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那“一秒钟”

寄心清风

我的那“一秒钟”

陈可清

2021年在不知不觉和悄然无声中度过，这一年新冠病毒恣意，经济动荡不安注定是一个不平凡一年，但在这里并不想聊国际形势和政治时势。如果说这一年在开播电影里哪一部最收视率最高，最吸引观众眼球，想必大家都能道出几部：《长津湖》、《悬崖之上》、《你好，李焕英》等，这些影片弘扬伟大爱国主义精神，提倡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具有强烈时代感和正能量精神，整个制作运用了高科技和高水平的手法，是确让人耳目一新；再加上媒体大量宣传和推荐，以及人们之间相互传诵，无论是收视率还是打分上都遥遥领先于其它影片。但自己眼内，却对另一部影片独有情钟、爱不释手和浮想联翩，这部电影名就叫《一秒钟》。

《一秒钟》这部电影不愧是国内著名导演张艺谋执导的电影，他通过一个看似平凡的述事过程，几个不算非常复杂的细小情节，以及没有任何波涛汹涌和跌宕起伏情节，把一个普通男人，不，是一个正在服役刑事犯罪人员，那种心灵深处，那种不善言白的父爱如山，情似如绢情感世界，通过这部电影反映的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这部电影时代背景是，位置应该是处于黄沙漫漫，荒芫人迹的大西北，时间节点上应该是上个世纪“十年动乱”时期最初阶段，大致内容是，一个正在服刑犯罪人员张九声（张译饰），前期在他工作地方，因一个造反派头头专横跋扈，横行霸道，被他暴打致残，从而获得十多年的刑期，从此妻子与他一刀两断，女儿也随妻子离他远去。正在服刑期间，一位以前同事写信告诉他，说那个时期最常见，最流行，每一场电影开播前必放《新闻简报》短时记录片中，有他女儿一秒钟镜头，由此他越狱出监去追踪这部电影的播放。



　　等他赶到位于沙漠中心地带农场二分场，这部电影已经播放完毕，需要隔日送到三分场，从此他一直尾随这些胶片行踪，经历偷盗、损坏和修复等过程，最终看到他女儿在镜头出现的那一秒钟。随后他还胁迫放影员范电影（范伟饰）不停的播放那一段，范电影奇怪问他“不就是一秒钟吗？”

他重重地回答“不停地重放，就是几分钟”。

最后在不停的播放过程中，范电影叫来分场保卫人员带走了这位父亲，抓回重返监狱。

电影最后结尾就是改革开放后，这位主角因冤假错案被释放，他重新回到这个电影院，来感谢和看望曾经帮助过的那些人们。

自己看完这部电影，思绪万千，感触很深，回忆女儿出生、成长和一路过来的历程，就像电影中几乎只有一秒钟的胶片，像放幻灯似的，一幅幅的展现在自己眼前。

自己与妻子结合，是上个世纪八七年下半年，由人介绍组成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家庭，当时自己在政府部门就职，而妻子则在当地银行部门工作，双方工作方式也就是与普通工作人员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不是当地农村那种：二亩田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但也属于，有吃有喝没有愁，没病没灾无追求。甜密新婚生活还没有完全体验完全，仅仅只有三十多天，妻子就用一句很平淡口吻，双眼都没有直视自己一下，像似自喃地说了一句“我怀孕了”。

当时还以为是一句吓唬自己的玩笑话，当妻子说出“你要对我和这个小生命负责啊”，自己才知道，已经不是生米煮成了熟饭的问题，而是本来已经是熟饭，后来稍微加一下热，更加熟透啦。



　　“于无声处听惊雷，于无色处见繁花”表示能从最平凡最普通的地方感受到不平凡的东西，当时自己听到这个消息就是这个感受，只不过听到的不是惊雷，而是炸雷；不是繁花，而是繁花似锦，鲜花簇拥。其实自己并没有什么传种接代的想法；也没有什么血脉传承的念头，更没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只不过得到消息，感觉自己原来生活犹如晨曦黎明阶段，余后生活将是霞光万丈，阳光明媚；原来生活恰似漫长冬季，不经意远处一声响雷，预兆着后面的生活将是鲜花灿烂，芬芳四溢；曾经日子感觉一艘帆船，在港湾内来回游荡，原地旋转，猛听到一声扬帆号，立即开足马力，驶出港湾，乘风破浪，急奔大洋深处。从此后，每当下班，不顾工作要紧事还是急办事，都放手不顾，急匆匆赶回家，询问妻女感受和状况，以抚心中担心和忧虑，等待和盼望着那个小生命的到来。

随着日子一天天翻过，妻子的小腹也越加明显，肚内小生命也更加显示出具有生命燥动特征，不时地在她母亲肚子里做一些伸展和跳跃运动，每当听闻到这些，自己一方面为妻子由此也承担的负担感到内疚与担心；另一方面也为这个小生命天生的调皮和不安份感到欣慰。

怀孕期间妻子检查是必不可小的，验血、验尿、验血压等全部都要到位，B超对肚内小孩的检查也次次不落下。当妻子怀孕大半年后，做一次产前检查，自己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是男孩还是女孩？”

这句话刚一出口，立即发现自己这句话完全没有必要，也没有什么用处。因为那个年代正是严抓计划生育时代，对性别鉴定是绝对不允许，泄露丁点信息，就会导致泄露信息的人生死成亡，下岗离职。还好这位熟人，关系较好的检查人员，顺口回答一句“男孩”。

其实自己内心在两性之间，还是偏向女性，并不是出于自私，什么女孩疼父母，什么女孩心眼细这些因素，而是有一首歌这样唱到“姑娘好像花一样”，也就是女孩像花，男孩像草，自己心里想花比草总是要好看，那种色彩绚丽，五颜六色视觉总比那种单一的绿色要强烈的多，何况长大后，一个亭亭玉立，风姿绰越的女儿靠到你身边，总比一个虎头虎脑，三大五粗的小伙子站到你附近，感觉要好的多。当然是一个男孩也行，只要是长的与他父亲一样帅，一样高大，一样吸引女性眼球，那么也就可以找一个恰似亲人的媳妇，待咱们俩亲如女儿。听到即将来到这个世界的生命是男孩后，从此自己就在家庭成员中，不断在言语中表达自己将要把这个男孩培养成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汉，如何提高成绩搞好学习；如何教他怎样从事体育运动；如何具有一个什么样男人品格；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不惧任何困难的铮铮男人。



　　分娩日子如期而至，在一个初夏的傍晚，几个钟头的折腾，一阵阵不间歇啼哭，预示着一个新生命来到这个世界。推车终于推出产房，重返到住院病房，只不过自己妻子身边多出了一个用婴儿衣物裹着，不停蠕动，仍然哭啼的“小动物”。白帽、白口罩、白大褂裹着的护士，匆匆安顿好产妇和婴儿，一个转身就准备离开病房，这一行为说明她的工作，或者说这一阶段性工作已经结束，当走到病房门口，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话“女孩”。

当自己听到这个词，再回头看到睡在妻子身边这个粉红色脸蛋，紧闭着双眼，小小的嘴一张一闭，发出不急不缓咿咿呀呀哭声，这种声音在自己心中感觉，如其说是一种哭闹，还不如说她在她母亲肚子呆久了，来到一个新环境，通过这种语言表示着自己不适应，更多的是表示一种饿后的喧闹。

不是说是男孩吗，怎么在出生的这一刻却换成女孩，这种更迭和这种改变也太突然了，自己一时惊愕和不知所措在原地。产前的言语表现和产后的面部表情，一直到现在都是亲人们诟病自己重男轻女，生子接代的地方。

一个星期等待，在亲人们前呼后拥陪伴下回到自己家中，人是多了一个，但事情却成倍增加，母女两人衣物要洗，开水消毒，为了保证母乳充足，鸡鸭鱼肉可是没有歇息过，但这个小生命却安详，却无任何顾忌地过着属于她的生活，哭声就表示饿，需要供应母乳；吃饱后接着她的“黄梁美梦”。

