起来会飞快地从干干净净的床上，一溜烟地跑过，有了它，给人带来了不少欢乐，也带来了不少烦恼。

　　调到明州一中，换了新的住处，住房不宽裕，王也平常常会住在学校里安排的单间，不方便养猫。

咪咪送走了，是给过江对岸的一户熟人家。咪咪离去之前，“喵呜”的惨叫声，平时只有受惊恐惧才有，而不是的“喵”或者“妙妙”的欢快的声音。

送走的第二天早晨，母亲说半夜失眠了，未曾入睡。耳旁一直有猫的叫声，多半是担心咪咪一夜未吃食的缘故。到了下午朋友托人捎信来，表达歉意：咪咪不知去向！

这是它以极端的方式对抗新主人。

母亲急急忙忙地赶了过去，一到朋友家，那是一幢老式住房，周围小巷院落错综复杂。朋友连声道歉，说没有照顾好。

母亲内疚地说：“这猫咪跟我们熟了，想不通，在生我们的气呢！”她立在门外，开口呼唤：咪咪——

大家就安静下来，有动静了。

就听见了咪咪的叫声，声音悲哀，像是蒙受了天大的委屈，循声望去，它竟然是从躲藏的沙发底下钻了出来，三十小时没有进食，居然以静默对抗新主人。它步履迟缓，其状甚惨！母亲的眼睛里涌出了泪水，迎上去，把它抱在怀里。连声说，是我们做得不好，嫌弃它了。尽管这样，它还是依恋我们。

终于它又回家了，一到家，就去寻找它的餐盘，晚上洗澡，两盆水，发黑，这流浪的后果，是谁造成的。

他不会忘记它的叫声，纤细微弱，体力消耗过大。

　　沿着小巷行走， 王也平在一处翻修的居屋前立住了，横额靑石上镌刻着“藜光永照”。下方小字 注明：承蒙先辈嗣孙奋发慷慨解囊祖堂翻一新

两边对联：

祖堂重建楹柱维新敬老慎终追远

元气充盈藜光永照励人苦读勤耕

看到这些，王也平不由激动起来，柳家坞的人应该会受到这种鼓励，虽然处于贫困，但田间劳作，尚且不忘苦读。为什么柳南方会缺少这种苦学的基因呢？

按照柳南方母亲提供的地址，王也平找到了柳南方爷爷奶奶家。这是一处简易的平房，简易的灶台，烧煤的。爷爷奶奶也都是六七十岁的人了，说起孙子的淘气，也都唉声叹气。但都希望老师好好管教，让他早日懂事。还说到丰老师也来过了。只是不知道孩子去哪里了。

王也平没有想到丰蓉还先到的，两人错开了方向。

天快黑了，今晚，柳南方会回家吗？王也平不敢想下去。

　　丰蓉从柳南方爷爷奶奶家出来，也在思考，柳南方会到何处落脚。她推着车子沿着小巷行走，也在柳氏居屋外驻足。搁下车子，走上台阶，只见居屋虽然不大，也有东西厢房，只是修建的比较简陋，只有西厢房有人居住，东厢房窗戶还未装上。

这时，走出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妇人，脸色红润，慈眉善目，略有富态，经过交谈，才知道她叫柳香茗，是此地的原住民，柳家在此地已经有二十多代了。丰蓉连忙客气地问道：“请问柳奶奶，是否看到过有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晚上在这儿停留过？”

老人笑着摇头说：“柳家坞的孩子都有家的，怎么会住别人家呢？”丰蓉把孩子姓名出走原因说了。

老人敛了笑容：“哦，是啰，早些年的后生人都是打打杀杀惯坏了，现在政策好了，柳家老宅也重修了，就是想让大家记得老祖宗的教导。要重视读书啊！国家政策好了，改革开放就是要后生人多读书哇！”

