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归大海鹤入云：徐向前奔赴鄂豫边（徐向前评传17）

虫子读书

11929年5月底的一天，上海法租界金神父路上一间狭小的亭子间里，一个名叫余立人的年轻人，正手捧一本书，眼在书上，耳朵却随时听着门口的动静。这时响起轻微的、有独特节奏的敲门声，余立人非常激动，但仍然从容地放下书，轻轻地打开房门。来者中等身材，着长衫，穿布鞋，一副小商人打扮。宽脸膛，目光炯炯，神色泰然。余立人知道是自己人，对了暗号，让进屋里。简单寒暄后，对方开始问余立人的个人经历以及东江游击战争的大概情况。来者对这些情况有个大致了解，但并不很清楚，对这位党员、军事干部也是刚听说不久，因而有些问题需要当面了解一下。之前，余立人听说军委的负责同志会找他谈话，就想过将东江游击战争的情况详细汇报下，已在脑子里过了几遍，但此刻他发现，根本用不着那些详细的陈述。当时情形并不十分安全，这位同志事务也多，所以简单的了解后，来者就直截了当的说：“鄂东北有块根据地，基础不错，那里派何玉琳同志来要军事干部，军委决定派你跟桂步蟾同志去，你有什么意见吗？”余立人说：“没有意见，服从组织决定。”来者说：“具体的工作到那边再说。你准备一下，跟何玉琳他们早点动身。”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来者就匆忙离开了。两人可能都没想到，就是这次仓促的谈话，把神龙送入了大海，造就了日后威风八面的红四方面军总指挥。余立人，即徐向前其时的化名；来访者，因为保密纪律，徐向前当时不能问，但事后知道，即当时的中央军委书记杨殷。两人也都没想到，这不仅是他们第一次见面，也是最后一次。徐向前离开上海奔赴鄂东北两个月后，杨殷同彭湃、颜昌颐、邢士贞等，因叛徒白鑫出卖，于八月二十四日被捕，后于三十日被反动派杀害于龙华。 杨殷烈士 顺便提一下，这个白鑫，徐向前早就认识。花县改编时，徐向前任红四师十团党代表，团长即是这个白鑫。白鑫身携不少银元，打仗就溜号，行事作风毫无一个党员样子，徐向前虽厚道，但在这种事上毫不含糊，曾向特委举报这位搭档，提议开除他，撤他的职。可惜当时未引起特委注意。2在此之前，徐向前从东江转移到香港九龙，被组织安排在一个隐秘的住处，住了一个多月。这期间，徐向前跟其他同志主要做了两件事：首先是吃饭。特别是刚到的一段时间，猛吃猛喝，但总感觉吃不饱！在山里饿肚子时还不觉，但现在看到粮食，感觉好几辈子都没吃过饭了！再就是学习“六大”文件。在此之前，一九二八年六月至七月，在莫斯科召开了“六大”。这次会议总结了大革命失败以来的经验教训，对有关中国革命的一系列存在严重争论的根本问题，作出了基本正确的回答。集中解决了当时困扰党的两大问题，即中国社会性质和革命性质问题，革命形势和党的任务问题。徐向前是第一次学习党的决议文件，加上这两年自己在实践中遇到的思想上的很多问题、很多谜团亟待解决，所以这一个多月的学习让他收获很大。猛吃饭缓解了长久以来的饥饿，而学习文件则解决了一直以来思想上的饥渴，所以徐帅说，“读起来很解渴”。这样在香港九龙待了一个多月，到三月份，“交通”通知他们去上海。徐向前和桂步蟾、王和峰、周棺仁等六人同行，到了上海，先是住在黄浦江边的“泰安客栈”，接着转到法租界金神父路的一个亭子间里，就是开篇提到的徐向前与杨殷见面的地方。3徐向前上次来上海，被分配去广州参加了广州起义，起义失败后随花县改编的红四师转战海陆丰，经过一年多的艰苦斗争后，再次来到上海，等待分配。广州起义前后，在“八七会议”精神指导下，我党领导了一系列武装起义，其中与一九二七年十一月十三日，爆发了黄麻起义。黄麻起义后，建立了黄安农民政府，并将参加起义的农民自卫军组建为工农革命军鄂东军，潘忠汝任总指挥，吴光浩任副总指挥，戴克敏任党代表。十二月月五日，国民党军第12军一个师夜袭黄安，鄂东军遭受重大损失，战斗中潘忠汝阵亡。突围后的鄂东军除部分人员隐蔽在当地坚持斗争外，其余七十二人于十二月二十九日转移到黄陂县的木兰山区开展游击战争。史称“木兰山七十二勇士”。一九二八年一月，鄂东军在木兰山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七军，吴光浩任军长，戴克敏任党代表。 吴光浩 戴克敏 潘忠汝 五月，第七军进入河南光山县南部的柴山保地区，发动群众，创建根据地，走上了武装割据的道路。七月，第七军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十一军第三十一师。到一九二九年五月，红三十一师发展到近四百人，初步建成了以柴山保为中心，纵横五十余公里的鄂豫边苏区。五月六日，商南起义爆发，组建了以周维炯为师长，徐其虚为党代表的红三十二师，全师一百余人枪。豫东南根据地开始行成。五月初，吴光浩带十余人小分队赴商城开展工作，途中，遇地主民团袭击不幸牺牲。这个时候，何玉琳到上海汇报工作，并向中央要求派遣军事干部。于是五月底的那一天，时任中央军委书记的杨殷亲自会见了徐向前，把他派到了鄂豫边苏区。六月上旬，徐向前同桂步蟾、何玉琳一起，从上海出发，去往鄂豫边根据地。这一去，有分教：龙归大海鹤入云，从此将星卓不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