在动物界，大非洲大草原，角马出生后，必须在几分种内站起来学会奔跑，否则那些食肉猛兽就会闻着血性奔过来；在海边沙滩上即将破壳而出的小海龟，必须在一个月夜之晚，完成整个出壳，奔向大海过程，否则天空上，地面上虎视眈眈的利嘴将不放过这一切。而人类能够站在食物链顶端，没有任何天敌和侵犯他们生存权利，通过不断演变和进化，造成他们生长过程是一个渐进，缓慢和从容过程，直至三个月后，才悄悄地睁开她的双眼，来洞察这个世界，她那双乌黑的小眼睛不时地转动，注视着她眼前的自己，以及那些发光，发现晃动的东西对她特别敏感。从那时起，自己只要是在下班后，或者周未休息时间，就抱着她行走在街上，停留在广场上，或者抱着她进出一些公园和河边河堤上。



　　有人说时间是在指缝间流失；有人说时间是在河水荡漾中消去；有人说时间是在时钟嘀嗒声离去，自己那一段时间却是在女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一天天形成新的肢体动作过程中度过。到了半岁，在不知不觉女儿口中，除了哭声之外，开始发出了一种表示喜悦的笑声，从那时起，自己每天在她面前都要说一句“叫爸爸”，同样妻子也是重复这一句“叫妈妈”，两种不同对她的呼唤声，对还是婴儿的她，难度是比较大，感觉就像要一位小学生叫她去做大学的课程，难度太大，不太适应，但不停的呼唤和教导还是起到了作用，终于在二个月后，发出了爸爸和妈妈之间的中间音，为此到现在，自己还与妻子争论女儿到底是先叫谁，这个问题重大，因为关系到谁到她心目中地位更重要的问题。

马克思说“在科学的道路上，是没有平坦的大路可走的。只有在那崎岖小路上攀登的人们，才有希望到达光辉的顶点”，这段话不仅仅是指科学道路上，在人生道路上也是如此，当女儿来到十个多月后，她将面临人生第一个坎坷，那就是断奶。“不但善于破坏一个旧世界，还将善于建设一个新世界”是伟大领袖的一句话，对女儿来说，那个旧世界就是母乳，而即将进入新世界，就是要替换的牛奶和其它食物。领袖心目中要破坏旧世界和建设新世界，从他语调来说，肯定是斩钉截铁，雷厉风行；而对于女儿来说，在“新世界”还没有到来时，那个“旧世界”对她的吸引力还是非常强烈，得有一种循序渐进，逐步过度的方式进行，首先实行的是母乳是晚上“特供食品”，白天让她开始尝试“普供食品”，但适应这种“普供食品”之后，就在一个“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的夜晚，开始采取与那种“旧世界”一刀两断的措施，睡觉前一大壶牛奶先把女儿的脖子灌得像“曲项向天歌”的鹅颈，然后放在床上祈求：天皇皇地皇皇，我家女儿睡到大天亮。大天亮没有到，到了下半夜，那大壶牛奶化作了床上一池塘，池塘边的知了没有叫，女儿饥饿的哭啼声却响彻了长空之夜，那种没有“鸦片吸食”感觉，使她开启了“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的模式，由于事先妻子安排到另一个房间休息，这里天崩下来，由自己顶着，因此女儿不地哭叫和抓攥自己的胸部，自己惟有轻轻的对她说，女儿别哭了，怎么抓都没有用，父亲这前面就是一块荒芜沙漠之地，别说是奶，就是一滴水也榨不出啊。



　　二个多小时的折腾，疲劳加上口燥，又是一瓶牛奶，把这个晚上的活动打上一个完美句号。大清早床上池塘变成了另一种图形，同样知了没有叫，房外路边的大喇叭开始叫了，“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早上七点整”。

有人说鱼类对诱耳的记忆只有四秒钟，小狗的记忆只有八分钟，女儿在那个时期对“特供食品”记忆只维持了二天，等到了第三天，再让她看见那个魂牵梦绕，如痴如醉的“特供食品”，已经忘却到九宵云外去了。脑海中的东西是忘记了，但身体对“特供食品”的依赖却没有忘记，曾经一段时间，女儿明显感觉瘦了许多。

马克思所说的崎岖小路上攀登，可不是一次攀登，而是在人生道路上不停攀登，女儿紧接着需要攀登的是摆脱大部分动物类的爬行，而改变成直立行走。

现在睡床大多都是三面无任何围栏床梦思床，在那个时期自己一家三口鼾睡床叫架子床，除了一面为上床提供方便之外是开口外，其它三面都是用木棍雕花做成的围栏，这个床最大好处，就是为女儿站立和扶着踏步提供方便。每天把女儿洗涤干净，就把女儿扶在床上，让她扶着围栏站立和移动。开始是扶着站立一小会儿，到后来持续站立很久；第二步事就叫她扶站转栏开始并脚移步，到后来一只手扶着围栏，一摇三摆的慢慢前行；最后双手脱开围栏，做成一个小鸟飞行状样子，几步慢行，然后一个急冲前扑倒对面自己或者妻子身上。每天晚上重复这种行为，在自己眼里，感觉女儿此时就像一只羽绒渐浓，预待展翅的小鸟，不停地飞打它细小的翅膀，即将挣脱大地对它的束缚，腾空高飞的那一刻。

美国宇航员阿姆斯特朗在他登上月球那一刻，说了一句名言“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自己女儿最终在这个架子床上能够自由慢行，她心里肯定也想说一句，这一句与阿姆斯特朗的名言却刚好相反，“我的一大步，却是人类的一小步”。自从女儿学会走路后，自己更加增加了带她出去游玩的时间，清晨、傍晚；周末和节假日，无一不牵着她的小手，行走在人生道上；行走在公园内；行走在那口气清新，树绿成荫的小径上。女儿的娇气也在行走中开始表现出来，走一小段路就不停嚷嚷着要抱，抱这个行为可以说自己与女儿心与心之间，心灵与心灵之间，甚至可以说是在两人的情感之间，感觉最近，感觉最好，感觉最美妙的时候。自己把她包在怀里，她用她的两个小手抓住自己臂膀和衣物，自己看着她，她用她黑色明亮小眼睛也望着自己，这种行为的获取，如其说是她得到安详和幸福，还不如说自己沉浸在幸福和满足的海洋中。当然有时还把她托上头顶，高高举起，让她的双脚骑着自己肩上，像骑马姿势，坐在自己臂膀上，她用一双小手撑着自己头，而自己用手扶着她的小腰，进行外出游玩，此时自己感觉就是，女儿在长大生活过程中，在自己心目中，自己也得用这种方式，托着女儿完成她的行走之路。



　　日子在普通人心目中一个白天和一个昼夜交替中度过，对于只有几个月的女儿，她是在闭上眼睛睡觉和睁开眼睛不停观察这个世界度过，而自己却是抱起女儿和放下女儿中度过，不知不觉中女儿已经一岁，由于自己与妻子属于单位上的人，每天的按时上下班从事自己工作，女儿得外请一个保姆照料她和进行一些家务事情，由旁人介绍附近农村一位年青女孩，相对女儿而言就是一位小姐姐，这位小姐姐刚刚从学校高中毕业，那个年代外出打工还不流行，在这个县城中谋出一份职业就是她最好选择。当这位长的不高，面目清秀，略带羞涩的小姐姐第一次来到自己家，伸出自己双手对着女儿，作一个拥抱姿式，女儿立马回应着伸出双手，扑向了她的胸怀，看到这一幕自己立即反应，心中明白有戏。这位农村小姐姐不愧是农村女孩子具有早当家的本领，家务事弄的井井有条，安排有序，无论是弄饭、洗衣、搞卫生都做的无可挑剔，最重要一点就是她是一位高中生，具有相当文化知识，闲暇时间就给女儿做游戏，讲故事和教唱歌。那个年代流行卡式磁带录音机，不少磁带中的少儿歌曲，以及少儿童话故事，就成为这位小姐姐和自己女儿两人交流的重点内容。

那个时期到了晚上，在七点钟新闻联播结束后，都雷打不动地，争先观看一部香港电视连续剧，这部连续剧是一个大家非常熟悉一个古典故事改编的电视剧，虽然穿插了许多现代元素，但对传说动人爱情成份还是表演的惟妙惟肖，这部电视连续剧就是《新白娘子传奇》，这几十集的电视剧情节不但扣人心弦，而且细小情节都表现十分到位，把许仙与白娘子，把人与神之间，把凡人与鬼之间的爱情故事，演的温情脉脉，生死不渝，更重要的是连续剧的主题旋律和主题歌，更是悦耳动听，歌声绕梁。

