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爸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张彦昌是我爸爷,爸爷是我们这个地方对曾祖父的俗称,顾名思义就应该是爸爸的爷爷,官话谓之曾祖父。</p><p class="ql-block">曾祖父离世已约一百多年。‘关于他的生平事项我们很少知道,仅能从老一辈人囗中略知一,二。我生于1950年,出生时爸爷已经辞世三,四十年了,仅能从奶奶囗中的只言片语,知道爸爷是个非常了不起的能干人。至于爸爷叫什么名字,碍于长辈的忌讳,大人们从来未告诉过我。直到1957年,我到了上学的年令,跟着我的伯叔哥哥改明兄,到窑底初级小学报了个名,从此开始了我的学生生涯。也就是在那里,我知道了爸爷的大名叫张彦昌。</p><p class="ql-block">窑底学校是个农村初小,和许多农村学校一样,是个在古庙里修建的学校,古庙门坐南,由南向北,拾阶而上,路阶两旁是两排挺拔的青松,郁郁葱葱,苍翠碧绿,微风吹来,松涛漱漱。道路两边是一片片小树林子,新盖的教室和玉皇大殿改建的教室隐藏在西边的楸树林中,教室的北边是个飞檐翘角的八角亭子,亭子里边有供人休息的石橙,亭子北边是七,八个窑洞,洞里供奉着地藏菩萨,十殿阎罗,太上老君,雷公电母,最中间一个大洞就是值名的窑底老母洞,洞内全是青砖包砌而成,老母神象供奉其中。洞外的树林子里,竖立着一排-排的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雕刻着人名,这些人都是谁,又是谁把他们的名字刻在这里,每当这时,我总好奇的问我的学长们,他们告诉我,这些碑子叫功德碑,是为修庙捐钱物的人立的。庙里的诸位大仙是保咱这一方地方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民安康的神灵。那些隽刻在石碑上的人,是从建庙以来,历朝历代捐资修庙的人。捐助最多的人往往名字在最前边,𣎴信你可看看你们家可能也有人名刻在碑上。抱看好奇心,我看了好几块碑上的名字,几乎所有名字都很陌生,只是好几块石碑最先一个名字不断映入我的眼帘,这个名字就是张彦昌。回家问奶奶张彦昌是谁,奶奶说是你爸爷。我爸爷还捐过钱修过庙吗?修玉皇大殿那年把门前的一个揪树林全都伐了盖庙了。奶奶说。</p><p class="ql-block">我爸爷所处的时代是清未民初时期,那是个列強入侵,军阀混战,生民涂炭的至暗时代,匪盗横行,民不聊生。爸爷从高祖手里继承了窑底村城里的一幢老屋子,靣积约五分地大小,靣南坐北,进门是一小片树林,后靣有3间大房,一家人住在里边,耕种着祖上留下来的十几亩地度日,生活到也温饱小康。爸爷长大以后,凭着自已的勤劳和智慧,很快成了村里仅有的种地能手,撒籽,摞壘,豁行行,砌墙,盖房,赶大车样样精通。窑底村地处关中平塬,地势平坦,氺源丰富,土地肥沃,有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是周围比较富裕的村庄。尽管村里仅有一二百户人家,当时却流传着窑底村有三大家,八小家,二十四个红火家之说。在几千年农耕文明的中国社会里,土地的多少是衡量一个家庭好坏的重要因素,我们张家经过爸爷十几年的努力奋斗,在他老人家的不惑之年时,已置买了一百多亩土地。终于挤进了三大家之列。</p><p class="ql-block">这一百多亩地是爸爷发家致富的资夲和动力,爸爷先后在崖下的水浇地打了四囗大囗井,并且在每囗井上自巳着摸制造了木制结构的畜力水车,确保这些土地能夠旱涝保丰收。