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钩沉——野猫记】下集

王平安464536611

【往事钩沉——野猫记】下集 作者王平安 七， 高密度的野猫按血缘、族群关系各自纠集成群，抢占大院地盘。 好在猫界还没流通货币，好在猫类还没跟人学会尔虞我诈，还不会为权力、地位和金钱穷凶极恶。否则在野猫间也会起轩然大波、发生“世界大战”！ （院内的野猫） 　　八， 我散步时曾在大院范围内观察和细数一番： 西院牡丹新区201楼南小树林有一群（少则30多只）各色野猫，每天按时聚集蹲在窗下等原某部张主任老婆端盆出来投喂猫粮。上集曾说有教授将群猫叫春扰民问题归咎于楼下某家，就是这么回事。 203号楼前有几处连通的水泥阴井盖下，出没着一个大家族野猫。 爷爷是花脸狸猫、奶奶是橘猫，十几个儿孙辈猫崽颜色各半，显示族系血统纯，跟“隔壁老王”无关。 干教食堂的泔水缸、垃圾堆附近，生活着一拨油腻脏兮兮的杂色猫，它们倒是不缺吃喝，营养好。 南院教学区图书馆、阅览室和阶梯大教室附近有一窝“爱学习、啥课都听”的纯色黑猫。学员手机常转发某只肃然危坐来蹭课的“猫同学”。 （这只野猫身体内一定有着一个学霸的灵魂，谁敢说它没文化？） 　　军人服务社门口游荡着几窝特会卖萌的黑白条纹色猫。有只成年野猫甚至精明到会模仿新生军训操练正步，讨人笑憨。不少女学员宁可抠自个儿肠胃，也要省下津贴买火腿肠喂它们。 北院老营职楼和小卖铺……… 九， 野猫卖萌乞食，同时也有与同类争地盘、抢食物的劣性。出于动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本能，野猫不会同情弱者，甚至会因争抢食物咬死或驱赶同胞兄弟姐妹。 在此，我想费笔墨写写207号师职楼门洞口的一只灰黑色长毛波斯母猫及其家族的梗。 （流浪的“波斯猫”。图片来自百度） 　　从高贵品种和萌感十足来看，应该她曾被主人宠爱过，但不知为何遭遗弃。当年的颜值担当早已在流浪岁月中支离破碎了。只有那气定神闲和宠辱不惊的淡定，才能证明它成熟的女王范儿。 我们给她起名叫“花子”。 花子脸上的新疤旧伤，说明其为赢得和保住这块离干教食堂近的乞食福地常常要经历惨烈撕杀。尤其她生下一窝猫崽后，眼眸透着对人和对附近野猫群的警惕和冷漠，每天巡视领地，撒尿留痕，频频以暴力护食。 花猫本弱，为母则刚。 波斯猫为何泼着性命抢占此门洞呢？ 当然事出有因。首先，此地是干教、家属去食堂打饭的必经之路。有人见猫“喵喵”乞白赖讨食，大多会丢块肉啊、小鱼啊啥的。 其次，207楼住的某系朱政委和某教研室陈教授（为避讳而改姓）慈悲为怀，专宠这只徐娘半老的波斯母猫，每天早、晚饭后端些残羹剩饭和水喂猫。 所幸有这两位爱心发作、怜香惜玉，这只相当于人类40多岁的中年母猫几年内连生数窝，而且几个女儿也都怀孕产仔，她已三代同堂。 陈教授给卧在楼洞门口的每只猫崽都起了“花名”，什么美子、优子、美惠子；静子、雅子、滕奈子等（读者由此能猜出其教授的专业）。 人类常有“以貌取猫”的感观偏见，陈教授投食也带明显歧视。他“咪咪……”招呼相貌漂亮的小猫过来围盘吃，挥手赶走毛色腌臜的老猫和两只杂色瘦弱小猫。 漂亮小猫拿捏分寸、仰脖儿被人撸，相当于交了“房租”。 母不嫌女丑。波斯老猫冷眼旁观，给猫崽舔掉眼角分泌物。她老江湖了，“明鉴世间多少事”清楚人类文明与丑陋的一切。除了偶尔竖起毛发、咧嘴呲牙外，她也没做出过攻击激行为。 久而久之，波斯老猫见楼上朱政委端食出来，就呼儿唤女拢聚过来大快朵颐。而陈教授出来喂食，则只有几只自以为环肥燕瘦的美猫敢围过来，两只不自信的杂色猫紧着乱窜躲藏。这场面也真是让人无语！ 