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缘灭----那一夜情 卑微的爱，是你仰望着他，他俯视着你，你们永远没站在同一水平线上

一MI

那一年，她分配到他的医院实习，那是一家三甲医院，在当地颇为盛名。

刚开始，她各科室的轮转，在心血管内科实习时，她遇见了他。他不是他的带教老师，准确地说是带教老师的上级医生。那年他32岁，博士毕业，副主任医师，是个业内颇有权威的年轻医生。

第一次见他，是在早会。每天例行的早会，讨论病例。他的声音带有阳刚的磁性，绵柔温暖，对病例的分析也精辟到位。她对他瞬间有了一丝别样的情愫，但也只是男神般的仰望着。

实习时，他们很少有交集。印象比较深是有一晚上，有个病人冠心合并气胸，情况很紧急，她的带教老师把他叫来了。他需要马上给病人做气胸微创手术，看到值班室里的她，就让她临时当助手。事后他夸她，反应敏捷，熟悉手术要领。

除了早会，查房，他很少在科室里见到他。两个月的实习期到，她转去其他科室了，偶尔碰到，她向他打招呼，他礼貌回应着，但她知道他并没有记住她。

本科毕业后，她继续读研。研一

时，她在大学校园里碰到他，她叫住了他，有种他乡遇故友的感觉，俩人都很惊喜。她确定这次，他知道她是他曾经的实习学生了。

他告诉她来榕城参加个学术会议。这一次，她陪他走了校园，他还问她一些关于读研的事。

再见时，已是她研究生毕业后，她如愿的来到了他的医院，并且成了他的同事。他们共事的机会多了，刚开始闲下来时，她告诉他，她以前在这里实习过，他很诧异。她还告诉他，在榕城见过他，他才慢慢有点印象。看来，在他眼里，对过去的她并没有什么印象。

她知道自己长得不错，本科、研究生不缺追求者，但她总找不到让她折服的人，她觉得爱上一个人，是从崇拜一个人开始的。3年前，她就知道他结婚了，老婆肯定很漂亮，听说还是某领导的女儿，一切都是那样的美好。

面对他，她一直都是收着心的，因为她不能。就是有一点喜欢，她也不能放大它。随着接触多了，她发现他很细心。

　　他会帮病人捋下掉床角的被子，捕捉病人的细微之处，甚至他都能大概知道她的例假期。有一回，她值班，晚上他突然回值班室，看到她在喝红糖姜茶，他问她喜欢喝这种甜甜腻腻的？她支支吾吾说“来那个了”。她回答有点不自然，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尴尬。虽然当医生问别人例假就如吃饭一样平常，但那时她还是觉得自己回答得不够自然。以后的每个月那几天，她值班时，他似乎有意无意在值班室待晚点再回去，也会帮她处理一些手上棘手的病例。

她26岁了，毕业后工作也稳定了，妈妈都在催她的个人问题了。从小读书，她不用爸妈操心，工作也不用领导费心，她自己的感情问题，她也觉得不用自己揪心。因为没有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的爱情，就选择平平淡淡的喜欢，轰轰烈烈的爱情不一定能善终，平淡不一定不幸福，所以她想好接受外科一个医生的追求了。他们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读研时他就追求她了，但她总保持距离。毕业后他们又到了同一家医院。她觉得这路都不用自己走，似乎有人都铺好了，俩个人走在一起，似乎是水到渠成，简单而自然。大家都说他们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他在市中心有房子，父母也在市里上班。

就这样，她每天上下班，回自己的出租屋，有时约上男朋友一起煮饭、吃饭。生活简单而平淡。

生活有时是你想平淡过吧，往往又跌宕起伏。有个晚上，她回医院赶个病程，回出租房时，她碰到了他，她闻到他身上浓浓酒味了，她没问他为啥出现在这里，为啥喝酒，她觉得这些问题好像都不合适。她的房子离医院不远，她想他或许有事来医院。但他突然说想去她家，她惊讶极了，但她没有拒绝。回出租屋时，他就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她给他倒了水，气氛有点凝固。平常他们讨论最多就是病例，合作最多就是一些科室的手术。但现在她不知要找什么话题。