一个上午，正在单位上班的自己，由于领导安排自己下乡调研，临时回家取一些生活用品以备下乡住宿去用，等走到自己家门口，通过门缝看到做保姆的小姐姐正在卫生间洗刷衣物，而女儿坐在小凳上，托着下巴，面对着已用很久的双卡录音机，录音机里正在播放着《新白娘子传奇》里面主题曲，自己女儿则用她那发音不全，咬词不准，甚至略带口吃的幼稚童声，跟着录音机齐唱里面的歌曲：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

千年等一回我无悔啊。

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

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雨心碎风流泪梦缠绵情悠远。

……



　　自己在门外，默默的听着磁带和女儿同步齐声把这首歌曲同唱，自己不断地自我默念到：女儿啊，你在爸爸的心中，就是千年等一回，也是爸爸的心中无悔，也有那种梦缠绵和那种情悠远的情愫。当这首歌曲唱完后，女儿对着那位小姐姐嚷嚷要求倒带重放这首歌，自己走进家门，面对着抱起女儿，再一次端详她的面孔，如此清秀，娟丽，那双较大黑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自己，非常迷惑地看她父亲这一唐突和深情的行为。

那个时期流年如水，岁月也在静静流逝，昼夜的更迭，春夏秋冬的变换，墙上挂历的替新，只是别人对光阴流失感觉，而自己对时光流逝感觉，就是在自己家庭里不停洒落女儿在成长过程中的细节和故事，伴随着这些细节和故事增多，女儿也慢慢长高，长大了，她那曾经蹒跚的脚步也慢慢迈的更加稳定和有节奏感，这种稳定和节奏感，如其说是一个成长过程中的足迹，倒不如说是开始向那种同龄人集中地幼儿园的大门方向迈进。

三岁啦，那位做保姆的姐姐也回家务农干活去了，女儿也与同龄人一样走进县幼儿园，那个场地不大，房间不多，设备不全的县幼儿园虽显简陋，但在这个小县城已是最好的幼儿活动场所，也是女儿展示自己能力和容貌的最佳舞台，大概是自己女儿长的漂亮，聪明伶俐，并且小嘴清甜，班上几位老师对她格外喜欢，宠爱有余，每次幼儿园举行表演和合唱之类节目，自己女儿总是站在前排中间位置，特别醒目和引人注意，坐在台下的自己，总感觉台上的聚光灯只投射到女儿一个人身上，总感觉她是那么明亮和楚楚动人，就是在日常玩耍和欢娱中，也与同龄玩伴之间互动表现出相处密切，毫无间隙。由于自己上班时间与女儿上幼儿园时间上错位，大部分时间都是老人去接送，自己只要有时间和机会，也不放过与女儿一起离开幼儿园，一道回家的美妙时光。

　　幼儿园集体生活，使女儿在智力和思想上得到充分提高，并且还表现出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什么时候该表现，什么时候该回避。最明显表现就是，每次去接女儿回家，女儿看到大门外的自己，一阵碎步从幼儿园里面跑出来，那堆满笑容，渗透着粉红的脸庞，张开着双臂，自己忍不住一个迎上去向前的大步，把女儿抱过自己头顶，但女儿已经明白这种环境，这个地方已经，在老师和同学举目众望下，已经不适应这种行为，连忙回避急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最后还补上一句“我自己走”，然后牵着自己手，缓缓离开这个幼儿园大门。等走过一段距离或者到了房屋拐角处，感觉自己已经消失在老师和同学的视线之外，她那还未长高，感觉不大的身体很快一个转身站在了自己面前，细小双手抓住自己宽大的双掌，她那撒娇的初始模样立即原形毕露，立即换成另一种口吻，不停的嚷嚷“抱，抱”，此时，隐藏在自己心中很久的那一份冲动，立马把女儿顺势直立抱在自己面前，把她小小身躯贴在自己的胸膛，脸庞距离的贴近，迟尺之间，心与心的紧靠，立即感觉她那皮肤渗透出来幼儿宜人馨香，以及她头上柔软发梢轻拂在自己脸上，那种发自内心深处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此时此刻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父亲。

这个年龄阶段的女儿，她的心机还不仅仅是体现在这一个“抱”字的形为变化上面，有时为了吃，也在她那幼小的脑袋里，经过运筹帷幄用另一种形式反应出来。在夏秋季节，在那一段酷暑难耐的傍晚，下班晚饭后，抱、牵、背这几种形式带着女儿上街游玩，成为每天固定不更换的工作，每次来到卖雪糕的摊点，她明白这个降署又好吃的东西，是她母亲不允许食用的东西，她立马会让自己牵着她，反复唠叨一个字“热，热”，然后有意朝那个摊点走去。老爸是什么人，老爸是什么智商，何况这种行为几乎每天都要表现一次，不用任何人提醒就知道，自己亲爱的女儿需要什么东西，然后买下一块包装漂亮的雪糕，撕开包装袋，自己心理满足高过于女儿行为满足的相互交接动作，递到女儿面前，自己嘴上虽然说：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也不买了。自己知道，女儿同样知道，这种语言表达意思，充量就是欲盖弥彰和掩耳盗铃。

电影《一秒种》在临近结尾有这样一组镜头，就是这个农场保卫人员把这个服刑犯罪人员张九声带走的那一刻，播放电影的范电影看到他如此想念和牵挂女儿，就把在电影中他女儿的两段胶片剪下来赠送予他，虽然这两段胶片在与保卫人员挣斗和推倒中，遗失在了不断起风和飞扬沙漠中，在胶片中女儿形象却永远铭记在了这位父亲心中。自己女儿在幼儿园生活的那一段日子，也有一个特别深刻形象永远，永不凋零的铭刻在了自己的心灵深处，那就是：头顶上一对齐肩的羊角辫，面颊两边洒落着不多的细小发梢，细嫩结白面孔渗透着粉红的光泽，肉嘟嘟的双手不停摆弄着自己玩具，一身白底上布满大红花衣裤，这种衣裤稍不注意，还以为全是红色，其实是红花过多，掩饰了白色的底层，这种打扮貌似很久以前农村那种傻妞形象，但是这种“傻”和“简”更多的是透露小女孩那种天使般可爱的形象。



　　“一切都是这么平淡，有雪的季节花一样绚烂”，当自己看到女儿一天天长大，一天天成熟，一天天朝自己心目中那朵绚丽的花朵靠拢时，自己心灵深处总希望她的天空是一片如同水洗，蔚蓝无云的天空；总希望她的海洋是一幅波澜壮阔，风平如静的海洋；总希望她的森林是一派鸟语花香，芬芳浓郁的森林，但意外和不测的事情还是有所发生，并且这些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不是很大，但对自己的冲击仍是有一种天摧地塌感觉。那是在一个春节期间，一些亲戚携带一帮小孩来走门窜访，只有一个独生女的女儿看到有玩伴来玩，顿时精神十足，追逐玩耍，一个房间窜到另一房间，病狂的奔跑和跳跃，虽说自己也稍有担心，但这种担心还未发出口中时，女儿一步滑倒，头脑撞到门角上，顿时脑门皮肤炸裂，鲜血注涌，自己猛感天崩地裂，一时不知所措，呆如木鸡的站在原地，妻子反应及时，立即送往医院缝针救治，伤口不大，缝针不多，虽然这种伤势只是一个小小的病状，这种小孩碰撞和救治也属于家常便饭，就是事后去观察那个位置，也只是感觉像一个似有似无的惊叹号“！”，但对自己靠诫是警醒和特别注意，“安全第一，警钟长鸣”，对女儿的看管和呵护必须百倍小心，对女儿从事什么游戏和群玩，得事先有一个完整的危险评估，确定女儿和玩伴有什么行为和动作属于危险元素，得避免和远离这些危险因素，自己得像一头非洲大象，用自己宽大厚实身躯来阻挡周围那些嗜血成性凶猛可怕的动物对小象的窥探和逼近，保证她活动区域和触及物品绝对安全。

如果说偶然事件可以避免发生，但细菌和疾病染身自己却无可奈何。女儿在那个阶段由于从母体身体上带来免疫能力逐渐退失，得靠自己犯病，慢慢生成自己免疫能力，感冒、发烧、咳嗽一个星期一小次，一个月一大次，每次看到女儿瘫在医院病床上，秀美圆润的双脸此时渗透着犯病的红晕，各种药水通过细细塑料管慢慢滴进她的体内，守在她身边的自己，看到这一切，心情是无比焦急和无奈，总希望能用自己躯体阻挡这一切，但又做不到，就感觉自己正在身处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雷电和暴风雨朝自己脸庞和身体袭来，自己想通过强有力的双臂朝天飞舞，阻挡雷电交加，狂风暴雨恣虐，但这一切就像在这种场景中，一片脱离树枝的树叶，在暴雨狂风中上下翻滚，消失在黑夜的尽处，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惟有感觉就是一阵雷电划破天空，自己身躯的身后留下一道长长身影，这身影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如想再次想体现黑夜中那孤单身影，惟有黑夜中等待下次雷电瞬间发生。

