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我,一夜无眠。</p><p class="ql-block"> 我,今夜不知怎么,内心一直充满着彷徨、焦虑。</p><p class="ql-block"> 也许,我今夜就是在思及此行充满未知的“将来”。</p><p class="ql-block"> 我在似睡非睡的幻境中,眼前一直在隐约地浮现着老父亲十几小时前,在1号客车后面追赶的身影。</p><p class="ql-block"> 我,此时更是在异乡的客房里想了很多很多。身边,同伴CH酣睡正浓,时不时还会传来嘴里嚼咀和咽口水的声音。可我睡意全无。我从父亲早上的身影,又想到了半个月前的一幕幕。那是从县革委会决定了首批知青和城镇居民上山下乡的启程日期起,每天晚饭后,父亲总会带着我到亲戚朋友家辞行。其实父亲的性格和我一样,心灵纯洁脸皮薄,不是一种轻易喜欢到别人家登门拜访的人。况且,父亲单丁独子,母亲娘家人远居厦门,其实也没多少亲戚可去辞行。再者,要辞行的这些亲戚朋友,谁家没有要下乡的孩子?此时只不过他们还在斟酌观望,还没第一批报名。父亲虽没说此举目的,但我知道父亲就是想图个吉利。因为父亲明白,去给亲戚朋友辞行,出于礼节往来,那我离家起程时,他们一定会来回礼。经年间,这些亲戚朋友家有人参军或出门,父母亲也曾给予礼节送行。我也知道,父亲一生不贪不占,其实他贪的就是希望此举能给我带来好运。我细思想来,真是可怜父母心啊……</p><p class="ql-block"> 我在心里还环绕此行出发前的前前后后:</p><p class="ql-block"> 那是68年冬,我就读的惠安一中革委会通知老三届所有学生到校办理离校手续。这离校手续只是一本128开,外面用红色腊光纸裱糊牛皮硬纸板做成封皮,里面附有四页有光纸的简易离校证明。在其内第二页用红色油墨印着摘录了的毛主席语录;往下一页则用黑色油墨印着:</p><p class="ql-block"> XXX系我校65—68年度初中学生,决心响应毛主席的号召,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p><p class="ql-block"> 特此证明</p><p class="ql-block"> 惠安第一中学革命委员会</p><p class="ql-block"> X年X月X日</p><p class="ql-block"> 这本离校证明书红封面上部分印有毛主席戴军帽、有红帽徽和红领章的侧面像。下面分两行印着草书:一颗红心永远忠于党!它们是用黑色油墨印在红色封面上。离校证明书的扉页则用红色油墨印着当年副统帅的手迹:“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照毛主席的指示办事,做毛主席的好战士”题词。</p><p class="ql-block"> 这本离校证明,还用红印泥盖着学校的公章。我记得这本离校手续,文字手写是我一中校友杨银海先生填的。杨同学是高中六八届学生。文革时期,他是我校九.二五,后八.二九战团的头头之一,三结合进学校革委会。</p><p class="ql-block"> 和学校解了缘,就再也没有象之前那样,三天两头和同学到学校走走逛逛。</p><p class="ql-block"> 县里决定,首批知青上山下乡落实工作,不以学校为单位。这可能是考虑到第一批将会动员城镇居民一同前往,所以以街道为单位较妥。需要说明的是,现在的“街道”是相当于镇一级的行政单位,而当年只是相当于现村一级的居委会。</p><p class="ql-block"> 县城所在地那时叫城关镇。下辖的红星街、红卫街、立新街、前卫街是依时代背景改名,也是当时居民户口的知青集中点。我的户籍地是红星街,而我的同伴ZH是红卫街。县里对知青采取灵活政策,也就是每个知青组以四个人为单位,可以任意跨街自由结合。那时县里从省里分配到的安置地是本省龙岩县。</p> <p class="ql-block">本照片下面底图楼房是我当年就读时的“东风楼”,该楼是一中那个时期的门面。建于1958年。</p> <p class="ql-block">县里与龙岩安置地协商,龙岩方面决定把白沙、雁石、适中作为惠安知青和城镇居民上山下乡安置地。第一批因有城镇居民,因此被打发到离县城有49公里远的白沙公社。这还是离公社所在地的距离。那些分配最远的白沙孔党大队离县城则有近70公里远,而且村庄居于山顶。</p><p class="ql-block"> 县里组织各街道分管干部抽阄,来决定各街分配白沙公社的具体大队安置点。我户籍所在地的红星街,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的哪只“臭”手,抽来了全白沙离公社所在地最远、自然条件最差,不通公路的孔党和有通公路但路途偏远的营斗。而我同伴ZH他们红卫街抽到的都是离公社所在地不远的、且靠公路边,条件相对较好的大队。所以,我们两个人决定以红卫街的知青名义安置。至于一组四个人,我们两个人报名之后,就让街道代为组合。所以到现在,我们还不知道要合伙的另两个人是“狼”还是“熊”。</p> <p class="ql-block"> 睡不着又想心事,肚子有了饿的感觉更睡不着。这又让我想起傍晚的事情。</p><p class="ql-block"> 下火车之后,我们在领头干部的带领下,来到了漳平县招待所。按事先的预案,以明天将要安置到同一大队的人员为单位逐一安排客房。我们按房号很快就找到今晚住宿的房间。只见每间房里有四张床,安排八人住宿。因为我随ZH从红卫街报名,对同住的人员很是生份,又加上天黑人乏,心情欠佳,因而没有留下太多的印象。更没了解这八百多人马共安排几个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们知道了晚上将要住宿的地方,随后到招待所的餐厅用膳。今晚的主食米饭在大缸里装着,菜八人一席,是当时让人垂涎欲滴的五花肉炒菜干,红烧油豆腐再外加紫菜清汤。</p><p class="ql-block"> 菜放案台,用膳人员实在太多。这里面有知青、有社青、更有整家整户的下乡居民,加上各人为人素质,餐桌有限,很多人围在地下用餐。这也难怪膳食管理人员束手无策。就用膳的这些人中间,有的五六个人站着谎报八人;有的人故意拿走同一菜样,更有的相拥挤兑,更难看的镜头是数双手虎视眈眈要抢走最后几碟肉。</p><p class="ql-block"> 我和ZH没人合伙,也抢不到菜,米饭也在缸底了,我们只好随便瓢了一点,权当用了晚饭。心想,明天早上用餐,床要起得早一点,用饭要狠一些,要把今晚的“损失”补回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漳平县城不同年代图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