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连德故居与他打造的“小白楼”

董一平

图为位于北京市东堂子胡同4至6号里的伍连德博士故居楼。伍连德博士生前与家人就居住在此，新中国成立后，他将这栋居住楼无偿捐献给了中华医学会使用。伍连德博士毕其一生，为中国抗疫事业以及在填补中国进出境检验检疫空白方面做出了突出贡献，有目共睹，不仅赢得了业内人士一致肯定，同时也赢得了国人赞誉，

伍连德博士生平上墙，从中可见他的一生与中国抗疫事业紧紧相连，贯穿了中国检验检疫事业从无到有的整个过程并为此奉献出了他的智慧与创造，故他被冠以瘟疫斗士之名和中国进出境检验检疫事业的开拓者，实至名归。

伍连德博士与家人的合影照

2023年我来到东堂子胡同4号院门前，看到门上挂着的一把将军大锁后，连声感叹不知何时才能走进它，我是真心希望有关部门能把曾为伍连德博士的居住地办成供人参观的场所，转过年儿的2024年冬这一愿望终于变成现实，让我得以于今天走进了开放后的伍连德故居。我之所以急迫想看看伍连德故居，缘于48年前曾作为一名水兵的我常在上海吴淞水警区里见到一栋全身被涂成了白色的小楼，因此我们都俗称它为“小白楼”，当时只知它是座水警区办公楼，并不知这栋楼是由伍连德博士一手打造的中国第一座中西合璧海港检验检疫楼，当我得知了它的来历后，才把它与伍连德博士挂上了钩，原来我们常见并俗称的这栋“小白楼”乃为当年伍连德博士一手打造的第一座属于中国人自己的海港进出境检验检疫楼。一座故居楼和一座检疫楼，两楼相隔千里，却把伍连德博士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遗憾的是当年在吴淞水警区里当兵四年，竟然没有走进“小白楼”里，不知其里结构如何。今在伍连德故居里脚踩木地板，扫视各个角落，其里的结构布局与民国建筑风格吻合。楼梯间与屋室里悬挂和摆放着的伍连德与同事和家人照，凸显出了他是一位专业素养极高，学问极深，且非常敬业之人，同时又是一位注重亲情友情的识人间烟火之人，屋室里的陈设简单透亮，高雅温馨。

伍连德博士半身塑像

从伍连德博士岳父简历中，可知晓伍连德与其夫人黄淑琼组成的家庭可谓门当户对。

屋室内陈设出的老式家具、沙发以及老式台灯电话收音机

似曾相识的老式闹钟和台扇

墙角处摆放的一台钢琴

由伍连德博士居住的洋楼让想到了我曾熟悉的另一栋楼，它便是位于吴淞口处曾为上海海港检疫所第二防疫医院楼，因该楼全身上下均被涂成了白色，故我们水兵又都习惯地将这栋中西合璧的5层楼俗称为“小白楼”。历史上的“小白楼”可称得上是吴淞口处的地标性建筑，它位于海军淞沪水警区9号码头处，四十八年前我当兵那会儿，“小白楼”早已褪去了它往日的光环和最初作为上海港进出境检验检疫的职能，当年的国门卫士已成为了海军上海基地淞沪水警区里的一座办公楼，这是一路走来的“小白楼”最终演变后形成的必然结果。站在“小白楼”最高层，隔窗俯瞰长江口，大海钟与长长的左导堤和左导堤上的灯塔尽收眼底，滔滔浦江水从我身边流过汇入东海，每当狂风夹杂着暴雨袭来时，便会自然地把我们带入到了范老先生所言出的阴风怒号，浊浪排空的视界里。我曾无数次从绿荫环绕着的小白楼身边走过 ，我也曾站在它的跟前久久凝视，岁月带走了我在这里留下的足印，却带不走我对它难以割舍的情怀。说句实话，当兵时我没有意识去关注“小白楼”的历史，更不可能把它与大名鼎鼎的中国检验检疫第一人伍连德博士联系在一起，现在回想起来，这栋“小白楼”建筑的独特之处，确曾让一批批的水兵们感到好奇，哪知它竟与伍连德博士有着深厚的渊源，可以这样说没有伍连德博士，就不会有“小白楼”。值得庆幸的是：历史上的“小白楼”没有被“搬家”，它依然挺立在吴淞口，挺立在东海前哨。