　　当然，在这种铅云压头，雷雨歇息中间，也有一道耀眼阳光，以光柱形式通过阴森云层缝隙穿透出来，给暴雨冲刷不堪的大地，辉映出丝丝生机。在医院病床上治病女儿，每次看到白帽、白衣、白裤和带着白口罩的护士小姐姐，走进病房，摆弄着盐水瓶和输液管，知道“大祸临头”，她会下意识的跑出房外，然后不停申诉“可不可以出去玩一下”、“我要去尿尿，不行吗？”、“休息一下，再打针行不行”，这种拖延战术或者回避问题的方法，在她幼小的智商中，还不明白这一切完全是徒劳，毫无用处，随后就在妻子搂抱的怀里，又传来一阵嘶咧喊叫，结束一个阶段的治疗。

不得不说，在女儿出生后的三年时间，在外人眼里自己是在上班下班路途中，在办公室喝茶看报中，更多的是在开会学习文件，领会上级意图，传达重要精神中度过。其实自己内心中，大部分的思维和冥想中，都是女儿身影和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带给自己的遐想；而女儿则是迈着她轻巧脚步，随着身高慢慢成长，步距逐渐拉大，在行走家庭与幼儿之间的街道中度过，三年幼儿园生活的结束，就预示着她脸不再朝向那个描绘满了各种缤纷色彩各种小花朵的大门，而去面向有一组大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另一个大门，这就是这个小县城一完小的大门。

天空中的启明星，无论是在入夜的初晚，还是深夜漆黑的当空，就是东边余辉显露的黎明，它总悬挂在天空那一隅，光亮如初，星灭独闪。当女儿走进小学课堂，也许是她的长像出众，更有可能是她展示在别人面前的气质和风度太过于显目，仍然重复着幼儿园的担子和责任，班上担任班干部，放学路上担任路队长。虽然在班上，在课堂上，在读书过程中表现，无从知晓。自己只要有时间，每次都会提前站在这个小学大门不远处，偷偷窥视着女儿背着她那布满各种卡通画双背书包，如何踏着细小脚步，一顿小跑，冲出这个小学大门。此时的她就像一只关住已久小糕羊，当她感觉没有任何羁拌，那种放飞，那种张扬和那种无拘束的面部表情和脚步，感觉这条街道和这条街道不远的家庭就是她向往以久的目标和梦想。但作为学生排队回家的路队长，还得维持秩序，她俨然把自己装扮成为一位老师，或者一位像模像样的大人，不停地指挥着队伍要走整齐，或者指责某位同学走路时不要讲小话。当看到这一切，感觉此时女儿是如此纯朴和认真，犹如一朵晨露中的花朵，在朝霞初辉中，花瓣上粘着一个个晶莹碧透的水珠，在晨风的吹拂下，摇曳着不同身姿。



　　当女儿离开放学队伍，独自一人由自己牵手走进家庭住址大院门内，在避静小巷过道上，她立马脱下装扮老师和大人的外装，就像川剧变脸一样，瞬间换成了一幅撒娇、娇嗔和卖萌的面孔，又伸出那双还未长大的小手，嚷着又叫“抱”，自己知道，女儿已经走进学堂，并随着一个年龄阶段的增加，这句话和这句话代表的行为，就像生活大海中的一艘帆船，它将慢慢地离开港湾，驶向大海深处，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大海的尽头，想到这里，自己不由得把稍显略重的女儿身体，用双手托着她的肩夹处，举起很高，然后一只手扶着她的大腿，一只手搂着的小腰，紧紧地把她贴在自己胸前，聆听小巷砖墙传来自己脚步的回音声，直至走进自己的家门。

电影《一秒钟》里真正体现这个越狱犯罪人员张九声女儿身影的一秒钟，就是他正在学校读书的女儿，去帮助粮站下卸面粉，扛面粉袋的那一秒钟。而女儿在这个阶段给自己脑海中留下深刻印象的一秒钟，却是女儿由许多不同活动、行为和表演动作留下的。自己成长过程中，特别喜爱体育活动，女儿在这方面犹为遗传了自己大部分基因，无论是学滑旱冰，还是骑自行车，相对于其他同龄人来说，从不会到成熟要提前许多，几乎可以说是一学就会，会则熟练。在缠绕这个县城小河去学游泳，不到一个夏天，就能在那个碧波荡漾，清澈无比的河面上，挥臂暂浪，游刃有余。至如在学校组织表演的舞台上，那表演的动作和造型，更是一招一式做的神形兼备，招招到位。这一切都是自己女儿身影的一秒钟，像一幅幅幻影灯片不停地在自己记忆胶片上，重复播放和呈现。

花开花落，斗转星辰，日子就在这种波浪不惊生活中又度过了三年，在那个时期各级部门出台了一项新政策，就是允许在职的干部可以“停薪留职，下海谋生”，自己不满足在体制内那种百般无聊，无所事事的生活，毅然走上了远离家乡，南去广州，开始一种“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生活，开启了“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的模式，一时的任性，一时的冲动，一时的不计后果，一时的义无反顾，虽然给自己拓宽眼界，拓开视野，接触了许多在三尺办公桌前接触不到的知识和事物，但同时也带来……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部的世界很无奈……”这是一首歌《外面的世界》的一段歌词，外出谋生，行走天涯，的确是这样一种表现，所谓世界很精彩就是：霓虹灯下，花花世界，莺歌燕舞，红灯酒绿；而无奈，此时自己最大的无奈就是脱离了女儿身边，在伴随女儿成长过程中出生了一个断层，在与女儿一起生活的历程中出生了一段空白。当自己每天下班后，行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伫立霓虹艳影的高楼下，望着耸天入云造型各异的大厦，那种自己的渺小和陌生，油然而生。特别是入夜，看着布满灯光的高楼与天空中的星星遥相呼应，那种灯光狡诈和诡秘的表情，更感觉这种城市与自己是如此陌生和不适应，此时此刻，惟有相到的是自己家庭，自己女儿，她们生活的怎样，愉快和幸福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在这期间，在外务事一年左右时间，妻子携女儿来到广州去看望过自己，此时女儿一年不见，个头长高许多，猛然间感觉女儿修长的大腿一下子蹭蹭拉长一大截，面容也脱蜕了幼稚长像，开始朝成熟、端庄轮廓的面庞渐变。广州作为一个大都会城市，各种公园和游乐场所数不胜数，自己向公司请假数天，一直陪着女儿从一个公园到另一个公园，玩完一个游乐项目变换为另一个游乐项目，虽然自己满足和得意笑容始终挂着自己脸上，但内心中纠结和郁闷一点也没有放过，一直在点数着女儿最终离开还有几天，总盼望着时间能否慢一点，再慢一点，让自己与女儿相聚时间再久一些。“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几十天相聚时间终将要打上句号，在前一晚，在一家入居的宾馆房间里，深夜降临，自己凝望女儿睡熟的模样，轻挪散布在女儿脸上的长发，听着女儿沉入梦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心中思绪和长想一个接着一个，彻晚未眠辗转天亮，此时此刻，自己内心深处真正理解了苏东坡在《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中的那句话，“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黎明天空随着阳光的初升，给这个城市上空涂抹了压抑厚重的惨白，全家三口匆匆洗刷完毕后，乘车来到火车站，自己买了一张站台票，提着行李，一起走上了站台，安顿好她们二人卧铺车位，自己走出车厢，倚扶在车窗口，与女儿亲切交淡即将回去路上安排，当一声哨笛从不远处响起，预示着火车马上要开动远处，此时女儿带着悲伤表情说“爸爸，跟我们一起回去吧，不要到外面做事了”。



　　此时自己双眼泪容满珠，即将垂落，然后转过头，身不由己的，不停应诺“好的，好的”。还没有等到自己思考用什么其它方式表达感受时，前面的机头一声长鸣，火车开始了滑动，渐行渐远了自己，自己看着远行的车厢窗口伸出了一双小手，不停摇动飞舞，似乎在不停长嘶的火车汽笛声中还参杂着女儿不停呼叫“爸爸”的声音。

