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缘

任裕

<p class="ql-block">晨•缘</p><p class="ql-block">一碗咸味奶茶,一碟咸菜,两根油条。</p><p class="ql-block">标准的内蒙早餐。</p><p class="ql-block">今早特地买了油条,只因为去年冬天老爸新腌的一坛咸菜。也恰巧去年买的奶茶没喝完,还有几袋。</p> <p class="ql-block">2015年4月8日,我居然又回到了内蒙的桑根达来。距离上次离开它,已经八年了。八年后,当时的金沙湾大饭店还在,但只能勉强住宿。当年比较豪华的餐厅破败不已,早晨只能来到旁边的小店吃早餐。当年在内蒙的好多地方,早餐似乎没有变过,都是奶茶配炸果子。说起奶茶,我常常想起02年到呼和浩特时,看到店里卖的袋装奶茶,价格一点也不贵,我以为会非常好喝,买了好几袋。结果回家后一喝才发现这咸味奶茶真是好奇怪的味道!忘了那几袋奶茶是如何消耗掉的了。但不知从何时起,再到内蒙时,忍了几次后,终于喝惯了咸味奶茶。而最后居然爱上了咸味奶茶。问过一家饭店的老板,熬制奶茶其实很简单,将牛奶和内蒙的一种茶砖煮开,加上盐就可以了。于是我特地买了一块茶砖回来熬制,虽说和当地饭店的奶茶总是略有差异,但口感却也不错。近些年虽然不再熬了,但总是很想念奶茶的味道。于是就在网上买冲调的奶茶,其实味道有些寡淡,也不如当地饭店的好喝,但喝的,也许只是一种回忆吧。</p> <p class="ql-block">时隔八年,我再一次踏上内蒙的土地,又喝到了这醇香的奶茶。但那次让我想念的竟不是奶茶,而是那一碟咸菜。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腌制的,不是太咸,有些类似四川泡菜的口味,却又很干爽。配上奶茶和炸果子,几种口味交缠的居然丝丝入扣。在桑根达来停留的两天,我餐餐必吃。后来还是忍不住问饭店老板是什么东西,老板说就是当地集市上卖的咸菜。我从他那里把剩下的两个咸菜疙瘩买了下来,我记得花了三块钱。</p><p class="ql-block">再过了是几年?忘记了。邵辉去桑根达来站处理问题,于是我叫他看看去集市上,能不能买到这个咸菜。他居然买到了。我让他买了五斤。我还记得他从厂子东门递给我时,我高兴的那个样子。五斤咸菜吃了多久我忘了,但我吃的小心翼翼,生怕辜负了它每一口带给我的满足。</p><p class="ql-block">之后这些年,我再也没吃到过。</p> <p class="ql-block">以前老妈身体好时,每年冬天都会腌上一坛咸菜,但只是很咸。今年老妈开始有些心衰了,但也没忘想着腌上一坛。可活是老爸干 了。老爸去早市买的萝卜、胡萝卜、北方腌咸菜的那种芋头。洗干净放上盐就腌上了。多少天之后老爸晚上切了一点。我吃了一点那个芋头,突然发现这味道和口感怎么这么熟悉?有点淡淡的咸,有种柔柔的酸,这不就是在桑根达来那个小镇上让我特别留恋的咸菜么?怎么这个我千里迢迢让人帮忙带回来咸菜,老爸也会腌呢?我不禁愣了半天,似乎有些不可置信。我慢慢的问了一句老爸,这是什么咸菜?老爸说这就是芋头啊。我问他你怎么腌的,怎么不是以前老妈腌的那种很咸的味道呢。老爸说,他就是照老妈说的那样腌的啊。我说这些酸味怎么腌出来的呢?我说这就是我那年在桑根达来吃到的咸菜啊。怎么这东西其实就在我的身边啊?怎么这么多年我都不知道呢?老妈说可能我爸放的盐比她说的少,和水比例正好,没有变咸,就发酵变酸了,就像酸菜一样。我简直有些莫名的小惊喜,这些年的期待竟突然在身边唾手可得。</p><p class="ql-block">于是买了油条,冲了奶茶,就着咸菜,很庄重的吃了一顿内蒙早餐。这熟悉的几种口感又交织在我的心里。油条泡进奶茶,炸香的味道混着咸味奶香,淡淡的茶涩味包裹着这个咸菜条的乳酸味。几种再平常不过的东西,几番起伏的交融,却生成了许多不同的味道。</p><p class="ql-block">人的记忆真的很奇妙,一点味觉的唤醒,带我走近的,却是那些曾经在内蒙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二十年前,开启出差奔波的日子后,内蒙,应该是我停留地点最多的省份了。呼和浩特、包头、白旗、化德、商都、鄂尔多斯、卓资山。这些城市乡镇串起来的铁路线上的不少小车站,都留下了我的足迹。我似乎能完整的回忆起那每个站的日日夜夜。那些不同阶段的每一天,其实都没有什么特别的,每日不过是车站和旅馆之间的往来。而且除了草原之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值得让人留恋的东西。但不知为什么,那些日子里住过的旅馆,吃过的饭店,经过的地方,如同一串永不磨灭的胶片,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我仍然很想念2007年在白旗和卓资山时,每日结束工作后,在旅馆里歇着看电视时的情形。还有下乌苏,我的寂寞小站。有时回想起来,我仿佛还是看到画面里的自己,站在车站对面的高坡上,举起相机拍下开通后通过的第一辆列车。那一年的春天开始,我便止不住的腰疼。我带着王海峰在卓资山住,开通旁边好几个小站,经常是站都站不住。七月份回家扎了十天针灸后好了,但八月份在白旗时,又不行了。那时我带着于智博,坐车一路颠簸到下乌苏时,我经常是拽着车门一点点挪下车,然后站在原地微屈着腰,一动不动的歇好一会儿才能一点点的走动。那一年,我就知道我的出差生涯,将会永远结束了。因此,那一年的每一天,虽然腰疼的不知道怎么办,但我的脑子里,却对这五年出差的工作充满了绻恋与不舍。从干上的那天开始,没有想过结束。当结束就在眼前时,才发觉早已习惯了那曾经想逃离的一切。</p> <p class="ql-block">那一年的春天,我开始动笔写《寂寞小站》。但那时只是写了自己的一些出差感受,似乎总有未尽之意。八月份,下乌苏站开通,我站在车站对面的高坡上,拍下第一列通过的列车,我才对这篇稿子有了更深的思考。直到年底,我真的结束了出差的工作,才修改完成了《寂寞小站》,发表在厂报上。真没想到,时隔八年,我居然还能回到下乌苏,进了机械室,看到我当年开通调试的联锁设备。八年,它日夜在此坚守岗位,一定没有想到我还能回来看看它。</p> <p class="ql-block">其实我也没想到。</p><p class="ql-block">就像面前的这碟咸菜。</p><p class="ql-block">也许世间一切都是有缘法的,这不起眼的咸菜,在多少天的期盼之后,在这一天,又与我结缘在清晨。又有谁能知道,也许多年后,我还会再回到那些曾经的小站,去走一走,看一看,延续那未了的缘呢?</p><p class="ql-block">……</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