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笔峰山记》

牧歌

《游笔峰山记》

牧歌（柯兆凡）

湘溪①,乃兴化之古邑,山中邹鲁之谓。环邑皆山，其山川峻秀；土田肥美，物阜民丰；人文昌瑞，民朴以厚而名世。其山有笔峰、夹漈之秀，其水有湘溪之清。

兴化县治,本于兴泰里，因山多地僻，虎患频仍，且生齿稀薄；元•皇庆二年（1312～1313）年,兴化县令以湘溪居民辏集,地势坦夷,遂迁徙于其地,谓之新县。故湘溪亦称古邑新县。

吾邑新县有山焉，谓之文笔峰，又名石竹峰，叠壁高插云汉，修如卓笔，故名之。

凡山小者，且得众之所爱，必有其故；而游者众，于名世者，乃足异也。

端月初四辰时，独余一人，自南面起行。 登笔峰山，必过古寨门，寨墙皆取山石而砌，年深岁久，仍耸立不倒；此乃前朝兴化军为御顽匪而砌。过寨门，蹬阶百余级，至一小石桥，下有山顶之水，流注山足；旁有石刻，谓之“登瀛桥”；观此桥，心诧之？以其长不足三步，宽一步，惟世上石桥之短，莫过于此桥。何谓“登瀛桥”？“瀛”者，瀛州也，蓬莱仙山也，过此桥犹入仙山也。

行于途，径旁侧多树，多石，少土。 奇石嶙峋，其状各异，或以“玉兔盼月”，或以“神龟迎客”；或以“笔榕抱石”；争为奇状者，殆不可数，皆乃天成，若鬼斧神工，栩栩如生。余为山顶多奇石而叹之，以为妙绝。

续行未远，余见上方有侧立巨石，依山壁而恃，乃就地采之，上有“比丘耀偈”石刻：“欲识菩提性，须从此路登。香山连石竹，到处即西天”之佛家禅诗，示尔欲解佛理，达至此山，乃解佛理之圣地也。

须臾，至回转处，遇巨石卧之，其表刻以“欲罢不能”，此意乃游于斯，欲止，然，难为也。不登高临远，焉能远眺山川之美？岂不然乎？

沿途石刻，随处可见，此乃笔峰山之迥异胜状，前朝文人墨客，登山遗墨，但有巨石者，其表平者，皆刻有字，历经七百有余年，仼其漫灭，故有几许石刻不清者。

笔峰山石刻，名世者，惟“复我山河”之摩崖石刻，字刻于耸天寺旁侧悬崖石壁之上，巍然壮观，苍劲有力，涂以朱红，相距甚远，仍清晰可辨，署名：黄珍吾③，何许人也？乃闽抗击倭寇之将也，御倭虏，宣国威，其心可表，示以后人，勿忘国耻！

少顷，及至数几房舍之下，房舍依涯壁而筑，错落有致，顺势而下；背倚石壁，前望竹林，凌于悬崖边，远而望之，似凌空楼宇，且俱险峻。二者皆始于唐末，历经千载。

其间殿、寺亦难逃倒塌之命数，其事自古有之，非独今时之弊。丁丑年，邑人热衷向善之士林某某，倡议重建，历时数载，募得善款，乃重建兹殿、寺。以供信众祈福之，供后人游玩焉。

上殿耸天殿，乃道家神殿。下殿石竹寺，乃佛家寺庙。殿、寺神像皆塑以金身，众相庄严，神势肃穆也。 然，佛、道两家，同檐而居，实乃奇矣！何故？不甚其解。

少停，复上行数十阶，逢一幽深石径，盘旋而上，旁侧枝叶扶疏，其境清幽；遂达峰顶，瞥见一六角方亭，亭曰：“书香亭”，乃邑人陈某某捐建。

立于亭，一山突兀，四顾峰上，青树翠蔓，参差披拂，浓黛成荫；环山俱寂，鸟鸣声不绝于耳，真乃笔峰山之绝胜处。极目远眺，群山衔接；湘溪之水，斗折蛇行，渊源流长，乃集天地之灵气与独厚也，养四方之乡里也。

梦得先生有言：“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自唐以来，文笔峰人杰地灵。唐•武德三年，高中进士之金鲤④者，勤学苦读于笔峰山，今遗有伯龙读书处。犹有梦臣⑤先生，官拜御史大夫，治于闽，尝于斯筑寨守隘，山顶遗有千米寨墙可证。近有抗倭爱国名将之黄珍吾，皆名天下。

逢初一、十五者，信众奉以祀品进薦，以供盟誓；祈风调雨顺者，求佛保佑者，有求必应，甚是灵验。因以承众人之爱戴，故香火盛矣！

邑人 林某某为人豪爽有风慨，闻余之来意，欣然偕同余游兹殿、寺，并一一作答，待余友善，甚感其诚，所见闻者以为记，归以书之。余意兴勃发，则题诗一首以抒怀之：

梵音石竹传神韵，

峭壁摩崖立耸天。

秀色文峰尖若笔。

书香子弟赋诗篇。

是 岁，端月初四，兴化湘溪散人文献游记。

①湘溪：今莆田新县镇，古时对新县的别称，沿用至今。

②笔峰山：又名文笔峰、石竹峰，今位于莆田新县镇，为地方风景区。

③黄珍吾：（1901～1969）。抗日战争爆发后，任福建保安处处长及福建剿匪副司令。文笔峰遗有他的摩崖石刻：“复我山河”。

④金鲤：字伯龙，新县白鹤人，唐武德三年进士。曾读书于文笔峰，至今遗有伯龙读书处。

⑤梦臣：名岩，字梦臣，生于公元849年，卒892年。担任御史大夫，福建观察史。还是武官时，曾在文笔峰守隘，至今遗留有古寨门和千米石砌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