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姑妈

瑞雪

今天是姑妈四年的祭日，以此册寄托对姑妈的哀思。 侄永禄 乙巳年3月3月 2022年农历3月3日是我的姑妈去逝一年的祭日，由于连续三年多的瘟疫还在传播，儿孙们不便来坟前祭奠，纷纷写文祭之。这些饱含深情，出自肺腑挥泪写成的痛忆往事，历历在目；哀悼之爱，拳拳在心。字字是泪，句句是情。于细枝末节处写出了我的姑妈生前整洁勤劳慈祥的高尚品德，感我涕零！生命逝去的伤，铸进时光，无论多少次回首，依旧会让人湿了眼眶。您的音容永存，我们永远怀念您！祈福姑妈在天堂一切安好！ 马永禄 壬寅年3月3日 现将晚辈们的周年纪念文章的代表作，姑妈三儿子杜刚的〈忆母亲〉一文呈后，以表对姑妈的哀思！ 　　～～～～～～～～～～～ 文/杜刚诵读/临溪（临溪，甘肃省朗读协会副主席） 忆母亲 又是一年春拂杏花儿开，再不见妈妈拄杖徐步来。亲爱的妈妈，在您离开的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里，您的音容笑貌依然时时浮现在我的眼前。多少次梦回咱小湾，老院的花园中总有您佝偻着的腰身，拔除杂草的身影，蜜蜂与蝴蝶竞舞翻飞，陪着孤身一人的您，七叶菊、牵牛花伴您度日，花草与昆虫成为您的守护神，陪伴您度过一个个清闲而又孤独的日子。 多少次梦回咱老家，跨身坐在炕头，总见您用双手，用那双常年累月劳作而变形且粗糙的双手，抠抹着床单褥子，只怕有啥不洁的杂物黏在您身上。您的斜襟布衫的盘扣做得那么精致，被子总是叠得那么齐整，窗台总是擦得那么干净，一针一线装在笸箩里总是那么听话，看不到丝亳的杂乱。您的一生，总是那么爱干净，直到晚年睡炕，您还总是一睁眼就用手揣着、抹着、掸着，洁净得让人吃惊，您就这么干净地过完了一生。 多少次梦里油灯下，一睁眼，还是见您倚着高房的炕墙，听着儿女们此起彼伏的鼾声，嗞，嗞......，一针一线纳着千层的麻鞋底。后来我问，晚上夜那么深了，您为啥还不睡？妈妈您告诉我，有一回我大哥说小时候上学跟同学们赛跑，生怕露着脚丫的鞋不争气，提着鞋才跑赢时，您默默地发誓，哪怕自己再苦再累，家里再困难，一定也要让自己的娃娃穿上像样儿的鞋。自那之后，天阴下雨不能下地干活，您就拆旧衣剪旧布，用自制的浆子抹贴子给我们做布鞋。记得小时候，满炕沿满炕墙都是您抹的布贴子，我和月顺、小梅、芒芒、红红几个用粉笔，在您的布帖子上画上小猫小狗和四不像的图画，权当现成的黑板玩。庄子里娃娃多的人家，您经常把辛苦自制的布贴子送给她们，顺便用报纸给他们剪几个适用的鞋样儿。全庄子上，除沟那坡我四奶，就数您手巧，我四奶也就是我三妈的妈妈，我魁儿哥哥的外奶。我们柠柠岔这边的家家户户，都有您剪的大的小的、肥瘦不一的各式鞋样儿呢。 多少次梦中睡在旮房炕上，倾听您讲的事儿。您说那些事就像讲故事，说您爷爷高寿，说您父亲何等勤快，说您二妈何等坚强，说您大哥何等善良，说您二哥何等好学。还说您远在内蒙的堂妹、近在杜家坪的小妺。也说您远嫁金昌的侄女梅英、身客他乡的侄子银虎、兰州师大的侄儿永禄，说您二哥的儿女银儿、雷英、文英、刚刚，还有您老家的兄弟、侄子侄女、您侄儿的小平和建平.....。即使您病后间歇性失忆的后两年，不管是您娘家人还是我本家的奶奶、井沟的大姑姑、折川的二姑姑、白杨湾的小姑姑、高庄里的大伯、参军入伍的三叔……，大人小辈，经一句一句、慢慢地、慢慢地聊叙，您都能说清他们的年轮属相和小名。您娘家原家岔余家窑的那几孔土窑、那块打碾场、那个大果园、门前的那棵老榆树、庄后半山腰的那几座坟茔，您说了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说！睡梦间，我听了一遍又一遍……。您的晚年，就这样靠着回忆亲人、念着家人，孤独、无怨而无悔，又幸福地生活着。 多少次梦里回咱老庄，上坡炕上总见那个长相威严的老太太，她斜着身子，倚着窗，拄着枕头，听着挂在墙上接着地线的布匣匣人民公社广播，瞅着炕边冒着缕缕柴烟的那个简陋的铁火盆，一边抿一口颜色像红糖水一样深的罐罐茶，一边抽一口黄铜水烟壶，悠闲而又滋润地打发着不紧不慢的日子。那个幸福的老太太就是我的奶奶、您的婆婆。每天清晨天麻麻亮，您摸黑填好奶奶的火炕，再赶紧架起那个铁火盆，噗，噗，噗……，一口一口吹旺柴火，煨好泥制的曲曲，炖开那盅热茶，端上专供奶奶吃的薄而黄亮的烫面油饼子……。您的一天就那样从忙碌中开启，奶奶的一天也就那样从幸福中开始。打我记事起，直到一九七六年，整整二十多年，十七岁的您走进杜家门的那刻开始，您就遵照您的爱大（父亲）给您的教导，尽您全力伺候着您的婆婆——那个在我们杜家独自撑起孤儿寡母一家生活的威严无比的老太太。今年春节回家，我去给庄上长辈们拜年，他们都夸您是难得的好儿媳，也是少有的好母亲。