她也就这样拘谨地陪坐着，彼此没有说话。她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好像突然想起来，他来错地方似的，马上站起来要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身抱住了她，那时她的脑袋一下嗡了，一片空白，他还俯身吻了她，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反抗，只任凭他的舌头侵入，只是她瞪大的眼睛看到了他眼角滑落的泪。他又突然说了句“对不起”，然后开门走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她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

她想他喝醉了，把她当成了谁了。他有老婆，她有男朋友了，不要多想，她就当没发生过，她不说，他估计更不会记得。

第二天，她一样化着淡妆，步态轻盈地走进办公室。她在心里已经一万次告诉自己，自然点，放轻松点，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碰到一定要自然打招呼。当走进值班室，她一下子眼神就触到了他，他也抬头望向她，突然她原有的心理准备都瓦解了，她刻意大声问“苏主任，早上好啊！”他微笑对她说“早”。她佯装出去拿病例夹，走到护士站时听护士低估，他昨晚睡在他的主任办公室。她想昨晚去她那，只是个插曲，他本来是要来医院的，只是刚好碰到了她要回出租屋。

她还是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中午她在食堂跟男朋友程易一起吃饭，程易约她晚上一起看电影，她也爽快答应了。

下午跟平常一样，写病例，整理病例。她起身去开水房时，刚好碰到他。他似乎在等她，等她装完水，他说“昨晚的事，很对不起”。她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她以为他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整个下午她心里都不平静，她怪他说了出来，或许不说，她也可以当他不记得，现在她做不到什么都没发生过了。至少短时间她会尴尬。

晚上看电影时，她都有点心不在焉了。她早早提议要回家了，程易送到楼下时，她不让他上去，她现在最想一个人待着。突然她的电话响了，看到苏墨寒电话时，她本能接听了，因为平常工作上的事，也都是电话沟通的。他说“往后面看，我在你身后”，下一秒她真看到了他，在他的车里。她拿着手机下意识地走向车，他摇下车窗，说“带你去个地方，请你吃宵夜”。面对他，她总不知怎拒绝，稀里糊涂就上了车。

车开出了市区，到了一个车流稀少的地方。最后在一家别苑停下，晚上别苑的景色看得不太清楚，只见有小桥流水。到了一间包间，非常雅致，藤条桌椅，几幅字画，一盆茉莉花，把房间衬得如书房般。

上来都是些很精致的小吃，茶配。她又觉得不自在了，这种地方她不习惯，她现在或许习惯闹市那种摆摊的宵夜，大声点说话都没人在意的那种。

他说话了，他说他离婚了。她被惊到了，心里也感到了疼，她以为他一直都很幸福的。他没有往下说，她也不好再问。他问了她的家乡，还聊了小时候，大学的事情，气氛一下子好了。

那天后，彼此都没提，在工作中更默契了，有时还会开玩笑。

　　大概半年后，那天阴冷，下着小雨，晚上9点她还在医院里，她想现在年轻，精力放在工作上多些。她接到了苏墨寒的电话，他告诉她，他在她家楼底下。她匆匆回家，老远就看到了他，她又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她脸上有一闪而过的不悦，她不想成为他酒后想起的人，或者是个替代品。可最后她还是让他去了宿舍，她想再有第三次她会拒绝的。

跟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他很清醒。他跟她说，他已经作为副院长的人选了，这事她也有耳闻，只是好像离她很远，她想她最终知道结果就可以啦！但这不应该是值得庆祝的事吗？何需卖醉？他说到他老婆，他纠正了下是前妻，她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苦笑，她说他前妻跟了地产大亨了。她想女人都喜欢多金的，但她不是，她觉得他已经够好的了，可这样的男人，她觉得她是抓不住的，她是那样的简单而又无趣。

他说了一些关于他前妻的，从刚开始的幸福甜蜜到最后的无话可说。她想婚姻不应该是这样的，具体怎样她说不好，但不是那种中途就下车的。她想他跟程易应该可以白头偕老，她比较恬静内向，程易阳光外向，主要两个人都很简单。

她静静听他说，他或许需要找个人倾诉，而她只是刚好成了那个可以听他说的人。她觉得眼前这男人气场好强大，西装里的衬衫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了他性感的喉结，磁性略带沙哑的嗓音，让她有了幻想的空间。