爸爷通过摸索制造水車,使自已的木工手艺达到了较高的水平。有一年过罢春节,南街的侯财东家要造一辆大车,请了个造车的木匠师傅,老师傅带了一个小徒弟。侯家木料已经备齐,动手造车时,小徒弟得了伤寒病,一时半会好不了。侯财东心急,征得老师傅的同意,叫去爸爷当帮手造车。爸爷欣然而至。两人放线,锯木,Ce卯,刨板配合相当默契,比预定日期提前半月完成了任务。那一天,侯家门前鞭炮齐鸣,驾辕骡子披红戴彩,爸爷手里拿着根鞭杆,用力一甩,一个响鞭在空中炸响,吁!一声号令,驾辕骡子高昂看头颅,拉着新大车上路了。令全村人没有想到的是四,五天后村里有人要往凤翔府运两车棉花,侯财东家的长工魏德牵着骡子套车时,爸爷也赶着一辆新大车约他一起拉棉花,老魏头一下愣住了,满腹狐疑的问爸爷,你这是套的谁家车。爸爷说是我家的。你家那来的车。我白天帮王师在侯掌櫃家造车,他每个物件长多少,短多少,那个卯窍怎么整治,我把它全都记在心里,晚上回家,我就照葫芦画瓢,他白天造个啥,我晚上就造个啥,等他家车造好了,我家的车也就起来了,不信你看看,这两架大车就象一个模子倒岀来的,一模一样。</p><p class="ql-block">有了土地和大车,爸爷又在谋划一个巨大的工程項目_盖房搬家。爸爷有三个儿子,也就是我的爷爷,二爷和三爷兄弟三个,三兄弟年岁相差不大,那个年代長到十七,八岁就到了成家立业的时候了,老屋子显然住不下三兄弟三家人,于是爸爷就领着三个半大小伙,拉土,踏墙,全木,架梁,在村子最西南的那块地里盖了三院非常气魄的房屋,三院庄基,基本都按前厅房,后楼房,对面厢房有厨房的四合院格局设计建造,屋脊有六兽,西墙怕雨淋,簿砖包墙,房檐下的簿砖上,雕刻看牛,羊,鹿,马等图案,在当时的农村,是个相当了𣎴起的工程。这个在过去被人称道了几代人的工程,𣎴是因为它有多么的宏伟,而是因为这么大的复杂工作,是爸爷在没有请匠人和小工的惰况下,爷父四个独立完成的。于是乎,窑底村除了己有的叫城里,南门,西门,沟套,窑庄,南场这些地名外,随着我家新屋的落成,南傍场或南傍场张家这个新名词就在窑底村叫开了,这大概是为了区分原來南场这个地名,在南和场中间加了个傍字。</p><p class="ql-block">爸爷由于心灵手巧,给家里造了许许多多的农具,周围乡亲们都知道我家农具多,好多人家农忙时间问爸爷借牲囗和农具使换,爸爷总能想方设法给对方以滿意的答复,满足乡邻耕作的需求,次数多了也有个别乡邻借个掀或橛头之类小件家具,用完忘记送还,爸爷总是不让家人去要。爷爸总是说,别去要,他用完就还给咱了。咱家家具𣎴夠用,明天去树园砍个把把咱再做_个就对了。爸爷的厚道和德能在当时是深得乡亲们称道的,以致于在爸爷得病那年,全村的乡亲们都来看望他,当病魔夺走他的生命时,好多人哭了,奶奶说过,你爸爷逝世时,𣎴光是咱村人吊唁,就连宁王一里的人都来送埋里,为招待客人,咱家光猪就杀了四,五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爸爷走了,爸爷去了一个非常遥远的地方,人们虽然再也见不到他了,然而他除过给我们留下南傍场张家这个张氏后人赖以生存的房产外,还把勤劳,智慧和宽厚留给了我们张家后人。直到几十年后,还有村上的老人津津乐道的讲述着爸爷的传奇故事,特别离谱的竟然有人信誓旦旦的说,爸爷刚生病时,好多乡邻去看望爸爷,爸爷竟然拿出算盘,依据他发病的时辰,噼里啪啦演算了一阵,说他这病不行,到某月某日某时必亡。到了那-天那一时,爸爷真的仙逝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