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索楚江》节选 王婉诗的恋爱时光（六）

江渤

“下面请女生队唱响第一首歌。有请女生队队长王婉诗。”主持人郭鸿儒嗓音宏亮，在人声鼎沸的礼堂里大声地喊着。王婉诗嗓音好，歌唱得好。每次拉歌，基本上都是王婉诗领头，她几乎已成了女生队公认队长。
　　王婉诗大大方方从女生群里走出来。随着她出场礼堂里渐渐静下来，大家目光一下子聚焦到了王婉诗身上。她黑亮长发高高地盘起，红润脸庞胜似三月桃花，如黛弯眉下那双清澈灵动的眼里透着抚媚和沉静。长年山风磨砺，让她唇际流出一丝机床工人特有的钢毅。她上穿了一件洁白短袖衫，下穿了一件洁白长裙，亭亭玉立像一个圣洁天使。可她那身形里又分明透出山路坑洼练就的干练。她稳稳走到女生队前面，腼婰里透着甜甜的笑，有力挥起手臂。“咱们工人有力量，唱”优美的歌声从女生队里流出，在礼堂里回荡。 坐在后面的厂办小刘，碰了碰身边的王小芳，道：“认识吗？这就是李天宇的对像，王婉诗。”
　 “嗯，知道，还真是个美人坯子。”
　 “听说跟李天宇青梅竹马从小在一起，这俩人还真是郎才女貌，天生的一对。”
“嗯。”王小芳嗯了一声心里是五味杂陈。
　 女生队刚唱罢，该男生唱了，可吕禹歌带头喊了起来，“唱得好不好？”男生队齐声高喊：“好”。“要不要？”“要。”
　 女生队也不示弱，王婉诗挥起手臂道：“大家听我口令，一、二、三”女生齐声高喊：“男生唱，你就唱，耍起赖，不像样。”
“吕禹歌该你们男生唱了。”郭鸿儒大声喊道。
　　“好，大家注意了。”吕禹歌挥起了手臂，“走向打靶场，唱”男生队歌声辽亮，充满了阳刚之美。吕禹歌有力地打着节拍，指挥着。 男生队一曲歌毕，郭鸿儒站到学生队前，道：“同学们，咱们唱一首好不好。”“好。”响起了一片童声的回应。“我在马路边捡到一分钱，唱”郭鸿儒指挥着同学们唱起了欢快的歌曲。一片稚嫩的童声，别有风韵地唱起。儿童的歌声在礼堂里荡漾，但这童声更多的时候是伴着山风荡漾在群山中，荡漾在风中。郭鸿儒望着眼前这些可爱的孩子，眼里渗出了泪花。
　 同学们唱罢，郭鸿儒借回头的机会偷偷抹了一下眼角。这不易被人觉查的动作没有躲过李天宇眼睛，此时他和郭鸿儒一样，心里有一种深深感动。这些孩子随父母来到了山区。每天放学后在宿舍区就会出现这些脖子上挂着钥匙的孩子们，这已经成了宿舍区一道风景。他她们不能再享受到大城市里良好教育，他们从小小年纪起就开始为祖国三线建设做出牺牲。 郭鸿儒稳定一下情绪，深情地道：“夏日旁晚，宿舍区常常响起优美琴声，如涓涓细流，如惊涛大浪，那是一曲曲震撼心灵的琴声。下面有请五车间著名小提琴演奏家，赵桂林给大家演奏，小提琴独奏曲《沽水之夜》。大家鼓掌。”
　 赵桂林在大家的掌声中走上前台。赵桂林潇洒地甩了一下头发，稳稳地在肩窝上架好小提琴，优美动听的琴声缓缓流出。
　 悠扬琴声，似乎很远，又似乎很近，带着丝丝缕缕的喃喃絮语，缭绕在大家的耳际。一串串感人心灵的美妙音符，像一股叮咚跳动的清泉，润人心菲。儒雅轻柔的琴声，缓慢惆怅，大家听出了一丝丝“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浓浓乡情。

　　一弯明月静静地照在沽水上，河水泛着碎银，映着游子淌泪脸庞，呼喊着游子归情。清澈琴声又似在静静河水中潺潺流动，静静地淌着，淌过青春人生，淌过蹉跎岁月，淌过四千里征程。突然美妙琴声嘎然而止，从舒缓变得激昂，仿佛游子止住了轻轻哭泣昂起了头。琴声奏出了强烈颤音，激昂音符不断地敲打着人心，似乎要让人随它强有力节奏起舞。似是沽河之水汇入了楚江激流，掀起了冲天波涛激人奋进拼搏。

人们全神贯注地沉浸在琴声里。美妙琴音让人莫名感动，它使人们前行脚步变坚定。曲终了，人们仍沉浸在琴声里，突然爆发了热烈掌声，随后又陷入了沉静。静，静极了，那是一种极致的静，那是静的思考，静的令人难受。不知是谁家婴儿哭了，在这静下来的礼堂里显得尤为响亮。