上世纪1907年从海外学成归国具中英双重国籍的华侨伍连德博士，针对当时中国海关大权被掌握在西方列强手里的状况，提出收回海港检疫权，建立起中国自主的国境检疫系统的主张，为此他不遗余力践行并为自己提出的这一主张能够实打实的落地而四处奔忙。1930年，伍连德担当起了收回中国海港检疫权的重任，他一人担起了全国海港检疫管理处、上海海港检疫所和上海霍乱防疫事务所三项主管之责，亲力亲为于检疫防疫工作之中，而建立一所属于中国人自己的防疫医院便成了那时伍连德博士的首选。他把目光瞄向了工商业发达的上海，认为上海吴淞口是最合适的首选之地。经过多次实地勘察，综合陆路与水陆交通等各方面因素的考量后，他最终决定将上海检疫所第二防疫医院（此前上海已有一所防疫医院）建在距离长江口检疫锚地最近的吴淞口处。选址地确定后，建筑设计则由他最为信任的建筑大师李锦沛来实施完成。李锦沛在当时名气很大，大到建筑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南京中山陵建筑工程设计就出自建筑工程师李锦沛之手。于初始设计时，李锦沛便将医院楼定位在了中西合璧上，原方案中的医院楼外观建筑墙面并不是纯白色的，而是以红色为主基调。整座五层塔楼最为亮眼之处是将楼顶建成了中式四角攒尖坡顶，上面铺满红色筒瓦，突出了中国红的韵味，集中展现出了中国传统建筑样式的美感。此外在塔楼顶层四面外廊栏杆上镂空出十二个十字形图案，突显出了它作为防疫医院的标志。

1935年上海海港检疫所第二防疫医院建成并投入使用，按照国际标准，配齐了应有的检验检疫设备，致使上海乃至全国各主要港口的检疫防疫工作由此迈上了一个新结束台阶，全国的检疫防疫形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突出体现在检疫防疫工作的有效性上。抗日战争期间，由于日本帝国主义的入侵，这里的检疫防疫工作不得不被迫暂停，直到抗战胜利后，上海检疫所第二防疫医院又恢复了正常工作，期间在整修这栋防疫医院楼时，施工人员将建筑外立面涂成了白色，故由此得名“小白楼”。从建成初期到今已近九十年，它是象征中国收回海港检疫防疫主权的标志，它的名字与伍连德的名字深深联系在了一起，刻写着为开创我国检验检疫事业从零起步到不断发展壮大的历史。“小白楼”得以有今天与我国检疫防疫开拓者伍连德博士不懈追求分不开，在“小白楼”身上流淌并凝聚着我国第一代检疫防疫人的汗水和智慧，从它建成并投入使用的第一天起到停止使用，期间历经波折，它的成功运行与积累下的经验，确为之后新中国检验检疫事业的腾飞，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每当我想起曾经无数次看到过的“小白楼”，便会忆起我在吴淞水警区四年当兵的经历。匆匆逝去的岁月虽已将我的记忆磨成了碎片，但我却始终没有把“小白楼”忘记，我的心始终与“小白楼”紧紧相依，尽管那时我还不知“小白楼”与中国检疫防疫先驱伍连德博士有着不解的深厚历史渊源，但当我知道后才觉在它那伟岸的身躯里，浸透着的是一代代中国检疫防疫人的追求，书写出的是中华民族精神的不屈。

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医药博物馆提供伍连德博士图文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