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一场自己的约

暖秋若夏

一直在心里计划着一场春天的出行，一直没有勇气独自去看一场繁花，一直在等待着约的人或者被约，一晃春光已然近了尾声。三月，小区里的春天上演着玉兰、李花、桃花、樱花的渐次盛开和凋谢，南方的气候习性，突然的细雨绵绵和降温，是夏天来临之前留给春天最后的温柔。

生活的琐碎和凌乱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向好半分，依然有很多事杂乱无序，依然有很多人剪不断理还乱。重新开始或者从零开始似乎并没有那么顺遂和容易。我们都知道，有些烦恼丢掉了，才能真的做到云淡风轻，可是，怎么才能丢掉，却总是一个艰难和纠结的过程。

近些日子和朋友聊天说到，和爸爸妈妈通电话拉拉家长里短是生活里最轻松愉快的事情，感受他们惯常的担忧，也感受他们简单的快乐。每次电话挂断，便更信奉宫崎骏所言：“生活坏到一种程度就会好起来，因为它无法更坏。努力过后，才知道许多事情，坚持坚持，就过来了。”

我想，我不能再等了。最近的航班失事，除了让人悲痛怜悯遇难者以及息息牵扯的家人、朋友而外，更深深领悟生命的脆弱和来日并不都是方长。我想，一个人旅行，听到自己的声音，这个世界理应比想象更广阔。我想，余生的路自己走，不需要回头。

春雨淅淅沥沥的这天，空气干净湿润，携着淡淡的凉意，上了那班心中有过计划的列车，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倚窗而坐，灰蒙蒙的天，交叉的电线和稀疏的村落，都从眼前奔向身后，我沉寂在对前方的未知和期盼里，没有任何想象。

列车一直在开，旁边没有其他旅行者，耳边除了轰轰的列车声再也没有别的声响，本想听听音乐，或者安静地看会书，却又突然觉得眼下似乎就是自己喜欢的，一切的其他出现都显得多余。原来最远的旅行，是从自己的身体到自己的心，这一刻的心情风清日朗。

到站，下车，便是人生最新的际遇。

很遗憾的是，这一次我依然没有很从容的面对眼前的陌生，车站的空旷和冷雨让我不知所措。心里生起的全是恐惧和落寞，我努力在每个角落搜寻，想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或者熟悉的事物，一瞬间我似乎都能感受到某种湿润在眼眶里有些明目张胆且肆无忌惮，想着要回头进站搭乘最近的列车归去。只一秒的时间，心乱到无法收拾。

骨子里的固执和倔强还是没有允许自己就这样转身离去。想着七年前的凌晨在斯德哥尔摩机场错过去酒店的最后一班车，一个人从凌晨一点走到凌晨三点终于到达酒店的那种疲惫和窃喜。于是，让自己默默地定住，深呼吸，然后冲进了雨中。

两个小时，我经过了规划里原本要去的地方，然后在雨水中返回。我想，不管时间长短，我去过了，我努力争取过了，应该问心无愧。归来的行程，都还来不及看途中的风景，也还来不及告别。列车停靠在半途，遇见热心的阿姨一个劲儿地问长问短，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心情似乎又回到出发时的风清日朗。

终究，不管出于什么初衷，也算赴了一场自己的约。不是所有的结局都对得起最初的相遇，有些结局远远早于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