沉静中，吕禹歌没等郭鸿儒讲话，就抢先站起来，又挥起他的手臂，“注意了，注意了，一，二，三。”
　 “女生，女生，你别哭，前面就到大直沽。（注3）”男生队在吕禹歌指挥下，齐声高喊。
　 女生队一时没反应过来，男生队又在吕禹歌指挥下，齐声高喊“女生，女生，别掉泪，前面就到滨海卫。（注4）”
　 反应过来的女队开始反击，在王婉诗指挥下，齐声高喊“男生，男生，你别闹，前面就到解放道。（注5）男生，男生，你别怕，前面就到峡江坝。（注6）” “停，停，停。下面节目是配乐诗朗诵。三车间著名诗人任翰林不仅才华横溢，也是我们厂先进团员青年代表，在历次会战中他均受到过厂部表彰。尤其是，他在设备安装会战中，重伤不下火线用鲜血谱写了建设三线的壮丽华章，被厂授予设备安装先锋模范。现在有请任翰林朗诵他的大作，《三线建设者》。大家鼓掌。”郭鸿儒喊了停，就开始报幕。
　 任翰林高高的个子，身材修长，浓眉下那双清澈眼里透着坚定，楚西山区风霜在他那愣角分明的脸上已留下印痕，显得成熟而稳重。临时拼凑起来的乐队有赵桂林的小提琴，马锁山的横笛，代峰的二胡，有刘俊杰的口琴。都是大家平时在宿舍玩过的乐器，谁也没有研究过，这些乐器是否适合伴奏，但他们充满激情的参与，更多是为大家带来欢乐。
　 任翰林环视一下大家，开始了他的朗诵。
“我在城市里长大，
　　没见过高耸山崖，
　　走着平坦公路，
　　说不清山，究竟是啥样。
　　山啊，当我以三线建设者身份接见你，
　　才知你高俊挺拔。
　　从此，我踏上了山路坑洼，
　　饱受磨励，走天涯。
　　山啊，你给了我坚强性格，
　　风吹不动，雨打不垮。
　　山啊，你给了我宽广胸怀，
　　拥抱群山，建起广厦。 我在城市里长大，
　　伴着高楼和遍地鲜花。
　　有着父母呵护，
　　更说不清楚江，究竟是啥样。
　　楚江，当我以三线建设者身份接见你，
　　才知你风急浪大。
　　从此，我融进了汹涌波涛，
　　饱受风浪摔打。
　　楚江，你给了我无尽智慧，
　　搏击潮头，笑弄潮花。
　　楚江，你给了我无穷力量，
　　傲在三线，力挽天下。”
　在风风雨雨的三线建设中，大家风雨同舟，甘苦与共。任翰林的诗自然引起了大家的共鸣，再加上任翰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极富感染力的朗诵赢得了大家长时间掌声。
　 掌声一落，郭鸿儒道：“任翰林，我采访你一下。你在设备安装会战中身受重伤，你为什么不等伤愈就又投入战斗。”
　 “父亲从我小时候起，就教育我要听党的话，听毛主席的话。我是看着我父亲奖状长大的。我年满十八岁时就向党组织提出了申请，我要加人中国共产党。你和李天宇就是我学习帮样，你们怎样做，我就会怎样做。按共产党员标准要求自己是我永远不变的信念，我不会害怕任何挫折和挑战。”任翰林心情激动，眼里已含着泪花。
　 任翰林语毕赢得了热烈掌声。大家潮水般热烈掌声无疑是对任翰林的一种肯定，一种认可。任翰林心里暖暖的，眼里含着泪花，走下前台。 “下面请九车间著名横笛演奏家马锁山给大家演奏横笛独奏曲《美丽的原野》。”郭鸿儒娴熟而稳重的报幕，不仅透显着男子汉的潇洒而且颇有专业主持人风范。
　　 马锁山横笛独奏曲《美丽的原野》，大家已记不清听过多少遍了但大家百听不厌。马锁山婉转清脆的笛声像一首曲调欢快的城郊颂歌，很快又把大家带进了清新自然的城郊原野。笛声拨弄风弦，轻吟浅唱将美丽原野的丝丝风声，百鸟鸣唱，都幻化进了笛声音符的美妙旋律。
　　笛音荡漾飘过大家耳际，拨弄大家心旌，仿佛在大家眼前平铺了一幅美丽城郊旷野画卷，似乎带大家回到了自己天真童年，勾勒起大家对儿时城郊原野的怀念。儿时的人儿伴着云影，伴着鲜花蝴蝶，蹦跳妙舞，在人们眼前幻化出一曲欢快激昂玄妙舞曲，让人们敞开心扉，萦绕起无限遐思与怀念。
　 注3：是滨海市的地名。
　 　注4：是滨海市的地名。
　 　注5：是三峡市的地名。
　 　注6：是三峡市的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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