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走辋川苜蓿沟

李龙刚《文学作品专栏》

　　新春初到，残雪未尽，天气犹寒。然而，作为钟爱大自然的我，十分喜欢进山寻找特异风景，以飨自我，那怕山高路远。

　　去辋川苜蓿沟探寻是我的不二选择，因为我曾经去过，却由于时间仓促，只是在沟口转悠了一次而已，并非深入，所以不知苜蓿沟的真实面目。

　　农历2022年正月初五，天气稍稍暖和，我们乘车前去辋川女儿家给外孙女送红灯笼。

　　此行我惦记着苜蓿沟，我匆匆吃了早饭，毅然决然奔向苜蓿沟。苜蓿沟位于辋川官上村偏西的一道南北走向的山谷，山谷两侧悬崖峭壁，峭壁之上松柏茂密，翠色如墨。峭壁之下是蜿蜒曲折的河流，河流西侧是坐向各异的房屋，房屋参差交错。河流东侧是条水泥铺就的大路，可并行两辆汽车。公路边是排普通农舍或样式别致的小楼，它们依崖而建。

　　一路上，我踏着悠闲的步子，聆听着河水的淙淙声，看着数丈高刀砍斧削石壁，以及石崖上的嶙峋怪石，仿佛我在冷瑟的峡谷里行进。行进间，天渐渐阴沉起来，不时地飘起了零星的雪花。雪花落在脸上有些冰凉，但我浑身热乎乎的，内心是温暖的。

　　道路在峡谷里弯曲行进，半路上我追上一名同向而行的中年妇女，我和她搭讪起来，说话间得知她是官上村人，她中午无事，一个人去苜蓿沟走走路锻炼锻炼而已。我本想和她搭伴前行，但她步履太慢，我就一个人迈开大步前行了。

　　约摸走了四五里路，一个丫字形路口横在眼前，岔路一条向左， 一条向右。两条路之间是又高又密的松林，挡住我的视线，看不到松林背后有什么，似乎有什么隐秘。听人说向右的路可以通到凌云洞那里，估计也有十几里的路程。那向左的路通向四五十度的山坡，而远处遮遮掩掩，不知是什么地方。

　　我踏上了左方道路，沿着道路左右盘旋，立足点越来越高，视野也逐渐拓宽，这时才看到眼前已经呈现出一个村落。这个村落位于一个凹洼处，三面靠山，山峰突起，陡峭挺拔，山坡上松柏墨翠，茂盛参天，其他杂树呈赭黄色，成笼连片。山坡下，高台上，平坦处，零零散散坐落着青瓦白壁的房屋，这些房屋坐向不同，高高低低，参参差差。然而这些房屋都掩映在茂密的树木里，时隐时现。

　　登上山梁，山梁上树木密密匝匝，翠绿蓊郁，林间夹有几棵白骨松，它们身骨苍健耸拔，树冠高大插天，松针繁密青翠。它们迎风而立，吐纳阴阳之气，广吸甘雨白露，精神茁壮旺盛，不畏严寒侵袭，表现出其独有的刚强气质。

　　在山梁徜徉之时，亦可看到林中残留的树根，树根已经腐朽，长出了蘑菇，蘑菇又大又厚实。

　　登高望远，远处的山梁重重叠叠，此起彼伏。诸多山峰争高直指，白雪皑皑。

　　行至最高处，逢见一老者，他问我哪里客人，我答之“山外人”，他听后微微一笑:你是来这里看景的？

我回答“是，这里风景挺不错，山外来人多不？”

“我们这里地方偏僻了，很少来人。”

“噢，国家现在不是把你们这交通不便的村子往山下搬迁吗？”

“唉，住惯了不想走。”

“你们在这里住多长时间了？”

“我今年80多了，我只知道我爷爷去世的时候90多，不知道住多久了？估计也是五六代了吧。”

“噢。”

“我们这儿山高路远，空气寒冷，你冷不冷？”

“不冷，浑身还出水呢。”

说话间，我们走到了水泥路的尽头，此处有一个岔道，一条右拐进一个小山坪，山坪依坡住有几户人家，有土木房，有小楼房。另一条沙石路伸向山梁左边对面的山腰处，那里零散地住着几户人家。

　　我在此处稍稍停留，然后向右从一户农家场坪沿着山腰的仄斜小径而下。小径先从竹林穿过，竹子修长，竹叶翠绿，竹林里凉气森森，鸟鸣啾啾。然后再从松林穿越，林子青松挺拔，遮天蔽日。小径左边是峭壁，壁上岩石形状怪异，色彩斑斓。小径右边是深谷，深谷那边是跌宕起伏的山岭。

　　循着小径转过山坡，眼前豁然一亮，原来这儿又有一排人家。这几户人家却在背阴处，也依据地势而建，屋瓦上还有白皑皑的残雪。站在这人家门前的场畔，对面的山下竟然是三座白壁青瓦朱红色楼檐的小楼房，三座小楼在松林的围拥下，显得特别精神十分亮眼。

　　从此向前，也是灰白色宽阔的水泥大路，顺着大路而下，就到了三座小楼门前的路口，路旁是石头垒成的高硷，硷上是疏松的土田，田边是树枝绑成的篱笆墙。这时候，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各家大门两边贴着鲜红的迎春对联，对联上的大字刚劲有力。

　　路在延伸，我也未停步，我一边走一边看景。这里的风景让我兴奋，让我留恋往返。我流连苜蓿沟这里的宁静和清幽，赞叹这里尽管人家居住分散，各处一隅，但有青山树木掩护，每一处都是一幅意境深幽的风景画。

　　最后，我循着这条大路，回到了三岔路口，完成了一次小小的闭路旅行。这时，我突然想起一句形容这里景物美妙的古语:鸢飞戾天者，望峰息心；经纶时务者，窥谷忘反！

　　虽说，旅程短暂，可我终于实现了来苜蓿沟探幽的愿望，我领略了它的风光秀丽，享受了它的环境静雅，我也明白了只要你热爱自然，肯下气力，肯迈开步子，那怕翻山越岭，也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