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我们找到了“冰火岛” （孟飞）

董华

原创文字：孟飞

美篇制作：董华

千岛群岛位于俄罗斯远东堪察加半岛与日本北海道之间，将西北太平洋和鄂霍茨克海分割开来，全长1300公里，由56个岛组成。千岛群岛现属俄罗斯萨哈林州管辖。爱奴族（阿伊努人）为当地原住民。千岛群岛的名字译成英语是 Kuril Islands，Kuril 源于阿伊努语（原住民语言）中的 Kuril，意思是“烟雾弥漫”。我们每路过一个海岛，都试图靠的近一些，以方便拍照或者上岛考察。可是每次都是浓浓的水雾，根本看不到岛和岛上的高山，真的是烟雾弥漫啊。

据董船长说，他出发前把千岛群岛56个岛都研究了一遍，在卫星地图上每个岛都巡视了几次，寻找适合锚泊登岛的机会。适合登陆的无人岛也就几个，而这几个岛又往往夜间路过。等我们航行到航路的一半，到达宇志知岛时正好是上午十点钟，船长说：“圣岛到了，吉时登岛！”

宇志知岛是阿伊努人的圣地，据说阿伊努的先祖们认为宇志知岛是他们的神灵“雷神”的发源地。其实宇志知岛由两个比例相近的岛屿组成，西南方的叫延克察岛（Yankicha），东北方的叫雷鹏基察岛（Ryponkicha）。就连俄罗斯人也觉得这些岛名的发音有意思，据说是阿伊努语的译音，意思是“容易停船的地方”。

我们的船从西南方向驶近宇志知岛，还未见到它便先感受到它的神秘。在浓雾之中，原本平静如灰色绸缎般的海水突然躁动起来，海面依旧没有风，只是天色越来越暗，视线越来越差。船像是被微缩到了一口望不到边的蒸锅中，四面是望不穿的浓雾，船下是翻滚的海水。

“这里水下有火山口吧？”

“可感觉不到热啊！”

“至少是有直上直下的暗流。”

浓雾之中，前方的天色越来越暗，而且面积不断增大，暗到发黑。这已经超过我对雾色认知的极限，仔细看一看，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上端消尽在云雾之中，下端交汇于黑灰色的海面。

“这是前方有强降雨吗？”

云雾之上出现了树木，是一片森林。森林后面又露出了高山。

“快看，海市蜃楼！”

“快转向！那是岛，我们要撞山了！”

一把舵轮转向，再赶紧看海图，我们离岛明明还有一些距离呀。这到底是真实的岛屿还是幻境？航海人既要把海图随时随刻装在脑子里，又不能过分相信海图，不然你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死于一场暴风雨还是一次猝不及防的触礁。

巨型石笋的轮廓渐渐地清晰了，石笋左后方又显现出一个更大的岛屿，随着TAYANA在环绕移动，石笋后的那个更大的岛屿慢慢地从石笋左侧延展出来，越来越远，越来越大，没有尽头，你开始怀疑，石笋怎么可以藏得住如此大的岛屿，直到岛屿与石笋连为一体，延克察环形火山岛才显露出完整的容貌。进了海湾，雾反倒散了，海鸟也越来越多，一群群，一簇簇。喧嚣鼎沸，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海面上、峭壁上、山谷间，所到之处看到的是成群的鸟儿在飞翔，听到的是鸟儿的叫声在环绕。仙境是这么巧地被锁在浓雾中，难怪宇志知岛是阿伊努人的圣地。

宇志知岛的峭壁就是这样乍现在我眼前的。与其说猝不及防，倒不如说意想不到。TAYANA号向左转了个小弯，船速放缓，避开了犹如巨型石笋般的灰黑色的峭壁，却一头扎进了灰白色的浓雾。如山般大小的巨型石笋在船的右舷方向，就这样TAYANA沿着右侧巨型石笋做着顺时针环绕。眼睛一面盯着隐藏在雾里的礁石，还要看着水面的巨型海带。这里水深30米，可是海底的巨型海带邪恶地在海面飘来飘去，像一只只手臂等待缠住我们的螺旋桨。这里的巨型海带足足有50米长，从清澈的水面望下去，密麻麻黑森森的恐怖，绝对是生物变异，我们只能关闭发动机，靠帆慢慢地绕着绕着。

