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那些老地方（二）

李德兴

当年乌蟒岛海军岸炮连王季亮老兵，委托我去他们当年生活战斗过的地方，多拍几张照片，留作纪念。也让老兵们看看家乡的变化，以解他们的思乡之苦。

为了完成这个光荣的任务，我先后两次徒步去南洋海军驻地拍照摄像。

以下的这组照片和视频就是我的“杰作”。下面的照片我没有标明地点名称，目的是考验老兵们是否还记得这些老地方，以此来唤醒老兵们记忆，寻找当年的幸福和快乐的军旅生活。

我在照片和视频边上标上序号，老兵们说对了一个，我便会在照片傍加上注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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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老兵们，这个地方，许多老兵恐怕不知道之前是干什么用的。

要说起这个地方，还得从岸炮连撤连说起。撤连后，只留下几名战士看守营房。

不久，便上来了施工队，把岸炮连当年所有的坑道口全都用石头封死，坑道里还有四门火炮和其它设施。

再后来，最后一名留守人员也撤走了，南洋便成了无人区。

之后，水警区便让乌蟒村代管岸炮连营房。

这个凹陷的地方便是当年岸炮连放蓄油罐的地方。这个蓄油罐体积较大，能有三吨左右重。

村干部早就想把这个油罐运到吴家沟码头蓄油。苦于油罐又大又重，靠人工从陆地搬运是不可能的。陆地不通，有人提议走海路。

从海路走，难度也大，这么重的油罐怎么才能把它移到海边，这是第一个难题。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出主意想办法，用双绳分别拴在油罐左右两个铁环上。

渔民们分两组分别拉油罐上的绳子，另外十几个渔民用木棍撬，用双手推，顺着山坡慢慢地边拉边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油罐弄到海里。

此时，早有一条机器船在那待命，这就好办了，把绳拴在船柱上，顺利地拖到吴家海港。

这个蓄油罐一直用到二零零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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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老兵们，这张照片拍的是饭堂下面的那块地。你看见没？有个洞口。我记得那也是口水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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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老兵们都知道，这就是你们刚上岛时打的水井。

唉！怎么看不见井口？

原来不知是哪位好心人，怕村叶落到井里而用木板盖上的。

我想：老兵们离开连队已多年，复员后整天上班工作，下班又忙于家务，也无心去回忆往事。老兵们退休后，便整天无所事事，闲暇之余，时不时还会想起当年当兵的那些老地方。也可能多次在梦中看见老连队的营房，住过的宿舍，站过岗放过哨的岗楼，由此而勾起老兵们想回第二故乡一一乌蟒岛看看的念头。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不等于现实。有许多老兵年岁已高，有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的是体弱多病 ，也有的因照看孩子而不能脱身。最主要的还是因为疫情影响着老兵们的出行。

为了圆老兵们的一个梦，也为给老兵们的一个慰藉，我早起，徒步沿环岛公路东行，到了大岭岗后再南行。我翻山越岭，穿林钻草。由于多年无人行走，原来的小路已不见了踪影。

我只好拨藤拔草，深一脚，浅一脚，手脚并用，爬一步，退两步，连滚带拖，艰难爬行。山高坡陡，上山下坡，拨蒿草，折树枝，跨腾条，踩野草，好不容易来到第一个拍摄地。

凡是我想到的当年岸炮连的坑道，哨卡，营房，家属房，伙房，水井，侧所等设施，我是见一个拍一张，凭着记忆，我一个个寻找，就怕漏拍。

拍完后，在返回途中，我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一个个场面回放，总觉得有的地方没拍到，可一时又想不起来。

回家后，我反复想这件事，突然间，我晃然大悟，想起来了，那就是岸炮连的观察哨。

今天，我又起个大早，冒着刺骨的北风，又一次踏上东去的路上。

我沿着环岛公路，一口气来到四炮口，然后向右顺着一条泥路，三弯五拐向山上走去。在我的印象中，岸炮连的观察哨就在这个山的半山腰上。我可找了半个小时也没发现它的踪影。

我想可能是被人拆了吧！也不对，就是拆了，也应该有痕迹。还是再找找看。我双手拨拉刺条，穿树林，钻蒿草，手脚并用，艰难地向上爬。

我也有三十多年没看见这个观察哨。茂密的树林，刺人的腾条，齐腰深的野草，深一脚，浅一脚，我不知摔了多少跤，爬了半天 ，也没看见观察哨的影子。我累得气喘吁吁，只好坐下来休息。由于坡度陡，泥土也松，刚坐下，身体便不由自主的往下溜。

我泄气了，不想再寻找了。

休息了一会儿，我感觉好多了。思来想去，总觉得不甘心。我既然受人之托，就应该忠人之事。既然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吧。

我爬起来，低着头，左手拽着树枝，右手拨拉着蒿草，艰难地向山顶爬去。

实在是太累了，我直起腰想站着休息片刻。谁知，眼前的景物让我惊喜万分，矗立着的一堵墙，这不就是我千辛万苦要找的观察哨吗？

这真曼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紧爬几步，来到观察哨跟前。三十多年过去了，观察哨的外墙早被藤条包围，完全成了网状。当年的模样早已面目全非。