在看《一秒钟》这部电影，看到这位服刑人员张九声从监狱里越狱出来，经过许多波折，经过荒无人烟沙漠地带，追寻着有他女儿身影的胶片，就是为了看他女儿显影的一秒钟，而且含着泪水不停重复观看那一秒钟，这种心情惟有自己理解，惟有自己产生共鸣，惟有自己明白这一情节所包含的意义。

在中国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聚散两匆匆，此恨无穷”的事例很多，也传说的很广。孟姜女与她夫君的生死离别，一阵撕心裂肺，悲痛欲绝的哭喊，竟喊倒长城三百路，“孟姜一哭长城崩，谁谓土石终无情”；由于和尚法海作崇，认为人仙不能两相依，把白娘子与许仙强行分离，白娘子难忍这分离之苦，一怒之下，作法水漫金山，“沧海桑田谁复记，雷峰亦已当风屺。更待西湖彻底干，此间应有再生缘”；牛郎与七仙女的悲欢离合，情丝绵绵竟然感动玉皇大地，竟然在遥远天际的银河，用喜鹊搭成天桥，让他们两个一年一聚，“金凤玉露一相逢，却胜人间无数”。这一切都表述的是人间情与爱的聚与散，分与离。与亲人的分离，与骨肉的分离，与儿女的分离，历史上却少有记载，就是有那么一些典例，也难以引起要人类眼光的聚集，但自己认为，这种分离与暂别，与那些两性之间的决别，更能让人痛彻心扉和凄入肝脾，自己这一刻的经历，就足以说明这种分离的分量。

分手之后，自己久久的站在站台上，望着已经脱离视线的火车，望着铮铮乌黑两条铁轨，在远处合成一点，心中的沸腾和翻滚一时难以抚平，心想，总有一天，一个不远将来，自己肯定会回到女儿身边，到那时自己无论什么情况，什么事情，多少财富，多大诱惑，自己将全然不顾，一定永世守候女儿身边，永不分离，应像一枝悬崖峭壁缝中伸出来的蜿蜒松枝，无论狂风劲吹，无论暴雨鞭打，那强有力的根系将紧紧地盘蜒在岩石隙缝中，用苍翠枝叶陪护着岩崖的身躯，再不言离，至如海枯石烂，自己不敢言，也不能言。

还好，那种仗剑走天涯，看一看这个世界繁华的日子不到二年就结束啦，空荡荡的走出去，赤条条的返回来，如果要说有什么收获，只有自己明白，说的直白一点，就像文人路遥在他的作品《平凡的世界》里说的那样，“生活不能等待别人来安排，要自己去争取和奋斗；而不论其结果是喜是悲，但可以慰藉的是，你总不枉在这世界上活一场”，但自己内心还有另一番感受，感觉自己就像一艘在大海中航行漂泊已久的帆船，终就一天会朝陆地驶来，会停靠在港湾系停和靠岸，进行休整和憩泊，更重要是生活在女儿身边，看着女儿成长、变化和一个学期接另一个学期的更进和成绩提高，这也是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幸福点和满足感。



　　在这个下阶段生活的实施过程中，自己家庭也发生了一些小小变化，就是妻子调往了市级单位工作，相应家庭也搬到了市区，女儿也在即将进入中学的前夕，插班进入了市区最大的小学就读。市区的这个小学相对于县城小学来说，无论是学校规模还是学校场地，感觉一下子从从小弄堂的背街小巷进入繁华大街，不但大而且学生也多，一个年级十个班，一个班小学生多于六七十人，整个课堂，熙熙攘攘，人头攒动，老师在讲台上上课，感觉就是在一个硕大的会议室里作报告，读书效果自己还一时判定不了，但女儿很快溶入了这个新环境，相识了新的同学和朋友，仍旧重复她那愉快、无忧生活，除了不担任班上的领导职务，其它一切照旧。自己除了负责一日三餐之外，其余时间就是看书、学习，掌握务工过程中不具备技术和知识，使自己在学识和能力上得到额外提高。

女儿最后一个小学的学年就在这个市区小学结束了，按照家庭住址的划分，被分进了市区最优秀的一所中学就读，原以为女儿这艘读书的帆船会在固定的航道上，在四平八稳的航行中，乘风破浪，一帆风顺的前行中，一个学年接着另一个学年过程中，在高中毕业后，会达到理想彼岸。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想法对不上现实，进入中学后，一个突如其来变化，打破了原来的设想。

进入初中后，第一次考试成绩单，那种白纸黑的成绩，那种所有各科成绩的总和，以及女儿成绩在全校这个年级的排名，使自己大吃一惊，惊惶失措，全校这个年级近五百人的学生，女儿的成绩排名在二百八十名以后，几科成绩还有二科没有及格。当自己的“惊”和“措”还没有平息，还没有理出怎能样解决这个问题时，第二次考试的成绩又出来了，三百二十名以后，没有及格的成绩还多出一门：英语。经过打听和了解，在自己居住小区内，以及附近与女儿相交比较融洽二十多名同年级同龄学生中，女儿这个成绩，这个累计总分的合，处于倒数第一，此时此刻，自己对触目惊心，怵目惊心，胆战惊心这些形容词有了一个重新理解。自己一直在想，女儿成绩在小学期间，就是一个在高处振荡的股市曲线，虽有上上下下，但总的趋势还是波动不大，振动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而进初中以后这个曲线，猛然觉得是世界上某个地域发生了重大战争，造成股市数据大幅度下跌，曲线也变成了断岩式的下落。按照目前这个成绩，按照目前这个分数，高中毕业后，清华北大那是遥远银河星际边的事情，看到别想看到；名牌大学是太阳星系边远星球的事，只能通过天文望远镜才能看到；重点大学是地球卫星月亮上的事，虽然黑夜高高的悬挂在那里，看的到却摸不到；一般大学是海洋彼岸另一端的事，得下一番功夫，打造一艘大船，花一番功夫，经过一番奋进，才能达到彼岸；最有可能实现，只能考虑本地区一所二本学校比较现实，但这个成绩还得利用一些关系，破费一些钱财，也许女儿这双长腿才能蹭进去。此时妻子也在告诫自己，出去谋事就暂不考虑，如果能把女儿高中毕业后，有一个好的大学校就读，有一个好的未来，有一个好的院校归宿，那是什么钱财和物质都比不了的。句句戳心，字字入骨，下阶段工作重点，除了操纵一日三餐之外，自己想的、讲的、做的，开始面向了女儿的学习，这种工作重点的转变，就像中国共产党十一届三中全会那样，把党的工作重点由“阶级斗争为纲”全面转向抓经济建设那样重要。



　　一个晚上，自己与女儿进行长谈，了解成绩之所以这样，是由于进入初中之后，课程猛然增多，每当考试时，需要背诵的内容太多，女儿一下子来不及背诵，那些没有及格的学科就是这样。至如英语不及格，那是其他学生在进中学前，都提前进行了英语补课预习，并且基本上掌握了英语知识，他们轻车熟路，得心应手，自己肯定比不过他们，而老师授课的方法和内容就根据班上大部的学生情况，不太顾及一些后进生。事情已经清楚，原因已经找出，剩余的事由自己制定计划，找出办法予以解决。自己原是从师范专科学校毕业，虽然又有二十多年没有从事了教育事业，但那句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没见过猪跑，还不知道猪肉多少”。在大学学过的知识通过悠悠岁月，基本上已经退返给了授课老师，但如何教育学生，怎样教育学生，如何把住学生提高成绩的脉络自己还是略知一二。在那个时候，自己不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而是“知其所以然不知其然”。

自己教导女儿，课本上需要背诵的内容，在这些段落下方用波浪线条予以注明，平时加以背诵，并且一字不落，考试前只是复习和检查这些背读的内容是否遗忘了多少；对于需要大概掌握的内容，用直线条加以说明，这些内容虽然不要求完全背诵，但必须会自己语言加以说明，并且不应遗少。上面两项都是自己随时或者不定期检查内容；至如英语，每天的单词，每个星期的单词，或者每个月的单词，都得从前到后，不断重复的熟记、熟读、熟写，英语的口读内容，每天起床和每天晚上学习前，每天固定时间的首要内容，就是大声，无惧他人听见音量，一次接着一次朗读课文内容，直至几乎可以默读整个课文内容。