渐显老态的波斯母猫竭尽全力养家糊口的同时，也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她带着那两只人不受人待见、乞食无望小猫，每天在附近几个楼的垃圾箱附近转悠，瞅近处无人时，跳上垃圾箱翻掏残羹剩饭，以此为生。 物竞天择。有人发现，一只丑小猫冻饿死在路边灌木丛。 咳！其实，猫无美丑，每条生命都值得敬畏！ （路边野猫） 　　十， 朱政委晚上散步停下蹲在路边逗猫。他甚至有本事能从远处呼唤来波斯老猫，像熟人一样打招呼，给它挠脖子、跟它聊天。 野猫不比家猫，在流浪期间常遭遇来自人类的威胁，所以野猫对于人是充满警惕和敌意的。令人感慨的是波斯老猫竟很信任朱政委，衔着裤脚，“喵喵”带路领他去灌木丛里看刚生下来的一窝尚未睁眼的小猫崽。 任何付出都有回报。野猫血液里也激荡着一种叫“感恩”的东西！ 有段时间，楼里的人发现波斯老猫不见了踪影，谁也不知道它去哪儿了，只有那双幽绿眼眸透露出的母爱还让人难以忘怀。 朱政委分析，是迫于食源有限，母猫流浪到别处翻垃圾觅食，把靠近食堂和师职楼这块乞食宝地，心甘情愿让给儿女和子孙。 果然，波斯老猫又回来了，估计是牵挂儿女、子孙吧？它已是身子佝偻，老态龙钟。 老猫收起锋芒，挨个舔晚辈，百般宠爱、万般呵护，眼角眉梢藏不住天伦之乐。 虽迟暮但老猫余威尚在，摆出当年架势，炸毛瞪眼呲牙奔跑驱赶走附近几只觊觎地盘的流浪公猫。 临走时，老猫流连缱绻，一步一回头，黯然离开。她长毛飘逸，跌跌撞撞缺乏方向感。画风很是凄凉。 后来一段时间，我们散步常能觑见波斯老猫带着子孙乞食和跟其它野猫打斗。不过，无论如何对波斯老猫家族来说，儿孙满堂，也算是走上了猫生颠峰。 再往后，就只看到波斯老猫儿女、子孙乞讨的身影。估计老猫要么在领土保卫战中战死；要么在某处寿终正寝。一代枭雄，生命终结！ 一只值得让人回味的野猫。 十一， 很奇怪，我们小时候养的猫都挠门抓窗要出去捉老鼠、捕麻雀，甚至能逮到蛇、野兔。可你们注意到了吗，现在的野猫已基本退化了捕捉猎物的天性，变成些不要脸的“要饭猫”和脏兮兮的“捡垃圾猫”。 巨让人遗憾和失望。啥原因呢？ 答案应该是，小时候我们连自己都吃不饱，很难匀出足够食物喂猫（当时喂猫主要是嚼烂的馒头和剩稀饭）。猫是食肉动物，不像人和狗一样吃杂粮，所以只能靠生存本能去抓老鼠、捕鸟补充身体不足的营养。 现在人们富余了，猫食来源也多了，垃圾桶丢弃的剩饭剩菜和人类施舍的猫粮已经足够流浪猫吃了。母猫也就不需要再向小猫传授动物的捕猎技巧。 不同环境造就不同的生命延续形式。现在野猫饮食无优，只凭撒娇卖萌、捡垃圾就足以吃圆肚子，不用再劳心费力。唉！时代的悲剧！ 不错，有读者发现，猫偶尔还会出于骨子里尚存的猎食基因抓到老鼠并玩弄它，但最终不会选择吃掉老鼠。这种捕猎多是出于好奇心，而非需求。 白天，野猫家族庸懒叉腿躺在树荫下，放浪形骸。见生人靠近便惶恐钻进灌木丛，若见有人从食堂、楼门出来，就围过去，缩脖摇尾，张开黑鼻下那张人字形嘴，“喵喵”乞食。更有漂亮和胆大的野猫得寸进尺，以头和身躯、尾头擦蹭人的腿，谄媚乞讨食物。它们心安理得躺在父母打拼出的地盘上仰人鼻息。 野猫们越来越不惧怕与人类接触，它们弱肉强食，放逐衰翁；嗟来之食，儿孙贪独。 十二， 野猫啊，你们的老祖宗看到你今天这样好吃懒惰不争气，会不会扒挠开盖土，跳出来臭骂一顿！ （路旁的野猫） 　　野猫们，你们究竟是甘愿卑躬献萌，屈身向人类乞讨为生？或被人领养关进笼子吃那种毫无血腥气儿的颗粒饲料？还是喜欢野性十足地奔跑在大自然里，捉鼠扑鸟、追风逐水，过自己动爪丰衣足食的自由自在生活呢？ 请你们告诉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