一番交谈，丰蓉很受启发，现在都有电灯了，用不着点蜡烛，或者用煤油灯了。但前人在藜光（烛光）下苦读的精神依然值得我们继承。“藜光永照”，让人回味无穷！

交谈了一阵，丰蓉谢了柳氏，再三拜托，如有见到柳南方，多多关照。老人自然是含笑点头。

　　傍晚，班上有人带信过来，有人在明州县影剧院外看到过柳南方，王也平抬头看看天色，气象预报说是有雨，看来真有点要下雨了。

自行车车轮飞转，消失在暮色里，七点多钟的时候，雨飘了下来，县影剧院的晚上第一场电影已经开场。售票窗口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王也平把雨衣脱下，晾在自行车后座。

　　王也平是九点多钟，从明州县城影院回来的。到家时，他的两只裤脚，鞋袜全都湿透，虽然穿着雨衣。

两天过去了。柳南方没有丝毫音息。他的妈妈每天早读前都会到班上来看一下，期望有奇迹。但离开时脸色近乎崩溃。

丰蓉今天在黑板上写下的每日名句是：

优胜者固然可敬，但那虽然落后而仍非跑至终点不止的竞技者，和见了这样竞技者而肃然不笑的看客，乃正是中国将来的脊梁。

丰蓉还标注了语录的出处，是鲁迅先生的《最先与最后》。

丰蓉解释说：“看学校安排，再过十天要举办校运会，这段语录似乎对参赛者和观赛者有启发。其实不然，我们每一个同学都能从先生这一段格言里汲取营养，那就是我们对那些成绩优秀的同学是敬佩的，但是我们更敬佩那些虽然落后依然努力不止，依然在做好自己，战胜自己，坚持到最后。我们是他们的同窗同学，我们做到了这些，我们就是不一般的同学，就是不一般的看客。因为我们有着美丽的情愫，我们将来也能把这种情愫传染给周围的人们，从而扩大开来，如果人人都能这样去做，我们的社会就一定是健康的美丽的，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文明社会啊！”

梁宇红，被丰蓉老师这一段解读深深吸引住了，邓巍，谷刚也在细细地品味。是啊，大家都几乎看过鲁迅这段话，但都没有从这段话里品出这么丰富的深意。几乎就在同时，都鼓起掌来。掌声热烈，教室里的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谷刚说：“我好像有那有点明白丰老师的话外音了，如果柳南方归来，如果柳南方能够奋发努力，不管他考多少分，我们大家都应该用一种鼓励的，赞赏的眼光去看待他，对不对？”

梁宇红，邓巍也鼓掌了！丰蓉肯定地点点头。

　　今天是第四天了，天晴了，丰蓉把写好的信，装进一只牛皮纸信封里。这封信是交给柳南方的爷爷奶奶的。猛然，又想起了什么，又把相同的内容抄在另一张信笺上，又用信封装上，封好，在中间写上“柳南方启”。

她骑车先到柳奶奶处，没想到，柳奶奶悄悄地说：“丰老师，还真给你说着了，昨天下雨，你说的那个孩子果然到我这里来躲雨了，这孩子真是作孽！眼睛凹下去了，脸色苍白，许是饿的。我劝他到爷爷那儿去，他说，昨天晚上爸爸在爷爷家里，他爸爸可能是等他。我做了碗面条给他吃。说老师来找过你了，去上学吧。他没有回话，低着头，有点心动了。”

丰蓉把牛皮纸信封交给柳奶奶，请她转交柳南方。告诉他，班上的同学都在想他，欢迎他回班上。

亲爱的南方同学：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够吃到一顿热饭。但是我知道，你的爷爷奶奶每天晚上，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你，等待着你归来吃上一碗热饭，喝上一口热汤。为了等你，他们几乎彻夜难眠。你没有吃到保温锅里的热饭时，他们几乎彻夜不眠。也许你看到了桌面上的五角钱时，会嫌它太少。并不是的，只是你的爷爷奶奶，不想多给你，他们知道，如果给多了你钱，你就可能不会每天回来了。而他们需要的就是天天看到你，健康平安。他们不想让你暴饮暴食，饿则难捱。你知道吗？他们每天晚上都给你留饭留菜，留下热汤。因为生怕你进不了房门，而把房门半开着。即使是在这样风雨的晚上，他们依然把它开着。屋内被寒风吹刮，他们也彻夜不眠。其实也在跟你同磨难啊！

