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古话（外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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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河古话（外一篇）

　　通灵柏根结仙缘 疙瘩成神驱瘟瘴

　　出马斗关，顺河往南约莫二十里路，有一道小山粱，依山墚逶迤而上，两旁奇峰峻岭，秀色可餐。半山林中，隐隐露出一角庙宇，树荫云影，古色古香。挨近前一观，乃是一座寻常的三开间无梁小殿。小殿不大，一门两窗，无人值守，无墙无院，门洞常开，却静谧肃然，不言自威。

　　进得殿来，只见迎面神案之上，赫然供奉着一截柏木疙瘩。此物方圆丈余，四尺来高，周身粗细盘根伸展错节，通体黑红中透出瓦明油亮，气场不凡。真乃天下难寻之宝物，世上可遇不可求。
　　可能大家要问，这里是一座什么庙，庙里供奉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说来话长，有句顺口溜说：“奇怪奇怪真奇怪，柏木疙瘩供神台。走遍黄河无缘觅，大宁后崾是意外。”
　　说到这里我看大家都已性急难耐，急切地想知道缘由。不过各位父老乡亲，先不要心急，人常说好戏在后头。又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劝大家稍安勿躁，听我老汉慢慢道来。

　　话说王母娘娘从风山抱回养女还合（仙子），犹如得了掌上明珠，整日守护在旁，嘘寒问暖，那个疼爱呀，真是娇生惯养，无微不至。她早就盘算着等仙子长大，择得佳婿，一定要给女儿修一座高门大院，披金褂银，富丽堂皇，体体面面地把她嫁出去。别看王母娘娘女儿多，嫁女过事她经得多了去啦，可那些都是过去地事了，她爱孩子，尤其眼红别人家娶媳嫁女。抱养仙子一则是天命使然，二来是她打心底里就盼望着再养一个女儿，女儿和老人亲，懂得体贴人。待她出嫁，我一定要把喜事办的红红火火，热热闹闹。她心里话我皇家就得与众不同。将来再添个一男二女，我跟前咿咿呀呀，绕膝之欢，天伦之乐......哎呀！王母娘娘越想越高兴，过去的那些天庭无聊之色一扫而光。

　　及到仙子长大，受父王之命去下凡助母造人，终得大功告成，王母娘娘越发风光异常，大露脸面，众仙都说王母娘娘教子有方，培养了一个好女儿。又说玉皇大帝加冕仙子为黄河之主是名至实归。王母呢，喜气洋洋，一门心思地筹划着为女儿修一座“仙子之宫”。为此，她让规划司参阅了三十三座天宫，七十二重宝殿。遴选了最佳设计方案，调用了最好的技工，选取了最好的材料，工士们夜以继日精雕细琢，王母娘娘每日亲自调度监工，稍有瑕疵便命返工。诸位，你说黄河仙子虽然不是王母己出，却胜似己出，就凭她殚精竭虑，心心念念要为女儿修一座“人间全无，天上唯一”的豪华宫殿，其母爱之心，惜女之情不是可见一斑吗。可总有人说，黄河仙子不是王母娘娘亲生，羊肉隔不到猪肉身上，他们信口开河，王母娘娘爱仙子是假，图虚名是实。这不是在胡说八道吗？哎，咱不管他，书归正传。

　　再说天庭的林园里奇草异木，应有尽有。自从王母娘娘一道懿旨，林工们全部动了起来，选材的选材，伐木的伐木，仅各种珍贵圆木就准备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根，垒起来有天高。还有各色花卉香草更是不计其数，就是蟠桃园的桃树也选了上百棵，准备仙子宫竣工后往里移栽。特别需要一提的是为了雕刻茶几、瓶架、书案，又选刨了几拾棵名贵树根，全部交由工匠艺人去加工打磨，成形上漆不提。
　　只说黄河仙子宫殿在王母娘娘亲自规划督促之下，各项工程争分夺秒，层层把关，进展十分顺利。没有多日，一座金碧辉煌的“仙子之宫”就呈现在诸神面前。真是云飞华殿霞映楼，美轮美奂气势宏。天上又多了一处美丽的风景线，玉皇大帝看了以后赞不绝口。各路神仙亦赞誉有加，皆大欢喜。为此，玉皇大帝和王母娘娘还给仙子之宫亲自撰联曰：
黄河之主非浪得虚名
还合公主是至亲骨肉