除此之外，每个周未吃晚饭后，都固定不变的陪同女儿在大街行人道上，在小河旁溜达和漫步，时刻了解她一个阶段学习和学校情况，以及在学习过程中遇到困难和困惑，帮助她如何去解决这些问题。其实最重要的事就是，在这些闲聊和并肩行中，解脱一个星期的学习压抑和缓解繁重阅读的情绪低沉。每次看到她散步结束后以一种兴奋表情投入到学习和温习过程中，自己内心中感觉她就像一名休息已久的战士，又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另一场新的战斗，内心中的欣慰和高兴不言而喻。

女儿在家庭每次伏案学习，认真朗读样子，就像电影《一秒钟》那段胶片永不磨灭的固定在自己脑海中。如果说这一大堆的“胶片”反应了当时女儿学习的画面，那么还有一段胶片却特别深刻，就像中电影中一段情节高峰，把自己与女儿之间的感情推到另一种境界，让人感动不已，激动万分。

那是一个周未自己与妻子外出应酬，把女儿一个人丢在家里，叫她在这个休息日，自己安排自己生活，并要求准时进行学习和复习。其实还未到学习时间，自己与妻子就已经应酬结束后返回到家，在旁人并不知晓情况下，轻轻打开房门，女儿已经开始在她自己的房间内坐下，准备投入到一周的重温和复习检查中，此时从她的复读机中传来了一首英语歌曲，当这首歌曲前奏过后，女儿优美、甜润、动听的歌声传到了自己的耳膜：

When I am down and,oh my soul,so weary.

When troubles come and my heart burdened be.

Then,I am still and wait here in the silence.

Until you come and sit a while with me.

You raise me up so I can stand on mountains.

……



　　这首歌曲的音乐本身就是宛转悠扬，绵言细语，现加上女儿以她尚未发音齐全，但咬字很准，清澈干净，如涓细流，连贯无隙的少年女声唱出来，更使这首歌曲在自己家庭内弥漫缭绕，四处浸透。自己听的伫立原地，难以抬腿，如痴如醉，直到尚未沉浸到这首歌曲的妻子叫了一声“女儿，我们回来了”，才使女儿磁性、清朗歌声与复读机播放声同时戛然而止，女儿走出了属于她自己的房间后，可能发现父母偷听她唱歌，脸颊的红晕和不好意思浅笑绽放在了脸上，自己装着不太在乎的样子，问了一句“这是什么歌？”

女儿轻轻地说了这首歌的英文歌名《You rise me up》，还不忘地随后说了中文歌名《你鼓舞了我》，并告诉是那个年代，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后期，在她们那个学校非常流行的英文歌曲，唱歌几个人组成的团伙就叫“西域男孩”。自己对其它内容不太在乎，就铭记了这首英文歌的中文歌名。随后女儿转身回到书桌旁，开始晚上的学习与温习，自己则打开电脑，再次聆听这首英文歌曲和了解这首歌中文意思：

当我失意低落时，我的精神是那么疲倦不堪。

当烦恼困难袭来之际，我的内心是那么负担沉重。

然而我默默的伫立，静静地等待。

直到你的来临，片刻地和我在一起。

你激励了我故我能立足于群山之巅。

……

当自己一遍接着一遍地回听这首歌曲，并不断重复了解这首歌曲中文含意，知道这首歌不但包含心怀感恩，令人振奋，悦耳动听的元素，面且还是一首歌颂上帝的赞美诗，属于福音类歌曲，表达一种励志和感恩，鼓舞人们面对艰难困苦中仍勇往前行的意志。在重复听取这首歌的过程中，自己有这样一种感觉，这首歌曲不停地循环播放中，没有觉得是外国人唱出来的，也不是电脑中发出来的，感觉就是女儿对我的真心告白和真心流露，如果真是这样，这种自我感觉也许是太伟大、太良好，但自己却真的希望像这首歌所唱的那样：愿我自己所做的一切，能便女儿今后的生活，立足于群山之巅。

曾经那位领袖说过这样一句话“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内因是变化的依据”，其实女儿学习的自觉性和规律性也很强烈，在家庭休息时间里，无论是看电视，听音乐，还是沉溺她喜欢的其它娱乐活动，只要到了学习时间，她会立即放下这些爱好，马上坐在属于她自己学习桌前，开始按照事先学习计划，认真看书、读书、默记和做题，那种一丝不苟，尽心尽力的学习，自己心中感到无比欣慰和高兴。

有播种总有收获，有付出总有结果，从女儿发现自己不足，通过不断努力，成绩明显感觉进步和提高，以后每次考试中，不及格的现象已经杜绝，在年级排名中，好则提高二三十名，考试不顺利也会提高十多名，此时自己认为女儿成绩就像春后的竹笋，在大地回暖，春风化雨过程中，已经在松软土壤中，露出尖尖嫩叶，并看似不太明显，却已经把竹笋苍翠外壳展示在了人们眼前，正节节向上攀高而去。每考试结束后，自己看到女儿考试的成绩单，以及不断向前排名挪动，心中的感觉就像那句广告台词所说：味道好极啦！甚至自己还认为，以前女儿之所以成绩不甚理想，那是因为“今天大踏步的后退，就是为了今后大踏步的向前”。



　　初中三年时间，就在一眨眼之间快要结束了，同时也在女儿学习过程中不断努力和奋进中，即将冲向初中过程最后终点，此时女儿成绩在年级中的排名，已经进入到了年级前一百三十名左右，能否顺利进入这个省重点中学的高中部，自己全家都在拭目以待。

其实这个省重点中学初中部只是面向市区内招生，并且还有家庭住址规划范围，所以在这个学校初中就读学生，有一点鱼目混珠，参差不齐成份。但到了高中阶段，学校录取的范围就扩大到了整个地区，十多个县市的优秀学生会全部集中于这一所学校，门槛之高，竞争激烈，以及蜂涌而来，挤破门槛，如何进入这个学校高中部都是每个初中生面临直接问题。但另一方面也说明，在高中阶段，只要是这个学校高中毕业的，基本上在高考过程中，已经有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大学门内。女儿目前初中毕业后的成绩，正处于这个学校高中部录取门槛内外徘徊，能否顺利地进入高中，就成为自己这个家庭心中默念，又不敢言表的主要话题。

一般喜欢清明时节踏青的人们，都有这样一种感受，就是在这个季节竹林下的竹笋已经破土而出，离开地面显露出一大截笋尖，笋壳裹住内部细嫩笋体，向着阳光普照天空，尽情、恣意地生长，往往也是这个时候，会有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倾盆而下，抽打和冽虐这些刚刚茁壮生长竹笋，能否经受的住这场灾难和横祸，就成为这个竹笋今后生长道路的抗压剂。自己女儿就是在这个初中毕业会考中，经历了一场“冰雹”式的考验。

女儿初中毕业会考成绩出来了，成绩总分排名在年级一百二十多名以后，虽然距这一百二十名距离不远，但这个学校高中部正常录取只有一百二十名，也就是说如果想进入这个高中部，得需交纳几千元钱，方可成行。俗话说的好“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算问题”，但说过这个话的人可能本身都没有理解到，在一般普通人生活过程中，钱本身就是一个问题。自己与妻子商量后，无论钱的多少，就是天大困难，也得把女儿送到这个高中部去继续完成她的人生学业，因为这关系到她今后整个人生道路的平坦和顺利。女儿听到这个消息，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化和不详，但自己知道，这个花钱进校的究竟，一定会对女儿心灵给予很大冲击，自己还是不停安慰女儿“没事，没事，今后努力就行”，女儿默不做声，但从她的眼框里，看出了她少有的持着，坚定，不屈不挠的雄心壮志。

初中毕业到高中入校的这个署假，一般学校不布置作业和学习内容，那些毕业考试满意学生，在整个假期沉浸愉快和欢乐假期中，而自己女儿制定了整个假期学习计划，把初中所有课程内容全部复习一遍，需要默记的内容，从头默记，并且还从书店另购了课外习题，有选择的进行习作，甚至有一些休息和走访亲戚的机会全部取消，基本上说，这个假期就像平时课堂作习一样，全部投入到学习补充和堆集当中，一日接着一日，近五十多天的假期就在匆忙、有序、紧张学习当中度过。



