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春岁月(上)十

大唐地主之南宫逸明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 十</span></p><p class="ql-block"> 正在我尽情欣赏只在书与梦境中出现的这一幕场景的时候,一辆黑色红旗小轿车嘎然地停在了我们车的前边。从红旗轿车的副驾上下来一名年轻的女兵,帮助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一个和我年龄相同的小姑娘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下来。</p><p class="ql-block"> “小梅,你慢点,王秘书,快,拉着点。”一个应该是中年妇女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我们有事,就先回去啦,王秘书,你就跟着她吧,注意安全”。</p><p class="ql-block"> 显然,那个年轻的女军人就是王秘书了。她忙答应着“放心吧,首长”</p><p class="ql-block"> “不行,不要王阿姨陪,这是少先队活动,不要家人在旁边。”小女孩嗔怒道“干嘛像犯人一样跟着我,你们这样我不去了。”说着就往车里钻。最终的结果是终究没有执拗过孩子,王阿姨上了车,车载着恋恋不舍的家人开走了。</p><p class="ql-block"> 她左右看了看,就径直地向我这里蹦跳过来。到了跟前,我仔细打量着她。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乌黑的头发下,两条弯弯的眉毛,像两把精致的小镰刀。她那一排雪白的牙齿当中缺了颗门牙,一笑起来就成了豁牙子,十分逗人喜欢。另外最最引人注意的是在她的下巴几乎是正中的位置上,是一颗大大的痣。由此,我突然想起一位中国的领袖好像也是如此。</p><p class="ql-block"> “你好,我叫李梅。你叫什么”她大方有礼的和我打招呼。</p><p class="ql-block"> 我告诉了她我的名字。</p><p class="ql-block"> “喔,你就是那个儿童主编是吗?”她惊奇的问道。</p><p class="ql-block"> 我不好意思而又诧异的回答“是”。</p><p class="ql-block"> “这次评比的介绍里有你的事迹”她笑着告诉了我知道的原因。</p><p class="ql-block"> 而比我大一岁的她,获奖的原因是因为“儿童小记者”的称号,这是后来才知道的,到底采访过什么,写过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p><p class="ql-block"> 这次活动一路下来,她始终像小鸟一般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不过她的知识确实广博,像天安门,中南海,中南海的丰泽园,乃至丰泽园的菊香书屋都如数家珍。而我,说话极少,好似是一个刚出了笼的土鸡进城一般。也乐得有个这样的小伙伴兼导游陪伴,况且北京的孩子也只有我们两个而已。</p><p class="ql-block"> 虽然那时年龄尚小,又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她的名字“李梅”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那是因为我早已熟背的“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p><p class="ql-block"> 人生之路仿佛已有天定,这次分别之后,再次遇到的时候,已是在八年之后的北航校园里了。</p><p class="ql-block"> 我的思绪再次回到了小学母校......再过几天就又要放寒假啦,而我所主编的《西夏小学校报》今年的最后一期必须要赶在寒假前发行出去,否则,再晚的话,印出来只能放到村头厕所去了。“编辑部”里负责刻版的是位叫王紫霞的女同学,因为她的字是班里公认得写得最漂亮。她的身材不高,体型略胖些,黑黑的,嘟嘟的脸。天气越来越冷了,紫霞同学双手使劲揣在“棉套袖”里,戴着毛线织成的脖套,厚厚的方头巾几乎是每个女生的必备之物,每天早晨出门前用它把脸和头包的紧紧的,来抵御农村冬天彻骨的寒冷。