此时的TAYANA号船艏正指向一处山谷间的浅湾，船长本想把船开得离岸更近一些，可船蠕动了不远，船上的水深仪便报了警。无奈船长只能在这里抛锚了，远眺海岸线还有数百米的距离，隐约可见黑色沙滩上大大小小的砾石，还有一个山洞。难道这就是“冰火岛”？就是张无忌修炼住的山洞？我由于着急，和红风衣第一批划皮划艇登岛。船长一怕船走锚，二怕大雾再笼罩下来，我们找不到船，所以留在船上值守。给我们一个任务，确定这里就是《倚天屠龙记》中的“冰火岛”。

一阵风似地踏上登岛的小舟，向山谷中划去，登岛线路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径直，因为地势的关系，需要绕几个弯，迂回前行，以避开在TANAYA号上看不见的礁石。云雾越来越低沉，起初还是环绕于苍翠的山谷间，后来便压在了头顶上，远处的山谷也变得模糊起来，最后索性一缕一缕扑面而来，小舟彷佛穿行于云雾中，只是这云雾夹杂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道糊在脸上。沿岸的黑砾石离我越来越近，砾石上沾满了墨绿色的藻类，有的已经发干、变黑，显得皱皱巴巴。

迈着发了木的腿开始打量起这座环形火山岛，整个小岛是一座完整的火山，只是西南方的山脊低了一些，开了一个豁口，涨潮的时候，海水可以没过豁口处的山脊，流入火山口中，形成了一个火山口内湖。潮水落去，山脊露出，山脊受海水侵蚀变得平坦，看上去就是一片黑色的火山岩沙滩。而在湖的中央，由于地壳运动，又耸立起了四座湖心小岛。这地质结构真的是只有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才可以造就。

火山的环形山脊两侧是山坡，分为内坡和外坡，外坡悬崖峭壁惊涛拍岸，峭壁上孕育了无数的海鸟。南侧的外坡布满了石硫磺，寸草不生。火山内坡和湖心的小岛，均常年被绿植覆盖，岛内植物种类不多，所见到的是齐腰高的蒿草和蕨类，且生长茂密，凡蒿草生长之地，密不透光，蕨类便无法生长，所以一块一块植被种类统一，绝不混生，显得格外整齐。时而平坦，时而褶皱的山坡纹路清晰，覆盖上整齐的植被，看上去像是被修整过的草坪。火山口内，火山湖南侧还有一块硫磺石沙滩，终年冒着白烟，散发着硫磺的气味。

可以看到温泉从地下冒出来，形成一个温泉池。看来这就是泡温泉的地方。温泉湖边有四只狐狸在捉鸟吃，看到我们居然还跑过来好像要食物。

谢逊、张翠山和殷素素从江浙一带出发，一路向东航行，在大海中遇到风暴船桅折断，无法调整航向，遇到洋流一路北上，越来越冷。海面上出现冰山，船撞上冰山后他们上了一块浮冰，继续向北漂流，直到漂到了一座小岛上，半年白昼、半年黑夜之时，空中光彩四人尽皆骇异。一会儿功夫变成了四个人，因为张无忌在此岛上出生并长大，和父母、义父在此一起渡过了幸福的童年。这个岛恰巧就在大洋环流上，舟山的太平洋黑潮正好路过此地，带来丰富的鱼类和海兽，有山洞，有温泉，有淡水，冰天雪地可以生存了，这里就是金庸小说《倚天屠龙记》“冰火岛”的样子。

海滩之上是一个似是而非的大岩石，只是形状怪异，下风处恶臭扑鼻，原来这是头搁浅死亡的抹香鲸，身体已有腐臭。在上风处摸一摸它，手瞬间就像抓到了洗涤灵一样油滑，并散发出恶臭，用海水很难洗掉。我们费力地拔下一个鲸鱼的牙齿，作为拿走的唯一物件。鲸鱼也是阿伊努人的神灵，可惜不是雷神，而是海神。宇志知岛充满了意外，正如它的神秘。在这个如梦如幻的史前系小岛上，映射出阿伊努人的神谣竟是如此的真切，耐人寻味。

迷雾又开始降临了。看看海滩腐烂的鲸鱼，想想迷雾后面的巨石居然飘到航路上，还有像巫婆裙子那样的变异海带，我们还是不敢在岛上久留，赶紧划皮划艇回到TAYANA母船，我们可不希望船长不耐烦转身走了，把我们三个写进《倚天屠龙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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