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和老母亲去世后,为什么不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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仇和:在“读书无用”盛行的那个年代,他能在高考恢复之初便金榜题名,至今仍让乡人赞不绝口。他此后的步步高升,也符合乡人对于一个农家子弟通过个人付出而功成名就的想象与期待。 “他现在在哪边?”在五汛中学后方的一排平房里,仇和的舅舅陈乃越,打破了良久的沉默,关切又痛惜地打听着关于仇和的最新动态。陈乃越曾是五汛中学的美术教师,也教过仇和。如今退休在家,与外界接触颇少。谈起仇和,这位已八十高龄的老人,眼眶泛红,接连叹气。仇和被带走调查,他也是从邻里处得知的,“那有什么办法”,他重复了几遍,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做事很认真的,你提个什么要求,他都能达到。”陈乃越评价道。五汛中学位于江苏省盐城市滨海县五汛镇。这里曾走出多位声名显赫的学子,仇和便是其中之一。在这里,仇和度过了自己的初中、高中时光,并担任了高中班里的团支书。在五汛中学2006年的50周年校庆纪念册里,有一个名为“桃李馥郁”的栏目,专门介绍优秀校友,其中不少是任职各地的党政干部。该栏目的首页第一张照片,就是开会时面带微笑的仇和。照片下的图说“75届校友 江苏省副省长仇和”显示着他当时的身份以及与这所学校的关联。 50周年校庆时,时任江苏省副省长的仇和,也回到了学校,并发表了讲话。在盐城市委组织部的“红色盐埠”网站上发布了仇和参加校庆的消息和他主要关于教育重要性的讲话内容。在五汛中学75届高二(2)班班主任蔡宝培于50年校庆之际写就的追溯文章《岁月有痕》里,花了很大笔墨去回忆自己曾经班里的团支书——仇和。75届高二(2)班共64名同学,90%是农民子女。仇和也是其中一。在蔡宝培眼里,团支书仇和,是淳朴的农民儿子,“睿智、勤奋、上进、执着”。在他先后做过的17任班主任上,要算好的团支书,仇和当之无愧,“那一年,我的班务工作真算是省心得很哪!”蔡宝培在文章中这样形容。《岁月有痕》一文中还写到,一位张姓同学,当时家庭困难,几次想辍学。后来她回忆说,是同学们帮助了她,特别是当时的团支书仇和。“仇和团支书了解我想退学,就几次找我谈心,开导我:要坚持,不能放弃,只有坚持了,才会有希望。”品学兼优的仇和,每学期都被评为优秀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仇和的校友兼儿时玩伴许连声(化名)告诉《凤凰周刊》记者,当时,大部分同学家庭困难,仇和家也不例外。仇父为了养家,天冷时也坚持去海边割芦苇挣钱,而性格内向的仇母一直在家种田。为了供仇和读书,几个姐姐早早回家务农,“一个人做一天工,一分钱都不到。”而那时,每个学生每学期的学费,是7元5角。“负担很重啊”,许连声感慨道。 高中毕业后,因1975年高考还未恢复,仇和和大多数农村同学一样,回到了张圩村老家,进入生产队开始劳动。仇和人生的前20年,都与张圩村紧密相连。遵循村民指引,很容易就能找到仇和家老宅。老宅坐北朝南,门前印着“幸福之家”四个金字,一条小河从门前流过。除了高高的院墙和大门两旁的白色石狮,老宅与相邻的农家大院并无太大差别,如今,这里已无人居住。“他是一个很朴素的人”,许连声评价仇和说。在他的记忆里,出身贫苦的仇和,从小就能吃苦。毕业回到老家的仇和,也加入到种田的行列中来。因为能吃苦,表现优异,他很快成为了生产队副队长。每天一大早,仇和会带着社员去挑担子干活。那时没有专门的尿素、化肥,于是仇和带着社员,下河里挖泥、挖水草,待其腐烂后,再弄到地里,当作肥料。“他和大家一样做”,许连声回忆道。一整天的体力劳动消耗甚大,但仇和也没忘得闲时抓紧学习。“白天劳动,晚上还学习”,许连声颇为敬佩地说,“后来一恢复高考,他就考上了。”仇和顺利考上大学,陈乃越一点都不感到惊讶。他回忆道,别人高考是很费劲的,但仇和不同,他一点不费劲,“因为他是胸有成竹的”。 1978年,仇和进入南京农学院植物保护学系植物保护专业学习,毕业后,曾先后于江苏省农业科学院、江苏省科委工作。1996年,仇和来到江苏省宿迁市,开始了他最为人争议的十年执政生涯。虽离家工作,但仇和每年仍会回老家看望老母亲。许连声说,仇父去世早,每年清明,仇和都会回来给父亲上坟。不过,即使后来身居高位,仇和也未对父亲的坟墓稍作修缮。“别人的坟都修得很漂亮,大墓碑啊什么的,他父亲的就是一个土堆。”许连声感慨。仇和的一位亲戚告诉《凤凰周刊》,他孩子初中毕业后,想通过仇和的关系找一份好工作,但得来的回应是“没有文化,没有水平,不好干事”,不得已,只能自己外出打工。他评价仇和是一位“相当公正”的官员,“没有水平,他是不会给你安排(工作)的”,这位亲戚不断重复道,“他这个人可以说,当官就是为了老百姓。”邻里们回忆,仇和每年都会回到村里,只是有时时间紧,略显匆忙。有时就回来十来分钟,回来上个坟,上完就走。虽然行色匆匆,但仇和对邻里的态度很好。“他跟谁都谈得来,遇到乡亲们,就说说话,聊聊家常。”在许连声看来,仇和的“擅长聊天”从小就有苗头的。在他印象中,仇和口才好、书法好、文笔好,小时候还会画画。“他的文化水平很好,我们那个时候,大队书记开会的发言稿,一般都是他写的。”许连声笑着说。 乡亲们回忆说,那个年代,每家每户都将出人头地的希望寄托在小孩身上。父母一辈辛勤劳作,期望子女能通过外出当兵或读书来摆脱家庭成员们夜以继日的劳作和沉重的贫困,希望终有一天,子女能功成名就,光宗耀祖。而仇和,正是当地靠读书跃龙门的佼佼者。采访间隙,许连声从家中书柜里翻出一张字迹苍劲的双开新年贺卡。贺卡一侧,记录了道贺者诚意的祝福。抬头上书“五爹、五奶”,正文是“给二老拜年”,落款“仇和”。许连声说,这张贺卡,是2005年仇和送的。而五爹,正是仇和对他的尊称。而贺卡另一侧,是对仇和当时仍主政的宿迁市的情况介绍。时隔多年,许连声仍小心地保存着这张贺卡,也保存着对于仇和的点滴记忆。在仇和家老宅旁,几位邻里聚在一起,同样是这样感慨着这位传奇老乡的前半生。年代久远,张圩村乡亲们的记忆中,仇和还是一个朴素的孩子,一个热情的孩子,一个很懂礼貌的孩子,一个读书上进的佼佼者。 仇和老家,隶属盐城的江苏省滨海县五汛镇张圩村,这里至今保留着给去世的老人盖棺封钉的仪式:若家里父母去世,需要长子来做安葬事宜。“要取长子的头发,绑着红布,放进骨灰盒”,是为封钉。2015年夏天,仇母与世长辞。但因仇和被带走调查,无法回乡,其母的骨灰盒至今未下葬,仍安放在老宅里。“他母亲去世,他也不晓得,也没让他母亲知道他的事儿。”仇和舅舅陈乃越低声说道。仇和,留给家乡和家人的,则是沉重的记忆、叹息和盼望。(记者/王彦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