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记忆】《少小早入学，历苦勤帮家》——记求学阶段的那些日子（作者：蔡长益）

J.Y.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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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小早入学，历苦勤帮家

——记忆求学阶段的那些日子

作者：蔡长益

在人生的道路上，每一个人都会经历过童年和少年时代，有的人过得快乐幸福，而有的人要经历艰苦磨难。

我的家在东石三居四孔井东一幢简陋的石木结构、单层二房一厅的房屋。

父亲蔡尤衍，在晋江纺织厂染纱部上班，工作比较辛苦，每月工资有三十多元，父亲烟酒不沾，生活节俭。

母亲张乌卒，是纺织厂的织布工人，工资以计件结算，每月大概有二十多元。我上有哥哥蔡长满、下有弟弟蔡长禄，还有一个天真活泼的妹妹蔡秋云。

一家六口人的日常生活费用，依靠父母每月几十元微薄的工资勉强维持。

全家人省吃俭用，艰难度日。

父亲精打细算，除了家庭的各项生活开支，他从不乱花一分钱，省吃俭用，为的是能够积蓄点钱，早日还清在建房子时欠下的债务。

我家的日常生活虽然简朴，日子过得有点清苦，但家庭其乐融融，和谐温馨。

父母对子女宽严相济，既疼爱又严教，生活总让我觉得有苦也有甜。我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个贫困家庭中度过的。

年少时的我，生性好动调皮，经常犯一些小错误，所以，父亲对我特别挂心，生怕我惹事生非。

1970年，我7周岁，父亲想让我提前入学，接受学校的教育。但是按当时学校入学规定，未满8周岁的孩子不能入学校读书。

为此，父亲拜托邻居丁好治老师，请她帮忙解决我的入学问题。

丁老师的住处与我家仅一巷之隔，平时两家经常往来，交情甚笃。她为人慈善、性情温顺，口碑很好，如果我家里遇到困难需要帮助，她都会鼎力支持。

丁老师当时正好任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她爽快地答应将我编入她的班，她的女儿朱玉双、朱玉惠便与我成为同届同学。

身为老师的丁老师，更像是一位慈母。她对我疼爱有加，无论在学习或生活上，特别关心和照顾。她经常勉励我要认真读书，教导我要听父母的话，诚实做人，好好读书。

如果我犯错误被父亲挨打，家里人谁都无法劝说父亲，唯独丁老师才能“解救”我。

丁老师对我家的长期热心帮助，使我父母念念不忘她的恩情，称她是一位“好邻居”，因此，我家与丁老师一家的关系密切。

^ 1974年8月20日第一次全家合影（蔡长益在后排中，时年11岁）

^ 我家的门牌号

^ 我家的房子

^ 母亲、妹妹与丁老师（右）合影

^ 丁老师居住过的房子

当时小学是五年制，尽管我的学习成绩不是很好，但是每学年都能顺利升级，12岁即小学毕业。在学校时，我是一位好动的学生，对体育比较兴趣。

记得读五年级的时候，我曾代表东石小学田径队参加过“东石公社小学生田径运动会比赛”，并获得个人丙组跳高第五名，团体荣获总分第二名。

我就读东石中学初中一年级时（现晋江市侨声中学），一边读书一边帮忙家里干一些杂活。因为当时粮食定量供应，口粮不足。为此，我利用课余时间经常到农地里翻捡小地瓜、捡小麦和黄豆等农作物，有时下海去捕一些小杂鱼。

日晒风吹从不怨言，目的是为了给家里增补口粮，以减轻父母的生活负担。

有很多往事让我记忆犹新。

记得学校放假的时候，父亲总会叫我陪他到田间地头的池塘、河沟去网钓草虾。

那时，池溏里的水清澈见底，没有污染，草虾特别多。

睡梦中的我经常被父亲叫醒，陪他去网钓草虾。因为天刚蒙亮的时候草虾最多，如果太阳出来后，水温升高，草虾就会潜到水深处，难以网钓，这就是要起早的原因。

我年纪小，胆子也小，最害怕摸黑出门。走在田间地头的路上，我会紧跟着父亲，父子俩凭借着小电筒照亮的微光，在凹凸不平的小路上行走，这样起早摸黑都是为了生活。

有一次网钓草虾的经历，让我终生难忘。

记得那一天，父亲为了网钓更多的草虾，天还没亮就带我去到田间，他左顾右盼地寻找新的池塘，一心想要钓到更多的草虾。

此时，天还是一片漆黑，他竟然带我走进一大片的甘蔗地，父亲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提着钓虾工具，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边走边叫喊我跟上，我紧随其后。走入甘蔗地中，听见一阵阵风吹蔗叶的簌簌声，我胆颤心惊，紧跟着父亲快速地穿过了甘蔗地。