她突然听他说，他喜欢她，喜欢她的简单善良。她以为她听错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直到他捧着她的脸对她说“我喜欢你”，她才从错愕中回过神来！可她只是眼神空洞看着他，因为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她来不及消化。他突然吻向了她，她想把他推开，因为她不想又被吻得不明不白。但她能感受他身上好强大的荷尔蒙气场。他捧着她的脸，舌头直接就闯了进去。仅有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做，她还想用力推开他，可她发现他的吻有点霸道了，她还听到他从喉间发出的声音“眼睛闭上”。她不知道她居然顺从地把眼睛闭上了，回应着他的吻，那一刻她想让自己的心跟着感觉走，让自己沉沦。他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她的心里渴望得到这个男人。她不由自主地搂住了男人的腰，热情地回应着。那一刻她只知道她的身体需要他，他的吻温润而又挑逗，他吻了她身上很多地方，她不记得她是怎样脱掉衣服的，怎样到床上的，她只知道那一刻，她心甘情愿，不后悔。

　　第二天早晨，她先醒过来的，看着身边的男人，她还是很不自然。虽然他们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但她还是没适应他。她还在犹豫该叫他苏主任，还是墨寒，最后她觉得还是叫苏主任自然些。他醒来后，一脸宠溺看着他，她很不习惯，赶紧跑开了。

她不知她跟他这样算什么，但她知道他不能再跟程易交往了，她有错再先，她不能欺骗程易的感情。她跟程易提分手，说她有更喜欢的人了。她知道她对不起程易，她伤了他。她觉得自己不是好女人，她太自私了。可感情不是自私说得清的，她想就让自己错一回吧，如果有苦果自己尝。

后来的一段时间里，他们都保持着一种若距若离的关系。她不知她算什么，有时对她很好，有时又像再普通不过的同事。她根本掌控不了俩人的关系，她觉得这份感情里自己好卑微，她根本不知道他的世界。她觉得自己最近都在患得患失了。

有时，他会带她回市中心的房子，那是一套楼中楼，他会煮饭给她吃，这时她有种错觉，觉得自己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他会跟她聊医院的发展，学术的探讨，病例的分析，但唯独没有聊过生活方面的。他说做了医院副职后，院里的事更多了，有时都顾不上她，让她多理解他。撇开感情事儿，他对她还是挺好的，给她买衣服，鞋子，项链，他总能准确知道她的码号。但唯独没再留她过夜，他们的关系好像停止在那一夜。

　　不久后科室聚餐，几个护士问她，“听说你跟程易分手了啦，程易多好啊！”好像程易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她还不知好歹。她不知他有没听到这话，她心里这段时间很难过，对于程易她只能心里默默说“对不起”，她不能再伤害他了。再后来，她就开始喝上了酒，一杯又一杯的，她不知最后怎散场的，她头很痛。后来是苏墨寒扶她上车的，今天算是他的庆功宴，请科室的同事聚一聚。他要带她去他房子那，这回借着酒疯，她执意要回她的出租屋。

进门后，她抓着他问“我算什么，我算你的什么？”，“情妇”然后她自己都笑出了眼泪，“有情妇是这样一夜情的？”。“我不需要你这样，我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她心里很难过， 她靠在他肩上哭了。他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

后来一段时间里，她也慢慢习惯了这种有他没他的日子了，或许那晚就是个插曲。她也刻意疏远他了，没再接受他的邀请，也没再接受他的礼物了。只是每晚她都会想他，心里又痛得无法呼吸。有一晚，他打电话给她，约她出来，她照样说自己要赶病例，没空。他突然说“他要走了”。她从没想过最坏的结局是这样，没想过他会离开。这一次，他还是带她来上次郊外的别苑，不同的是，这一次风里带着热气，转眼到了夏天。他告诉她，他要去榕城了，去一家省级医院，这几天办完交接就走了。他跟她说，他喜欢她，但他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他注定要漂泊，她是个好女孩，程易或许更合适她。她望着他，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这或许就是最后的告别了。她不会漂泊，就在原地等待。两年后，她还是嫁给了程易，程易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好像一切都水过无痕。当两个孩子到来时，她发现昨天的记忆变得越来越遥远，也越来越模糊了。她终明白，能抓住的才是好的，平淡的生活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