　　有一名这样名言说道，“人生当自强，人的一生，总会遇见挫折磨难，但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走过了，便是一种收获，便会让自己成长起来”。高中开学后，学校组织一次入学考试，女儿这次考试成绩，通过一个假期的温习和作题，成绩得到大幅度提高，一下子从一百二十位左右，进入了年级前六十名左右，看到这个成绩，自己感到无比欣慰和满足，感觉女儿的付出，以及那笔高中的入校费太值得，就像一位投资人对一个项目的投资，收益效果远远超出意料之外，同时还感觉到，女儿在迈向重点大学的行进当中，这个假期可以说足足地迈向一大步。

这个学校高中读书同学都是整个地区读书的精英和杰出人才，竞争也非常激烈，大家都憋着一口气，毫无顾及学习生活艰难，奋力地学习，这种环境，一方面触动女儿积极向上学习劲头；另一方面也给女儿学习压力增大许多，自己不时地安慰女儿，不要管他人如何，不要受环境影响和干扰，只要按照自己学习规律，按照自己学习习惯，按照既定目标迈进就可以了，随便开笑话的口吻讲解了一番宋代诗人杨万里的诗句，“竹边台榭水边亭，不要人随只独行”。女儿的确也是这样执行，别人温习到深夜也好，别人去找校别老师去补习也好，女儿还是按照她的学习路径，默默的、不声不响的、独自一人的在学习道路上，迈着坚实的步伐，铿锵向前探索和挺进。由于高中时期整个同学都埋头学习，不理外事，角逐也相当激烈，女儿成绩虽不像初中那样大幅度提高，但每次考试的结果，总还是让人感觉在冥冥地学习过程中，在天天迎着阳光走向课堂行进中，都有一定的提高和上升，不得不说，自己这一辈子最大的满足和欣慰就是天天看到女儿背着她那沉重书包，带着清风阳光般的笑容，在家庭与学校的来去路上，风雨兼程不负阳光。

庄子说“人生天地间，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孔子也说“逝者如斯夫，不分昼夜”，由于学习紧张和生活步履紧凑，三年高中学习过程中，感觉就像在一夜之间度过，晃眼之间就迎来高考。高考，大家知道是每个学生如何踏向人生之路关键一步，这一步的好与坏，直接决定今后人生道路的顺利与波折，虽然女儿此时成绩在这个学校中已经属于排名前几名，正常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但心中的挂念与担心，发挥的好与坏，还是时时刻刻纠住自己心房。高考前一夜，早早吃完晚饭，然后在小区林荫小道上，彼此不说默默散步一个多小时，然后提前安排女儿休息，保证她以充沛精力和体力去应付第二天考试。但自己整个夜晚却彻夜未眠，一只在思考女儿第二天考试还有什么没有准备到的地方，考试是否发挥正常，可不可能有什么意外的事件发生等等，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其实自己也感觉到这一切都是无用和无谓，但头脑中思索内容就是暂停不下来。按照女儿目前不断模拟考试的成绩，进入一个全国重点大学，依以往这个学校录取情况，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如果发挥失常，如果考试失误，如果临场崩溃，就会出现意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种情况千万别出现。想当初，自己在几十年前，在恢复高考第二年去参加升学考试，是如此轻松和无所畏惧，拿着几杆笔，吹着口哨，一晃一悠地走进考场，那时感觉自己去参加高考，不是去选择人生的重大决择，反而是应付一场就职面试，人是来了，用不用是你们的事，“此处不留爷，只有留爷处”。而对待女儿高考，感觉就是跳跃一道万丈深渊的鸿沟，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第二天黎明，一家三口准时起床，匆匆吃完早餐再添加几个水果，自己就与妻子陪同女儿行进在去往考场的路上，虽然大家言谈一些无关考试的话题，但此刻大家心里都明白，每个人心中都还是装着即将面临高考的内容，不到一公里的路程，十多分钟就到了，在考场外面，女儿马上要进入考场大门，自己双手扶着女儿双肩，轻轻地说了一句“好好考，争取考进清华北大”。

女儿嫣然一笑，回应了一句“那怎么可能？太遥远啦”，就一个转身，掏出准考证，随着考生人流，走进了考场大门，随后消失在无数考生人潮人海中。

自己与妻子回家后，准备中午要吃的饭菜，双方默不作声，静静地从事各自的事，但自己心里不断地数落着考试进程，到了快要结束时间，自己再一次来到考场外面，等待着女儿走出那个大门。一阵阵剧烈的钟铃声，预告着第一天上午考试结束，不一会儿女儿状态不好阴沉着脸走了出来，自己立马知道，一种不详的预感告诉自己，发挥不正常，随后父女二人默不做声地走回家中。

少少吃了一些饭菜，按照计划，女儿回到她自己房间休息一下，准备去迎接下一场考试。自己坐在沙发上，双掌合十，轻轻默念：但愿苍天眷顾，一切顺利。

下午的考试如同上午一样进行，但惟有不同的是，这次考试出来，女儿的表情感觉好了许多，脸上也露出轻松的笑容，明确地表达着，这次考试应该是非常顺利。

第二天考试又按照固定模式开始，考试结束后，女儿脸上表情也与第一天上午考试结束后表情一样，兴致不高，低着头，与自己并着肩，顾虑重重返回家。

第二天下午考试，是最后一场考试，成败就在此一举，女儿还是迈着熟悉步伐进考场，对一路陪同她的自己，既没有挥手，也扭头看一眼，把笔攥在手心，伸到裤袋里，看似匆匆，却走的并不太急，闪进了考场大门，这一刻，自己差一点在考场外大喊起来：加油啊！女儿，一定要在学习的终点线上，撞出一个好成绩来。

考试结束后，女儿与第一天下午考试表情一样，满脸笑容，带着一顿小跑来到自己面前，由于高考已经结束，此时自己才低头仔细寻问女儿这次考试情况，第一天上午的语文，感觉作文没有写好，另外有几个问答题出现错误，但下午英语感觉还可以；第二天上午数学，明显有几道题感觉没有做对，而下午综合考试考得还可以，都做出来，基本上午考得差，则下午考得好。听到这里，自己有一番话没有说出来：女儿，你脸上表情已经体现出来，一阴一晴，一舒一紧，一低一高，已经说明一切，但在你爸爸心里，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会儿处于山顶，一会儿一个俯冲，跌入山谷，惊心动魄，难以承受。



　　高考结束了，惟一要做的事，就是等待。此时家庭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像一个挑起沉重担子难难地进走在弯延曲折向上攀登的山路上，猛然一下卸下重担，内心的轻松和舒缓在每个人脸上充分体现出来，就是成员之间的交流和玩笑也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当每到了晚上，女儿仍坐在她的书桌前，继续从事她的学习和看书，好像这种生活方式已经镶嵌在她的行为深处，这种生活习惯就像一辆高速路上急速的货车，一下子还难以制静这种庞大的车体。

几十年前自己参加高考结束后，成绩出来需等二十多天，在这期间得自己评判高考成绩，填写入校志愿书。而女儿这个流程则相反，高考成绩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在网上查找，再根据成绩填报相对应和自己喜爱的大学。女儿成绩由于两个上午考试发挥失常，虽然比平时模拟考试分数有所下降，但下午两次考试情况却正常发挥，总分数离北大清华录取分数线仅只差不到三十分。

坐在电脑前，自己仔细观察总数，以及每科考取的分数，然后扭过头，朝坐在旁边也在观望分数的女儿说了一句调侃话“女儿，如果平时复习再努力一点，如果考试再发挥好一点，北大和清华并不是不可以达到”。

“对啊，并不是遥不可及”，女儿这句话，并没有对着自己说，她正面脸仍旧对着电脑屏幕，还在认真观察她的分数，自己此时近距离凝视女儿秀美、俊俏的侧脸，紧凑的发辫中，仍旧有几枝细发，散落和垂延在耳根边，虽然只是侧面，仍感觉这张漂亮、清秀、青涩笑脸中无一不透露出甜蜜笑容，同时也掺杂丝丝遗憾。

分数出来了，下面工作就是填报院校，女儿这个成绩，除了全国排名前六七名的大学稍有困难之外，其它的大学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最后填报了一所沿海地区，一所历史悠久，知名度比较响亮大学。