老人都说，不管那时农业社春播秋收、平田整地有多忙，上屲的路有多远，临近中午时，您总是巅着小脚赶回家给奶奶和我们做饭，让一家老小吃上热茶饭，哪怕队长何等地不情愿甚至吓唬您要扣工分，您还是我行我素，坚持跑着回家给我们做饭。可是您饭后把锅一洗，碗一刷，不休息一会儿，就赶紧转身又去上屲，把误的活儿补上，那些活补得从来只多不少，大家都没话儿可说。 多少次梦里在厨房，大锅台上有您忙碌的身影，您用那口大风箱，呼哧呼哧地鼓熟了一家十几口人的生活，杂面懒疙瘩、糜面坨坨、包谷面搅团、牡丹花的煮洋芋，您不断变着花样儿艰难地喂养着一家十几口子老小。东南旮房是石磨房，我和小弟月顺、小妹岁女子轮换拉着磨绳，您一边用力推着磨担，一边小心地扫着磨台，就这样我们一起磨碾出养活一家老小的粗粮白面；懒人湾里的梯田里、马家梁上的大地里，跪着护膝，用您满是裂开口子的双手，左一把、右一把，拔着那金灿灿的麦子……。在您和我爱大（父亲）的带领下，我们一家老少排成一排，拼着命儿似地虎口夺食，孙女忙忙和红红在田埂地边，甩着长长的鞭子看护着我家那些驴和羊，我们是多么勤劳而幸福的一家啊！ 多少次梦里春节回老家，厅房窗格上贴满您教领我大嫂二嫂大姐二姐剪的窗花，小猫啦、小狗啦、小猪啦、牡丹啦、芍药啦、绣球啦，红的红、绿的绿，都是那么鲜活、那么鲜亮、那么精神。厅房正中摆放的那张记不清有多大年龄的榆木大桌子上，供着您亲手烹制精心装饰的四碗献饭，令人馋涎欲滴，先祖有份，太爷有份、太太有份、您的婆母有份。您还特别叮嘱我们，一定要把奶奶抽的那个水烟壶摆在供桌上，因为您知道奶奶就好抽那两口。奶奶活着，您伺候了二十多年，奶奶去世了，您还是照样儿奉敬了四十多年。 多少次梦里浪红园，我和爱人树琴陪着您、尕孙子雨泽推着轮椅上的您，我们穿行在临夏红园中，那一园又一园，那一树又一树，红的、白的、黄的、绿的，色彩斑斓，您不时凑近哪一朵朵绣球般的千层紫斑大牡丹，嗅着花香，听着蜜语，赏着蝶舞……您爱花，牡丹是您的最爱。您说小时候原家岔余家窑娘家花园里有几窝千层牡丹，全家老小宝贝一样呵护着，牡丹一年盛似一年，总会如期绽放！…… 记忆的闸门打开，思念如汹涌的潮水，念妈的情，念妈的恩，父母的辛劳，孩儿拙笨的笔头怎么也写不完。今年农历三月三，是您头周年的祭日，正逢清明节，虽然国家统一放假为已故亲人扫墓，只可惜受可恶的新冠疫情影响，远在敦煌、金昌、兰州、临夏、平凉、内蒙、北京、西安、杭州、广州，客居他乡的儿孙们，无法聚集在您新筑的坟前为您上供、敬香、烧纸钱，万般无奈，经我提意号召，二十几位儿孙们各自写下心中对您的忆念。拜托在家的大哥二哥，在您的墓前一一念给您听，权当儿孙们对您的祭奠…… 二0二二年四月一日 　　～～～～～～～～～～～ 文/杜刚诵读/沈萍 读后感 有一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世上有些东西可以弥补，有些东西永无弥补…… 父母在，人生即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 苦日子过完了，父母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父母却走了，这就是苦命的父母。 父母健在时，儿女们远游了；儿女们回来时，父母却远走了，这就是你不孝的孩子…… 父母给孩子再多，总感到还有很多亏欠。孩子给父母再少，都说是孝心一片。 父母在时，“上有老”是一种表面的负担。父母没了，“亲不待”是一种本质的孤单，才感到从未有过的空虚和飘渺，再没人催回家过年了，才感到自己已经可有可无了。 父母在时，不觉得“儿子”、“女儿”是一种称号和荣耀。父母没了，才知道这辈子儿女已经做完了。下辈子做儿女的福分，还不知道有没有资格再轮到。 小时候，父母的膝盖是扶手，扶着它学会站立和行走。长大后，父母的肩膀是扶手，扶着它学会闯荡和守候。离家时，父母的期盼是扶手，扶着它历经风雨不言愁。回家时，父母的笑脸是扶手，扶着它洗尽风尘慰乡愁。父母没了，到哪儿去寻找依赖了一生的这个扶手？！ 父母在世，家乡是儿女们的老家；父母没了，家乡只能叫做故乡了。梦见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回去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父母走了，儿女们的世界变了，世界变了，内心也变了，变成了没妈没爸的孩子，变得不如能够扎根大地的一棵小草。 母爱如天，我的天塌下来了； 父爱如海，我的海快要枯竭了……又是一年清明时，思念父母泪如织。难忘双亲哺育恩，鲜花一束寄哀思！灵魂无界，父母永生！ 马永禄 写在壬寅年清明节 　　～～～～～～～～～～～ 文/杜刚诵读/李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