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蟹记，《别碰，我的童年》系列故事62

雨燕江南

在五大淡水湖之一的洪泽湖畔生活十年的我，应该说每天都很开心，用东北话说，和童靴们不断“创新”的新玩法结结实实让大人们急赤白脸，许多童靴（包括本人）因此“臭名昭著”，成为人见人躲的“狗不理”。

特殊的年代影响了特殊的我们，在我们稚嫩的心灵里过早地打上了特殊的烙印。绝大部分童靴甚至成为不与人为伍的一只孤雁。

我在一些文章里交代过，我比一般孩子要早熟，这里所谓的早熟不是生理上的，而是心理上的。

取消开卷考试的时间大约是在“文革”结束不久，此前考试基本上都是开卷的，因此学和不学都能混个60分以上。

我好像从没给自己开过卷，考试时目不斜视，直到一口气把试题做完。在我的记忆里，我语文水平不会次于满脸麻子的那个小学校长。

公平点说，我的成绩算是一头上翘，一头下掉。上翘说的是语文，下掉说的是数学。语文和数学成绩总是全校第一，不过语文是顺排，数学是倒数。

我为此纠结了一辈子。我不承认我是神童，但也不承认我是学渣，扯平了说，我起码算是中等。而对诸如曹三胖子之流来说，他们除了捉螃蟹外，就差到国家商标总局抢注“学渣”商标了。



闲言少叙，还是回归到捉螃蟹的话题。

七十年代的洪泽湖岸，数十里范围内都是一望无际的芦苇荡。随着第一声春雷，和着春天的脚步，池塘、沟边就会有数不清的小脑袋拱出新土，露出芦笋碧绿鲜嫩的尖儿，而不远处，嫩嫩的小草、鲜嫩的野菜、各色的野花，在明媚的阳光下构成了一幅乡野绝美的图画。

入夏，芦苇长得差不多有一人高了，宽大碧绿的叶儿在风里跳舞，调皮的孩子总喜欢采一片芦叶做成芦笛，夏风里吹着不成调的歌谣。

入秋了，芦苇长出的穗儿变得雪一般洁白，远远望去，蔚为壮观。

开春以后，螃蟹经过一冬的休眠次第醒来，夜深人静时爬出洞来觅食。这时候的螃蟹量大但个小，最大的螃蟹一般也就指甲般大小。

农历六月过后，螃蟹一天比一天大，出来活动更加频繁，仔细听去，便能听到滋滋的声响，那是螃蟹在吐泡泡。

江南的伏天闷热烦躁，十分难熬，入夜更是无法入眠。即使你随意找个地方也是不大可能睡得着的。

你躺在户外，还得提防蚊子、蛇、青蛙、蟾蜍，还有螃蟹的轮番骚扰。除了蚊子空中骚扰，蛇们、青蛙们、蟾蜍们还有螃蟹们会突然从草丛中、麦垛里、沟渠旁悄悄爬上来，假如你睡着了，他们钻进你的衣服搞个流氓行为也是极有可能的。

螃蟹一般白天在洞里睡觉，养精蓄锐，天黑才出来觅食。喜欢吃蛇肉，闻香油，对小鱼小虾也很感兴趣。

想捉螃蟹，夜间是最明智的选择。我捉螃蟹喜欢准备一大把狗尾巴草，在草上抹一些香油，见到扁扁的螃蟹洞，你将抹着香油的狗尾巴草放进去，闻到香油味的螃蟹就会伸出钳子，夹住狗尾巴草，你轻轻上提，螃蟹就能钓上来了。

钓到的螃蟹要放进你带去的网兜，有螃蟹时一定要扎紧网兜口，否则螃蟹会逃跑；不能将螃蟹放到水里，出水的螃蟹一旦再放进水中，很快就会死亡。

石头缝、草垛下、草丛中，扁洞里都是螃蟹的藏身之所。夜晚捉蟹，带一个手电筒，发现有螃蟹时，用手电筒一照，喜欢亮光的螃蟹就会一动不动，让你手到擒来。

遇到有洞时，只有扁扁的洞里才有螃蟹。不管什么洞，千万不能把手伸进洞内，防止被毒蛇咬伤。

捉回家的螃蟹还必须放进网兜，检查网兜是否损坏扎紧，然后就可以丢在任何一个角落，待它吐尽体内赃物，便可动手。

螃蟹有河蟹和海蟹两种，做法大致相同，可油炸，可清蒸。海蟹还可以切碎加入作料翻炒。

清蒸不需要技巧，你把洗干净的螃蟹放进锅里加水至漫过螃蟹，生火蒸熟捞出，配上调料便可。河蟹可备些生姜末、蒜末，香油、香菜少许便可；海蟹可另配辣酱，味道会相当不错。

洪泽湖大闸蟹还有一种做法是用洪泽湖里的水，用它煮熟的螃蟹，只需要生醋和姜末就行了，不需要放别的东西。这样做出来的螃蟹原汁原味，一品难忘。

辨认螃蟹的雌雄很简单，肚脐上有长条形状的是雄性，肉多但黄少；肚脐上有圆形的是雌性，但黄多且肉嫩，是最佳的选择。

去年中秋节，我们童鞋聚会在洪泽湖边，聊了许多捉螃蟹的故事，无不感慨万千。曾经的学渣们大部分都活得非常滋润，有的做了公务员，有的当上了学校校长、医院院长、私营企业董事长，只有一个因横行乡里被严打，成为“被捉”的第一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