　　世界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人欢喜有人愁，在皆大欢喜面前，确实有人委屈垂泪。谁呢？就是那截柏根疙瘩。
　　原来天上的一草一木皆是神物，那么多的树身被加工做了栋梁之才，唯有一棵柏树之根被弃之未用。未用就未用吧，它竟被混入木枝柴屑中一起送到兜率宫，让太上老君当废物炼丹去用。你想这柏树之根也是通灵之物，哪里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化为灰烬。于是它整日悲悲戚戚，哭哭啼啼。

　　话说在三十三天之上的离恨天，有座雄伟高大的建筑，名曰“兜率宫”。此处便是太上老君的住所，它坐西朝东，五进而起，九根大柱支撑着屋面，象征九五之尊的帝王宫殿，彤壁朱扉，重檐丹楹，上覆灰色琉璃瓦，四周为花岗岩护栏，彩云缭绕，白鹤鸣唱，甚是美丽庄严。“一条涧水琉璃合，万叠云山紫翠堆”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真是“不尽沧桑，问何处是天上福地；无穷锦绣，看此中有世外桃源。”
　　此刻，兜率宫里炉火正旺，两位小童手执蒲扇，不停地向炼丹炉口添柴送风。太上老君双手合十，紧闭双眼专心致志地诵经念咒。忽然，炉后传来一阵啜泣之音，太上老君微微睁开双目，发现竟是一截树根掩面而哭，便问这柏根疙瘩：“尔何故啼哭？”
　　柏根疙瘩俏声回到：“无才可去事水仙，枉入天园几千年。兄弟姊妹皆高升，独把苦根化白烟。”
老君听此言甚为不悦，对着柏根开口便训：“岂不闻天道轮回，万物皆然。况物质不灭，尔多情什么！”
　　柏根欠身答道：“老君有所不知，我乃林园千年柏树，虽然愚钝却也通灵。幼稚之初，便立宏志，一心长成参天大树，好做栋梁之才。后来闻传，黄河仙子多才多艺，法力高强。领受玉皇大帝之命，下凡去助女娲造人，历经千难万险，抟土造人、炼石补天、五战蛇精、重筑人间、启民济世、功果辉煌。这样的大慈大悲大德大爱之尊，正是我要学习的榜样。后来又听说王母娘娘要为仙子修建黄河仙子之宫，我们闻悉都兴高采烈，跃跃欲试，以争先成为仙子宫殿的建材为荣。不想兄弟姊妹都被委以重任，唯我柏根名落孙山。想我枉费千年苦功，壮志未酬身先死，一片丹心付东流。好不教人伤心欲绝，不能自拔啊。”
　　老君闻言亦觉感伤，心想一截殘木，竟有如此思想境界。比起那些整日不思进取，偷巧卖乖，贪图享受的纨绔子弟不知道要强多少倍，不由得亦感慨万千。
　　这时柏根疙瘩又轻声言道：“老君：我只顾了自己哀伤，不想惊动了大仙，恳请大仙恕罪。”