除此之外,她还带了个一般只有男孩才经常戴的“马虎帽”,“马虎帽”也是一种毛线制品,把帽遮从头上翻下来,就能盖住嘴鼻,只漏两只眼睛。这种帽子在现在的生活中已经很难再见到了,九零之后的朋友如果还不能理解的话,那烦请你多去银行转转,也许会邂逅到不法之徒也会戴着这种类似形状的帽子。</p><p class="ql-block"> 不管如何的严加防护,无论每个冬天,紫霞同学的嘟嘟脸都会被冻得如“霞”般的紫色,一天天越发肿胀越发嘟嘟,直到脸部“嘟嘟”到极点,流出脓水来为止;不光是脸,手或者耳朵也是如此情况;不光她一个人,几乎每个小伙伴也是如此情况。</p><p class="ql-block"> 已经是放学的时间了,同学们都在收拾书包准备放学回家。</p><p class="ql-block"> “王紫霞,今天放学后还不能回家,咱们的报纸都排完版了,今天你留下来把它刻印好,明天就可以印刷了”我这样和她商量道。</p><p class="ql-block"> “不行,我要回家,天这么冷,我受不了,你愿意刻就自己刻”她毫无商量的余地。由于所有校报的工作都要占用大量的业余时间来完成,以往她也曾抱怨过,但无论如何都会最终听从我的安排把工作完成好。而今天明显感觉语气不对,分明是要“造反”的节奏。</p><p class="ql-block"> “王紫霞,无论如何,今天必须完成,学校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既是荣誉,更是责任。”我如此的教育她,那时的我就有了不合儿宜的老成。今天来回忆那个场景,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何况别人呢?。</p><p class="ql-block"> “对你来说,登上天安门城楼当然是荣誉;对我来说,手都冻成啥了,这难道就是责任吗?”说完眼中含泪,伸出了那已经肿的如紫萝卜般的双手,不仅圆润饱满,而且锃锃发亮。说完之后,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跑出了教室。</p><p class="ql-block"> 由于她的声音响亮,乃至教室的每个角落都能听到,局面对我来说是多么地瞠目而且尴尬呀,因为作为班长的权威性今天受到了严重的挑战。同学们都识趣的悄无声音的离开了教室,只有我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她,对,就是她,悄然走了过来,“别急,我来试试,我过去经常帮老师刻版。”声音入耳温和,至今忆起如在耳畔。</p><p class="ql-block"> 她叫晨琇莹,从外校转学过来还不久。大概一个月前的某一天,班主任走进教室,“同学们,请安静,现在给大家介绍一位新同学。”</p><p class="ql-block"> 于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同学稍怯怯地走进了教室,她肤色如雪如玉,峨眉如黛如蹙,两眼若一泓清水,明净透彻,灿如繁星。黑色的双眸,仿佛似熊熊燃烧着的黑色火焰。如墨缎般秀发好似被精确测量过一般,一分为二,乖乖的附在头上两侧,竟然没有一根细发呲出。两支梳的一般长短,大小,粗细模样的辫子,刚好搭在两肩之上。</p><p class="ql-block"> “我叫晨琇莹,希望早日和大家成为朋友”音调宁静轻柔,节奏缓慢而平和。同学们活跃闹嚷的情绪好像都不自觉地受了影响,一下子极其安静下来。所以即使她的音量不高,哪怕在最后一排的同学,也都听个清清楚楚。</p><p class="ql-block"> 回头看看如上所述,仔细回味当时的场景以及她初次给人的印象,是否真正表达准确了呢?我觉得还不是,试想当时年龄尚小,情窦初开都谈不上,以我现在的心情描写当时的情景,必然是添加了我后天人为思想的因素了。不过当时的她,“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之出现,也着实称的上让我“一撇惊鸿”了。除此之外并未再有更多的感想,而是低头玩耍,继续着自己青涩的童年生活。</p><p class="ql-block"> 而后续的离奇经历,以及一直到二十年后的某一天再次相见于异国,发生的事情种种.......。在我的内心已积淀了太久,多年以来,白天内心思绪还能控制如深潭止水,而逐渐以来,一到深夜来临的时刻,越来越汹涌难以克制。我将务必一吐为快的写出来那些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事情,再也不受深夜辗转难眠之苦,让精神得以救赎。</p><p class="ql-block"> 世间女子,纷丽多姿。