最后结果，如事前所预感的一样，水缸里摸鱼——十拿九稳，第一志愿就被这所大学录取了，当拿到邮寄过来录取证书，精美、漂亮、鲜红外壳，并在外壳右上角镶有这所大学校微图案，整个证书布满优美条纹，折叠中间清晰写道自己女儿姓名，被荣幸的录取，并告之什么时候到学校报到入校。当自己仔细端详这看似轻飘，实为沉重录取通知书，浮想联翩，意味深长，想起女儿中学这六年，就想一位曾经在山脚下的登山跋涉者，曾经抬头仰望耸入云天峰顶，感觉是那么高不可攀和难以达到，但是通过自己不懈努力和奋勇攀登，如今虽然不能说“会当凌绝顶，众览群山小”，但也“举头红日白云低，四海五湖皆一望”，曾经在这个小区一个年级同龄的那二十多个人，原来他们成绩远远排在女儿前面，而今天，通过漫漫地奔跑，在冲击终点线的这一刻，他们却被自己的女儿远远地抛到了身后，功夫不负苦心人，付出终将得回报。



　　余下事情，就是为女儿准备行李和学校生活日常用品，当然这些都是妻子的艰难工作。在妻子眼里，女儿离开这个家应该把所有物品都应准备好，穿的、用的、护肤的、涂抹的，全部都应样样到位，甚至感觉她为女儿入校，要搬去一个家，一个完整什么也不缺的家。而自己却认为，只需要准备一些换洗衣物就行，其它物品入校后，觉得需要再另行购买，女人的细致和男人的粗犷在每一件细小的事情上都能体现出来。最后自己与妻子在为女儿准备物品上的矛盾还延伸到这几年到底是谁为女儿取得这样成绩，谁贡献的大。在她眼里，女儿考起大学这枚“军功章”里，不是有我的一半还有你的一半，自我感觉是她是一大半，甚至她的贡献和付出占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而自己听到这里只是笑而不语，因为此时自己心境就如那位领袖在一首诗词里所写到的那样，“笑而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在一个秋花盛开季节，女儿终于踏上了上大学的旅程，自己也与妻子一同随行，秋天本身一个收获季节，而在自己眼里，这个季节的收获，远远大于往年的收获，简直是硕果累累，成绩斐然。那个年代可没有像今天可以乘坐飞机和高铁，还得搭乘普通火车，经过一天一夜折腾才达到这个大学所在的城市，毕竟这个城市是全国最漂亮，最悠闲，最优美，最卫生城市，濒临大海，空气湿润，造就了这里到处鲜花盛开，绿意盎然。而女儿就读这所大学新校区，还得第二天乘坐轮船，渡过十多里的海峡才能到达，如是就在这个城市的宾馆歇息一晚，第二天安排横渡海峡事宜。

当晚吃完晚饭后，一家三口齐步漫行在这个城市街道上。这个城市不愧是第一批开放城市和全国少有的计划单列市，繁花、时髦、现代和先进那是毋容置疑，街道两旁高大耸天的棕榈树像一个个卫兵，守护着这个城市每一个角落；树下一簇簇低矮三角梅，恣意怒放，像一条长长花环，覆盖着道路两旁；高大凤凰树，鲜红花冠，像一把浓郁大伞，拓展树枝的顶端。自己无遐顾及这些漂亮的街道景色和氛围，只是默默地思考，女儿将在这里生活四年，这四年怎么样？四年后又会怎么样？幸福吗？快乐吗？想当年自己曾经离开女儿近二年，多少带有悲伤和无奈的元素，而今天则是女儿离开自己，寻找属于她的世界，自己内心则是高兴和释然，愿她在这个新的环境里，新的异地，新的落脚点，一切顺利，事事如意。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匆匆登上轮船，与众多同去报到的同学一起，驶往海峡对岸新校区，这时一轮红日从天际海边上徐徐升起，那一束束明亮霞光投射到女儿脸上，在她脸庞与光线之间产生一道梦幻般的辉晕，轮船在碧波荡漾的海面上急驶，那棱形船体就像一把锋利刀刃划开像蓝色丝绸般的大海，随后掀起一阵接一阵沸腾般白色泡沫，这种光线渲染，这种大海的扑来，这种泡沫的欢腾，带来的是海风拂面，搅动衣襟，女儿倚着轮船栅栏上，向前微微向外伸展着身体，迎着阳光，眺望远方，不停地用手梳理拂在她脸面上的散发，青春活力，意气风发，朝气蓬勃这些形容词用在女儿身上，再贴切不过。此时自己痴痴地望着自己女儿，脑海中女儿从无到有，从小到大，那些特别感人记忆和动人画面，就像电影《一秒钟》的胶片，在播放过程中，在不紧不慢的展示中，一幅幅呈现在自己眼前，但女儿现在即将远离自己，开始她新的生活，开始她生命中新历程，在这大海上，在这轮船上，在晨曦阳光辉映下，在海风拂面中，这幅画面像素特别多，色素也特别浓郁，背景和主题也特别明显。如果说人的记忆是有限的，那么此刻此景女儿在大海上的展现与轮廓，将在自己有限的记忆中，镂心刻骨和永不磨灭。

这个新校区濒临大海，整个学生宿舍沿着大海岸边山坡，成梯形向上修建，而学习区、阅览区、饮食区，以及各类运动场所，都在山角下，海岸边，一个稍大的海湾地带，整个感觉就是小桥流水，草地碧绿，棕榈密布，据说这个校区的环境、设计和布局，在全国所有的大学中是数一的，没有数二。自己站在稍高的一个地方，望到眼前这一切，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想当初自己在那个年代所读大学教室与宿舍，简直就是牛棚马舍，简陋无比；而女儿现在所处的这个城市，所就读这个校区，相对来说，应该就是天堂，是每个人向往的地方，即是女儿幸福，也是自己幸运，但幸福和幸运的延续得靠女儿自己去寻找和探索。远在天边的自己已经无力而为了。



　　妻子把女儿衣物放进属于她的衣柜，整理好她的睡床，并把她的洗刷用品分类好，准备好与女儿道别分手，此时女儿与她同一室的班友，开始谈笑风生，有说有笑，溶为一体，妻子轻轻地说一句“女儿，我们走了”，然后手掌捂住嘴唇，眼睛已经发红涌泪。自己倒没有这么多伤感和悲哀，更加的是欣慰和释怀，因为从女儿与同伴交谈的那一刻，自己心里明白，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女儿，一直没有对外很好接触的女儿，一直没有什么社会经验的女儿，已经很快溶入了这个环境，溶入了学习氛围，惟一想说但没有说出口的是，女儿，父母呵护和陪伴你的生活道路就到此为止，今后旅途靠你自己踏步前行，不断追求，才有你人生的美好未来。

时至今日，女儿已经大学毕业多年，已经留下在这个城市实现自己梦想和艰难创业，现在组成自己家庭，并拥有一个可爱儿子，看似“路漫漫其修远兮”，但毕竟有了一个稳定生活，有了一个稳定家庭，更有了一个稳定生活环境，已经适应和溶入那个城市的生活，成为了这个城市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就像一只破茧而出的花蝴蝶，已经舍弃了原来毫不起眼，破败不堪的茧壳，不断舞动着它的翅膀，飞向了那个适应它的新环境，新森林，新的花草丛生，绿莹满地草坪，而自己却在千里之外的家乡，借助各种通讯工具，时时了解女儿、外孙与她家庭情况。

电影《一秒钟》最后结尾，就是这位服刑人员，因政策落实，沉案昭雪走出了监狱，他来到这个曾经观看女儿胶片中的电影院，深情地感谢这些曾经帮助过他的人，放电影的范电影，偷盗胶片的刘闺女，损坏胶片的赶车人，以及那些抓捕他回监狱的保卫人员，此时他没有怨恨和错怪，满脸笑容和不断挥手招呼，成为了他对待这个农场全体人员最多的肢体动作，因为他知道，曾经不愉快的事，已经成为过去，他将面对的是即将与分别已久的女儿重聚，重温家庭温馨和生活愉快，他的那“一秒钟”已经成为过去式。而自己的“一秒钟”还没有结束，只不过替换了主角。

自己外孙已经来到这个世界有几年，他生性好动，活泼有余，甚至调皮无数，他的一举一动，一闹一哭，甚至在幼儿园各种惹祸和老师汇报，都给自己脑海中的“一秒钟”注入了新元素，到了一定时期，这些新元素和新的“一秒钟”堆集和叠加，必将给自己另一部新的“一秒钟”展现在自己脑海的另一隅。

作于二O二二年四月二日父母家。

音乐选自于《You Raise me up》（你鼓舞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