　　太上老君至为感动，他快步走向前来，俯身对柏根疙瘩认真地说：“难得你一片赤诚，我有意成全于你。如今天下瘟瘴肆虐，黄河仙子还在人间济困扶危，你若不嫌辛苦，不妨下界去助她一臂之力如何？”
　　“太好了！太好了！”柏根疙瘩没想到自己的宏愿就这样轻易地实现，高兴地跳了起来。可很快它又有点担心地问道：“老君，您老说话可要算数啊。”
　　太上老君看了一眼柏根疙瘩说：“老夫说话从来一言九鼎！那黄河仙子是我的徒弟，你可拜她门下，请教于她，助她救死扶伤。”又说：“黄河仙子是黄河之主，常在大宁县的马斗关处理杂务，你可去那里找她。”说着轻轻将手中拂尘微微一摆，柏根疙瘩便不由自主离了地面，飘飘悠悠落入大河之中。

　　再说黄河已连日下雨河水潦涨。只听浪涛之声，震耳欲聋。只见万倾波峰，汹湧而起，千钧而落。柏根疙瘩浮在水面，随波逐流，不日便冲到了马斗关前。太上老君告诉它黄河仙子就在这里，它不敢怠慢，便凌波逐浪，只在关前转悠，一边大声呼叫：“仙子救人！仙子救人！”
黄河仙子已接太上老君通知，在此等候柏根疙瘩多时。看到柏根到来，便招手示意让它近前，仙子告诉柏根：“近日暴雨成灾，时疫横行，百姓不得安康。汝既有爱民之心，拜在我的门下。那就悬壶济世，为人疗疾去吧。”
　　柏根疙瘩顿首又问：“请问仙子，我往何方去呢？”
　　仙子答曰：“莫问前程，尽管随流而去，见人就喊救命，自然会有人捞你。”说着纤手一指：“柏疙瘩，明白了没有？”
　　“仙子我明白了。”柏根疙瘩满脸虔诚。

　　黄河仙子大悦：“那么，去吧，有什么问题，我自会照顾于你。”
　　柏疙瘩满心欢喜，随流而逝。
　　不久柏根疙瘩就来到了太古的后腰村脚下，这里面临黄河，柏根疙瘩看到一群人正在议论，原来他们村有不少人，特别是小孩子们，正在流传一种严重的皮肤病。本来他们计划去马斗关去求黄河仙子，可河水暴涨冲坏了山路，他们无计可施，七嘴八舌头，不知道该怎么办。柏根疙瘩见状大喊“快救人！快救人！”

　　村民们听到快救人，快救人，的呼声，马上向喊叫的方向搜寻，前后左右并不见人吶 ，只看见一截柏疙瘩在波浪中起起伏伏，那一眺一跃的样子，还真好像一个人在寻求救助。村民们正在犹豫，又听到“快救人！快救人！”的呼喊。这回听得更真切，嗯！就是它在叫。恰好这时柏疙瘩被冲到了靠近村民的岸边，大家七手八脚很容易地就把它打捞上来了。
　　这时，柏疙瘩又开口说话了，它说：“谢谢你们救了我，你们心地善良，都是好人。”接着又说：“我会看病，你们回去吧，你们的孩子都会好的。”众人大感神奇，又将信将疑，无奈因雨无路，马斗关暂时去不了，只好打道回村。
不想柏疙瘩言语不虚，它就是能看病，村民们回村后，孩子们的病都先继痊愈。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后腰，一传十，十传百，柏疙瘩是神木，柏疙瘩能看病的新闻传遍了十里八乡，全太古的人都赶来黄河畔求医求药。
　　后来，村人们感谢柏疙瘩神的护佑之恩，也害怕柏疙瘩被河水冲走。村里组织了几十个小伙子把这截神木抬上半山，大家累得气喘吁吁，歇息之后却再怎么用力也抬不起柏根疙瘩了。有老人说：这儿就是风水宝地，既然神木不愿离开，我们就凑钱助力给它修座庙吧。
　　很快这座“神木庙”便修了起来，庙宇虽然简陋，却也不失尊严，柏根疙瘩高坐神坛，常有香客关顾流连，香火缭绕，风铃叮当，河水滔滔流不断，神木庙里有奇传。有人为此敬撰一联颂之曰：通灵柏根结仙缘 疙瘩成神写华篇。

根据王世龙口述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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