独独有她,哀艳如诗。为人秉性,低蕴沉静,便似深谷中一朵独自开放的白兰。不是所有的浪漫都令人着迷,亦不是所有的诗意都值得回忆。但一切自她处散发出来,便让人觉得是格外不同。</p><p class="ql-block"> 以上所写,姑且算她出场的开场白吧。</p><p class="ql-block"> 晨琇莹是从别的学校转来刚刚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我对她还不甚了解。虽然都是农村的孩子,她和别的女同学可大不相同,别的女同学到底啥模样,我这里还不能继续多多描述她们的种种不堪,否则朋友圈里的她们一定也会对我口诛笔伐,揭露我当年的更糟糕的模样。呵呵,好在有二黑妹妹的形象恍惚还在眼前。而她完全不同,虽然所穿的衣裤也是普通和陈旧,但始终是干干净净;穿着的棉袄棉裤,贴身而不臃肿;条绒白底棉鞋,合脚而不笨拙。总之,这第一次给我的印象是极佳的,但是下面的事情就令我不那么爽了。</p><p class="ql-block"> 她来之前,谈到写作文,优胜者一定非我莫属了。但自从有她以来,情况明显在发生变化,在课上成为范文被阅读的作文,我和她拥有的数量几乎平分秋色;更何况上周县里的作文竞赛她竟然拿了唯一的一个一等奖,而不是我。因此虽然“美人”虽好,但总感觉江山若失,内心不由惴惴焉,对她心存了几分芥蒂。</p><p class="ql-block"> 没想到今天她主动提出要帮助我刻版,她的主动我感觉还是很惬意的。</p><p class="ql-block"> “那你试试吧”我并不是很热情的回答,语中颇含有不知你的字是否合乎要求的意味。</p><p class="ql-block">她将蜡纸小心的铺在钢板上,两手在嘴前呵了两口热气,然后搓搓了手,就这样,按纸版上我事先定好的模板认真的刻了起来。</p><p class="ql-block"> ......一手绝佳的仿宋字体,如涓涓细流,如画染烟云,跃然纸上。文章与文章之间本是空白,她竟然,随手拈来,或花边,或枝蔓,将其隔开;如茶山田景,纵横捭阖,赫然而成。葱白的指尖在蜡纸上跳动,仿佛在勾勒着当年满含稚嫩青春的画面,或是在谱写来日人生不测的凄冷或繁华。我不由得看得呆了。</p><p class="ql-block"> ......刻着刻着,她突然停下来,用手指着纸质版面上的一首诗,“这首诗是你写的吗,写的很不错啊”她夸奖到。</p><p class="ql-block"> 我蓦的一下子从思绪中惊醒,“怎么,哪首?”</p><p class="ql-block"> “就这首”,她念到“胸怀登天志,心有入海情,大江南北处,天涯任我行。”</p><p class="ql-block"> “是啊,这首诗是在我刚刚读完金庸的《笑傲江湖》后,看到书里边的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的名字,一下子就写出这首了,我觉得写得还行,就放在头版诗歌的栏目里了”我不无骄傲的回答道。</p><p class="ql-block"> 她脸色稍红,沉吟了一下说“你看能不能这样改动一下”</p><p class="ql-block"> 这令我很惊讶,在我完成这首诗的那一刻,心情感觉非常之快意,它抒发了一个小小年纪的作者,就胸怀“欲上青天揽明月的壮志豪情”,而且対仗工整,自以为是首难得的好诗。</p><p class="ql-block"> “那你说怎么改?”我心有不啻的说道</p><p class="ql-block"> “不如改成,‘胸怀“稼轩”志,心有“易安”情,大江南北处,天涯任我行’。”</p><p class="ql-block">她继续说道,</p><p class="ql-block"> “辛弃疾是南宋豪放派词人,号稼轩,青年时代就立志抗金,大有燕赵义士的侠义之气。李清照是北宋婉约派词人,号易安,她的诗歌词调典雅,语言清丽,我非常喜欢她的词,你看好吗”</p><p class="ql-block"> 她说完注视着我。......我开始本以为她应该是在班门弄斧,想听她说出来后,找出些理由或缺陷教导她一番。而当我听完她说的这番话之后,就完全惊觉语塞了。</p><p class="ql-block"> 我反复默念着“胸怀“稼轩”志,心有“易安”情......”我的那首诗经过这么一改动,立刻神韵斐然,不知强过原来多少倍。所谓窥一斑可知全貌,由此可见,她的文学修养,远远不是我这种读了几本小说,背了几首唐诗宋词,就飘飘然自以为诗客骚人可比的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