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的“恶”

这一刻不再重来

 

黄药师外号“东邪”。

 

“东”指桃花岛在南宋版图的东方，而他是桃花岛岛主；“邪”指他并非像“五绝”中的王重阳、洪七公、段智兴有着正确的价值观，也不像欧阳锋有着完全不正确的价值观，暗指他亦正亦邪。

金庸说，“正中带有七分邪，邪中带有三分正。”估计黄药师本人也享受这个评价。

“正”“邪”二分法可以描述江湖的全部吗？欧阳锋隶属于什么呢？

 

先说黄药师的“正”，“正”是什么？

 

柯镇恶误以为黄药师是杀弟诛妹的凶手，不共戴天，把黄药师黑得够呛。

柯镇恶迎面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他（黄药师）鼻梁上正中。黄药师大怒，举起手掌。郭靖眼见相救不及，却见黄药师举起的手缓缓放下，哈哈大笑，说道：我黄药师是何等样人，岂能跟你一般见识？

不得不说，这是黄药师的雅量。

李莫愁讥笑“桃花岛主，弟子众多，以五敌一，贻笑江湖”，黄药师如何表现呢？他并没有私下打击报复，而是“郁郁不乐，晚饭也不吃，竟自睡了。”

这足见他乃讲武德之人，爱惜羽毛，不恃强凌弱，不以大欺小，即便对方是女魔头。

襄阳城破在即，逍遥自在的黄药师本可以置身事外。他杀到了战场，饶是武功了得，乱军之中也未必有一条退路。

但他选择去了，毅然决然，侠肝义胆。

 

再说黄药师的“邪”，“邪”又是什么？

 

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是邪；性情孤僻、行为怪异是邪。

黄药师逼迫金国走狗沙通天等人从自己胯下钻过。这是黄药师的邪。

尹志平对桃花岛出言不逊，黄药师出手教训。尹志平宁死不屈，辱骂黄药师。黄药师反而欣赏他的傲骨，放他而去。这也是黄药师的邪。

 

江南五怪不是黄药师杀的，柯镇恶和郭靖冤枉他。全真七子被裘千丈所骗，诬陷黄药师杀害周伯通。无论误会抑或寻仇，来吧！懒得解释。爱咋咋地。黄药师，邪！

 

桃花岛的仆人，都被黄药师割去了舌头，变成哑巴。他们从前都是十恶不赦之人，只能说罪有应得。黄药师，邪！

 

但黄药师有些事，超出常规意义的“邪”。

 

嘚瑟招摇的“老顽童”在藏匿《九阴真经》途中巧遇黄药师与其新婚妻子冯衡，夫妻二人合伙做局演双簧，蒙骗老顽童真经为假，周伯通一怒之下毁去经书，尔后冯衡默出《九阴真经》下卷交予黄药师。

这种巧取，与欧阳锋的豪夺有何区别呢？这是邪吗？恶也！

 

徒弟陈玄风、梅超风互生爱慕，唯恐黄药师性格怪癖不予应允，窃取了师父的《九阴真经》下卷，仓惶逃遁。黄药师盛怒之下挑断其余弟子（曲灵风、陆乘风、武眠风和冯默风）腿筋，悉数逐出师门。

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连坐和迁怒，暴露出其性格中的专制、偏执、戾气、残酷。这是邪吗？恶也！

周伯通得知受骗，前往桃花岛追讨下卷经文。黄药师毫无歉疚，还与之大打出手，断其双脚，从此把周伯通困在桃花岛上十五年，限制人身自由。这是邪吗？恶也！

 

黄药师与夫人伉俪情深。他造了一艘花船，打算待女儿长大得遇淑人，便与亡妻共葬茫茫碧海中。谁知道，那日周伯通耍起小孩子脾气，非要乘坐这艘“凶船”。虽然他一再阻拦，但依然没有道明“有去无还”的真相。

 

虽然黄药师没有杀人动机，最终也没有酿成恶果，但三个良善之人性命攸关，他却视若草芥。这也不是邪。恶也！

我们可以尝试用“正”“邪”和“恶”三分法来看待江湖事和江湖人：得分2～5的为“正”，-2～2的为“邪”，-5～-2的为“恶”。

判定一件事的“正”“邪”和“恶”分属哪个区间，取决于情节本身和受众对象。

“五绝”之中，王重阳、洪七公、段智兴人格太完美，欧阳锋太不完美，都不真实。

 

黄药师有“正”有“邪，还有“恶”，才符合人性。

 

人和人的区别，就是三者的比例不同。判定一个人的“正”“邪”“恶”，就是看比例的大小。