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事(一)

冬子

<p class="ql-block">  家庭是每个人不得选择的降落点,每个人都有着与别人不一样的家庭,都有着与别人不同的家事......</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我出生在六十年代,上有三个姐姐,既是排行老四,也是家中最小的女孩子。从我记事儿起,便经常听到姐姐们象在开玩笑,又象是认真的说:“小冬子你真丑,长得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爸爸捡来的孩子”。每次听到这样的话,我便只会躲在一个角落,委屈的流泪,姐姐们见把我逗哭了便在一旁指指点点的看着我笑,说这话最多的便是长我五岁的二姐,我记忆中大姐好象从来没有参与过。而每次妈妈听到了都会制止姐姐,并会摸着我的头擦着我的眼泪告诉我是姐姐们在逗我,那时的我也就三、四岁吧。我不知道是我把姐姐们的话当成了真事,还是天生胆小?那时瘦瘦弱弱的我说话的声音小到好象只有我自己能听到。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放开声音为了自己的不开心,而任性的嚎啕大哭过!我不知道是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还是认为那样做是羞耻的?现在想想可能是两者掺杂吧!</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妈妈是个有文化的人,家庭成份不好,出身是地主。从小时候的私塾,到解放后的会计学校她都读过!我从小人书上看到的,以及收音机里面听到的,都是说地主如何如何狠毒,比如周扒皮、刘文采等等。但奇怪的是妈妈也是地主,但她怎么那么温和?我无论如何从妈妈的身上也找不到那种烙在脑子里的地主的影子,从妈妈嘴里听说的姥爷也是个治家有方,掌管着一个有几十口人的大家庭里那个威严的家长!而姥姥是个白净漂亮,知书达理的大户人家的小姐。妈妈所说的姥爷是个让十里八乡都很敬仰的人!后来我长大了,到北京的舅舅家,从舅妈那里也印证了这一说法。不过姥爷、姥姥在我出生前就已经去逝了,遗憾的是我没有看到过真正的地主是什么样子。我记忆深刻的是,平日里妈妈很少走出家门,也很少与邻里拉家长。妈妈喜欢看书、读报、用毛笔在旧报纸上写字,偶尔也喜欢绣花,她绣得很慢但却很细致认真,哪怕有一针错了,也会拆掉重绣,妈是个做事情极其认真的人!家里若只有我和妈妈在家,便很安静,偶尔我会缠着她刨根问底的一句话问个没完,待爸爸下班或是姐姐们放学回来,家里便热闹起来,而我永远是那个“虔诚”的听众,从不插言。</p><p class="ql-block"> 妈妈因患有严重的风湿和心脏病,从我记事起她便很少出去工作了。从我家到粮店和商店有一段坡路,大约能有四、五十米的样子,妈妈每次走这段路都要走走停停的,走的很吃力,但我从没听妈妈说过难受或不舒服的话,直到她去逝前,我都没见过她“哼哼呀呀”的躺在床上。妈妈给我留下的印象是温和但不失威严,文雅亦带有刚毅,举手投足都与众不同!</p><p class="ql-block"> 爸爸出身贫农,高高的个子长得挺帅象个书生,他也是我们这个家庭中唯一的男性。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平时在家中分担的事情不多,上班、买煤、挖黄土,这便是爸爸的任务,平时家务事妈妈很少用爸爸去做。其实爸爸的厨艺相当好,逢年过节他便施展一番:炸麻花、炸丸子、炸套环、蒸出各种花样的面食,再炒出一桌子香喷喷的好菜。爸爸天生一副高嗓门,但他对妈妈却俯首听耳的,我隐约的记得,有一次姐姐们吵架了,爸爸生气的吼起来,要打姐姐们,妈妈听到爸爸的吼声,忙进屋把爸爸拉到了一边,给姐姐们使个眼色让她们出去,事后妈妈跟爸爸说,家里都是女孩子,有什么的事情她来处理,当爸爸的若是动手打人,会伤到孩子们的自尊心,女孩子的自尊心比什么都重要!也许是听了妈妈的话,从此爸不再管孩子们的事情,即便在他面前吵架他也假装听不见,只有吵到不可开交的时候,他也只是假装举起手来做出打人的样子,吼两声便又把手放下。时间久了我们都知道爸爸这种虚张声势的做法,姐姐们有时会故意调皮的惹爸爸发火,然后再去哄爸爸认错,每一次闹剧都会在妈妈的干预下结束。爸爸直到走完他96岁的一生,也从来没舍得打过我们一巴掌!</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我的童年是在安静、孤寂与妈妈的故事中渡过的。我家住的是一座三层小楼共有两个单元,每层二户四户不等,房盖象个突起的小山,镶嵌着灰瓦,窗框和窗扇都是木头做的,厚厚的两层,玻璃窗框被漆成了蓝色,宽宽的木窗台和窗子一样也是蓝色的,地板则是绛红色的。冬天暖气热得扑脸,烫得手都摸不上去,那房子现在想想还是蛮有情调的!每天爸爸上班、姐姐们上学后,家里便只剩下我和妈妈,偶尔我会跟在妈妈的身后缠着她给我讲故事,或静静的看她做家务,更多的时候是我一个人趴在窗台上,透过玻璃窗看外面的世界。</p><p class="ql-block"> 我家楼后是一条宽宽的土路,夏天太阳把那条土路烤得干巴巴的,白天路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早中晚的时候,学生和上班的人们从这里穿过,这条路便热闹起来。冬天,玻璃被“印”上好看的霜花,每天早上看到的都不相同,等太阳出来后慢慢的那霜花被晒化了,我便用嘴吹一口气,用手擦干净把脸贴在窗上安静的看外面飞舞的雪花......</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童年时能玩的玩具很少,我记得最清晰的是一只暗黄色的胶皮鸟,鸟儿的肚子上有一个圆圆的小哨子,一捏鸟身便可以发出鸟叫声,还有几只布艺的黑色小猪,大大的耳朵里侧是肉粉色,小猪有着红色的唇,笑咪咪的样子形象逼真,据说那群小猪和鸟儿曾是给大姐和三姐买的!家里还有一个洋娃娃,眼晴好象被弄坏了。我不记得有什么玩具是买给我的......尽管爸爸妈妈从来没有说过,但长大了才想明白:家里可能是想要男孩子妈才生了我,其实我是家里的“四多余”。</p><p class="ql-block"> 也许是我太瘦弱,瘦得象一片薄薄的叶子,弱得一阵轻风都能刮走。妈妈很少让我一个人到楼下,以至于姐姐一带我出去,便会有很多小朋友围过来象看个稀奇的动物一样看着我,大人们便逗着我让我背毛主席语录,我便用柔弱的声音,慢条斯理的一首接一首地背给他们听。在大人们眼里,我是一个懂事、听话,与众不同的孩子!。 (未完待续)</p> <p class="ql-block">文字:冬子</p><p class="ql-block">图片来源:网络 幸运的是我找到一座类似于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p><p class="ql-block">注:若有侵权请告知删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