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散记(14)铁路输送

燕山老兵

<p class="ql-block">  1969年11月14日傍晚,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映红了广袤无垠的华北平原,也映红了即将奔赴塞北执行戍边战士的心。</p><p class="ql-block"> 战友们有条不紊地登上军列,打开背包,整理内务,归拢随身携带物品。而后,一个个拿岀干粮,津津有味的咀嚼着香喷喷的烙饼,享受老营房烧开的甘露,早把移防的劳累抛到脑后了。</p><p class="ql-block"> 夕阳越来越少,越来越淡,悄无声息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天逐渐暗下来了,喧嚣的村庄越来越安静,千家万户的房顶冉冉升起袅袅炊烟,弥漫在村庄上空,渐渐地把村庄笼罩,消失在广袤的田野上。</p><p class="ql-block"> 夜幕降临,军用专列犹如睡醒的老牛,先懒洋洋的向后挪动一下身躯,然后使出全身力气,发岀呼哧呼哧地喘气声。浓浓的黑烟从烟囱喷涌而出,烟越拉越长,越来越细,身后拖着长长的烟线,消失在夜幕之中。</p><p class="ql-block"> 战友们情不自禁地面向营房,默默的向营房告别!因为,他们知道这一别将意味什么…。</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京沪线,是全国铁路运输大动脉,是祖国南北运输的主要通道,也是经济建设的命脉。想当年在新兵训练闲暇之余,默默地站在营房门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铁路线上南来北往的列车。有绿皮车厢,有平板车厢,有半封闭车厢,有闷罐车厢,还有大圆桶罐厢;它们在车头的牵引下,每四五分钟就有一列从你的眼前飞驰而过,奔向祖国的四面八方。</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由于军列是临时编组加塞儿的列车,只能在正常行驶列车的缝隙间穿行。所以,行驶的速度非常的缓慢,常常是刚走几步就听到嘶嘶嘶地刹车声,靠边休息一会儿又往前走几步。晃晃悠悠的列车犹如优美的催眠曲,加上连日劳累,战友们倒下便睡,很快进入梦乡。 </p><p class="ql-block"> 11月15日凌晨,老班长的哨声把大家叫醒。我懒洋洋的问道。</p><p class="ql-block"> 我:“到什么地方了?还没睡够嘞就把人家叫醒干啥子嘛!”</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快到丰台站了。”</p><p class="ql-block"> 我:“你说啥子?快到丰台站了,不是终点站吧。”</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你又做美梦了!在这里大休息,准备吃早饭。”</p><p class="ql-block"> 我:“休息多长时间?”</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你想干嘛?哪里都不准去,只能在站台上活动。”</p><p class="ql-block"> 我:“那多没意思呀!”</p><p class="ql-block"> 但是,当大家听说在这里吃早饭时,还是有些许安慰。肚子好像读懂了大家的谈话,立即咕噜咕噜的叫起来,饥饿感瞬间占据上风,倒希望时间过的快一点,尽情享用美餐。</p><p class="ql-block"> 上世纪的丰台兵站供应站,是全国规模最大、设施最全、保障能力最强、服务质量最好、编制人员最多的综合性供应站,是总后勤部驻铁路沿线保障体系的标杆。凡是南来北往的军列,不管是运输新兵入伍,还是转运老兵退役,或是输送成建制执行任务的部队,都安排在这里就歺或补充物资。</p> <p class="ql-block">  天刚蒙蒙亮,列车缓缓地停在编组站支线上,老班长立即打开推拉门,大声喊道:“带上洗漱用具,抓紧时间洗漱,听号声集合用餐。”</p><p class="ql-block"> 来到车厢门口,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哇!好冷呀!赶紧缩了缩脖子,迅速跳到月台上,立刻感觉到空气清新,连续做了几个深呼吸,吐故纳新,缺氧引起的焦躁感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p><p class="ql-block"> 我和祝志全结伴而行,先交替上卫生间,而后去洗漱间洗漱,抓紧时间送回洗漱用具,就在月台上活动活动僵直的四肢。</p><p class="ql-block"> 不一会儿,营部号目黄希明拿着锃亮的铜质军号,吹响了开饭号。各连迅速组织列队,在营长张维平、教导员马名一的率领下,来到一个钢架结构的大棚式房屋内,面积比营房的大食堂还要大,四周是砖混结构的矮墙,墙上面是透明的钢框结构的玻璃窗。里面摆满一趟一趟的四方桌和长条凳,桌面上摆放有碗筷,大搪瓷盆盛满热气腾腾的猪肉、白菜、粉条大锅菜。