南方同学，当你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我相信你是你爷爷奶奶的好孙儿，你也一定会为爷爷奶奶的一片爱心而感动。是啊，天下的爷爷奶奶，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样的。你千万不要以为，你父亲对你比较凶，的确，你的父亲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但是他知道，他的儿子是很倔强的。只是因为你现在年纪还小，想用另外一种强制的方式让他接受你。当你不接受的时候，他其实在心里也是很难受的。还有，既然你能够不惧怕那种在雨夜，在寒冷的晚上都能够忍受的勇敢，为什么就不能够在学习上去坚强地面对，去倔强地面对人生道路上必然存在的困难，从而战胜这些困难呢？期望你从今天开始好好爱上读书，你爷爷家对面的“藜光永照”居屋，是你的先祖辈的期待，期待柳氏后人，要发扬烛光下苦读的精神，像柳家的前辈们那样爱上读书！

南方同学，你知道班主任王老师，还有同学们，为了你，为了让你回到大家的队伍，每天都在讨论，怎样让你融入高一（2）班，大家都知道你化学是有薄弱点，物理也希望突破自己。大家都在等待着你，班上为你准备了最强的队伍，帮助你学习物理，帮助你学习化学，甚至还可以是数学。只要你敢于直面困难。因为他们知道同学在一起三年的高中时光是多么短暂！以后都将会成为珍贵的记忆，希望你好好地理解大家的苦心！

同时我还要告诉你，你知道吗？你的王老师他每天晚上都在寻找你，在这几个寒冷的雨夜，他一个人骑着车子，到明州市和明州县的剧院内外，电影院内外，还有火车站候车厅、汽车站的候车室，甚至沿着长长的河堤，搜寻每一座风雨亭，希望能够看到你的背影。每次回去，身上衣服都是湿淋淋的。王老师家里曾经有过一只小黄猫，因为工作忙而不能照顾好，忍痛送给朋友照看，结果小黄猫也反抗也出走，他们又到野外去，千呼万唤，直到小黄猫归来。你是他的学生，是将来祖国的建设者、劳动者、开创者。你的重要性超过了任何小动物，所以你好好掂量一下王老师对你的一片苦心吧！

归来吧，南方！相信你在未来的日子里，一定会慢慢地理解这一切。还有，我也相信你将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战胜前进路上的困难，你更希望能够让爷爷奶奶看到你的健康成长，看到你美好的将来，也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报答！

你班上的实习老师 丰蓉

　　柳南方是第六天早晨到班上来的，昨夜的雨早已停歇，雨后的初阳照例升起，那时早读的钟声刚刚敲响，他到班上的时候，大家都以微笑的目光望着他，仿佛一切事情根本没有发生。他来上学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并且大家都明白，从此，柳南方不会再“出走”了！

只有王也平知道，柳南方是在“藜光永照”居屋，读了丰蓉的信之后，愿意跟柳奶奶到爷爷家去，争取早一点上学读书！这个倔强的有点懵懂的高一新生，最初决心要以出走多天来“降服”父母，但是连续五天的“饥寒”交迫，不得不让他在审视中发现家毕竟还是自己的温暖港湾，他也发现丰蓉与柳奶奶的交谈，并且很快能判断出交谈的内容必然与自己有关，因此，一旦发现父亲到了爷爷家里，两权相害取其轻，于是他选择了去接近柳奶奶，这近乎求助的举动，和柳奶奶的规劝自然融合在一起。他在心里隐隐感到，在教室里舒心地听课，比在郊野或者影剧院的走廊里蹲坐，也比在剧场内的凳子里躺着，毕竟还是温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