走岀甘蔗地，眼前朦胧地出现一处大池塘，池塘四周环绕着高高的甘蔗，蔗叶随风轻轻摇曳，犹如在迎接我们的到来。

不一会儿，天色渐亮，只见父亲动作敏捷地准备网钓工具，步伐轻移地走向池塘边，恐怕吓跑水中的草虾。他熟练地张弓、放饵、落网，几分钟后，将网杆一一插好。

然后父亲与我坐在地上，静待草虾入网。

父亲从不抽烟，此时他却拿出一支香烟点燃，一边轻声地讲着有趣的小故事给我听。

原来父亲抽烟，是以香烟作为计算收网时间的。

不一会儿，香烟燃完。我提着竹篮跟随父亲一起收网，他手执网杆慢慢将网从水中提起，只见每一张网内的草虾个个肥硕饱满，活蹦乱跳，我们收网后又继续重复落网，直至草虾装满竹篮才收工。

父子俩看到满篮的草虾，心里是乐滋滋。这一天，我们大获丰收。

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年幼的我陪他去网钓草虾？后来听母亲讲，其实父亲也是胆小，一般去网钓草虾时候，天还没亮，要摸黑到田间地头，他也是有点害怕，所以喜欢有人陪伴，一来壮壮胆，二来有人说话可以打发时间。我终于明白父亲为什么要我陪伴。

父亲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这个贫穷的家，在那个困难时期，生活真是不容易啊。

^ 滋养我长大的“四孔井”