每两趟餐桌留一条通道,在通道上每八九米就摆放一张长条桌,上面有一个长110公分,宽60公分的长方形柳条筐,洁白的柳条筐里盛满大米饭或白面馒头,上面还用一块雪白的长方形棉被保温。哇塞!如此丰盛的早餐,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恨不得马上食之为快。</p> <p class="ql-block">  但是,三营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具有光荣传统的老部队,就连当年入伍的新兵,下连后经过老兵的传、帮、带和老班长的言传身教,已经成熟老练多了,没有了在新兵连的冲动,一个个循规蹈矩,静悄悄地站在那里等候安排。</p><p class="ql-block"> 营长、教导员主动站到最前面的餐桌旁,要求各连队干部从前向后,八个人一桌,依次安排就餐。整个餐厅鸦雀无声,秩序井然,默默地等待后面的班排都就位后。营长张维平才下达“开饭”的口令。充分展示了红军团队的精神风貌和令行禁止的作风。</p><p class="ql-block"> 餐厅服务人员长年累月为过往部队服务,见多识广。当看到我营的就餐秩序,敬佩之心油然而生,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哥。</p><p class="ql-block"> 大部队就餐结束后,各连组织站岗值勤人员就餐。其他人员迅速洗漱、方便后登车坐好,等待列车启动前行。车站月台上至始至终没有人大声喧哗,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大部队经过的痕迹。</p> <p class="ql-block">  列车从丰台站发出后不久就向东北方向驶去,后来才知道那是北京至承德的京承线。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铁路沿线的崇山峻岭之中,镶嵌有星罗棋布,璀璨夺目的珍宝--三线建设单位。在“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备战备荒为人民”、“提高警惕,保卫祖国,加强战备,随时准打仗”的年代。内地凡是与军品相关的工厂,都紧急疏散到燕山山脉之中。就连天津化肥厂都在北马圈子的山沟里建有分厂,可见三线建设规模之大,涉及面之广,没有经历的你是无法想象的。但是,这些单位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全部收缩回本部了。五十多年过去了,虽然已经成为今天的历史,但有可能还是今天不是秘密的秘密。</p><p class="ql-block"> 列车穿行在燕山腹地,弯多坡大,桥隧相连,因此行驶的速度非常缓慢。坐在闷罐车厢里虽然没有白天黑夜之分,只有点灯不点灯之别。但是,通过咣当、咣当声的间隔、咣当声是清脆还是混沌、车厢摆动的方向,你就能判断岀列车行驶的快慢,是隧道还是桥梁,是向左转弯还是向右转弯。 </p><p class="ql-block"> 中午饭在距北京一百多公里的鹰手营子车站供应站就餐。位于大山深处的供应点设施简陋,只能提前预订饭、菜、汤等熟食。就餐时以班为单位在月台上围成一圈,用随身携带的饭(菜)盆、碗筷、勺子在月台上用餐。</p> <p class="ql-block">  列车行驶到上板城车站时,在月台上停靠了半个多小时,老班长推开车门让大家透透气,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大家拥挤在车厢门口,眺望远方,群山环抱,峰岭相连,蔚为壮观。山岭上的树叶,在霜冻的作用下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夕阳的映衬下天岭一色,层林尽染。</p><p class="ql-block"> 当列车到达目的地滦河钢厂时,已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傍晚了。厂区机器轰鸣,震耳欲聋。高炉的烟囱冒着浓浓的黑烟,空气中散发着刺鼻焦炭味。生活区的路上均匀分布有瓦数不大的路灯,大家顺着小道爬上一段斜坡,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挂有“滦河钢厂职工食堂”牌匾的大餐厅,里面热气腾腾,无数面带笑容的战友正在为大家打饭送菜。看得我一头雾水,连忙询问老班长。</p><p class="ql-block"> 我:“这是啥情况呀?”</p><p class="ql-block"> 老班长:“他们是提前到这里担任装卸和转运任务的一营二连的战友们。”</p><p class="ql-block"> 听说是二连的战友,立刻想起同班同学汪朝清,新兵下连时他分配在二连。我俩分别快一年了,真有找他叙叙旧的冲动。但是,连队匆匆就餐后就整队向夜间宿营的村庄走去。</p><p class="ql-block"> 图片来自网络 诚谢</p><p class="ql-block"> 待 续</p> <p class="ql-block">  作者简介:刘元吉,网名燕山老兵,四川省彭山县人,1969年2月入伍,军旅生涯25年,曾荣立三等功三次,转业到石家庄市,现已退休。在含饴弄孙之余,喜好自驾游、照相,偶尔弄点小文,以娱自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