还不错，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层大的了望口还在，我猜想当年是放潜望镜的地方。下层有四个孔，可能是机枪眼吧。

我仔细看后又拍照又摄像。老兵们：你再仔细看看，在观察哨水泥顶盖右侧，当年固定在水泥板上挂电线的两个磁瓶还在。

这次收获不少，最其码找到的当年岸炮连的唯一个观察哨，如果当年曾在此值班、站过岗，放过哨的老兵们看到此照片，还不激动的热泪盈眶？

到此，王老兵交给我的任务已完成。

此时，已是上午九点多了，我打算按原路返回。

忽然，我又想起了一个地方没去，这个地方也就在附近，既然已经来了，随便再找找看。主意已定，我便四处寻找。上下、左右，我找了个遍，也没找到。那不是个小建筑物，看不见，摸不着。

当年，我每次经过此地都能看见，而今却找不到了。到底是什么建筑物呢？老兵们猜猜看。

当时，我有意留个“包衭”，故弄玄虚。

第二次我去也没找着。那到底是什么建筑让我反复找了多次。老兵们是否还记得当年你们住的坑道在外面有个通气通道？它是用砖垒的直经约一米，长约四十多米的圆柱形通道，一直通到山包顶上。

如今却不见了踪影。

我自从退休后，还没有走过这么多的路，也没有登上乌蟒岛最高的山。今天就全当旅游了，决定登上山顶。

我沿着一条蜿延曲折的小路，顺利地来到山顶。

今日气晴朗，蓝天白云，晴空万里。

山顶的景色宜人，确实很美。山顶的电视塔、移动、联通、电信三家接收塔、再加上风力发电机这个庞然大物，耸立在乌蟒岛最高的山顶上，远远望去给小岛增添了不少光彩，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给人一种身心愉悅，耳目一新的感觉。

我站在山顶上，向南观望：阳光明媚，风平浪静，和煦如春。

向北看去：阴朦雾晦，北风刺骨，风吹浪打，寒冷如冬。

这真是一岛南北双重天。

.“站得高看得远。”此话不假。我站在高山顶，乌蟒岛的美景一览无遗

该拍的地方也拍了，乌蟒岛的全景也看了，快晌午了，我也该回家了。

这时，我东西两方向看了看，不想按原路返回，想从西头抄近路回家。

凭着我以前的记忆，有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可以到达下面的水泥公路。

我沿着有人踩踏过的地方往下走，谁知走了不到十米远，便无路可走了。由于乌蟒岛几十年来的封山育林，再加上岛上人不割草了，也没人上山，当年的小路自然而然就被灌木和野草霸占了。前后左右全是荆棘和灰枣树，再加齐腰深的蒿子，让我寸步难行。我想顺原路返回，可是往上走已没有路了，左右又全是带刺的灌木，我整个人被灌木和野草包围了，真是到“前进不得，后退不了”的地步。

我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好眼镜，如果眼镜掉了，那我可真的回不了家了。

我坚信，只要顺坡往下走，一定会找到环岛公路的。现在我不知道自己的位置，怎么去找环岛公路？

我的退路已没有了，只有硬着头皮往下走这一步。

我把衣帽戴在头上拉紧，只露双眼，防止刮伤头和脸，又把眼镜固定好，戴上皮手套，一切准备工作就绪。

我左手抓住树枝，右手拨开荆棘蒿草，一步步地艰难往下移。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我始终没看见环岛公路。俗话说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难。我深有体验。实在是太累了，我只好坐下休息一会儿。

我站起身来，四周看了看，还是看不到水泥公路。我抬头向天空望去，无意间发现架在空中的电缆线。我心里有底了，顺着电缆线的方向走下去，肯定能到达环岛公路。

大约又走了十多分钟，我终于看见一条白色的水泥公路。我喜出往外，紧走了几步，我突然来了个急刹车，还吓了我一大跳。如果不是我反应快，肯定会摔下公路，定会受伤。原来我脚下是水泥公路上沿，离公路有一米多高的近九十度的坡。

好险呀！

我转过身来，面朝山坡，右手抓住一棵灰枣树，左手把着岩石，脚蹬着一块突出的石头，慢慢地下。在离地约五六十公分时，我慢慢地转过身来，突然一跃，跳了下来。

我终于从荆棘丛生中走出来了。

老兵们：当看到我拍摄你们当年所住的营房照片和视频时，不觉得非常亲切吗？

当听完我去你们住地拍照前后的故事时，相信你会为我不辞辛苦，不计报酬，心甘情愿的奉献精神所感动的。

我也是位老兵，咱们只是穿的军装颜色不同而已，当年我们的使命是相同的一一保家卫国。

我理解每一位年迈老兵的心愿，那就是在有生之年去曾经当过兵的第二故乡看看，当我们离开这个美丽的世界时，少一点遗憾！

老兵们：我在乌蟒岛等你来！

我多次去当年乌蟒海军岸炮连驻地拍照，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我是心甘情愿的。

几年来，我为战友们写了十几部美篇，得到了战友们的认可。我多年心血没有白费，也有了回报，战友们纷纷给我的美文点赞，并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