^ 1975年，东石中心小学田径队队员与老师合影（后排左六为蔡长益）

^ 蔡长益小学毕业证书

记得我家房子在筑建围墙时，需要很多碎石沙土，这些物料当然落在父亲肩上。那时候我们没钱买，只好自己到石窟去捡。

父亲经常利用星期天休息，向厂里借用两轮推车，装上两个大木方箱，带着我和哥哥一起到很远的石窟去捡碎石。

出发前，父亲让我和哥哥坐在木箱内，一路上，由父亲推车载至石窟。到达石窟后，我们立刻各自寻找碎石，捡到的碎石有大有小，都要一一装进木箱，然后满载而归。

在回家的路上，我和哥哥拉着捆绑在推车前的绳子，助力父亲推车，如果遇到上坡，我俩会一左一右使劲地将车轮往坡上推。回到家后，将碎石卸下，任务才算完成。

我家日常煮饭和烧水用的是煤饼，所以，要凭煤票到煤场拉煤粉，然后印成煤饼作为燃料。

因为煤场旁有一弯道斜坡，购买煤粉时，父亲经常叫我一起帮忙推车。煤粉拉到家后，父亲会将煤粉搅入红土，加水搅拌均匀后，安排我印煤饼。

我最讨厌印煤饼这差事，既沾黑又很累，印完煤饼后是脚酸手痛。

每次面对一大堆的黑煤土，我都会边玩边印，偷懒地干起活来。有时候我会使劲地将煤饼印压得相当结实，任务趁早完成，才有更多的玩耍时间。

殊不知，印煤饼需要技巧，煤形要印得均匀，煤饼松实要印得恰到好处，这样燃烧起来效果才会好。

后来，父亲知道我的偷懒做法，非常生气，将我痛骂一顿。

总之，父亲会安排我做很多事情，比如帮忙饲猪、放羊、种白木耳、摘葡萄、挑水浇菜等等，还要帮忙母亲打草砖和“开蠔”。

虽然我年纪小，但是都会尽力帮忙，与父母一起同甘共苦。

^ 父亲用点滴汗水筑建起来的围墙和大门（一）

^ 父亲用点滴汗水筑建起来的围墙和大门（二）

在那个困难时期，农村耕地大部分都是用有机肥，农民有收购畜类。

为了增加收入，父亲要求我们兄弟去捡粪，每人一套捡粪工具，因为我是老二，所以捡粪工具编为2号。

一旦有空闲时间就要出门，提着捡粪工具沿街窜巷，四处寻捡畜粪，无数次重复地走过那些熟悉的大巷小路。

若遇到猪群时，便要耐心守候，等待猪拉大便。我经常去到东石旧车站和码头，捡运粮马车的马粪。

有时候几个捡粪人聚集在一起，边玩耍边捡粪，自寻乐趣。

沿街窜巷最怕的是遇到恶狗，听到犬叫声，我是心惊肉跳，掉头就跑。

夏天，我卖冰棒。肩上背着圆筒型的冰棒桶，头戴着遮阳的小草笠，手里拿着铜铃不停地摇弄铃声，行走在炽热的路上，一路大声叫喊：“卖冰棒，凤梨冰棒、牛奶冰棒！”。

烈日炎炎，一边步行一边吆喝，身上汗流夹背。

当本钱赚回时，我就会寻找一处清凉的地方，独自一人坐下乘凉，然后打开冰棒桶盖，取出冰棒自己解馋。

父亲利用我家屋前的小空地辟为菜地，种菜的目的是为我家增添物资，也想多挣点钱。

父亲除了上班工作，下班回家后，他还要到菜园浇灌蔬菜，经常叫我到“四孔井”去提水浇菜。

当时我年纪小、个头矮、没力气，挑起水桶总是东跌西撞。父亲每次看到我挑水，总是微笑地对我说几句鼓励的话，他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人要从小吃苦耐劳，长大后才会有出息”。

父亲很重视以身作则的教育方法，目的是让子女从小树立爱劳动的好习惯。

到了蔬菜长高后，父亲将大菜叶剥下，每十斤绑成一捆，然后父亲和我一起挑到“三公宫”后的农贸市场去卖。

卖完菜，父亲就会拿出一点点零钱奖赏我，拿到零用钱，心里好高兴，我迫不及待跑去小摊贩买好吃的东西。

父亲做事既认真又严格，而我总是马虎又懒散。所以，许多事情是父亲督促我去做，如果没有把事情做好，我会被他挨骂。

记得每逢春节来临，14岁的我就要到东石老街去写春联，卖春联。

当时写春联要借用人家老街店面前一小处地方，摆上桌子，倒上墨汁，现场书写，有的对联字还要描金边。写联是站着，一站就是一天，腰酸背痛都不敢吭声，心里只想着，有钱赚，苦一点也没关系。当听到有人竖起大拇指夸我字写得漂亮时，心里特别高兴。

^ 当年就读东石中学的教室（现为侨声中学）

^ 当年的东石中学校门（现为侨声中学）

^ 蔡长益初中毕业证书

^ “破蠔”的蠔床情景

东石镇地处晋南沿海，盛产海蛎。东石人称海蛎为“蠔”。母亲经常以“破蠔”挣钱，增加收入。我白天读书，晚上要帮忙母亲“破蠔”。

“破蠔”是一件很无聊的差事，蠔床上点着煤油灯，与母亲面对面而坐，右手执开蠔刀，左手则拿着蠔进行开挖，如果不小心，就会剌伤手指头。一旦坐下，要好长时间才能挖满一碗蠔肉。

为了让我能专心坐下“破蠔”，避免分神打瞌睡，母亲会拉家常讲笑话给我听。

虽然坐久腰酸腿麻，有时还会弄伤小手，但是历苦帮家，也是应该的。

从童年开始，我虽然经历过许多磨炼，却学到了很多东西。在父母和亲人的呵护下艰苦而快乐地长大。

我13岁开始在东石中学就读初中（现为晋江市侨声中学），因为平时自已的学习积极性不高，所以学习成绩一般。

虽然不爱读书，却非常喜爱文体。我多次参加过学校的各种文体娱乐活动。年段刊登黑板报，老师会安排我参加设计书写黑板报。

转眼到了高中一年级下学期，课程的难度不断加深，我不但没有些许进步，成绩更是一落千丈，心里也渐渐产生厌学。

在学校考试时，一些简单的考题都难以答对，我心里知道，如此成绩，是很难考上大学的。

记得有一道考题是：什么叫做排比？我竟然答不出来，还放肆地在答案中写上“排比的排比叫排比”。在当时，有谁敢这样在卷面上作答的？

对此调皮至极的行为，李秀润老师非常生气，她把考卷拿给我父亲阅看，结果我被父亲重重地挨打了一顿。

从此，我更加厌倦读书，对考大学彻底失去信心。

父母历尽千辛万苦，希望我能认真读书，而我却不长志，不争气，不努力。是继续读书？还是选择放弃？十五岁的我，心里一片茫然。

在这关键的年龄阶段，一则小广告点燃了我另一种希望，改变了我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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