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今天在办公室与同事闲聊说起老年痴呆的问题，让我不禁想起逝去的姥姥……</p><p class="ql-block"> 很小的时候我们都是在东北不曾在姥姥身边，记得第一次见姥姥的时候是我五岁那年，妈妈从东北辗转坐车带着七岁二哥、五岁的我和三岁的小妹来到山东姥姥家。在当地老站下的车，妈妈给在镇上的小姨打电话，记得是姥爷和姨夫推着独轮带两个长筐的木车，因为时间太久远了，只有那漫长的路程和载着我们几个的那辆独轮车还有些印象。还记得临走时我在小姨怀里哭着不肯撒手，小姨和姥姥也一直抹泪不舍得我们回东北。</p> <p class="ql-block">在85年全家迁入山东济南莱芜，当时因为许多原因，入学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好，爸妈他们都居住在莱城，而我和二哥跟随乡下姥姥住，暂时在离镇上不远的一所学校上中学。</p><p class="ql-block">第一次住校，也是第一次离开父母，在爸爸送下我们转身走的时候，我就止不住哭起来。二哥因为很小就被送到山东老家上学，似乎已经习惯了不在父母身边 ，所以他表现的很淡然。好算在学校里都是由二哥来照顾我，放学了我就等他打饭来一起吃，我住在他们班的女生宿舍里，他们班女生大都长我一两岁，对我都特别照顾特别的好。村里的学校都是平房，住宿也特别简陋，记得有一次正午睡时从窗外竟然爬进一条小蛇来，当时的惊恐不哑于看到了听到了鬼故事一样的惊悚......以至于每天睡觉都感觉不踏实。</p><p class="ql-block">每次放假回到姥姥家都特别的亲切，喜欢吃姥姥蒸的老面大馒头，姥姥做的馒头特别的结实有层次又筋道。记得我们全家刚迁来时住在姥姥家里，我们五个孩子正是长身体时都是特别能吃，姥姥蒸的馒头一锅不够吃的还要下锅面来添充，姥爷在那个年代算是有文化的人，平时没事时就戴着老花镜坐在院里里看书,他喜欢给我们猜字谜、讲三国。每次猜字谜我总是能比他们猜出的多，所以姥爷夸我聪明，心里就会有种优越感美滋滋的……</p><p class="ql-block">只是因为姥爷民国的时候坐过牢，所以身体一直不好，哮喘特别厉害，发做起来折磨的姥爷恨不能撞树，用铁锤砸头，可怜的姥爷没有享受一天的福，就在我们回来的不几年离开了我们。</p> <p class="ql-block">在那所学校上了不到二个月就转回到城里就读，和姥姥相守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偶尔周六或周日才会骑接近两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到镇上看望下她。在那里有时也没时间住下，当天就得赶回来，每次去的时候还没到姥姥的胡同头就能看到姥姥老远的在眺望，现在想想我们并不是每个星期都会去，而姥姥在村头还不知要守望多少次？姥姥看到我们总会说：“妮儿，来了住几天才走吧？”我们如果答应她住一晚再走，她就会开心的说：“那就好了，我把屋子都收拾好了，被子都晒宣和了。”一边说着一边忙着手里的生活，不是摘菜就是开始揉面。和姥姥一起吃完饭出去散步的时候，一路上碰到熟悉的村民就会和姥姥打招呼：“你看看你们家的这些娃又高又俊的，还常来看你，你真有福气啊！”姥姥就会笑的满脸菊花。在那住一晚上姥姥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和我们聊我们小时候来的事情，聊她们年轻的时候，还聊妈妈和小姨小时候的事情。</p><p class="ql-block">每次送我们走的时候都会依依不舍，我们就会嘱咐姥姥少抽烟，酒也要少喝，姥姥就只是点头而不说一句话，最后才会问我们一句下星期还来不？我们不忍扫她的兴就会说有可能会来的。疏不知这句话又会让姥姥盼望又失望多少次？我们每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姥姥，姥姥依然站在那里朝我们挥手，直到看不见我们她才转身回去，那深深的巷子是姥姥长长的思念……</p> <p class="ql-block">姥姥喜欢抽烟喝酒，听妈妈讲以前她是不这样的，只因姥姥曾有过两个儿子都是在八九岁的时候夭折，所以姥姥没有儿子，只有妈妈和小姨两个女儿，而小姨在97年的时候也因性格抑郁喝药自杀，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那个要强、善良、随和美丽的小姨会走上不归路。这对姥姥的打击非常大，妈妈把姥姥接到家里时，姥姥经常会自言自语，精神一会明白一会糊涂的，我们看着她非常心疼。打那以后，姥姥的脑子受了刺激，常常会自己走丢。每次在班上一接到妈妈焦急的电话，不管再忙也要放下跑回去寻姥姥。幸好每次都会找到她。她就会对我们说：“红玉（小姨）在家等我回去，你们快送我去吧。”妈妈一个人又要照顾爷爷还要照顾姥姥和侄子，爷爷的脾气又不太好，而我们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忙，不可能把姥姥关起来，所以无奈之下才商议把姥姥送到了敬老院，我们经常会抽时间过去给她送些好吃的陪她会儿。每次去的时候姥姥总是说这是谁家，我不想在这住，妈妈就会默默流泪，给姥姥洗头，洗衣服，剪指甲忙完这些又得赶紧坐车回家准备一家人的晚饭。</p> <p class="ql-block">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敬老院打电话来说姥姥不见了。我们都赶去分头开始寻找，可是一天、两天都没有发现姥姥的踪影，妈妈后悔的直哭：“娘，你在哪儿，我再也不让你住这儿了，跟我回家……”天寒地冻的越找越让我们心碎，希望越来越渺茫，后来在一个离镇上不远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姥姥，姥姥被一个善良的好心人收留下来，可是她的双脚因走丢时掉了棉鞋冻伤了，我们把姥姥送到医院，姥姥的双脚已深度感染，医院说这么大岁数只能保守治疗了，每次给姥姥换药的时候我们都不忍看下去，伤口已感染腐烂的厉害散发着气味儿，掀起纱布都会流好多浓血，疼痛难忍的姥姥都会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也揪着我们的心，那是一种怎样的疼痛啊？我们都流着泪而又无可奈何的守护着瘦的几近皮包骨头的姥姥，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吃的东西越来越少，话也没力气说了。最后的几天里，输液都输不进去了，医生检查后对妈妈说准备后事吧。虽然是我们预想的结果，可我们还是不能接受这样的事实，悲伤的看着奄奄一息的姥姥渐渐微弱的气息 ，姥姥终究没有挺过来，最终离我们远去了……</p><p class="ql-block">时常会想起姥姥站在村头的身影，她向我们挥着手道别。耳边还总是感觉她在对我说：“俺娘活到九十九没的，我身体好着呢，也能活到九十九，妮，你说呢？”我们多么希望姥姥能健康的活到九十九啊！善良和蔼可亲的姥姥的离去，让妈妈极度的悲伤了一阵子，她不能原谅自己，没有让姥姥留在身边照顾她，这是她心里永远说不出的痛……</p> 过去这么多年了，妈妈也越来越老，她也经常会忘事，总会和我们说：“我可别像你姥姥那样早早的忘事。”我们总是安慰她说：“别想那么多，你没事的。” 再忙也好，我每天下班总会到妈妈家坐一小会儿再回家，我希望妈妈的遗憾不会再重现在我们身上，明天是重阳节了，我们兄妹相约晚上去陪他们吃个饭，聊聊天。希望天下父母能安享晚年，快乐幸福的生活，让我们常回家看看，因为他们需要的不是电话问候，而是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